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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羽幻境-第1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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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惊蛰坚定道:「车到山前必有路。天唱魔音极耗真元,楚老魔也未必能够持久,况且又有天穹神剑和惊魂令两大仙器庇护,总好过出谷和他蛮干。」
说着话楚望天的天唱魔音渐转强劲霸道,一记记似滚雷般在两人耳畔炸响,桌上的杯盏器皿禁不住轻轻跳动颤栗,连屋子都在吱呀作响。
卫惊蛰恍若不觉,存念去思、抱元守一,向着农冰衣微微笑了笑,缓缓合上双目,丹田内翠微真气汩汩流转,身上焕出一蓬淡淡柔和青光,进入忘我之境。
农冰衣见状亦勉力凝定心神,运功调息,试图将肆虐呼啸的天唱魔音屏除在灵台之外。
须臾之后,两人双手相握,彼此的真气依照「周而复始」的心诀法门,潺潺流淌,在他们的体内水乳交融循环往复。
农冰衣登时心神一清,身外的天唱魔音听上去也不似先前那般震耳欲聋,感受着自己与卫惊蛰同枝连气、相濡以沫的奇妙境地,唇角不经意露出一丝温馨微笑。
大约一盏茶后,楚望天的天唱魔音攀升至巅峰,一波波啸音犹如惊涛骇浪宣泄进屋中。假如不是老魔并不确定两人所在的具体位置,索性恃强斗狠将天唱魔音覆盖整座山谷,卫惊蛰与农冰衣的处境不啻还要凶险十分。
纵是这样,农冰衣毕竟修为偏弱,仙心修为远不如卫惊蛰那般坚凝稳固、如盘石如山岳,时间稍久,啸音中充斥的强大魔意慢慢侵入到她灵台之中,双颊变得一片彤红,呼吸亦急促起来。
卫惊蛰察觉到农冰衣体内的变化,忙调动真气助她固守心脉,自身的防御不免相形见绌,被楚望天一浪高过一浪的魔音不断冲击灵台,形势岌岌可危。
只这一会儿的工夫,好似经年累月般漫长难熬。两人的头顶升起冉冉水汽,身躯亦不由自主地随着魔音的韵律发出颤抖。
然而楚望天的天唱魔音不仅没有衰竭之势,反而变本加厉越发犀利狂暴,一时天地间处处激荡着可怖的啸声,宛若恶魔发自地狱的狂嚎。
生死一线之际,「铿铿」镝鸣,卫惊蛰背后负着的天穹神剑与农冰衣袖里藏着的惊魂令双双振声腾空,飞旋至两人的头顶。
一青一乌两团恢宏绚丽的光芒如瀑洒落,将二人包容笼罩,形成一座透明的光罩。
孕育着万载天地菁华的仙气灵韵,像温润的泉水般环拥二人,汩汩绵绵渗入他们的经脉之中。更奇妙的是,两人的灵台无比清晰地各自感应到神剑仙令的曼妙灵性,彷佛与它们合二为一更无分彼此。
借着「周而复始」的神奇力量,两人一剑一令浑然一体,将各自的身心彻底开放,赫然筑起一道固若金汤的坚实壁垒。
卫惊蛰与农冰衣的压力骤减,灵台上压抑多时的巨石土崩瓦解,恢复清明。
可能俞宽、倪妤夫妇亦料想不到,他们留下的天穹神剑和惊魂令在沉寂数百年后,甫一出世便救了一对青年爱侣的性命,将魔道顶尖高手的暴戾魔音化于无形。
就在一次次对抗天唱魔音的过程里,两人的仙心不断成长壮大,从神剑、仙令中传递来的苍茫仙韵,浩荡灵气,犹如甘泉玉露不停滋润着他们的身心。
