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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水长流-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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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妖精也不解释,反剪着双手摇头晃脑地踱向后院,踱着踱着她的身影渐渐淡开。不用说,又化为隐形的了。
空荡荡的大厅里留下长流在那儿干叫唤:“喂!喂!小妖精,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啊?喂!”
有回音,没回答。
——…——
今夜有些古怪,通常刚过二更就睡得不亦乐乎的随水出奇得清醒。准确地说,她是想睡却睡不着,一颗心被千丝万缕的烦恼纠缠着,用水洗都洗不清楚。
对着池塘里笆映的明月,她喃喃自语:“我干吗紧张他的死活?我干吗想让他陪我去随水长流?我干吗不喜欢他跟徐家丑八怪在一起?我干吗喜欢他帮我梳发?我干吗……”
“是呵!你干吗老想着那个水鬼?”
不知从哪儿闯来一道清晰的童声,惊得随水遁声寻去——是一个看起来八九岁的孩童,这个形容并不太恰当,他的全身散发着一种非妖非魔的混沌气息。看样子,法力决不在她这个千年水妖之下。他的额头上还有一个幽灵一样的标志,头上甚至还有一对小小的……犄角!
她曾听大妖精们说过,只有冥界的怪物才会长椅角,那么他也是鬼?
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小鬼头上前一步和她并排坐到了池塘边,径自介绍起自己的身份:“我不是鬼,我是幽灵小鬼。”
“还不是鬼!”她白了他一眼,看起来比他还孩子气。
“说了不是就不是。”幽灵小鬼认真地纠正着,“我爹是冥界的王,我是他的儿子,冥界除了我和父王再没有谁能拥有这个幽灵标志了,这样你还认为我是一般的鬼吗?”
她摇头,正当幽灵小鬼要得意地飘起来之时,她用话语将他重重地摔到了地上。“不是一般的鬼,是小鬼。”
“你……”幽灵小鬼气得幽灵标志闪起了亮光,突然想起父正教训的话,他决定成大事者必要有忍耐之心,咕哝一句,“好鬼不跟水妖精斗。”他这就说起正事,“我父王算出最近人间将要有一场大的灾难,会是你发动的吗?”
“我不知道,等死人了,你再来收尸。”她现在没情绪跟他讨论这些个问题,她还不知道自己对那个死鬼的种种情形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其实很简单嘛!”幽灵小鬼一副过来人的样子,“你不就是爱上那个水鬼了嘛!”
随水吃了一惊,“爱?你是说爱?”等等!她察觉了不对劲,“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难道你能读懂我的心思?”
幽灵小鬼这可得意了,“知道我的厉害了吧!我的法力可是得自冥王的血脉,果然窥得一斑吧!要知道我父王的法力那可是渺无极限,就跟……”
他的话还未说完,左边的犄角先吃了一个重重的“板栗”,不用说就知道是小妖精给他的教训。她可以窥视他物的心思,她却不允许任何妖魔鬼怪来透视她——这可是妖精守则第三章、第十七条、第六十八款上明文规定的权益。
察觉这个小妖精不大好对付,幽灵小鬼稍稍收敛了一些,揉着自己疼痛的犄角,他还不忘瞪她。“凶!你要是再这么凶,那个水鬼可就要跟人间的姑娘好上了,到时侯你哭都没眼泪。”转念一想,他摆了摆手,“我忘了,作为一个水妖精你是不能流眼泪的。果然!还真是哭都没眼泪。”
“你右边的犄角感觉不到痛是不是?”随水成胁性地扬了扬食指,这下子可把幽灵小鬼给唬住了,他向后退一步,求饶似的大叫着,“我告诉你!我现在就告诉你,你对那个水鬼的感觉就是爱,就像苍不语对逐光,就像我对我未来老婆一样。”
随水狐疑地上下打量着他,“你老婆?你老婆是谁?”
“苍不语和逐光的女儿啊!”他答得坦然。
“你才多大?就有老婆了?”这是什么世道哦?
关于这个问题,幽灵小鬼也很泄气,“她不是还没生出来嘛!”
“哈!哈哈!”随水千笑了两声,决定不跟这个色魔小鬼再谈下去,想他这么色也不会懂人间的爱情,间了也是白问。她还是赶紧回房和周公约会去吧!
“谁说我不知道?我清楚得很呢!”
