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研挚爱系列:零度空间-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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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递给她一杯水。她戒备的看了一眼，没有喝。他愉快的笑起来。“你真的不记得以前的事了吗？”他突然问道。
她不说话。
他收拾起玩笑的表情严肃的看着她，说：“完全想不起来我是谁？”
她满脸疑惑的看着他，“你说过你认错人了，我们不认识。”她认真的强调着最后一句话。
“你相信吗？”他反问她。
她当然不信。可是她没有讲话。
“我承认我那天是故意撞到你，好接近你让你带路。”他在说这些话的同时也在小心的选择措词。有一些话，他现在还不能全部告诉她，“为的是希望你能来这里找我。”
其实她已经猜到了。他如此大费周章，故布疑阵，为的就是引起她怀疑，好让她自己送上门来。可是他究竟想从她这里得到些什么呢？她百思不得其解。
“不要用那种看敌人的眼光看着我。”他笑着说，“我是来帮你的。”
“帮我？”她讽刺的冷笑了一声。她虽然脑袋失忆了，但智商还没有丧失到会轻易相信他这种鬼话的地步。
“好吧，我们来谈正题。”
“我不想谈。”
“那么至少先听我把我要说的话说完，至于听完以后你要不要和我谈，到时候我决不干涉。”
“可是你已经干涉到我了！”她突然恼怒的说道，“我再说一遍我不认识你！以前不认识，以后也不想认识！关于你莫名其妙的举动，和你想要说的那些话，我一点兴趣都没有也不想知道！你听清楚没有？”
他并没有因为她的愤怒而生气，相反的，他心平气和的看着她说：“你究竟在害怕什么呢？”
她被他一语说中，愣在那里不吱声的看着他。
“是事实的真相吗？”他用温柔的声音轻轻说道。
没错，他讲对了。她的确是在害怕。自从她遇见他的那一刻起，对于他的出现，她觉得就像是荒原上突然出现的女巫，将要诉说出一个可怕的预言。她并不想知道的太多，对于她已经遗忘掉的过去，以及与那些过去有关的所谓真相。因为，她害怕自己知道的越多，就越承担不起真相背后的答案。她害怕会失掉眼前的幸福。可是，他还是说出来了。

第12节：零度空间（12）

“那个人，他根本不是你丈夫。”
他的话仿佛一把利剑狠狠刺中了她。
她感觉到身体里的血液在那一刹那似乎被冻住了，就连呼吸也变得冰冷起来。他在述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极冷静，声音也平静到不带任何感情，就像是在讲述一个和他们都不相关的故事一样。
“那个小孩也不是你女儿。”可是他的眼睛，却一刻也没有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变化。虽然她看上去依旧保持着镇定。“他是骗你的。”他说。
“你在胡说些什么？”她笑的极不自然的说，“我要走了。”
他看出她在紧张。因为她说话时用的是那种人在极度不安时故作镇静的语调。她假装无所谓的样子和硬装出来的笑容，就连小孩子也骗不过。他递给她一个信封：“打开它。”
她接过去，照他说的打开信封。
他笑了一下。
信封里是几张照片，她把照片拿出来。
“还有，”他说，“其实我才应该是你丈夫。”
她手中的照片瞬时散落了一地。
最上面一张是她和他的合影。
她吃惊的盯着他，仿佛在看一个怪物。
“我不信。”她过了好久才挤出这几个字，“你撒谎——”
他耸了耸肩膀说，“我们本来已经准备要结婚了，可是后来出了点意外，接着你就失踪了。这一年来我一直都在找你。”他脸上轻松的表情就像是正在和她谈论天气，“我不知道他都对你做过些什么，不过显然，你似乎不记得以前的事了。”
她震惊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事情就是这样。”他说完，一副信不信由她的模样。
她忘记自己是怎样从他那里离开的。
好像她在听完他的话以后就站起来走了出去，而他并没有拦她。她走出那栋房子以后就沿着路边的人行道，全凭意识的往回家方向走去。她脑袋里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办法去想，只觉得浑身冰冷头痛欲裂。
天已经黑了。
夜色中，桔黄色的路灯照在地面上拉出一个又一个长长的影子，路边围墙的墙头上盛开的鲜花散发出阵阵清香。晚风也极其温柔。皎洁的月亮弯成月芽的形状，调皮的星星偶尔躲到一片薄薄的云后面悄悄眨着眼睛。
如此美丽的夜晚，她却全然没有心思驻足来看一看。她唯一的念头就是想要回家。尽快的回到家。仿佛那里有可以让她支撑的力量，能够给予她温暖让她不必再感到惊慌。
到了。她已经走到街角，再转一个弯，就快到了。她已经远远看见家里客厅中亮着的灯光。下午发生的一切也许只是她做的一场梦。她想，等到回家以后睡一觉，明天早上起来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院子里的栅栏门没有上锁，她推开门走进去，穿过院子踏上台阶站在房门口。她低下头，手微微有些颤抖的伸进口袋里找钥匙。翻遍了所有的口袋她才想起来，钥匙根本没有带在身上，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好，试着把手放在门把上轻轻转动了一下，门竟然开了。原来门没有锁。她走进屋里转身关好门，脱掉鞋子，光着脚往里走。
屋子里还和平时一样。地板上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就连碎玻璃也全都不见了。番茄汁好好的摆在桌子上。她想自己刚才一定是在做梦。她整个人又累又疲倦，只想躺到床上好好睡一觉。
她看见她的丈夫在听见开门的声响后向她走过来，扶住她胳膊，对她说了些什么。她没听清楚也没有力气回答。她抬起胳膊想挥开他的手，却觉得他的身影在她眼前越来越模糊，接着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她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卧室的床上。
床头柜两边的灯亮着。
他送走医生回到房间，看见她已经醒了正要坐起来。他在床边上坐下，“医生来过了。他说你可能是太疲劳需要多休息，建议去医院做一下检查。”她的脸色看上去依然很苍白，一点血色也没有。
“医生？”她模模糊糊的，完全没有印象。
“你刚刚在外面晕过去。”他忧心忡忡的看着她，“你不记得了吗？”

