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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方世界-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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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着助手大吼大叫、不断射出烟火,发丝烧焦、喉咙干渴、外套被余烬烧得满是破洞,但他的思想却在头顶上方成形。
“莱拉克的事。”奥伯龙说。
“嗄?哦,对。好吧,我那时已经为一场新的表演进行了好几星期的准备工作。我想出了一些新的配件,而那是——呃,那就是我的生命,老弟,我忙得昏天暗地昼夜不分。所以有天晚上……”
“配件?”
“配件就是火箭最后爆炸时变出图案的那部分,例如一朵花。是这样的,假设这是火箭,发射燃料就放在这边这个盒子里,然后上面这里就是……就是所谓的顶罩,你的配件就装在这里——里面全是星星,被捕捉然后塞在里面的星星——”
“好吧。继续说。”
“那时我人在三楼的工作室里。我在顶楼设了工作室,以防有东西爆炸时把整栋建筑都炸飞,你知道吧。那时很晚了,我听到有人按电铃。那年头门铃还会响。因此我把盒子里那些东西先搁着,不能就这样离开一个放满烟火的房间,你知道吧,但门铃一直响、一直响,所以我下了楼,发现有个聪明的家伙整个人靠在门铃上。是索菲。
“我记得那天晚上很冷,还下雨。她身上包着一条披巾,只露出一张脸,面如死灰,很像好几天没睡觉了。一双眼睛像盘子一样大,还在流眼泪,但也可能只是雨水而已。她抱着一大包东西,包在另外一条披巾里,我问她怎么了,结果她说:‘我把莱拉克带来了。’ 然后掀开披巾,露出那包东西。”
乔治抖了一下。那是次很深沉的颤抖,仿佛是从他的躯干出发然后向上传递,直到从他的头顶飞出去、让他的头发全部竖起来——套句俗话,就好像有人从他未来的坟墓上踩过去。“不要忘了,老弟,这些东西我从来都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当了爸爸。我已经有一年没他们的消息了。接着索菲就像个噩梦一样突然出现在门前,站在台阶上说‘这是你女儿’,然后给我看这个宝宝,假如那东西可以叫作宝宝的话。
“老天,这宝宝整个不对劲。
“看起来好‘老’。我猜它当时应该差不多两岁,但看起来却像四十五岁,是个又皱又秃的小老头,有一张狡猾的小脸,像那种问题缠身的中年毛皮加工者。”乔治发出古怪的笑声。“且别忘了,它理论上应该是个女孩。老天爷,我被它吓到。我们站在那里,结果这孩子伸出手,像这样——”手掌摊开、掌心朝上,“查了查雨势,然后把披巾拉过去盖住自己的头。嘿,我能说什么?那小孩的意思很清楚。我只好把他们带进来。
“我们进到这房间。她把孩子放在那把儿童高脚椅上。我不敢看它,但我也没办法不去看它。然后索菲就把事情告诉了我:她跟我,那天下午,听起来很奇怪,但她算过日期了等等的,莱拉克是我的孩子。不过——听清楚了——不是眼前这一个。她已经弄明白了:真正的莱拉克在某天夜里被调了包,换成了这个。眼前这个根本不是真的。不是真正的莱拉克,甚至不是个真正的宝宝。我瞠目结舌。我不停地来回踱步,说:‘什么!什么!’而这段时间里——”他再次无法克制地笑了起来,“这孩子就一直坐在那里,脸上带着一种神态,我没法形容……一种冷笑,好像在说‘好啦好啦,这故事我听过上万遍了’,一副很无聊的样子;而我那时只有一个念头:只要在它嘴里塞一根雪茄,画面就完整了。
“索菲好像处于某种休克状态。她一直发抖,想把整件事一口气告诉我。接着她停了下来,没法再说下去。那小孩一开始似乎好好的,她一直没看出有什么差别,甚至不知道事情是哪个晚上发生的,因为她整个都很正常。而且很漂亮。只是很安静而已,非常安静,很乖顺这样。接着,几个月前就开始变了。一开始很慢,接着愈来愈快。好像开始‘枯萎’。但它没生病。一开始医生帮它做了检查,都没问题,胃口很大、笑口常开——只是愈来愈老。噢老天爷。我在她身上披了一条毯子,然后开始泡茶。我说:‘冷静一下!冷静一下!’接着她告诉我她如何恍然大悟——但我那时还是没办法相信,老天,我觉得这小孩应该带去给专家看看——然后她说她后来就把小孩藏起来了,所以他们就开始问啦:嘿,莱拉克怎么样啊,怎么最近都没看见她了呢。”又是一阵不由自主的狂笑。这时乔治已经站了起来,指手画脚地表演着事发经过,特别是他自己错愕迷惑的那一段,接着他瞪大眼睛转向那把高脚椅。“然后我们往那里一看。小孩已经不见了。
