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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雪奇缘-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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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上的小姐还在柔柔地唱着歌，可厅堂里的气氛却没有刚才的轻松惬意。钦慕，紧张，好奇，仇恨……混杂在温靡空气中的复杂味道，让众人倏忽都收回了目光。
傲霜依旧带着那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容，抬起头扫视过整个大厅，看到东方凡时眼中亮光一闪，却没有注意到隐藏在楼上的两个人。
她招招手，星伏下头来，她低声说了几句话，星便衔命而去。
只见星来到东方凡身边带上了问候，东方凡哈哈一笑，远远地冲傲霜点了点头。傲霜也微微点了下头算作回礼，态度不卑不亢，不变的神色让人猜不出她在想什么。
楼上的他到现在才知道表哥选的这个座位有多么的得天独厚：坐在这里可以纵观全局，却可以躲开别人的探视。没有被她看见，心里虽有一丝丝的失望，却有着更大的好奇。
她，到底是什么人？出入有如此大的阵仗？怎么和那个东方凡也扯上了关系？难道说她也是……一抬头，发现表哥也在看着楼下的女子，眼中浓重的恨意已经快要燃烧起来了。
心里的一个疑惑迅速地变大，直至沉甸甸地压在心头，让他喘不过气来。他把脸一下子转开，一霎也不霎地盯着楼下的人儿，不敢相信这一切的巧合。
她是姓李，可不一定就是她！表哥虽然认识她，可是未必就是因为那件事认识的！她虽然身份特殊，可未必就是黑帮老大！
不，不，不会是她，她不会就是表哥说的，那个毁了方家的李傲霜！！
“小姐，东方凡请您过去。”星为难地说道。对这个传话的差事说不出的不喜欢。
“过去？他如果想见我，可以让他过来呀。”
“……”
“小姐！”眼见星的为难，一旁的灵低声劝道。
“我如果不过去，东方凡是不是会记恨青龙会？”傲霜也明白，为了青龙会，恐怕容不得她任性行事。
“他是个狂妄自大的人。只怕如果想拉拢他，就得敷衍他。”
“好。其他人留在这里，你跟我过去吧。”傲霜迅速下了决断。
看着款款而来的佳人，三个大男人都瞪大了眼睛。东方凡虽然让星带了话，却不认为那个骄傲的女子真的会来——否则刚开始就不会只是派个手下前来问候了。
她真的来了，而且神态悠然，倒像是个巡视领土的女王。
真正懂得进退的人，才能不在来来往往的斗争中失掉自己所想要的。东方凡对她不觉更是另眼相看。
“东方凡先生，你好！”
“呃？！李傲霜小姐，你好。”
“这两位好像是斧头帮和镰刀帮的两位老大，怎么这么巧，在这里遇到，不会是在告我的状吧？”傲霜转过来对着另两个人，另有所指地问道。眼眸中的寒光带着危险的信号。
“哪里，哪里，李小姐见笑了。”两个老大再也没有了刚才义愤填膺的样子，都点头哈腰地站起来回答。
东方凡好笑地看着龙前鼠后的两个人，把手向空位子一伸，邀请傲霜坐下来。
“东方先生，如果我要和你商谈有关于我们合作的前景，你会不会觉得人有点多了呢？”傲霜落下座，态度悠闲地看着他。
“怎么会？人多好办事，大家一起谈谈未来的合作，也不失为新年的一段佳话。”东方凡明白她肯定别有他意，却不接茬，想看看她如何应对。
“是吗？那么，如果我要谈的是有关于黄老大的事情呢？”傲霜的眼微微眯了起来，挑衅地和东方凡的龙睛虎目对视在一起，一簇火苗在空中燃烧。
“我，我还有点事，先告辞了！”
“今儿就不打扰二位了，改日，改日一定再聊！”
斧头帮和镰刀帮的两位老大，都在风口浪尖上翻滚了多年。眼见与此，赶紧开溜。
黄老大和东方老大的事，还是别参与的好。否则，只怕要引火烧身。这个李傲霜真是胆大，连这样敏感的事都敢碰。
“你想谈什么样的合作？我可不喜欢哗众取宠的人。”东方凡脸上的嬉戏之色全没，微皱的眉头显示着他的不悦。
“联合你我之力，搬倒黄老大！你取代他，坐他上的位子，我们青龙会新的地位和底盘必须得到确认！”
胆子真大！东方凡的眉头飞扬了起来。