他话未落音,右边的犄角已经吃上一个板栗,谁让他又偷窥人家小妖精的心思呢!怕自己的犄角被她敲得掉进水里,他不敢怠慢,赶紧说正事好早点闪神。
“喂!你那个水鬼,我父王说他在地府的名册己经重新注册了,如果他不想再做孤魂野鬼,就娶个人间老婆吧!只要和他的人间老婆过了洞房花烛夜,他就能回到凡人的身躯。然后,他会跟着他婚娶的对象一起慢慢变老。最终他们会共死,然后一起去地府,再重新进入轮回一一你听见了没有?记得告诉他1”
等不到她的回音,幽灵小鬼探身向前想看看她的反应。只见她独立水边,一阵凉风袭过,她那海蓝色的长发随风起舞,仿佛灵魂已经蒸空。
心,在这一刻逃得无影无踪。
他会选择什么?和他相爱的人一起慢慢变老,还是作为一个不伦不类的鬼和她这个小妖精随水长流?
选择——在上苍给你的机会中一一选择一一遗弃。
——…——
像许多个清晨一样,随水坐在铜镜前,她身后的长流正在为她梳着简单却清爽的发式。
梳着梳着,长流手中的桃木梳子突然停顿了下来,“随水,你有心事。”他的口气是箕定。
随水先是一楞,很快地笑开了,“我会有什么心事?你瞎说什么?”她蓝色的眼眸不敢去瞅铜镜中那抹白色的身影,漂移地寻找另一个焦点。
她不说,他也不好多问,只是慢慢地为她束起发。“你也真是!教了你这么久,你怎么就是学不会自己梳发呢?还有筷子,你来人间都这么长时间,还是使不好筷子,你总不能永远都用勺子或手抓东西吃吧!
“不会永远……”如果他娶了徐家丑八怪,就会跟着她一起慢慢变老,他会死,会转世投胎,她再留在人间就没有任何意义了。所以,不会再有什么永远,除非……
她的心不在焉被长流尽收眼底,看得他也不觉寮起了眉头。这小妖精是怎么了?从前心里要是有个什么疙瘩,她一定是不吐不快,今儿个到底是怎么了?生病了?
一个发楞,一个猜测,有好半晌,他们都没注意到院外的叩门声,直到那声音一阵大过一阵。
随水的妖精耳朵先一步接受到讯息,“糟糕!是徐家丑八怪。”她的判断一出,满院由幻影形成的丫环、家丁、仆役横扫了整个空间。她的手指再一扬,长流飘在空中的身体稳稳地立在地上。不知道为什么,她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她可能是受了徐老头的影响来一探你的虚实,你准备怎么应付?”
长流早料到镜花小姐会来拜访,他也做了最坏的打算,“除非要我陪她出去晒太阳,否则都好解决。”
“看到她再说吧!”说话间,随水隐去了身形,紧跟在长流身后坐上了大厅,管家则恭恭敬敬地去迎接镜花小姐从前厅过去。
一路行来,镜花小姐再一次欣赏常府美景,想到再过不久自己就会成为这里的女主人,她禁不住雀跃。欣喜之外,她的心却因为一件事染上点点烦忧。昨日,父亲带着一憎一道吵嚷至家。僧道坚持说水公子是鬼,父亲则骂他们恶意诽谤,双方坚持不下,最后决定今日由她按照他们的步骤来试个真伪。
行至大厅,远远见到心仪的身影,镜花小姐先是道了一个万福。“水公子……”他依旧是那样的风度翱翱,怎么会是个鬼呢?
长流回了一个揖,“镜花小姐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昨日家父在府上多有得罪,今日我遵父命特意过来为他向您表示歉意。”美人就是美人,连借口用得都是这样华美精致。偏偏小妖精听不惯这些文言虚词,躲在太师椅后都快吐了。
若是以往,长流一定会觉得这副大家小姐的雅言措辞实在是太精妙了,然而不知怎么了此刻他只感到虚伪和阵阵的不耐烦。回复了几句谦辞,话题就此停滞不前。
正当此时,镜花小姐眼尖地瞧见长流手中的物件,“这是……这是桃木梳子吧?”
