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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方世界-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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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担心?”

“让它们走就对了。以后还会有更多。让它们走就对了。别告诉他们我跟你说这些。”

“他们的杰作,”奥伯龙说,“ 为什么?”

“噢,这个嘛,”鳟鱼爷爷警觉地说,“为什么,噢,为什么……”

“好啦,”奥伯龙说,“好啦,你看吧?你知道我的意思了吗?”他是个无辜的受害者,眼中泛起了泪光。“好啦,让他们去死,”他说,“都是些幻觉。我才不在乎。会过去的。管他们是不是鬼。他们爱怎样就怎样吧。反正不会永远这样。”那是最悲哀的一件事,可悲但却真实。他颤抖地叹了口气。“这很正常,”他说,“不会永远这样的。不可能。”

“可能,”鳟鱼爷爷说,“而且可以的。”

“不,”奥伯龙说,“不,你有时会‘以为’它会永远这样下去。但它是会过去的。例如爱情好了。你以为它是这么完整又永久的东西。这么庞大、这么——这么不受你控制。拥有自己的重量。你知道我的意思吧?”

“我知道。”

“但实则不然。爱情也只是个幻象。我不必听命于它,它自己就会凋零了。毕竟当它结束时,你连它是什么样子都记不得。”这就是他在他的小小公园里所学到的事:把他破碎的心像个破掉的杯子一样丢弃是可行(甚至是明智)之举。反正谁需要它?“ 爱情:这完全是‘个人’的事。我的意思是,我的爱情跟她完全无关——跟‘真正’的她无关。就只是‘我’的感觉而已。我以为这会让我跟她产生关联。但实则不然。那是神话,一种我自己创造的神话,一段我跟她的神话。爱情是个神话。”

“爱情是个神话,”鳟鱼爷爷说,“就像夏天。”

“什么?”

“在冬天,”鳟鱼爷爷说,“夏天就是个神话。一种消息、一种传说。不应该相信。懂了吗?爱情是神话。夏天也是神话。”

奥伯龙抬头看着水潭上方弯曲纠结的树木。上万根树枝纷纷吐出嫩叶。他发现这番话的意思就是他根本没靠着记忆术在那座小公园里完成任何事,他还是停留在原点,他的重担丝毫没有减轻,永远无法解除。不可能吧。他真的有可能永远爱她、永远困在她的屋子里、永世不得超生吗?

“在夏天,”他说,“冬天就是个神话……”

“是的。”鳟鱼说。

“一种消息、一种传说,不该相信。”

“是的。”

他爱过她,而她离开了他,没有理由,连声再见也没说。倘若他爱她直到永远,倘若爱情不死,那么她就可以一次又一次地离开他,每次都没有理由、每次都不告而别。而他将会在这些永恒的光明与黑暗之间不断被消磨殆尽。不可能是这样吧。

“永远,”他说,“不会的。”

“永远,”他外曾祖父说,“就是会。”

是这样没错。他泪眼迷蒙、惊恐无比地意识到自己什么也没驱除,一秒也没有、一眼也没有,什么都没有。不,透过记忆术,他就只是把他跟西尔维相处的每一刻都琢磨得更加细致光亮,再也不可能奉还了。夏天到了,而静谧的秋天与坟墓般死寂的冬天都是神话,毫无帮助。

“不是你的错。”鳟鱼爷爷说。

“我真得说,”奥伯龙用外套袖子擦去眼泪和鼻涕,“你的安慰还真没效。”

鳟鱼什么也没回答,它本来就不奢望他会说谢谢。

“你不知道她在哪里,也不知道我为何必须遭受这种对待,也不知道我该怎么办,接着你又告诉我这不会过去。”他吸吸鼻子,“说不是我的错。还真是帮了大忙啊。”

双方沉默了良久。鳟鱼的白色身影闪烁不已,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和他的悲伤。“好啦,”最后它终于开口,“你会从中获得一份礼物。”

“礼物,什么礼物?”