“你怎么知道我会答应你？”
“如此诱人的挑战，难道你会拒绝吗？”
不，不会的。任何位居高位的人都无法抵御这样的诱惑。掌握权力的人，只有更大权利才能够吸引他们！
“李傲霜，果然不简单！三言两语，就能让东方凡对她另眼相看！”
看着楼下相谈甚欢的两个人，“表哥”沈刚喃喃地自言自语道。
“她，她真的是李傲霜？”他也喃喃地接口道。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
“是的，她就是我今天让你见的人。”
“你以前就认识她？你为什么这么恨她？”他那种切齿的恨意，若说只是为了给方家报仇，好像太勉强了。
“她夺去了我多年的梦想，让我和唾手可得的地位失之交臂。我怎能不恨她！我怎么不认识她，她就是……”
沈刚突然想起了什么，把快到口边的话吞了回去。他这才发现表弟的神色也很怪异。心里一跳，莫非他发现了什么？
“…难道你也认识她？”
“我刚到上海的时候遇上的她，当时她……不说也罢！”
“她知道你的名字吗？”
“……不知道。”
“也许是上天助我，居然让我们有如此的机会！”
“…她，真的象你说的那样吗？”
“千真万确，她为了得到这个帮主的位子，居然……”
“也许她有不得已的苦衷！”
“苦衷？你既然认得她，何不去问问她有什么样的苦衷，让她连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和年近半白的老妇人也不放过？”
“……”
沈刚的脸上露出了奸计得逞的笑容。他知道，他会去问，而她绝不会说。骄傲如她，怎么会承认，由于自己的失误，让一个无辜的人家遭受了灭门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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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九 初入李府
“极目香尘旧板桥，路迢迢，不见归鞍见柳条。”
缘起缘灭，相逢别离，是命运的安排，却也是人们意志的驱使。
冷烨手中握着写着地址的纸片，抬头看着眼前高大巍峨的府第，有些犹豫不决起来。
自己是来寻求答案的，还是听从了心的召唤来到这里？见到了她，自己又意欲何为呢？独身在海外多年，与家人已经生疏了，现在真的要卷入他们这场不知缘由的恩怨里去吗？
那个谜一样的女子，萦绕在脑海中久久不肯淡去，心中总像是有一根线，被无形的手牵着，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大门前，却无法再向前多迈一步。
“这位先生，你找谁呀？”门房奇怪地看着这位文质彬彬的英俊男子，他的剑眉微微皱着，像是有什么无法解决的难题。他在门口徘徊了好久了，久的让他实在忍不住开口问了他。
“请问冯元先生是住在这里的吗？”冷烨递上手中的纸条，暗暗感谢门房为他解了围。
既来之，则安之。船到桥头自然直，若到了桥头还不直，那只有迎头撞上去了。
“冯帮主？”门房看看手中的纸条，再看看眼前实在不象是帮派中人的冷烨，态度一下子变得恭敬起来。
“先生请在门房这儿等一下，我马上替你通报！”
“有人要见我？是个什么样的一个人？”冯元奇怪地看着门房，不知道那家伙怎么会有这样的表情，好像来的是个大象。
“个子高高的，长得挺俊的，穿着也挺时髦，象个……象个洋学生。”
“洋学生？”好像自己和这样的人没有交集吧？
“对了，他还拿着这个纸条……”
冯元一看到纸条上熟悉的字迹，一下子站了起来。
“赶快有请！”
冷烨被隆重的请进了一间西式的大屋子里，豪华的摆设，让屋子显出一种庄重和威严。一个表情深沉的男子接待了他。
“请问，你是冯元先生吗？”
“我就是冯元，先生贵姓？请问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话语有礼而生疏，好像怀有戒心。冷烨也不以为意，轻松地一笑，算作是问候。
“我想找李小姐。”
“李小姐？我们府里有两位李小姐，不知冷先生要找哪位？”
冷烨一下子愣住了，没想到会遇上这样的问题。怎么会有两个李小姐？
难道她还有姊妹？那样的人物，她的姊妹会是什么样子？要有姊妹，只怕也比她小吧，她不象是备受呵护的样子。