渐渐地,两人对身外肆虐咆哮的魔音充耳不闻,满心恬静喜悦地沉浸在相扶相持,比翼虚空的奇妙境界中,彷佛彼此携手已有几千年。
不知何时魔音渐歇,屋中恢复了平静。天穹神剑与惊魂令徐徐下降,光芒收敛,悄然归还剑鞘、袖袂。
卫惊蛰长吐一口浊气收功睁眼,只觉浑身精疲力竭,衣衫被汗水湿透几重。
他的骨头像是散了架般,脑袋里兀自「嗡嗡」震晃不休,眼前的景物飘浮旋转了老半天才慢慢变得清晰,同时也看到了农冰衣憔悴而满是笑意的娇颜。
他的嘴角亦逸出一抹宽慰喜悦的笑容,低声道:「终于过去了,但愿楚老魔就此收手,别再打扰咱们。」
农冰衣苍白的脸上缓缓重现血色,声音尤有些虚弱道:「管他呢,咱们只当他是疯狗狂吠。」
卫惊蛰油然一笑,这才发觉自己还紧紧握着农冰衣的一双玉手没有松开。那柔弱无骨的美妙感觉直令人沉醉,教他情不自禁地用手指轻轻抚摸。
农冰衣玉颊飞红,眼睛里闪烁着羞喜的光芒,却很快佯装一本正经的模样绷紧俏脸道:「你敢对姑姑非礼?」
那娇俏的神态,动人的声音直将卫惊蛰的心也融化。他顿时热血贲张,心神一阵恍惚之中伸手猛一用力,但听「嘤咛」低吟,一团柔软而火热的娇躯已倒入怀中,如梦如幻,恍似天上人间。
待卫惊蛰醒觉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嘴唇正重重吻在农冰衣温润香甜的樱桃小口之上。
农冰衣颊如火烧,紧紧闭起一双明眸,明明对这小子得寸进尺的进犯又窘又怒,可双手还是不听话地牢牢环抱住卫惊蛰的虎腰,将彼此的身体毫无间隙的紧贴在一起,感受着爱侣的热力与**。
这些日子尽管彼此心意已明,两人依旧相持以礼,未逾越雷池一步,连牵牵手都是极其少有。
但在成功抵抗住楚望天天唱魔音的侵袭后,蕴藏在两人心底的滚烫熔浆终于突如其来、而又不可抑制地迸发。
光阴停了,夜睡着了,连风也变得温柔。月亮从窗外探着头,化作一道弯弯的圆弧,微笑着注视这对逾越世俗礼仪的青年情侣。
在他们的身前,注定将有更多的风暴磨难,但又有谁会怀疑当他们毫无保留地奉献彼此后,还能有怎样的藩篱能阻挡住两人的爱恋?
久久、久久……唇分,一阵销魂蚀骨的幸福滋味荡漾在他们的心头,谁也不愿开口,甚至是轻轻的动一下身子,默默享受品味着这世间最浓烈、也最珍贵的情感缠绵,默默感激着上苍慷慨的恩赐。
其后二十余日,两人白天打坐修炼,参悟俞宽夫妇所授的神功,入夜便连手抵御楚望天的天唱魔音。
阴差阳错里,楚望天就此稀里胡涂成了卫惊蛰与农冰衣得天独厚的陪练,两人的修为一日日突飞猛进,对仙心的体悟亦与日俱增。
这一晚大雨滂沱,楚望天照例在山谷上大发淫威,引啸狂嚎。
卫惊蛰福至心灵,竟于天人感应中一举祭出元神,跨破「忘情」之境。
后一日,农冰衣亦否极泰来,凭借从「周而复始」心诀中所得的卫惊蛰助力,安然度过土劫,有惊无险地晋入「通幽」境界。
再数日,卫惊蛰彻悟「忘诀」,由此傲然跻身天陆仙林翘楚高手之列。而农冰衣对惊魂令的参悟,亦颇有小成。
当晚两人又度过楚望天一轮天唱魔音狂轰后,略作商议决定出谷迎战,凭借我意七诀与惊魂令和老魔周旋一番,设法摆脱楚望天附骨之蛆般的纠缠。
于是翌日整个白天农、卫二人养精蓄锐,全力准备当晚的恶战。
好不容易等到夜色降临,两人祭拜过俞宽夫妇的坟冢,将小屋打扫干净,携手御风出谷,直上山梁。