“呃,我不知道,不大清楚。但我很肯定有份礼物。任何付出都是有回报的。”

“哦。”奥伯龙可以感受到这条鱼正努力表示善意,“好吧,谢了。不管它是什么。”

“不关我的事。”鳟鱼爷爷说。奥伯龙瞪着波光粼粼的水面,倘若他有张网子呢。鳟鱼爷爷微微下沉,说:“好吧,听着。”但之后就没再说话了,只是缓缓潜入水中,不见了踪影。

奥伯龙站起来。晨雾已经散去、阳光炙热、鸟儿疯狂地唱着歌——一切都符合他们的期待。他穿过这片欢愉沿着溪流走下去,再沿着小径踏上牧野。树林后方的房子在晨光中呈现一片粉彩,似乎才刚睁开眼睛。他跌跌撞撞地越过牧野,是满眼春色中的一个黑点,膝盖以下都被露水沾湿了。这件事可以是永久的,而且将会是永久的。傍晚有一班巴士可以搭,绕行一段路之后就能转接一班往南的巴士,搭上第二班巴士就可以沿着灰色的公路穿越愈来愈密集的郊区,抵达那座宽阔的桥或那座贴有瓷砖的隧道,然后转上那些可怕的街道,沿着古老的公交车路线蜿蜒穿过乌烟瘴气、满是悲惨人生的市井,来到大城里的老秩序农场与折叠式卧房,不管西尔维在不在那里。他停下脚步。他觉得自己就像一根干枯的木棍,正是故事里教皇交给骑士的那根干枯的木棍:骑士因为爱上维纳斯而沾染了罪恶,必须等到这根木棍开出花朵,他才能获得救赎。而奥伯龙觉得自己永远开不出花朵。

在鳟鱼爷爷的水塘里,春天也已经降临,让它的秘密洞穴周围长满了柔软的水草,昆虫也已蜕变成熟。它怀疑那男孩是否真会得到什么礼物。八成不会。若非逼不得已,他们是不送礼的。但那男孩是这么悲伤,对他撒个小谎不会有害吧?好让他提起精神。过了这么多年,鳟鱼爷爷的灵魂里早已没有温情,但现在毕竟是春天,而这男孩终究是他的血亲,至少他们是这么说的。总之,它希望若真有什么礼物,都不会给这男孩带来太大的痛苦。

远 见

“当然,我一直都知道他们的存在,”爱丽尔·霍克斯奎尔告诉红胡子腓特烈皇帝,“在我研究的实习或实验阶段,他们向来是个干扰。一些元灵。我的实验似乎会吸引他们,就像水蜜桃总是会莫名其妙引来一堆果蝇,或是到森林里散步总会引来山雀。有时连我在通往密室的楼梯上上下下之际——我都在密室里用玻璃和镜子工作,你知道吧——都会有一大群围在我脚边或我的头周围。真是烦人。你永远无法确定他们是不是影响到你的实验结果。”

她啜了一口皇帝为她点的雪利酒。他在套房的客厅里来回踱步,没怎么仔细在听。吵桥棍棒与枪支俱乐部已经困惑地离去,不很确定他们是否得到任何结论,而且隐约觉得好像被摆了一道。“现在,”红胡子说,“我们要怎么办?这才是问题。我觉得出击的时候到了。箭在弦上。大启示不久就会降临了。”

“嗯哼。”困难的地方在于她从来不曾把他们当成有“意志”的东西。他们跟天使一样,只是力量而已,是发散出来或凝聚在一起的神秘能量,其实只是自然界的东西,不比石头或阳光有意志。至于他们为何拥有形体且又似乎略具意志,有声音与表情丰富的脸、看似有目的地到处悠游飞舞,她总认为是因为人类本质上就是会从灰泥墙上的污渍里看见面孔、在风景中看见敌意或善意、在云朵中看出动物形状。一旦看见一个“力量”,你就会认为它有一张脸、一种个性,这是自然而然身不由己的事。但《乡间宅邸建筑》却提出很不一样的看法:它似乎认为倘若世上真有一种生物是单纯的自然力量之呈现、是背后那股主导力量所放射出来的无意志之物、是供那些有主见的灵体差遣的媒介,那么这种生物应该是人类而不是精灵。霍克斯奎尔不愿意扯这么远,但她却被迫去思考:是的,他们确实有意志也有力量、有欲望也有责任,而且并不盲目,其实还颇有远见。这么一来她自己到底算什么?