听她这么一说,长流才低头俯视,他出来得大过匆忙,为随水梳发的梳子还握在手上呢!“我正在收拾东西。”他随便找了一个借口。
“真是一把精美的桃木梳子。”镜花赞美起来。在心里她思量着,桃木梳子可以辟邪,如果他真的是鬼,决不可能把桃木梳子握在手中,八成那一憎一道在作假。话是这么说,但那一借一道出的主意她还是要试上一试,正好也可为自己的首饰盒增加一些新鲜货色。岂不美哉!
她真的要拉死鬼出去晒太阳——随水感应到了她的心思。
果然!镜花小姐上前一步,“今日秋色极好,艳阳高照,不知水公子可否与奴家一起外出赏秋景,也不辜负这一季。”
“孤男寡女单独出行,这传出去不太好吧!”不是推却,长流是真的这么想。
身为大家闺秀的镜花小姐倒显得毫不在意,“我们都是有婚约的人了,没有人会说闲话的。”
长流一想,也对!可是,秋日出门是没有理由撑伞的,外面的艳阳虽不足以要长流的性命,却可让他全身疼痛难奈,绝对会暴露身份,他犹豫了。
身后有一个小小的声音触动着他的神经,“和她去吧!我有办法让你安全过关。”
是小妖精在给他信心,不知道为什么,她只是这么简单一说,他竟完全定下心来。他知道她会帮他,他就是如此相信她。
挥开白色衣袍,长流走到大厅门口,抬头仰望门外灿烂的阳光。“好,我们去赏这秋景吧!不用带任何下人,就我们俩。”
镜花小姐乐意为之,撇开女儿家的羞涩端端正正地走到了他的身边,好歹那所剩无几的闺秀气质为她争了一点颜面,她没敢握住他的手,跟小妖精果然不一样。
二人走入阳光地带,长流的身体没有感觉到丝毫的不快,他倒是感觉到了熟悉的海的气息——是小妖精,她就在他的身边!等等!那气息像是从他的上方传过来的,她……她在他的头顶上?
他的感觉精确无比,随水化作一团浓密的水气挡在了他的头顶上,用她那抹蓝色身躯为他遮住了阳光,保他平安过关。
一瞬间,海的气息涌上了长流的眼,水气上升,是因为感动和其他的情愫……情愫啊!
一妖一鬼之间涌动的情惊,凡人岂能懂?
第八章
长流陪着镜花小姐整整逛了一天,那哪是什么欣赏秋景啊!根本就是陪她买东西嘛!准确地说是他贡献出银子,贡献给她所喜好的一切金银首饰。
这样足足走了四个时辰,长流虽没被阳光烤出鬼的弱点,但那两条书生气十足的文弱双腿却要像荷包里的银子一样被贡献出去了。
如果只是这样他还愿意舍命陪小姐,可他渐渐感觉到头顶那海的气息越来越弱,甚至于……甚至于还滴下几滴蓝色的水滴——她怎么了?是不是水妖精在阳光下晒上许久身体也会起反应?
担心伴随着沉沉的不知所措让长流决定不再纵容徐家那个丑八怪……哦!不!是镜花小姐。真是被那个小妖精给带坏了,连他也变得这样失礼。真是抱歉得很啊!想是这样想,可他对上镜花小姐的双眼没有丝毫的歉意。
“对不起,镜花小姐,我还有生意要忙,不能再陪你逛了,你一个人回去可以吗?”
“扼?”镜花小姐先是一楞,再低头看着自己满载而归的珠宝首饰顿时愉悦地点了点头,“我可以一个人回去,耽误你这么长时间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知道不好意思就赶紧走吧!糟糕!说话间,头顶又滴下一滴蓝色的水滴。坚持!你一定要坚持住啊,随水!
终于把徐家丑八怪给赶走了,长流抄近道用最快的速度回到常府,双手反掩上门,他急切地冲进随水的卧房。“现身吧!随水,你快点出来——别吓我啊!”
“叫什么叫?我又死不掉。”水蓝色的身影一声咕哝伴随着慢慢地倒在卧塌上,看得出来她是真的累了,额际沁着点点蓝色汗星,看起来极为脆弱。
长流心疼地从抽袍中掏出绢为她拭汗,“你感觉怎么样?要不要紧?”