楚望天果然还站在山梁之上,好像这一个月来他就压根没挪过窝。
两人在楚望天面前停住身形,农冰衣讥诮道:「楚老魔,这么多日子你整晚在这儿鬼嚎,累也不累?」
楚望天不答,眼睛紧盯着卫惊蛰,闪烁着咄咄逼人的寒光,嗓音低沉而含糊不清地说道:「该了结了,该了结了──」
突地话音戛然而止,楚望天身形毫无征兆地欺近到卫惊蛰右侧,一掌拍向他肩头,迫使对方无法拔剑。
卫惊蛰早领教过楚望天不宣而战、暴起伤人的手段,眼见楚老魔身影稍一晃动,瞬即错步退身,心念动处天穹神剑「叮」
地激越鸣响,脱鞘弹出。
他这一退料敌机先,堪堪避过楚望天的溜火神掌,扬手摄过天穹神剑顺势一招「掷地有声」,往楚老魔眉心劈斩。
楚望天大袖灌注铜炉魔气,「呼」地荡向天穹神剑。卫惊蛰手腕微微上挑,「啵」地脆响剑锋势如破竹,生生刺穿袖袂。
楚望天浑没料到对方手中的神剑,居然有如此匪夷所思的威力,急忙沉肘变招。
卫惊蛰剑锋走偏,只差一线便可划破楚望天的脉门。他暗叫一声可惜,步罡踏斗绕至对方身侧,天穹神剑一式「破甲沉戈」
直取楚老魔左肋。
楚望天一着不慎,教卫惊蛰凭借天穹神剑的无俦锋芒打得措手不及,惊怒之下鼓气长啸,却不敢再用肉掌直撄其锋,施展出悟自捏泥人的精妙手法,五指微屈,反扣仙剑。
卫惊蛰不假思索化「破甲」为「沉戈」,仙剑光芒吞吐,猛切楚望天探出的左腕。
楚望天双指弹出,「叮」地激偏天穹神剑,侧身挥掌攻向卫惊蛰胸口。
卫惊蛰毫无畏惧,吐气扬声左掌一式「流光映霞掌」中的「杜鹃啼血」拍出。
「砰!」
两股强劲雄浑的掌劲迎头激撞,卫惊蛰低哼飞退,藉以卸去余劲。
楚望天被震得手腕发麻,微微一怔也不去多想「恶鬼」修为突进的缘由,他胸口魔气一转,不给卫惊蛰喘息之机,立刻飘身追上举掌猛攻。
楚望天这一动真格,卫惊蛰形势登见吃紧。亏得楚老魔对天穹神剑多少心存忌惮,不敢过分逼迫,才令得他勉强维持住不胜不败之局。
两人招式均快,一晃眼便是二十多个照面。楚望天体内的魔气流转的越加旺盛迅猛,每一掌都崩山碎岳、重逾万钧,渐渐在气势上压制住卫惊蛰。
卫惊蛰不慌不忙,忽地一剑斜斜刺向楚望天右胸,既非翠霞派的剑招亦非天照九剑中的绝学,瞧得楚老魔微一愣神,右手屈指弹出。
孰料卫惊蛰手腕灵巧无比地在方寸之间轻盈一转,三尺剑锋倏地划出一道光圈,将楚望天的整只右手隐隐笼罩在内。
楚望天凛然一惊,急忙缩手退身。「唰」地一溜青光掠空,若非他见机极快,一只右手便要教天穹神剑绞成肉泥。
卫惊蛰心晋「聚诀」之境,天穹神剑犹如鬼斧神工,剑意连绵不绝,一招一式好似从灵台中汩汩涌出的清泉,心念所至随意挥洒,剑招圆润细密,像一条条交织缠绵的丝线,将楚望天的身影牢牢缠缚在当中。
楚望天连声怒吼,不断催动掌力试图冲破剑光笼罩。可卫惊蛰的剑意犹如浮云流水,飘逸空灵,将「聚」字真义发挥得淋漓尽致,始终不给对方恃强硬撼的机会。
楚望天一掌掌打出,就像击落在一汪碧潭中,水波乍分即合,乍合即分。
每交手一招,卫惊蛰对「聚诀」的精髓便多体悟一分,到后来兴之所至,天穹神剑从心所欲,诸如碧澜三十六式、天照九剑信手拈来,无不可融入聚诀,剑意相得益彰。
这一番以弱制强,直斗得精采纷呈、别开生面,却苦了数百年后第一个对上「我意七诀」的楚老魔,在卫惊蛰水银泄地般的剑势攻击下,一时间竟只有招架之功,而毫无还手之力!