“没在椅子上。没在椅子下。
“门是开的。索菲一阵晕眩,她叫了一声:‘啊!’然后看着我。好吧,我是它爹,我应该要做点什么。就是因为这样她才会找上我。老天爷,光是想到这东西在我家里到处乱跑,我就毛骨悚然。我跑到走廊上。没人。接着我就看到它往楼梯上爬去。一级接着一级。它看起来很……该怎么形容……很有目的:好像很清楚自己要到哪里去。所以我说:‘嘿,等等,老弟——’我实在没办法把它当成女的——接着我就伸手去拉它手臂。摸起来很奇怪,又冷又干,很像皮革。它带着恨意回头看了我一眼——好像在说你他妈的是谁?然后又试图挣脱,我又把它拉回来,结果——”乔治再次坐下,一副被打败的样子。“它就破了。我在这天杀的东西身上扯破了一个洞。嘶……它肩膀上破了一个洞,可以看见里面,就像一个娃娃——里头是空的。我马上放了手。它好像不痛,只是抖了抖那条手臂,一副‘他妈的被你弄坏了’的样子,然后继续往上爬。它的毯子掉了,所以我看到它身上还有别的裂缝——膝盖上有,你知道吧,脚踝上也有。这孩子正在分崩离析。
“好吧。好吧。我还能怎么想?我又回到这房间。索菲紧紧裹着毯子坐在那里,眼睛瞪得老大。‘你说得没错,’我说,‘那不是莱拉克。也不是我的小孩。’
“接着她好像支离破碎一样地崩溃了。那是最后一根稻草。她就这样被压垮了。老天,那真是我看过最悲哀的一件事。‘你得帮我,你得帮帮我’——你知道吧。‘好啦好啦,我会帮忙,但我他妈的到底要怎么帮?’ 她也不知道。就我来决定。‘她在哪里?’ 索菲问我。
“‘上楼去了,’我说,‘说不定它很冷。楼上有火炉。’ 结果她突然投给我一种眼神(极度惊吓,但又累得完全无法行动,可能连感觉都没有了),我没办法形容。她抓住我的手,说:‘别让她靠近火,拜托,拜托!’
“这又搞什么鬼?我说:‘听着,你只管坐在这里取暖,我去看看。’ 我他妈的连要去看什么都不知道。于是我拿起棒球棍,有备无患,你知道吧,然后就出去了。她还在哀求:‘别让她靠近火。’ ”
乔治假装鬼鬼祟祟爬上楼梯,进入二楼的客厅。“我走进去,它就在那里。就在火炉边。坐在那个叫什么来着的……炉床上面。我没办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它一边坐在那儿,一边把手伸进火堆里,取出……你知道吗,发红的煤炭:把它们取出来,一块一块丢进嘴里。”
他朝奥伯龙靠过来。要不是他抓住奥伯龙的手腕、发誓自己句句属实,这种事根本让人无法置信。“ 然后大口大口地嚼着。”乔治模仿那个动作,像在吃胡桃。“咔嚓。咔嚓。而且还对着我笑,竟然还在笑。你可以看见那些炭块在它的头里面发光。活像个万圣节南瓜灯。接着炭块就会熄灭,这时它就会再拿一块来吃。老天爷,这让它变得大有活力。整个活泼起来,你知道吧,好像吃了点心。它跳起来,跳了一小段舞。这时它已经没穿衣服。就像一尊破掉的邪恶小天使石膏像。我对天发誓,我从来没有、没有这么被惊吓过。我吓得完全无法思考,我只是行动。你知道吧?惊吓到都不懂得要害怕了。
“我来到火炉边,拿起火铲。我从火堆深处铲了一大堆滚烫的东西出来。我把东西亮给它看:嗯嗯,嗯嗯,真好吃。跟我来、跟我来。好吧,它想玩这游戏,热腾腾的栗子,滚烫烫的栗子,来呀,来呀,我们走出房间,往楼上爬去。它一直朝铲子伸出手。噢噢,不行,不行,我继续引诱它前进。
“好啦,听着,老弟。我不知道我那时是疯了还是怎样。我只知道这东西很邪门:我的意思不是真正的邪恶,因为我认为它什么也不是,我的意思是它就像个娃娃或傀儡或机器,只是它自己会动,就像梦里那些恐怖的东西,你知道它们没有生命,例如一堆堆旧衣服或一坨坨油脂,突然爬起来恐吓你,懂吗?是死的,但却会动,好像活的一样。但很邪门,我的意思是世界上有这种东西存在真是太恐怖、太讨厌了。我只有一个念头:消灭它。管它是不是莱拉克。就、是、要、消、灭、它。
