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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国最穷小伙子的发财日记-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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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的阳光有些慵懒,我坐在石头上无精打采地苦等。

午后,终于有一辆白色丰田轿车沿着简易公路开了过来,车上下来了两个人,他们夹着公文包朝工地旁的办公室走去。

我连忙小跑着跟着他们走进办公室,恭敬地向两人递上名片,说明是来联系运输业务的。

其中一个人穿一件有四个兜的夹克,他戒备地看着我,不耐烦地说,渣土运输早就谈好了,叫我赶紧走人。

这是我经常遇到的结果,意料之中,我随口问他渣场在哪里,多少钱一车。

他说,180块钱一车,渣场还没落实。

我失望地退出办公室,突然心里一动:渣场都没落实,又怎么会有价格呢?

我心下雪亮,这回是遇到同行了。

这段时间通过联系渣土运输业务,我发现和我做同样工作的人其实很多。也难怪,空手倒腾,用别人的资源赚自己的钱,不光我一个人想得到。

我本来打算收场算了,但想起这个同行令人厌恶的样子,特别是他挥手让我出去的神态,好像他就是包工头一样,我决心和他斗一斗。我站在工地办公室的转角处,寻思着怎样才能拿下这笔业务。

根据这段时间我跑工地的经验来看,这个工地的运输业务应该还没承包出去,但也是近在眼前的事,这对像我这样的掮客来说,是一个应该全力以赴的机会。

正想着,只见一辆越野车直接开到了工地办公室的门口,车上下来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直觉告诉我,这才是真正的包工头,我连忙跟了进去。

里面那两个人正在向包工头递名片,四个兜的夹克向包工头介绍另一个人:“这就是我在电话里给你讲过的陈队长。”

包工头客气地请二人落座,以为我也和他们一起,请我也落座。

四个兜说:“他和我们不是一起的。”

我连忙站起来,也向包工头递了一张名片,满脸堆笑:我是专门搞渣土运输的。

包工头笑了笑,让我先到外面等等,回头和我谈。

我只好退了出来,心里想:也好,先谈的未必比后谈的有优势。

除了挖土机的声音,工地其实比较安静,他们三个人在屋里的谈话被我在外面偷听了个大概,越听我心里越不是滋味。

从他们谈话的内容得知,那陈队长就是分管这个片区的城建执法队的队长;而那四个兜,是陈队长的朋友。

熟悉渣土运输业务的人应该知道,城建执法队对一个工地来说意味着什么。如果工地不和这类人搞好关系,出去一辆车罚你一辆车——渣车能有不掉渣的?

而这个姓陈的,就是专门干罚款这勾当的。

在我以前跑工地的时候,就听说很多城建的人私自联系渣土运输,今天我终于见到活生生的实例了。

再听下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只要价格不过分,这笔业务我是没法拿下来了。

原来我还想和他们斗一斗,没想到还没交手,我就败下阵来。

我遭遇了传说中的资源优势。

我突然想起了前几天在另一个工地,我和土石方老板已经就价格达成了共识,但隔天他却以高于我的价格包给了另外一个人。看来,这种手中握有资源优势的人在每一个工地都或多或少地存在。

我沿着简易公路往回走,心里突然憋得慌,身上虚汗直冒。

难道我的渣土运输业务就到此为止了?

我原以为自己找到了一条不错的致富之路,但刚上路,就看见了前方的死胡同。

我感到了对未来的极度恐慌。

看了看时间,已经下午四点了,今天就只能这样了。我索性在路边找了块石头,坐下来休息。

我的脑子处于一种无意识的混沌状态,除了一些焦躁外,说不出在想什么。

手机突然响了,我看了看号码,是母亲打来的,我立即挂断,再回拨过去。

母亲问我在做啥子,我想了想,说刚和客户谈完事情,没事。

母亲在电话里有些支吾,我听出意思来了,她有些缺钱。

我说:“你缺钱我给你,明天先给你汇1000块回去。”

母亲高兴地说:“哪用这么多,500块就够了。这是以前买肥料时找邻居借的钱,原来讲定卖了肥猪还给人家,但他家有急用,只好来找你们了。”

母亲在电话里解释着,语气有些不好意思。

挂了母亲的电话,我赶紧给弟弟打电话,让他给母亲汇1000块钱回去。弟弟说他那里总共只有三百多块钱了,这个月维修生意不好,连带我给他的1500块钱都亏进去了。

我想了想,对弟弟说:“那就先打300块钱吧。”