第十六篇 惊蛰篇 第九章 引火烧身
更新时间:2008…3…25 18:23:16 本章字数:8076
四十个回合一过,楚望天终于略略适应了卫惊蛰变幻莫测的剑式,慢慢稳住阵脚,施展出忘情八法的旷世绝学,斗得旗鼓相当。
卫惊蛰心下钦佩道:「我仰仗天穹神剑无双锋芒,再以俞宽剑圣的不世奇学「我意七诀」杀了个猝不及防,楚老魔赤手空拳、失魂落魄之下,居然还能有守有攻,打了个平分秋色,实是名不虚传。若非我已突破忘情之境,此刻更不是他的对手。」
当下他剑意一变,化为「归诀」,一招招欲去还留,倏忽往来,剑势也转为迅捷内敛,招式往往只发三分便即回转,令得剑上余韵袅袅,后势却是惊人。
楚望天不识剑路,短短十来个照面里险些吃了两次大亏,心头渐生焦灼。
他若神志清明,乍遇此等闻所未闻的精妙剑诀,势必会改弦易辙、紧守门户,以求看清对方剑路,再寻找破绽后发制人。
奈何此际他一门心思只想着尽快将面前的这个恶鬼剥皮抽筋、撕成碎片,哪里还沉得下心静观其变?
蓦然间他一声厉啸拔身而起,双袖在胸前一拢,全速催动丹田真元,一对肉掌上赤光腾腾「嗤嗤」有声,再一记怒喝齐齐推出。
「呼──」沛然莫御的罡风卷裹起滔滔热浪,如泰山压顶轰向卫惊蛰。
掌风未至,卫惊蛰的身躯已被迫得摇晃不定,暗自心惊道:「不好,楚老魔狂性大发,居然动用真元要与我硬拼!」
他心念闪处,剑势化为「忘诀」,身形渊渟岳峙,天穹神剑光芒暴涨振声颤鸣,却又瞬即内敛鸦雀无声,迎着当头轰落的绝强掌力飞纵而起,一如在惊涛骇浪里自在遨游的蛟龙,剎那间幻化出一道道若隐若现,若有若无的青色光影,循着完美无瑕的轨迹将迫来的掌风抽丝剥茧,分而化之。
楚望天面色狰厉,宛若暴怒的雷神高高在上,双掌不停轰落。
卫惊蛰的身影仿似颠簸挣扎在暴风骤雨里的一叶扁舟,几乎完全被滔天的浪潮吞没,可那一束束忽起忽没的青色剑光,却始终执着地彰显他的存在。
农冰衣芳心揪紧,明知自己的修为无济于事,甚至连楚老魔的衣角都难以触及,可又焉能眼睁睁看着卫惊蛰孤身奋战、命悬一线?