第13节：零度空间（13）

她摇了摇头，突然想起雨儿。“雨儿呢？”她抓紧他的手。
“在她自己房里。”他观察着她脸上的表情，“怎么了？”他问。
“没什么。”她这才放下心来。
他显然不相信她说的话，但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略带责备的说：“你不舒服为什么还要出去呢？也不去看医生。如果是在路上出晕倒的话怎么办？”
讲还是不讲，犹豫的念头在她心里徘徊了两秒钟。最终她还是决定不告诉他。
“我只是想去买点东西，因为就在附近不远。”于是她解释说，“可是我到了那里才发现竟然忘记带钱包。”
“你想买什么我去帮你买。”
“不用了。”她说，“反正也不急着用，明天我自己去买就好。”
在他的眼神注视下，她低垂着眼睑，长长的眼睫毛遮住她眼睛里所有的秘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对他说假话。可是潜意识里，她并不想让他知道下午发生的事情。她还以为，她自己可以解决的。
“肚子饿不饿？”他问她，“我已经煮好晚餐了，你是想现在吃还是要等会儿再吃？”
她既不摇头也不点头，而是伸出左手把掌心覆盖在他的右手背上，另一只手挽住他胳膊拉近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然后把头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并且微微用力收紧手臂抱紧他胳膊。
这是在她失去记忆以来，他们第一次这么亲近的接触。
“对不起。”她靠在他肩上，突然轻声的对他说：“我不记得，拥抱你，是什么感觉了——”
他的心，微微一颤。
然后下意识的手掌向上改握住她的手，眼睛追寻着想要看向她，却一不小心，他的唇触碰到了她的发。但很快的，他就把脸移开了。可还是嗅到她身上淡淡的清香。顿时，屋子里的空气和时间在台灯暖色的灯光下，仿佛牢牢黏住一样。静的他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她也能听得到。
这一年来她一直都很想知道，拥抱他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感觉。现在她终于知道了。
她闭起眼睛靠紧他，静静的听着他的心跳。就是这种感觉。让她觉得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只要是在这个怀抱中，听到这个心跳声，不安和忧虑的心情就会变得平静而踏实。她在心里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她的感觉从来不会出错。那个人一定是在撒谎骗她的。他怎么会不是她的丈夫呢？她唇角边露出一丝安心的浅笑。
“要我把晚餐拿进来吗？还是在外面吃？”他的声音低沉而又轻柔。打破了寂静的沉默。
她笑着摇头。
“那我们现在就去吃吗？”他松开握着她的手，不着痕迹的抽回自己的胳膊。她还沉浸在自己小小的满足中，全然没有在意到他的这个举动。
“好。”她说，“我去叫雨儿。”
晚上洗完澡出来。
她一个人坐在床边发呆，等头发干。
他们都去睡了。
只剩下她一个人的时候，强烈的好奇心开始在她心里一点点重新燃烧。
她想知道自己究竟和那个人是什么关系？自从那天遇到以后，他为什么总盯住她不放？禁不住脑子里一连串问号的驱使，她跳下床打开衣橱下面紧闭的那层抽屉，怀揣着所有疑问，惴惴不安的拿出抽屉里的东西。她的心脏紧张的跳动着，连呼吸频率也不由自主的加快了。当她打开那张写有他名字的纸条时，她发现自己的手在轻微颤抖。
阿彻。
她轻轻念着这个名字。仿佛很熟悉。却完全想不起来了。
接着她打开纸袋，看到里面是一个DV机。她毫不犹豫的打开它，终于看到了他处心积虑录下来，想要让她看到的东西。
画面里的人正是她丈夫。
而他进去的那栋房子她也再熟悉不过，就是她傍晚才从那里回来的，那个叫阿彻的人住的地方。
可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呢？而且还是以如此不可告人的隐秘方式？她记得他说过在这里他们没有朋友，他还说那天他只是有事情经过。这些话都还在她耳边记忆犹新。他究竟在对她隐瞒什么？而阿彻，又究竟有什么目的要这样做？