这是多年以来,母亲第一次找我要钱。以前,我和母亲通电话时,都会问她是否缺钱花,母亲总是说不缺。问得多了,便知道母亲不会找我们要钱,她希望我们把钱留在手里干事业。所以有时候即使身上没钱,我也会大方地假意要给母亲寄钱,反正知道她会拒绝的。

如果不是遇到难处,母亲绝不会主动找我要钱。

但作为儿子,在母亲需要帮助的时候我却无能为力,这份内疚,让人难安。

我们兄妹共五人,三个姐姐已经出嫁,弟弟还没成家。

按农村的观点,嫁出门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三个姐姐都是“外人”。弟弟比我小七岁,又没读啥书,无形中,我就成了母亲心目中的顶梁柱。

但她不知道我这个顶梁柱是如此的潦倒,就连答应孝顺给她的钱都凑不齐。

在她的记忆中,我从那家上市公司出来后就和弟弟合伙开起了公司。她认为开公司的人就是有钱人,所以她常跟我在老家的那些乡邻说:“我两个儿子都在开公司!”自豪之情溢于言表。

我想对母亲说我混得很差,但我真的开不了口。

母亲六十多了,我不想让她再操心。

在简易公路边的石头上,我静静地坐到了天黑。

如果我混得好,家就不是现在这样

2005年11月22日 星期二 阴有小雨

今天晚上,我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一个姓姜的女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同岳母闲谈。

之所以把“家”打上引号,是因为我从来都没办法融入这个家庭。周媛一家都是城市人,我是地道的农村人,生活习惯、价值观念,都有差异。

这些尚可以磨合,但是因为我没房,不得不借住在岳父家,我成了事实上的上门女婿。

如果我混得好,我可以和岳父一家人谈笑风生,心理优势会起  作用。

但我混得不好。

周媛嫁给我的时候,我除了没房,其他尚可,岳父一家人并不嫌弃我。

现在我混得不好了,他们会嫌弃我吗?我总觉得我正被轻看。

我们之间没有交流,回来,出去,空气般进出。他们从不过问我的事情。不问,或许就是一种态度。

很多个深夜,在周媛和儿子酣睡的时候,我还在客厅抽烟,一明一灭的烟头诉说着我的无眠。

我在想我的未来,我确信我的未来不是梦,但它却的的确确是一团理不清的乱麻。

我也想我和周媛的婚姻,尽管我混得差,周媛也并没有嫌弃我的意思,但是,我觉得我没有获得她足够的理解。

比如,有时候我需要一点儿安慰,让我感觉到我并不孤单,还有人和我站在一起,但她没有这么做。

她做不来这些。

她最擅长的,是使城里女人的小性子,动不动就和你赌气。你别指望她走进你的内心,体察你的难处。

所以,在这个家中,我没有体会到团队的感觉,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独自扛着。

我很孤独。

姓姜的女人是我岳母以前的一个朋友,现在是一个保险公司的业务员。

我对推销保险的确没什么好感。这些推销员给人的感觉就像受过传销训练,把保险的好处吹得天花乱坠。我认为凡是靠吹牛皮拉业务的,都不大靠谱。

所以我只是礼节性地打了个招呼,就准备往里屋走。

但姜姓女人把我叫住了,她告诉我说,周媛和岳母做主,在前两天给我儿子买了两份什么教育保险,一份一千八百多元,两份就是三千多元,年年都得交,今天是送发票来的。

我很吃惊,本能地回应道:“已经买了吗?”

原来姜姓女人前不久和周媛她们谈妥后,已经将保费垫付给了保险公司,今晚是过来找我收钱的。

给儿子买保险不和我商量,收钱为什么就直接找上了我?我有些愠怒,但当着姜姓女人的面,我不好说什么,只是说我今天没带钱,改天再给她。

姜姓女人走后,我把周媛叫到卧室,问她给儿子买保险为什么不和我商量。周媛说:“保险公司的说了,这只当是给儿子存钱,又不会亏的。”

我说:“你猪脑子啊,别人怎么说你就怎么相信?”

周媛说:“卖保险的这人是儿子外婆的朋友,又不是外人,有什么不能相信的?”