她真的不认为自己只是其他力量所主导的一连串事物里的一个环节而已,毫无置喙的余地,但她的乡下表亲似乎就是如此自我看待。她绝对不愿意成为他们的手下。她推测他们正是这么看待红胡子腓特烈皇帝,不管他本身怎么认为。不:她还不打算完全归附哪一方。一般人都只是盲目地顺从,但所谓的魔法师就是要操纵并控制这些力量。

她其实如履薄冰。吵桥棍棒与枪支俱乐部从来都不是她的对手。她的力量比他们高出多少,罗素·艾根布里克背后操纵者的力量应该就比她高出多少。好吧:反正这是场值得一比的竞赛,总算等到了这一天。如今正值她力量与感应力的巅峰期,终于可以好好测试一下她的功力了,而就算最后发现她的道行不够,落败也没有什么好可耻的。

“怎么样?怎么样?”皇帝说着重重坐下。

“没什么重大启示,”她站起来,“就算有,也不会是现在。”

他吓了一跳,高高扬起眉毛。

“我的想法改变了,”霍克斯奎尔说,“也许当一阵子总统是最佳选择。”

“但你说……”

“据我所知,”霍克斯奎尔说,“总统的职权在法律上依然有效,只是没行使而已。你一旦就职,就可以用它们来对付俱乐部。他们一定料不到。把他们扔进……”

“大牢。把他们暗中处死。”

“不,但至少可以让他们落入司法困境,而倘若近代史可以参考的话,这铁定让他们久久不能翻身。接着他们会元气大伤、财务大损;根据我们以前的说法,就是被活活穷死。”

他坐在椅子上对着她咧嘴而笑,一种野狼、阴谋者似的长长微笑,几乎让她笑出来。他肥硕的手指交握在肚皮上,满意地点了点头。霍克斯奎尔转向窗外,心想:为什么是他?为什么偏偏是他?接着又想:倘若屋子里的老鼠突然被赋予了表决的权利,那么它们会选谁当管家?

“而且我想,”她说,“就很多种角度而言,今日担任这个国家的总统应该跟你在旧帝国当皇帝没有太大差别。”她回过头对着他微笑,他则扬起红色的眉毛看她,想知道自己是不是被嘲笑了。“我的意思是,同样的光彩,”霍克斯奎尔温和地说,对着窗外的光线举起酒杯,“同样的喜悦。同样的哀愁……总之呢,你计划统治多久?”

“噢,我不知道,”他慵懒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我想就是从今以后吧。永远。”

“我也是这么想的,”霍克斯奎尔说,“若是这样的话就没什么好急的了,对吧?”

东方的海面上,暮色渐浓;西方则正上演一场华丽火红的日落,夕照仿佛从一个破裂的容器里飞溅而出。站在这么高的窗子前,从这片狂妄的大玻璃望出去,就可以看见日与夜的战争,仿佛是专为居住在高处的权贵人士而安排的戏码。永远……霍克斯奎尔看着这场战争,觉得整个世界仿佛在这一刻陷入了一个悠长的梦境,但也可能是正从一个梦境中醒来,很难分辨是何者。但当她转过头想发表这番感想时,却发现红胡子腓特烈皇帝已经在椅子上睡着了,还轻轻打着鼾,微弱的气息从他的红色胡子之间吹出来,脸孔跟任何熟睡的孩子一样安详:就仿佛,霍克斯奎尔心想,仿佛他从来不曾真正醒来。

永 远

“啊哈。”当乔治·毛斯终于打开老秩序农场的门、看到奥伯龙站在台阶上时,他这么说。奥伯龙已经又敲又喊了好一阵子(他在流浪街头期间弄丢了他所有的钥匙),如今他这个回头浪子正羞愧地面对着乔治。

“嗨。”他说。

“嘿。”乔治说,“好久没你的消息。”

“是啊。”

“我还真担心你,老兄。你就这样跑了是怎么回事?真差劲。”“我去找西尔维。”

“噢,是啊。嘿,你把她哥留在折叠式卧房里了。他真是个可爱的家伙。你找到她了吗?”

“没有。”

“噢。”

他们面对面站在那儿。奥伯龙还是很困惑自己怎会突然再次现身在这些街道上,因此尽管他来此的目的似乎是希望乔治再次收留他,却不知该如何开口。乔治只是微笑点头,黑色的眼睛有些恍惚:奥伯龙猜想他八成又嗑了迷幻药。虽然在艾基伍德,五月才刚开始,但在大城里,那只维持了一星期的春天已经来了又走了。夏季已经火力全开,到处散发的浓烈气息,像个正在发情的恋人。这些奥伯龙都忘了。

“所以喽。”乔治说。

“所以喽。”奥伯龙说。

“回到大城来啦?”乔治说,“你是不是以为……”

“我可以回来吗?”奥伯龙说,“对不起。”

“嘿,别这么说。太好了,现在正好有一大堆差事。折叠式卧房没人……你打算待多久?……”

“噢,我不知道,”奥伯龙说,“我想就是从今以后吧。永远。”