她一咬贝齿,掣出惊魂令横执在手,奋尽全力掩袭向楚望天背心。
楚望天听到身后风动,双手掌势不停,返身飞腿揣向农冰衣心口。
农冰衣运劲招架,「砰」地闷响娇躯被斜斜震飞,右臂经脉痛如刀绞,已使不上劲道。
卫惊蛰却由此缓过一口气来,更生恐农冰衣为救自己,奋不顾身下,伤在楚老魔的掌下,当下振作精神转守为攻,迎着漫天罡风,合身一剑飞射楚望天面门。
楚望天不退反进,双掌猛地一拍将天穹神剑牢牢夹在掌心,铜炉魔气排山倒海般涌向卫惊蛰的体内。
卫惊蛰咬牙硬挺,一边藉助天穹神剑的奇异灵力消解楚老魔的掌力,一边将翠微真气源源不断注入左掌,准备与楚望天誓死一搏。
突听农冰衣的声音脆生生地叫道:「楚望天,你看这是什么?」
楚望天愣了愣,不由自主用眼角余光往农冰衣瞧去。陡然间农冰衣手中的惊魂令乌光大盛,爆射出一束刺眼光芒。那仙令表面的符咒图纹好似瞬即鲜活,焕放出璀璨的金光,形成数以百计的光符异象。
「轰──」
乌黑夺目的光束裹挟无数迭荡闪烁的金色光符,扑面照向楚望天面门。
楚望天毫无防备,怪叫一声松开天穹神剑翻身飘飞出数丈,眼睛里竟闪烁吞吐着那点点金符,像是要烧起来一样。
他的眉宇间露出痛楚之色,双手抱头狠狠摇晃,口中发出骇人的怒吼。
农冰衣下意识地往后一退,手中惊魂令的光芒难以为继,迅即黯灭。
卫惊蛰顾不得疲惫,掠身赶到她的身前,横剑仰望楚望天,微微喘息道:「幸好妳还记得用惊魂令。」
农冰衣紧盯着楚望天,心惊道:「这老魔会不会疯得越来越厉害?」
卫惊蛰摇头道:「管不得那许多了,趁他没回过神来,咱们快走!」
猛然就听楚望天的吼声一停,双手缓缓从头上放下,眼睛里的金色光芒亦黯淡隐没,整个人却像经历了一场可怕的炼狱煎熬,头顶水雾直冒,凶狠地盯着两人不放。
他呼呼喘气,须臾,忽然沙哑道:「你不是恶鬼,你是卫惊蛰!」
卫惊蛰、农冰衣齐齐一愣,惊诧道:「难不成这老魔被惊魂令一照,竟变得清醒起来?」
卫惊蛰不敢大意,外松内紧,暗中戒备,一旦见机不妙便可御剑携起农冰衣飞遁,能逃多远就算多远,总好过傻呆呆地束手待毙。
他凝视楚望天,试探问道:「楚老宫主,你认得我是谁了?」
楚望天点点头,脸上看不出丝毫喜怒,讷讷道:「你跟我在一个屋睡过觉,还陪我看过月亮,后来……后来──」
他露出苦苦思索的神色,喃喃道:「后来好像是恶鬼来了,好多的恶鬼冲进院子里要杀我。」
卫惊蛰与农冰衣互视一眼,心道:「看来这老魔神志纵有复苏,也极为有限。」
楚望天却好似是从一场梦中刚刚醒来,茫然环顾四周道:「这是哪里?」
农冰衣道:「你真不知道么,咱们还在百鱼山中。」
楚望天「哦」了声,点点头又摇摇头,蓦地面色一悲道:「我要回家──」
农冰衣吃不准这老魔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故意问道:「你家在哪儿?」
楚望天道:「是在一座很高很高的山上,有一座小院子。我捏了许多泥人,你们想不想看?」
农冰衣望向卫惊蛰,神情里似乎在说:「这事由你作主吧!」
卫惊蛰会意地颔首,温言道:「楚老宫主,我们送你回家好不好?」
楚望天脸色一喜,道:「你们晓得我家住在哪儿?」
卫惊蛰点了点头,回答道:「知道,咱们这就送你回去。」
这回,农冰衣自不放心让卫惊蛰孤身一人护送楚望天回返忘情宫,当下两人在前引路,领着楚望天向西御剑而去。
临行之时,农冰衣忍不住又回头往山梁下迭荡起伏的云涛深处瞧了眼,低声道:「小卫,记得你说过的话,将来可要陪着我再回谷里住上三五年。」
卫惊蛰微笑道:「我怎会忘记?就算陪妳在谷中住上一辈子,我也愿意。」