“总之呢,它就这样跟着我。而三楼的书房对面就是我的,你知道吧,我的工作室。懂吗?明白了吗?门当然是关上的,因为我下楼前关了门,我向来会关门,毕竟谨慎是不嫌多的。我摸索着想开门,而那东西就用它那双不是眼睛的眼睛盯着我看,天杀的它随时都会识破我的诡计。我把铲子送到它鼻尖底下。那扇该死的门偏偏打不开、打不开,接着就开了,然后——”
乔治使尽浑身解数比画出那个假想的动作,把那整整一铲燃烧中的煤炭丢进塞满烟火的工作室。奥伯龙屏住气息。
“接着是那小孩——”
乔治迅速又谨慎地用脚一踢,把假莱拉克也踹进了工作室。
“然后关门!”他用力把门关上,瞪着奥伯龙,事发当晚他的眼神一定也像现在这么惊恐仓皇。“成了!成功了!我从楼梯狂奔下来。‘索菲!索菲!快跑!’她还坐在那把椅子上,就是那把,全身动弹不得。所以我把她抱起来,也不完全是抱着她,但就像在赶人一样,因为我已经听到楼上的声音了。然后把她弄到走廊上去。砰!咻!从前门冲出去。
“然后我们就站在外面的雨里往上看。或者说往上看的是我,她只是抱着头而已。接着我的一整场秀就从工作室的窗户射出来。星星、火箭、镁、磷、硫磺。亮得跟白天一样。声音很大。一大堆东西掉在我们四周,躺在水坑里嘶嘶作响。接着呼咻!有个很大的东西射出去,把屋顶射穿了一个洞。烟雾弥漫、火星点点,老天爷,整个区都被我们照亮了。但雨已经愈下愈大,不久火就被浇熄了,也差不多就是警察和消防车赶到的时候。
“好吧,我的工作室防护做得很好,你知道吧,有钢板门啦、石棉啦,那一大堆的,所以建筑物本身没倒。但老天爷,那小孩……或管它是什么东西……铁定是尸骨无存了……”
“那索菲呢?”奥伯龙说。
“索菲,”乔治说,“我告诉她:‘听着,没事了。我把它搞定了。’
“‘什么?’ 她说,‘什么?’
“‘我搞定了,’我说,‘我把它炸了,荡然无存了。’
“接着,嘿!你知道她对我说了什么吗?”
奥伯龙不知道。
“她抬头看着我。老天爷,我觉得她那一刻的脸比我当天晚上看到的任何东西都可怕。然后她说:‘你杀了她。’
“她是这么说的。‘你杀了她。’ 就这样。”
乔治筋疲力尽地在厨房的桌子旁坐下。“杀了她,”他说,“索菲是这么想的,认为我杀了她唯一的孩子。也许她到现在都还这么想,我不知道。认为老乔治杀了她唯一的孩子,也杀了他自己唯一的孩子。把她给炸死了,随着星条旗灰飞烟灭。”他低下头。“老天,我希望这辈子再也不会有任何人用她那天晚上那种眼神看我,再也不要。”
“好一段故事。”终于能说话时,奥伯龙这么说。
“你看,假设……”乔治说,“假设那真的是莱拉克,只是诡异地变了形……”
“但她知道,”奥伯龙说,“ 她知道那不是真的莱拉克。”
“她知道吗?”乔治说,“鬼知道她知道些什么。”一阵凝重的沉默。“女人啊,根本猜不透。”
“可是,”奥伯龙说,“我不懂的是,他们一开始干吗给她那个东西?我是说如果它这么假的话。”
乔治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谁是‘他们’?”他问。
面对表舅的追问,奥伯龙移开目光。“呃,就是他们啊。”他说,很惊讶且有点尴尬自己竟然说出这样的解释,“偷走真正的莱拉克的那些家伙。”
“嗯哼。”乔治说。
奥伯龙没再说话,因为这件事他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但他倒是第一次清楚了解到他从前窥视的那些人为什么这么能守口如瓶。他们的解释其实就等同于没有解释,而他现在发现自己竟然也不由自主地陷入了同样的沉默。但他还是觉得从此以后,自己不管解释什么事物都势必要动用那个集体代名词:他们。他们。
“好吧,总之呢,”最后他终于说道,“这样就两个了。”
乔治疑惑地扬起眉毛。
“两个莱拉克,”奥伯龙说着把她们列出来,“我一直认为有三个莱拉克,其中一个是虚构的,我幻想的,我知道她在哪里。”事实上他可以在内心深处感受到她的存在,而她也注意到他提起了她。“另一个是假的,就是被你炸死的那个。”
“但假设,”乔治说,“假设那个就是真的莱拉克,只是被变形了……不。”
“不,”奥伯龙说,“剩下的那个,下落不明的那个,才是真正的莱拉克。”他望向窗外,薄暮已经悄悄笼罩了老秩序农场和大城的高楼。“我真想知道。”他说。
“我真想知道……”乔治说,“ 我真的非常想知道。”
“她在哪里?”奥伯龙说,“在哪里、在哪里?”