他是一颗被抛出去的球,就这么简单,他现在已经看清了这点:一开始是从艾基伍德被抛出去,跳得很高、弹进了大城,然后在那座迷宫里疯狂乱窜,路径完全依他撞上的墙壁与物体而定,直到他(不由自主地)被抛回艾基伍德、在那儿弹了几下,入射角等于反射角,接着又弹回了这些街道、弹回了这座农场。就算是弹力最好的球也终有停下来的一天,一定会愈跳愈低、愈跳愈低,最后变成只是滚动,把草推向两侧。接着在草的阻力下它一定会愈滚愈慢,最后是轻轻摇晃一阵,就这么停住。

三个莱拉克

乔治似乎这才意识到他们站在一扇敞开的门前,因此他迅速探出头,看看可怕的街道上有没有什么人靠近。他随即把奥伯龙拉进来、把门锁上,就跟上次那个冬夜一样,虽然已经恍如隔世。

“你有几封邮件。”他领着奥伯龙穿过走廊,走下楼梯进入厨房。接着他又说到一些跟山羊和西红柿有关的东西,但奥伯龙已经听不见了,因为他突然一阵耳鸣、不安地想起了一份礼物,脑袋不禁愈来愈涨。乔治漫无目标地在厨房里翻箱倒柜地寻找那些信件,不时停下来发问并发表见解,但那阵耳鸣和那个想法却持续涌向奥伯龙的脑门。当乔治发现奥伯龙既没听见也没回答时,他才开始认真寻找,最后终于取出两个长长的信封,连同一些古老的催讨信和一些留作纪念的菜单一起放在吐司架子上。

奥伯龙瞄了一眼就知道两封都不是西尔维寄的。虽然已经没有意义,但他拆信的手还是微微发抖。佩蒂、史密洛东与鲁思事务所的人喜滋滋地通知他德林克沃特医生的遗嘱终于处理好了。随信还附了一张会计表格,告诉他扣除预付额和手续费后,他能得到的财产授予总额是三十四块一毛七。他只要过去签署一些文件,就可以一毛不差地得到这笔金额。另一个信封的纸质很厚,上面印有一个看起来很昂贵的商标,里面是一封《他方世界》制作群寄来的信。他们已经仔细拜读过他的剧本。认为故事内容很棒、很生动,但对话却不大有说服力。不过他若愿意把这些剧本再修改一次或试着再写一份,那么他应该不久就可以加入这个节目的资浅编剧群了。他们希望他能回复,或者他们去年是这么希望的。奥伯龙笑了。至少他有机会找到一份工作,也许他真的会把医生那没完没了的绿野与黑森林编年史继续写下去,尽管不是以医生那种方式。

“是好消息吗?”乔治一边问一边煮咖啡。

“你知道,”奥伯龙说,“最近世界怪事连连。诡异至极。”

“说来听听。”乔治口是心非地说。

奥伯龙意识到,从那场长醉中清醒后,他才开始注意到一些大家早就习以为常的东西。就仿佛突然转向他的同胞,大声宣告:嘿,天空是蓝的,或指出街上那些老树已经长出了叶子。“这条街上一直都有大树吗?”他问乔治。

“那还不是最糟的事,”乔治说,“树根把我的地下室弄得支离破碎。你可以试试看联络公园部门。根本无望。”他在奥伯龙面前放了一杯咖啡。“奶精?糖?”

“都不用。”

“愈来愈奇怪了,”乔治说着,用一把小小的纪念咖啡匙搅拌他的咖啡,虽然他什么也没加,“我有时还真想炸掉这座城。回去制作烟火。我打赌现在搞烟火一定可以赚大钱,有那么多庆祝活动。”

“嗯哼?”

“艾根布里克那一大堆啊。游行、表演。他很爱那些。还有烟火。”

“噢。”自从跟布鲁诺共度了一夜又一早后,奥伯龙的原则就是不去想也不去询问跟罗素·艾根布里克有关的事。爱情很奇怪:它可以让整个世界为之变色,从此爱情的颜色就再也洗不去了,不管那颜色是明亮还是黑暗。他想起拉丁音乐、纪念T恤、大城的某些街道和场所,想起夜莺。“你做过烟火?”

“当然。你不知道吗?嘿。我可是最大的烟火商。名字还上了报纸,老兄。真的很好笑。”

“家里从来没有人提过,”奥伯龙说,又有了那熟悉的孤立感,“没人对我提过。”

“没有吗?”乔治用奇怪的眼光看着他,“好吧,一切都结束得很突然。差不多就在你出生那年。”

“是哦?怎么会?”