“那么，我找李大小姐吧。”
“大小姐？”冯元惊讶地扬起了眉。如果他没看错，那张字条上应该是帮主傲霜的笔迹，可是他来找的却是大小姐美云。
这里不会有什么误会吧？冯元虽是满心的疑惑，可是心情却突然变得轻松了起来，脸上无端地露出了笑容。
“冷先生你先坐下用茶，我这就去请大小姐出来。”
冷烨有些奇怪他态度的转变，又不好再问什么，只好点点头坐下来。眼瞅着他从后门走了出去，他的视线竟不由自主地盯着那扇门看，不敢稍离。
好像过了好久，一阵轻盈的脚步声渐渐地近了，随后一个温柔的女声随着脚步声传了进来，却让他一鄂。
“到底是谁会来找我？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奇怪，怎么这个声音他从来没听过？
却说冯元来到后庭院，看到傲霜正在前面绕来绕去地走，小四一边蹒跚着脚步，跟在后面追着抓她，一边娘娘地叫。可是抓了半天抓不到，小家伙生气了，一屁股坐在地上不肯起来了。
“小四，快起来呀。来抓我呀，抓不到就认输可不是个男子汉。”傲霜也停下来，想逗着让他站起来，小四却不理她，扭过头去要让美云抱。
“他还是个小孩子，你就让着他点吗！”
美云抱起小四，来回看着这一大一小，笑意溢出了嘴角。却看到傲霜脸色一板，又恢复了人前的冷漠样子。她一回头，却见冯元略带失意地站在后面，心下顿时了然。
“有什么事？”
“有位先生要找大小姐，他说他……”他叫冷烨！话到了口边没来得及说，便被打断了。
“一位先生？找大小姐？”傲霜睁大了双眼，脸上闪亮耀眼的光彩让冯元慌忙低下头去。
“是的。”
“好呀，美云，有人找你，你快去见见吧，把小四给我。”
“找我？可是我不认识什么人呀，会是谁找我？”美云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傻傻地站在那里，手中的小四被傲霜抱了过去。
“好了，你去见见不就知道了。快去快去，别让人家久等！”
“可是…”就算有人找她，傲霜干吗这么兴奋？连脸都不再板着了，倒象个捡到宝的孩子，让她的手下都看得直发愣。
“快去吧！”傲霜抱过小四，挥了挥手，径自走到一边继续他们的抓人游戏。
“那？你带我去吧！”美云唤醒依旧有些失神的冯元，向前厅走去。“到底是谁呀？他有没说他的名字吗？”
“他说，他叫冷烨。”
冯元的声音虽然不大，却随风飘到了傲霜的耳中。
“冷烨？”她看着面前张牙舞爪的小四，突然没了玩耍的兴趣。
美云走进屋子，看着立在当地的风度翩翩的男子，不觉暗暗喝了一声彩。那文雅中隐隐透出的男子气概，只怕在当今不多见得到。可是左看右看就是想不起在哪见过他，更加没听说过冷烨这个名字。
“先生是要找我吗？可是实在抱歉，我不记得曾经和冷先生认识。”
冷烨看着眼前美丽温柔的女子，实在在她的身上找不到那天“李小姐”的风采。任谁也无法将两个人联系在一起。
“我，我好像也不认识小姐。”
冷烨突然觉得自己的话象个傻瓜，来找人家却又不认识人家，怎么说都有点可笑。
“可能应该是另一位李小姐吧。那天正是她给了我冯先生的姓名和地址。”
“那你找的一定是傲霜吧，我叫李美云。我就想，不会平白有人来找我的！”虽然有些失望，心里却觉得这个人和傲霜只怕会有些渊源。
“冷先生先请坐，我这就让人去请我家傲霜小姐。”
“冯元？”美云一回头，看到冯元的变得严肃的神情有些奇怪，可他接下来的动作让她就更加惊异了。
“冷先生请喝茶！”
冷烨刚一落座，冯元便亲自递上一杯清茶。就在水杯交手之际，冯元突然一记劈空掌击向茶杯。冷烨本能地一躲，另一只手也一掌扫去，直逼冯元的面门。
来来去去之间，两人不一会已过手了好几个回合。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两人实力相当。可是冷烨一手端着装满水的茶杯，还要努力不让水洒出来，而冯元两手空空，在三招之内尚不能得手，胜败已分。
当下他也不再纠缠，退后一步，双拳一抱，态度中已多了些佩服之意：
“得罪了！冷先生好功夫，但可否请教冷先生是如何认识我家帮主的？”
“我可以不说吗？”虽然知道他护主心切，可是冷烨总觉得这个冯元对自己的敌意好象是另有原因。
“冷先生请不要误会。帮主前几天在外面受的了袭击，所以我们都特别小心……”突然，他说不下去了。看到冷烨盈盈的笑脸，回想到他拿来的那张纸条，一个念头在脑中出现。