期待清醒
在很远很远的地方,而且在做梦:在睡梦中不安地翻身,期待着醒来,但她还得等好多年才能醒,鼻子痒痒的、喉咙里藏着一个哈欠。她甚至眨了眨眼睛,但除了梦境什么也没看见:她在春天里沉睡,梦到了秋天:梦到那座灰色的溪谷,出游那天,载着她和昂德希尔太太的鹳鸟最后就是在这里降落,双脚踩上了“陆地”,或至少是某种像陆地的东西。梦到昂德希尔太太叹了口气从鹳鸟背上下来,莱拉克则用手臂圈住昂德希尔太太的脖子,让她抱她下来……她打了个哈欠。自从学会打哈欠以后,她似乎就停不下来了,而她也无法确定自己究竟喜不喜欢这种感觉。
“想睡。”昂德希尔太太说。
“这是哪里?”被放到地面上后,莱拉克说。
“噢,一个地方,”昂德希尔太太轻声说道,“来吧。”
她们面前立着一道残缺的拱门,雕刻得很粗糙,再不然就是原本雕得很精细,只是被风雨刮得粗糙了。拱门两侧并没有围墙,它就这样孤零零地横跨在那条满是树叶的小径上,这是唯一的一条路,通往后方那片荒凉的十一月树林。莱拉克有点害怕,但还是顺从地伸出她年幼的小手拉住昂德希尔太太年老的大手。她们朝大门走去,就像祖母带着孩子走在一座寒冷的公园里,夏天与欢乐皆已远离。鹳鸟用一只红色的脚独自站在原处,整理着她乱糟糟的羽毛。
她们穿过拱门。拱门的花格镶板和浮雕上都是老旧的鸟巢和青苔。雕刻的图样很模糊,是一些刚诞生或是正回归混沌的生物。经过时,莱拉克伸手摸了摸:材料不是石头。是玻璃吗?莱拉克揣测。骨头?
“是角'7'。”昂德希尔太太说。她脱下层层斗篷当中的一件,用它包住赤裸的莱拉克。莱拉克踢了踢山谷内的褐色落叶,觉得若能躺在叶子堆里应该会很棒,而且要躺很久。
“好吧,好长的一天。”昂德希尔太太说,仿佛感应到她的想法。
“结束得太快了。”莱拉克说。
昂德希尔太太圈住莱拉克的肩膀。莱拉克踉跄一下朝她身上倒去,双腿似乎不听使唤。她又打了个哈欠。“哦。”昂德希尔太太温柔地说,接着就用强壮的手臂利落地将莱拉克一把抱起。莱拉克往她身上靠过去,昂德希尔太太帮她把斗篷拉得更紧。“好玩吗?”她问。
“好玩。”莱拉克说。
她们在一棵巨大的橡树前停下,整个夏天落下来的叶子都堆在树根周围了。树洞里有一只刚醒过来的猫头鹰,对着自己咕咕低语。昂德希尔太太弯下腰,把莱拉克安置在窸窣作响的叶子之间。
“梦吧。”她说。
莱拉克说了些语无伦次的话,有云朵、有房屋,接着就静了下来,因为她已经睡着了。陷入梦乡,连她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从此展开了那场会不断持续下去的悠长梦境。梦见她所见过的一切以及即将发生的一切;梦见她在春天睡着并且梦见秋天,又梦见她在冬天苏醒。在她错综复杂的梦境里,她一边做梦一边改变这些事物,同时它们则在另一个地方成真。她不自觉地把膝盖往上缩、把双手放在下巴旁、收起下巴,形成还在索菲腹中时的S形。莱拉克睡着了。
昂德希尔太太再次小心翼翼地为她盖好披风,然后站直身子。她把两手按在腰背上向后弯了弯,一如往昔地感到疲倦。她指向躲在树洞里微张着眼睛望着她的猫头鹰,说:“你啊,小心一点,好好看守。”她知道这双眼睛绝对信得过。她仰望上空。即便在这暮色漫长的十一月天,日光也已消失殆尽,而她的工作全都还没完成:一年之末尚未终结,而年终的雨水(还有百万只幼虫、百万个球茎与种子)也尚未洒下。天庭的地板堆满了肮脏的云朵,冬季的星空也还没点亮。北风哥哥则摩拳擦掌、蓄势待发,这点她很肯定。她很惊奇白天与黑夜竟然还会交替、地球竟然还会运转,因为她最近实在太少去关心这些事了。她叹了口气、转过身去,开始向上向外扩张,着手处理这些工作(变得比莱拉克所认识的她更大、更老、更有力量,远远超出了莱拉克所能想象或做梦的范围)。她把这个领养的孙女留在树叶间沉睡,不曾回眸看她一眼。