“情势呀,老兄,情势。”他盯着自己的咖啡,陷入某种跟他这个人很不搭调的深思。接着他似乎下了决心,说:“你知道你有个姊姊吧,名叫莱拉克。”

“姊姊?”这倒是很新鲜,“姊姊?”

“呃,是啊,姊姊。”

“不。索菲有过一个名叫莱拉克的宝宝,后来走了。我有过一个名叫莱拉克的虚构朋友。但没有什么叫莱拉克的姊姊。”他想了一下,“但我倒是一直觉得有三个莱拉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我说的是索菲的宝宝。我一直觉得那个故事很……呃,算了。”

但奥伯龙已经受够了。“不,喂喂!等一等。什么叫‘算了’?”听到奥伯龙的口气,乔治惊讶又愧疚地抬起头。“若有故事,我就要知道。”

“说来话长呀。”

“那更好。”

乔治考虑了一会儿。他起身穿上他的旧罩衫,然后再次坐下。“好吧,是你要求的。”他想了想该怎么开始。由于吸食了几十年的古怪毒品,他说起故事来生动无比,但并不总是有条有理。“ 烟火。你是说有三个莱拉克吗?”

“其中一个是虚构的。”

“妈的。我真想知道另外两个是什么做的。总之呢,那两个里有一个是假的:就像个假鼻子。我的意思是完全一样。那就是烟火的故事:那个假货。

“是这样的,很久以前的某一天,索菲和我……呃,那是个冬日,我到艾基伍德去,而她跟我……但我不认为会有什么结果,你知道吧?算是一时疯狂,放纵一下。我不当一回事。我的意思是她耍了我。同时呢,我也知道她跟史墨基有一腿。”他望着奥伯龙,“大家都知道,对吧?”

“错。”

“你不知道……他们没有……”

“他们从来不告诉我任何事。我知道索菲有过一个小孩,叫莱拉克。接着她就不见了。我只知道这样。”

“好吧,听着。据我所知,史墨基到现在都还以为他是莱拉克的父亲。所以你知道吧,这件事就只能三缄其口。怎么了?”

奥伯龙在笑。“不,没什么,”他说,“是啊,确实只能三缄其口。”

“总之呢。不知道多久了?可能是二十五年前吧。因为‘行动理论’的缘故,我迷上烟火。还记得行动理论吗?不记得?老天爷,这年头那种东西都撑不久对吧。行动理论探究的是……老天爷,现在连我都不大记得原理了,但它是关于生命的运作方式,主张生命是行动,不是思想或对象:行动既是思想也是对象,只是它拥有形式,你懂吧,所以它是可分析的。每一种行动,不管是哪种(拿起一只杯子、过完一辈子,或完成演化),每种行动的形式都是一样的。把两个行动加在一起,就是另一个形式相同的行动;生命只是一个大行动,由上百万个较小的行动组成,懂吗?”

“不大懂。”

“没关系。但这就是我开始研究烟火的原因,因为火箭的形式跟行动一样:开始、燃烧、爆炸、熄灭。只是有时候,那个火箭、那个行动会引发另一次开始、燃烧、爆炸,以此类推,有概念了吧?所以你可以安排一场跟生命相同形式的表演。行动、行动,都是行动。贝壳。你可以在一个贝壳里塞满其他贝壳,每一个都跟外面的大贝壳一样,塞得满满的,就像鸡塞在蛋里面。而那只鸡里面又有更多蛋、蛋里面又有更多鸡,就这样永无止境。喷花,喷花的形式跟活着的感觉一样:一连串小型的爆炸与燃烧,熄灭、引燃、熄灭,全部加在一起就会形成一个图案,就像人的脑袋凭空想象出图案。”

“什么是喷花?”

“就是喷花啊,老弟。中国烟火。你知道吧,先形成两艘军舰互相射击的图案,然后再变成美国国旗之类的。”

“哦,对。”

“对。我们称之为组合喷枪。就像思绪。这点也有几个人懂,一些批评者。”他沉默半晌,想起他在河船上发射“连续动作”和其他表演时的鲜明情景。四周一片黑暗,滑腻的水发出啪啪声响,空气中弥漫着火绒气味。接着天空光芒四射,像生命一样,点火、燃烧、熄灭,在空气中画出瞬间即逝的图腾,让人难以忘怀,但就某个角度而言却从来不曾存在。他像个疯子般东奔西跑、对着助手大吼大叫、不断射出烟火,发丝烧焦、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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