“不是跟你说了死不掉嘛!”她不耐烦地挥着手,想要将他挥开。看到他陪着徐家丑八怪一下子买这个,一会儿买那个,还赔尽笑容的样子她就来气,有一大半的汗就是这么气出来的。
可是,她为什么会生气呢?难道真的像那个幽灵小鬼说的一样,她爱上他了?爱上一个死鬼是不是就意味着霸占,霸占着他的全部,不能有一丝一毫与他人分享?她想得汗水都滴到长流脸上了还是没能想明白。
以为她是因为身体不舒服才会发这么大脾气,长流像哄小孩一样轻轻拍着她。“睡一会儿……睡一会儿就舒服了。”
“不要你管!”她瞪了他一眼,习惯性地抬起脚想要踹他。她的脚是高高地抬了起来,却没能如意地踹出去——因为眼前跳跃着一支宝蓝珠花。
没有贵重的珠宝做点缀,没有拖拖挂挂的大堆装饰,那只是一支亮晶晶的廉价俏珠花,简单、随意中透着灵动,很像小妖精给死鬼的感觉。
“送给你的。”长流微笑扬着手里的珠花,“刚刚镜花小姐在选头饰的时候我就看中了这支,我悄悄地买下来,现在送给你。每次替你梳发总觉得需要一文美丽的珠花为你海蓝色的长发做装饰,可一直都没有机会选上一件。今天陪她出去累得腿都快断了,总算还有点收获!”
他说得极为轻松,随水却感动得要死。这是她出生于世千年来,收到的第一件礼物。此时,什么妖精,什么鬼,什么等级,什么法力部变得不再重要。她只知道眼前这支美丽的珠花是长流送的一一送给她的!
她从床槐一跃而起,直跃到铜镜面前。她一边跳一边嚷着:“快点帮我戴上!我要戴上!”
他站在她的身后,打量着铜镜里的容颜,手一抬珠花插在了完美的位置上。“喜欢吗?”
“喜欢!我好喜欢!”太过激动的随水不顾一切地转过身扑进了死鬼的怀中,惹得他心慌意乱地想要推开地,“随水,你……”
她赖在他的怀中不肯出来,体会着他冰冷的身躯。她的热烫暖着他全副神经,他不再抗拒,小心翼翼地回抱着地软软的身体,那是一种探究。
“长流,”她喃喃地叫着他的名字,“跟我去水域,好不好?不要娶徐家那个丑八怪,我们离开人间,我们去随水长流,好不好?好不好?”
她问得焦急,他的心为她所感动,差一点就答应了。当那个“好”字徘徊在唇边的刹那,他突然看见了铜镜中自己的面庞,那苍白的死鬼面庞。
他在人间这样孤独地漂泊了百年,究竟是为了什么?为了成为世间最优秀的鬼吗?那只是安慰自己的一个借口罢了。等了百年,盼了百年,煎熬了百年,他好不容易等到上苍再给他一次机会,他怎能就这样轻易放弃。
娶她!娶那个跟水月长得一模一样的她!这个决定早已成了一个坚固的信念,即使所有对地的爱都被一一毁灭,他依然要坚定不移地和她走进婚姻的路途。那是他欠爹娘的,那是水月欠他的,那是上苍欠他这个鬼的!英年早逝,家破人亡,断子绝孙,光是这三条理由就决走了他必须娶这个水月的转世投胎一一镜花小姐。
至于随水这个小妖精,不是约定好了嘛!只要镜花一死,他所有的时间就交给她了,他会陪着她随水长流,他会陪着她永远。
“随水,再给我几十年的时间,好不好?嗯?”
她没有说话,只是趴在他的肩头上默默地陷入悲哀。
没有永远了!没有时间了!没有随水长流了!等徐家丑八怪一嫁人常府,他的生命就成了有限,他会随着她慢慢变老,然后死去,最后转世投胎到一个她不知道的角落。他们再也不可能在一起,这就是结局,最后的结局。
可是她又能说什么呢?若是以往,她一定会使出浑身法术逼着他跟她去水域,可是现在不行,她做不到。她知道要是她硬把他带走,他一定会恨她。而她就是无法想象他若对她露出厌恶、憎恨的表情,她会是怎样槽糕的心情。
她想她一定会哭,惊天动地的那一种。然而,水妖精是不能流眼泪的,那她该怎么办?