【注释】
'1' 席坎达(Sikandar),乌 尔都语,意为亚历山大大帝。
'2' 库丘林(Cuchulain),爱尔兰民间传说中独身保卫祖国抵抗侵略的英雄。
'3' 冬丹尼尔(Domdaniel),《天方夜谭》续编中虚构的海底洞穴,据说位于突尼斯附近。
'4' 戴克里先(Diocletian,245——313),罗马皇帝。
'5' 里基茨(Ricketts,1866——1931),英国艺术家、插画家。
'6' 葛吉夫(Gurdjieff,1866——1949),20世纪上半叶著名的神秘主义者。
'7' 古希腊人相信梦境有两种:真实的预言梦和虚幻的梦。其中真实的梦境是通过角门而来,而虚幻的梦境则是通过象牙门而来。
第六部 精灵议会
Ⅰ
山丘顶上坐着老国王;
他已经视茫茫发苍苍,
脑袋几乎不再灵光。
——阿林厄姆,《精灵》
对于活在当时的人而言,罗素·艾根布里克刚“登基”的那几年是一段空前绝后的艰苦时期(至少他们回首过往时是这么想的)。在他击败象征性的反对势力当选总统的那个十一月天,突然起了暴风雪,而且此后似乎一直没平息。那几年不可能都是冬天,夏天一定也按时到来了,但大家普遍记得的都是冬天:有史以来最长、最冷、最深沉的冬天,接二连三毫不间断。不论是“暴君”满怀歉意加诸在他们身上的磨难,还是反对者蓄意发起暴动所带来的苦难,都因为这场冬天和长达好几个月的冰泥霙雨而雪上加霜,各种企业一再陷入困境。这场冬天令卡车、交通与穿着褐色制服的军团寸步难行,大家深深记得到处都是挨在一起取暖或排队的难民,靠着破烂的衣衫抵挡酷寒。火车停驶、飞机停飞,溅满泥巴的车辆在新的边境上排队等待警卫的检查,排烟管在酷寒中吐着阵阵烟雾。什么东西都短缺,人们历经了一场可怕的挣扎,种种磨难与不确定感都因为孤立无援、漫无止境的寒冷而变得益发可怕。大城的广场上,烈士与反动分子的鲜血冻结在肮脏的雪地里。
在艾基伍德,老屋的屋况每况愈下:古老的水管冻结,有一整层楼被封了,荒废的房间积满冰冷的尘埃。他们还在大理石壁炉前架起了难看的黑色炉子,但更糟的是好几十扇窗户都钉上了塑料膜(这是破天荒第一遭),所以每天朝窗外望去都好像雾气弥漫。有天晚上,史墨基听见荒芜的菜园里传来怪声,因此他带着手电筒出去查看,结果吓到了一只饿坏的动物。它体型瘦长,毛发呈灰色,满眼红光、口水直流,饥寒交迫、近乎发狂。别人都说应该是流浪狗之类的,但只有史墨基看见它而已,而史墨基有点怀疑。
冬 天
为了防止天花板的灰泥干燥得持续崩裂,旧琴房的炉子上放着一锅水。史墨基随便钉了个巨大木箱来装木柴,两者(炉子与木箱)摆在一起,让这漂亮的房间有了种克朗代克'1'的味道。那些木柴是鲁迪·弗勒德劈的,他劈柴时却不小心把自己也劈了。他向前摔了一跤,手里还握着链锯,因此还没撞到地面就已经命丧黄泉,撞上地面时还引起一阵晃动(这是罗宾说的,他因为亲眼目睹这起意外而性情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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