第14节：零度空间（14）

她被眼前的一切给弄糊涂了。
原本以为打开这些东西以后就可以帮她解开心中的疑惑，没想到却是给了她另一个更大的疑团。而这个疑团就像一张逐渐张开的网，她浑然未觉自己正慢慢一步步的陷入其中。
星期六幼稚园休息，他也不用出门。
所以她不需要太早做早餐。
起床后她来到起居室，拿起搁在沙发上的拼图心不在焉的拼了几下，然后就把拼图板放到腿上，一个人坐在沙发里发呆。就连他起床从卧室走出来到厨房倒了一杯水，然后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也浑然不觉。
他仔细盯着她观察了好久决定开口问她。
“出什么事了吗？”
突然听见他的声音，她没有心理准备的吓了一跳。“啊？”
他说：“昨天晚上你就好像有心事的样子，是不是有什么事？”
“没有啊。”她说。
他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她。她拿起手中的拼图板掩饰道，“我只不过是在想拼图的事情。”
“拼图？”
“对啊。我在想它究竟能不能对雨儿有帮助。”她说，“因为玩拼图不仅需要的时间很长，而且过程中相对会很沉闷，这样一来，她岂不是更加不会开口说话了吗？”
“所以呢？”他示意她继续说下去，而他则一直在密切留意着她脸上的表情。
“我还没有想到。”她低下头，看着自己放在拼图板上交握的双手。
他独自微笑了一下，然后站起来走到花架前给植物浇水。他知道她一定是有事情在瞒他，否则她不会不愿意讲出来，而且还似乎有所避讳的样子。但他什么也没多说。
刚好电话铃响。
这么早？
她疑惑的拿起电话，“喂？”
“是我。”电话里传来阿彻听上去颇为愉快的声音。
她吓得心脏跳快了半拍，右手紧紧抓着电话，慌张的说不出一句话，也不敢抬起头来看他。
“你应该已经看过袋子里面的东西了吧。”阿彻说。
她不等他说完就匆匆挂上电话，心里一阵慌乱。
而在电话的另一端，阿彻手举着话筒，对于里面传出她挂断的忙音，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了起来。
她挂上电话，深怕被看出端倪，紧张的偷偷看了他一眼。
他一边浇花一边随口问道，“是谁打来的电话？”
“哦，对方打错了。”她急忙转开话题，“我去做早餐，你想要吃什么？”她站起来往厨房走。
“随便。”他放下手中的水壶，不由的皱了下眉。他们已经找到她了吗？这样的念头在他心里一闪而过。
因为背对着她，她并没有看到他脸上若有所思的表情。
于是用早餐的时候，他突然对她提起要搬家的事情。
她觉得很意外。
“为什么？”她说，“我们在这里不是住的很好吗？”
“你喜欢这里？”他静静的看着她。
她一时也答不上来。
“算了，没关系。我不过说说而已。”他低下头继续吃早餐。
可是她想起最近发生的奇怪事情，不禁犹豫了。
“我们搬家吧。”用完早餐以后，饮茶的时候，她突然这么说道，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
他放下手中的报纸。
“我想过了。”她说，“我们搬家。”
他看着她。
“反正我们在这里已经住了有半年，换个新环境也没什么不好。”她说，“况且换个地方也许会对雨儿更有帮助也说不定。”
“你决定了？”他问。
她点点头。
“可是你很喜欢这里。”他说。
但我更喜欢你。她很想这么说，却没有说出口。“其实对于我来讲，无论是要住哪里都无所谓。”她说。
他误会了，还以为她是不在乎。“也是。”他淡然一笑。她有理由不在乎的。
她轻轻挽住他胳膊依偎着他。
他的心，仿佛被什么触动了一下。
她好喜欢这样靠紧他时的感觉。
“你知道为什么吗？”她问。
他没有回答。
“我不在乎是要住哪里，只要是有你在我身边就好，就像现在这样，可以让我一直依靠着你。”她轻声说。因为有他在的地方就是她的家。