农冰衣且喜且羞地向他一瞥,御起慧心短剑道:「走罢,送这老魔回家!」
三人御剑西行一路无话,抵达忘情宫时恰好遇见叶无青敉平内乱,夺回大权的一幕,也由此与小蛋在不经意中重逢。
一番畅谈,外面的天色已然大亮。农冰衣坐在椅子里伸了个懒腰,笑吟吟道:「小蛋,我还没恭喜你做了忘情宫的少主呢!」
小蛋摇摇头,看了看厅外,低声道:「我不想当、也当不了,等过几天禀明师父,我还下山去找罗姑娘。」
农冰衣不以为然道:「如今叶无青只剩下你一个嫡传弟子了,你想不干,只怕他也不肯答应。」
小蛋沉默了会儿,缓缓道:「他会答应的。」
卫惊蛰道:「倘若真能这样,那是再好不过。我可不希望两年后杀上忘情宫时,遇到的第一个对手就是你。」
小蛋心一沉,随即淡淡一笑道:「不会,无论何时,我都绝不会对朋友出剑。」
一直默不作声的尹雪瑶冷然道:「不要太天真了,忘情宫和翠霞派水火不容,连我这个外人都明白。一旦开战,你们两个各为其主,想保全这份兄弟之情,太难!怕只怕你们都要身不由己。除非,是你退出忘情宫,又或是他离开翠霞山。」
厅中陷入一阵凝重的沉寂,许久后卫惊蛰徐徐开口道:「小蛋,你想帮他到几时?」
尽管他没有明言,小蛋依旧清楚卫惊蛰所指之人,无疑便是自己的师尊叶无青。他沉思着回答道:「他毕竟是我师父。」
农冰衣强自展颜道:「好啦,这仗不是还要再等一年多才打得起来吗?现在想是不是太早?说不定到时候一切问题都可迎刃而解,甚至连一场血战都免了。」
霸下也打不起精神,垂头丧气地咕哝道:「但愿如此,不然连我都为难。」
卫惊蛰喝下最后一口残酒,望了望天色起身道:「小蛋,我们要告辞了。」
小蛋站起身来道:「我送你们出宫。」
四个人缓步行出寞园,清晨的街面上几乎已看不到昨晚大战的痕迹,只是空气中仍弥漫着一丝紧张与压抑。
小蛋将两人一直送到忘情苑外,卫惊蛰驻步道:「小蛋,就送到这里吧。无论何时你到翠霞山来,我都欢迎。」
农冰衣也向着尹雪瑶告别道:「尹仙子,下次有机会咱们定要好生切磋一番。」
尹雪瑶不以为意道:「我练的是杀人的毒技,妳学的是救人的医术,不必比了。」
农冰衣一怔,道:「别误会,我是诚心想向妳讨教,希望能多加了解各种药物的毒性,炼制出更好的解药来。」
尹雪瑶不置可否地笑笑道:「再说吧,妳倒不必担心有朝一日我会毒倒卫公子。」
农冰衣俏脸微红,饶是她平日伶牙俐齿,此刻亦欲振乏辞。惟有小蛋木知木觉,抱拳道:「卫大哥,农姑姑,后会有期!」
卫惊蛰猛用力抱了抱小蛋,在他耳边低声道:「你放心,绝不会有咱们拔剑相向的一天。好兄弟,保重!」
小蛋的眼眶热了,胸中生出浓烈的离愁别绪。
所谓白首如新,倾盖如故。两人交往见面的机会委实不多,但彼此间的惺惺相惜,又何须以日子的短长来衡量?
他注视着卫惊蛰真挚坚毅的面庞,心中默默道:「假如真有那天,我宁可死,也绝不向卫大哥和盛大叔出剑!」
直至卫惊蛰和农冰衣的身影远在天际已看不清楚,小蛋方才回转寞园。
后头几天,整座忘情宫里的人都在奔波忙碌处理善后,惟独小蛋除了一早前往克己轩向叶无青请安外,便闭门不出,无意于搀和其中。
那晚他心血来潮,独自一人悄然前往朱雀园,这才发现当年楚儿居住的府邸,而今已改头换面成了欧阳霓的府宅。
他在门外默立片刻,似在缅怀过去与楚儿一齐在后花园中修炼惊鸿鞭法的从容岁月,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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