那天遇袭回来后，帮主和豪都没说什么，倒是星大概给他讲了当时的经过。当讲到那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壮士”时，星更是钦佩有加，对他的英雄壮举和武功赞不绝口。
他不会就是那个“他”吧？
“听说，当时有位壮士出手相救，莫非……”
他上下打量着冷烨，眼前的他和“壮士”二字差太远了吧？是星随口胡说，还是自己会错了意？
“没错，他正是那位壮士。”
众人回过头去。只见傲霜站在门口，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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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十 月下琴仙
站在那里的傲霜，清爽的居家打扮，脸上似笑非笑的，放松的身体透着一种慵懒和随意。
没有了那天的忧郁和孤独，没有了那天的摄人心魂，更没有了那天的孤傲超然，可她依旧是一朵让人无法靠近的雪莲花，静静地独自绽放着她的美丽和…芬芳！
她在想什么？她眼中跳跃的光芒，和那光芒闪过后突然变得幽深的黑眸里，都写着些什么呢？
“属下不知道这位冷先生，就是那日舍身相救的壮士，得罪了贵客，请帮主责罚！”冯元上前一步，打断了两人的对视。
傲霜微微一笑：“所谓不知者不怪，我想冷先生不会介意才对。”
“冯先生职责所在，我怎么会介意呢。李小姐别来无恙！”冷烨也回以一笑。看来她对手下的人却也回护的紧，决不会为了他这样一个外人责罚手下。
“多谢关心！今日到访，冷先生是来找我而不是找冯元，那么就不是为了求助和谋职，是另有他事了？”
“呃……”现在总不能直接问：“你有没有杀过无辜人”吧？只有留在她身边接近她，才能了解实情的真相吧！可是要怎样开口呢？
“那个…工作倒是…嗯…我找李小姐，主要是那天你走后，我拾到了一件东西，想让你看看，不知道是否是李小姐丢的。”
冷烨从西服兜里慢慢地掏出了一个白色的绢丝包，放在展开的宽阔手掌上，一层一层地打开来。神情认真而镇定，心里却有些后悔。
如果这个东西真的是傲霜的，那么势必就要还给她；如果不是她的，自己保有它又有何意义呢？傲霜会不会认为他在找借口接近她？
璀璨的亮光照亮了众人的眼睛，细细的白金链子，镶着几颗美丽的珍珠，奇特的造型让人对它过目不忘。一个断掉的地方被小心地接焊在一起。小小的手链静静地躺在绢丝上，仿佛在述说着自己不平凡的经历。
“傲霜，真的是你的手链！”美云低呼了一声。冯元的脸色变得暗淡了。而傲霜则是微微怔了一下，伸出手轻轻地拿起了链子。
该感动吗？不过是个手链罢了，没有太多的喜爱，就像其他的身外之物，丢了也就丢了。只是难为他的细心，捡拾了，还去修好了来还给她。
“是我那天落在那里的。多谢冷先生这么有心，还把它送回来。”
“不知冷先生在何方高就？”美云睁大眼睛，看看不冷不热淡淡的傲霜，再看看目不转睛地看着傲霜的冷烨，心里自觉地想要留住他。
“……暂时还没有地方。”
“那就到我们这里来工作好了！”美云一下子高兴起来。
“这个……”冷烨看一眼不发一眼的傲霜，不知该如何回答。
傲霜收起手链，没错过冷烨眼中的失望和不舍，她突然心情大好，嘴角一弯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既然来了，不如就在这里住下来再说吧。”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谢谢李小姐了。”冷烨恍然失神在那一朵昙花一现的笑颜中，不知今夕何夕。完全出于本能地回答着。突然他想起了什么，突然低下头去，掩藏那一阵忽然而致的心慌。
“冯元，你安排一下好了，就让冷先生住在客房吧。”
*——*——*
朗朗的月亮当空而照，间或飘过的淡淡的云丝，像是为月娘披上的纱衣，又像是嫦娥随身而带的飘带。
今年的冬天不很冷，快要到元宵节了，天气反而变得暖和了。淡淡的潮湿的花草的气味，飘荡在空气中，让人有到了春天的恍惚。
又快到元宵节了！
冷烨站在窗前，看着窗外明亮的月色，一个嫩黄色的小身影不期然地从记忆里跳了出来，十几年前的那个元宵节仿佛跃然眼前。