第二部分

第15节：零度空间（15）

他沉吟片刻之后说：“过两天，我就去找合适的房子。”
“这一次我们搬得更远一点。”
他疑惑的看着她问，“为什么？”
她笑着说：“这样会有和你私奔的感觉啊。”
他听到她的话以后也笑起来。
下午。
她借口去买东西，来到阿彻住的地方把东西还他。
他来开门的时候已经料到会是她。于是他笑了一下，什么话也没说就让她进来。
“坐。”他说，“喝什么？”
“不用了。谢谢。”她说，“这是你的东西，我拿来还你。”她把袋子放到桌上。
“你已经看过了？”
她表情看起来很平静。
他笑起来，“我不得不说，这是他惯有的作风。”
她平淡的笑了笑。她不喜欢和外人谈论他。她出乎意料的镇定，让阿彻心里不禁有一丝小小的诧异。以她的好奇心，和她昨天离开这里时的神情，她不应该是这种表现的。难道这中间又出了什么意外吗？他不动声色的看着她。
“这是我最后一次来见你。”她说。
“哦？”他想知道她究竟在玩什么花样。
“我和我丈夫——”她停顿了一下，“或者就算像你说的，他不是我丈夫，我只相信我所看到的事实，我们现在生活得很好。所以，我不希望再受到任何打扰。　”
他脸上露出嘲弄的笑容。
“是的，的确因为车祸，我不记得以前的事了，不过这并不代表我就要相信你说的。”
“难道你就从没有怀疑过他对你说过的话吗？”他问。
“怀疑？如果要说到这一点，我更应该怀疑你才对。”
他气得翻翻眼睛，低低的骂了一句，“不可理喻！”
她并不辩解，“我希望事情就到这里是一个结束。”她站起来。
“你想想看，就算是搬家的时候把照片弄丢了，难道连结婚相片也会弄丢？你不觉得这很不合情理吗？还有，既然说是交通意外，那么医院的病历总该有吧？”他大声的说。
但他的这番话并没能停留住她的脚步，这一次，她态度坚决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结束？你想的容易。”他望着她的背影，深呼吸笑了一下，“这才刚刚只是开始而已。”
他拿起桌上的袋子看了一眼，又重新把它丢回去。
“你心情很好？”
晚饭过后，他冲了一杯茶给她，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是啊。”她笑着说，“你怎么知道？”
“刚刚吃晚饭的时候，你一直在偷偷的傻笑。”
“我哪有？”
“没有吗，那是我看错了。”他喝了一口茶，然后把茶杯放到一边，拿起剪刀修剪起香草的枝叶。
她又忍不住悄悄笑起来。她觉得自己下午成功解决掉一个大烦恼，她相信那个人再也不会来找她破坏她的生活，况且他们很快就会搬家离开这里，到时候就不会再有人再来打搅他们。想到这里，她心情就轻松起来。
“为什么你要把它的枝叶剪掉？”她趴在沙发上看着他问。
“以免它们耗损太多的养份死掉。”
她说，“我们搬家的时候也要把它们一起带走，是吗？”
他想了一下，“如果方便的话。”
“它叫什么名字？”她指的是他手里正在修剪的。
他回答说：“百里香。”
“很好听的名字啊，是因为它花开时的香味吗？”
他笑着说，“有诗人形容它的香味像破晓的天堂。”
“破晓的天堂？”
“它的英文名字是Thyme。”
“这个名字也很好听。”她说，“原产地也是在欧洲吗？”
“不，是在地中海沿岸。”
“那里一定很美丽。”
他眉毛往上一挑，露出那种疑问的表情，“怎么讲？”
“只有在美丽的地方才会孕育出如此美丽的植物，而且它还有一个这么好听的名字啊。”她走到他身边，拿起被他剪下的叶子放到鼻子前嗅了嗅。
“据说它叶子所含的香味有增进食欲和促进消化的作用。”
“真的吗？”她一脸怀疑的表情。