完了,想着想着她真的想哭了。将头埋在他的肩膀上,她的心情他冰冷的心怎会知道。
他是真的一点也不知道,只是感到今天的她有些反常。修长的手指缓缓升起,却停顿在空中,他俯视着胸前水蓝色的身影,终于狠下心将所有的礼教踩在脚下。下一刻,他的手像是有着自己的意识轻抚上她的发,随着发的垂下,他安抚着她的背,以此安抚她的心。
她也没有说话,一切好似静止了似的,惟有对面的铜镜记录下所有情感的波动。
那波动的情感如水——如水荡漾心田。
——…——
那天之后,随水一直很反常。不知道是不是长流多心,他总觉得她有意无意地躲着他。就像现在,明明一妖一鬼同桌吃饭,可鬼你能瞧见,至于妖精……你只能看见一把小勺将碗里的米饭一点一点挖空——她又把自己隐形了起来。
“现在没有外人,你就不能现身吗?”长流终于抱怨开来。你想啊!什么都看不见,空中却有一把勺子在飞舞,看得真是胆战心惊。不过说归说,他还不忘夹些菜送到她碗里。她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光扒米饭不吃菜。
小妖精也不管他能不能看见,拿透明的脸蛋晃了晃。“这样就很好。”
这招不行,他决定用他最大的魅力来诱惑她。“你今天还没梳发呢!吃过饭坐到梳妆台前,我为你梳发,”这下你总得现身了吧!
“我隐身你看不见的,头发……”她停顿了片刻,估计是自我检查了一下发型,随后悠悠地丢下一句,“这样就很好。”
见鬼了!真是见鬼了!一向蛮横跋扈的她居然吐出如此委屈的声音,好像他虐待她似的。更见鬼的是她不吼他,他这心居然不舒服”
长流丢下碗筷决定跟她好好谈一谈,“随水,你这儿天到底是怎么了?是我做错了什么吗,”他情愿看到那个耍宝耍出个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结果害得他一院子花、鱼死光光的调皮小妖精,也不愿面对现在死气沉沉的空气。“如果你对我有什么不满意你就说,你想要我为你做什么你也可以说,你这样不现身不说话算什么?”
几乎是直觉反应,随水脱口而出:“你可以不娶徐家那个丑八怪吗?”
她问得太快了,以至于他都没有听清。竖起耳朵,他追问道:“什么?你说什么?”
“我说……”她正准备抓住这个绝佳的机会,然而一阵阵强烈的叩门声惊扰了他们的谈话。随水竖起她的妖精耳朵,仔细辨别着,“是徐家那个丑八怪!她亲自来拜访了!”
像过往的每一次,又是幻影变出的丫环、家丁,仆役行色匆匆地忙碌着,长流又是端坐在大厅一派贵公子的架势,然而这一次随水没有再跟去,她似乎隐约感觉到了什么。身形到达长廊偏又撤了回来,再一闪,她躲回了卧房,安静地坐在铜镜前不言不语。
反倒是长流厌倦且疲倦地迎接着每一次的弄虚作假,他是该找个机会跟镜花小姐把一切说明了。只是,这说明的结果会是什么?镜花小姐会不会像百年前的水月一样,尖叫着将他推开?谁知道呢!
“长流……”
和之前不同,这次镜花小姐的举止有些反常,她不再礼数周全,反显得慌乱不已,而且直接叫起了他的名字。“长流,你一定要帮帮我爹,看在我的面子上救救我们家吧!要不然,一切都完了。”她就差没给他下跪了,什么高傲,什么冷艳,全丢进了西湖。
长流气质十足地吩咐管家将她扶到太师椅上坐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慢慢说来。”
“是我爹!”她硬咽地述说着,拂袖挽泪的动作相当迷人,“他拿着你给的聘礼去赌坊,本想借你的财气赢点钱,谁知赌坊下好了套等着他去跳。他下的注越大输的就越多,就这样他不仅输掉了你给的聘礼,还把徐家老宅给输掉了。今天赌坊那帮人操着刀过来,逼着我们搬家,娘要我过来找你想想办法。看你这个贤婿能不能拿出点银子替我们赎回宅子,娘说要是真不行,常府也挺大,就住你一人,反正我早晚也是要嫁过来的,腾出一间厢房给他们就是了。”
长流垂下头半晌不见吭声,银子他有,但不多,都是原本常家暗室里藏下的。那是常家先祖一代代存下的私密,为了防止祖孙突然遭了厄运用来救急的。爹当年散尽家财却没动这一笔,想来也是怕地下的祖宗怪罪吧!这百年他都是靠它们在夜里去各家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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