为什么这几日总是想起她来？已经模糊的记忆好像变的又清晰起来。是因为从异乡回到了阔别多年的故国吗？可是，这里和白玉镇好像没有一点相像吧。白玉镇，等过了这一阵子，真的要回去看看了。
一阵悠扬的琴声丝丝缕缕地传进来，轻轻地拨动着他的心弦，像是在耳边低语。那脚像是自己有意识似地，慢慢走出了屋子，循着琴声而去。
月光如水，悄悄地倾泻在院子里，把一切都装点成神秘的银色。银色的树，银色的水，银色的人，连路上的石子都变成了银色。
如真似幻的琴声，让这个银色的世界显得更加的神奇而不真实。一切都像是在梦里，他漫步其中，倒像是在梦中漫游。
琴声渐渐地近了，变得清晰而震撼。那乐声不是悲伤的，也不带一点的喜悦，倒像是这如水银般的月色，不带一点属于人的情绪，像是来自那夜空中，无垠天际的一轮明月，空旷而寥寂。
那拨动琴弦的手，不像是拨着弦丝，倒像是一下下，敲击着这他的心神。
掩隐在树后的是一座古式的亭子，飞翘而起的六个角上，碧绿的琉璃瓦在月光下闪着奇魅的光芒。
亭子里，一个蟾蜍形的香炉里轻烟渺渺，一个梳着双髻的小丫头侍立一旁，怀里抱着一把裹着丝绢的无鞘宝剑。
高大的靠背椅，精巧的琴桌，精美的手工雕刻和优良的质地，显示着主人高超的品位。一个飘逸而潇洒的身影坐在那里，侧对着他，正在低首抚琴。
她身着白色的长袍，宽衣广袖，外面披一件薄如蝉翼的纱衣，长发披散在身后，修长的手指在琴上轻挑慢拈。
一阵风吹过，撩起了她的长发，露出她白皙的脖颈和小巧的耳轮。纱衣随风飘起，衣裾飞扬，她好像就要乘风而去了。
冷烨的心一下提了起来，又自嘲的笑笑。所谓飘飘欲仙，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吧。
就在此时，一阵洞箫声从后面的大屋响起，几个转折之后，跟随着琴声，来来往往，似在倾吐着追随之意，又隐隐有开解之心。
亭中之人，双臂微抬，手下一急，琴声陡然变得抑扬顿挫，顿失悠扬委婉，嘈嘈切切之间，却似有金戈之声。
箫声也随之陡然拔高，似慷慨而高歌，彷若壮士断腕般的悲凉而壮烈。
似乎在考验着洞箫之声，片刻之间，琴声几个起伏，时钢时柔，时高时低，时急而时徐。最后琴声又变的舒舒缓缓了，如长江流水般倾泻而下，漫过听者的心田。
突然，亭中之人微微抬起头来，看着天上的明月。她肩上的顺滑的长发纷纷向后流去，银色的月光给她那娇好的容颜镀上了一圈美丽的光晕，两只闪亮的星辰落入那双摄人心魂的眼眸中。
冷烨此时已经如痴如醉，只觉得眼前的景物和人，琴箫合音，仿佛都来自与天际。
“此声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这句话说得岂止是乐音，此情此景，这般人物，又怎么不令人恍然如梦。
琴声渐渐低沉下来，终止消亡。只留下洞箫之声还在如泣如诉地飘荡在空中，她忽然站起身来，一回身，抽出了裹在丝绢里的无鞘宝剑。
只见沉甸甸的剑身在月下泛着乌沉沉的光芒，凭空而出的剑气，仿佛那柄剑上伏着一个未曾消散的魂魄。
冷烨暗自一惊：莫非她发现了自己，以为自己是名刺客？只见眼前一花，却已失了月仙子的踪迹。一转眼，却见她在亭子前的一片空地上，举起宝剑。翩然起舞。
乌亮的宝剑划开了如银的月色，无数个光圈在空中编制成一个无形的网，把长裙掖地长发飘飘的她，罩在了其中，也把冷烨那颗迷惑不解的心网在其中，无法飞身而去。
随风而摆的身姿，柔若柳条，与那乌亮刚直的利器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忽然一眨眼的功夫，那种感觉好像又变了。利器不见了，破空而出的剑光却显出弯弯的痕迹，那柔若无骨的白色身影，瞬间变成了那一柄无坚不摧的利器，那些弯弯的光亮，倒像是她身上的点缀。
四周的树叶摇摆着，发出沙沙的声音，剑气划过空气的声音也伴随在其中。
渐渐的，沙沙声没了，箫声也渐渐消失在夜空中。不知何时，月儿已偏向了西边。夜深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剑舞吗？那样的一个女子，能奏出这样的音符也就罢了，怎么还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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