第16节：零度空间（16）

“对杀菌防腐也很有效果。”
“呵，你这都是从哪里听来的啊？”她笑着问。
他脸上的笑容停顿了一下，仿佛她的问题触碰到他某个记忆深处，让他陷入了短暂的沉思，几秒钟之后他才淡淡的回答说，“一个朋友。”
她没有觉察出他刚才在片刻间的异样，继续开玩笑说，“你朋友会不会是在骗你的？”
他状似轻松的耸了耸肩，“或许吧，确实存在这种可能。”他说，“不过在意大利料理中它的确是很重要的香料。”
“每年什么时候它会开花？”
“春天。”
“好美丽的季节。”她感慨道。
“你喜欢春天？”
她抬起头来认真想了想，“好像也谈不上特别喜欢。”
“有什么是你特别喜欢的？”他很诚恳的问。
这一年来，她跟着他每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住下不久，就又要不断的搬家。她从未有过任何怨言。他提供什么样的物质，她就怎么样过，把雨儿还有一切都打理的井井有条。他突然发现，自己从未问过她有什么是她想要的。
她笑着摇了摇头。
他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她伸出双手，轻轻拥抱住他，把脸埋到他怀中。嗅到他身上干净衬衫和香皂的淡淡香味，她会心的笑了一下，然后抱紧他。他的心，一瞬间好像被什么东西牵扯住似的悸动了一下。
他把左手轻轻放到她肩上拥住她。
“对不起。”他说，“要你这样跟着我居无定所。”
她依旧是摇头。
最近，她好像渐渐爱上了拥抱他的这种感觉。
“很难想象，在欧洲人心目中，它竟然是勇气的象征。”他看着她身后的一株百里香，神情忧郁的说道。
她静静的靠在他身上，手中拿着一片叶子在把玩，没有觉察到他的忧虑。
“传说古罗马人在上战场前，会用加了百里香的水沐浴，希望能给他们带来勇气。”他说。
“这样就可以打胜仗？”
他回答说：“有可能吧。”
入夜了。
四下里静寂无声。
只有他们两个人还依偎在她卧室的窗前，一起看月亮。
窗外，明月当空，银河在天。
他低下头，看见她闭着眼睛，在他怀中似乎已经睡着了。月光下，他忍不住仔细端详起她的脸。看着她在他怀中放心熟睡的模样，竟有些舍不得放开她了。一开始他从未设想过事情会变成这样。
于是他抬起头，神情复杂的望着窗外，在心里长叹一声，然后轻轻唤醒她。
“太晚了，你早点休息吧。”他说，“我也该回房去睡了。”
她坐在窗台上，拉住他衣袖。
他回头，“还有什么事吗？”
她不知道要如何启齿才好。
“怎么了？”他笑着看着她。
“其实，我已经康复了。”她咬住唇。
他挑眉。
“虽然还是想不起来以前的事情，可是除了这一点以外，我的身体已经康复了——”
他似乎还是没有听明白，而是看着她，继续等她把话说下去。
“所以，我想，我们……”她低下头。其实她是想说他可以留下来不必再去睡客房。
他微笑着握起她的手，另一只手温柔的穿过她的长发扶住她的头，身体向前移动靠近她。她的心脏一下子跳的飞快，就在他快要碰到她的时候，她突然有些紧张的向后躲了一下。
见到她这个样子，他不禁又笑起来，然后轻轻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他原本也只是想道一个晚安吻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