周媛这话把我噎住了。我总不能诋毁岳母的朋友吧?

我说:“那你的钱准备得怎样了?”

周媛说:“我还指望你拿钱呢,我没这么多钱。”

我说:“我现在哪有钱啊?要不把保险退了,咱暂时不买,等条件稍微好点再说。”

周媛说:“这样恐怕不好,那人是我妈的朋友,怕她会面子上不好看。”

我无言以对。

稀里糊涂就欠了三千多元的账,我心里很是郁闷。但欠了债总是要还的,我开始为这三千多元的保费发愁。

我和周媛肯定是拿不出这么多钱的,唯一的办法是向别人借。

说实话,虽然我混得不咋的,但从来没有向别人借钱的习惯,这是我最后的一点自尊。

我穷,你可以瞧不起我;你富有,但我向你借钱了吗?没有,所以我们是平等的。

事实上我也没地方借钱了,以前一帮清谈的朋友,已经好长时间没有来往,总不能找上门去借钱吧。如果这样的话,别人会怎么看?

几个至亲呢?我摇摇头。三个姐姐都在农村,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再说了,在她们眼里,我应该算有钱人,断没有找她们借钱的道理。即便借,也不会只借3000块钱,在农村人的眼里,3000块钱已经不是个大数目了,难道我连这3000块钱都差?

心里有一点儿小小的期待,期待着由岳母来帮我们支付这笔保费。毕竟,购买保险这件事情,岳母起了主导作用。

如果她知道我的处境,而又力促购买保险的话,那么是不是意味着她要帮忙付钱?

这是一种可耻的想法,但我不得不承认,我有这样的期待。

以前我没钱为儿子买奶粉的时候,不也是岳母帮忙出钱购买吗?

所以我虽然为保费发愁,但也没有到日夜忧思的地步。

2005年12月1日 星期四 阴

姜姓女人又来找我要过一次钱,我以不凑巧没带钱在身上为借口继续拖延下去。但我不能老是找各种借口拖延。好几次,我都准备让周媛找她母亲帮帮忙,但最终没有说出口。

我觉得我已经够拖累周媛一家的了,虽然我从没找周媛父母借过钱,但有好长时间都没给他们交生活费了,他们也从来没吱过声。所以,如果他们不主动提出来帮我,我不好意思向他们提出需要帮助。

不知是不是我的心理作用,自从我欠了姜姓女人的保费后,在接下来和周媛一家人的相处过程中,我们之间的交流更少了,空气中弥漫着一些尴尬的气息。

有一次,儿子问我:“爸爸,你是不是很穷?”

这让我知道了其实他们在背后是经常议论我的经济状况的,而欠保费,大约是一个新的评论点。

我感到我正在失去一些什么,至少,正在失去周媛一家对我的  耐心。

两天后,我在公交车上接到岳母的电话,她说姜姓女人又拿保费来了。

我觉得实在不能再拖欠下去了,便试探着问岳母能否先帮我垫付一下,等我有钱了回头再给她。

没有任何回音,电话被无声地挂断。

我感到我最后的一点儿颜面正在随风飘散,不怨任何人,只怨自己太无能。

我开始考虑我和周媛的关系。结婚五年了,这五年来,我没带给周媛任何希望。头两年也还罢了,特别是近三年来,日子过得一天不如一天。周媛和她的父母口里没说过什么,但是心里的失望已经表露无遗。

事实上,他们已经在透露他们的态度了。在我困顿的时候,他们没有对我表示不满,这本身就是一种态度;而在给儿子买保险的事情上,又是一种态度。

我已经被边缘化了,虽然我从来都没核心过。

我会被放弃吗?不知道,主动权不在我。像我这样连自己都养不活的人,还能掌握婚姻的主动权?

只是儿子让我揪心。我不希望儿子在一个单亲家庭中长大,不管他是跟我还是跟周媛,都会在他幼小的心里留下创伤。

但那又有什么办法呢?很多事情,该承受的还得承受。

我想到弟弟那里住一段时间,一是可以暂时回避无钱缴纳保费的尴尬;另外,我想留出这么一段空白的时间,来看看我和周媛未来的走向。

我给周媛发了一条短信,告诉她我经济状况很不好,暂时无法支付保费,我将有一段时间不能回家,在我回家时我会把儿子的保费带回去。

周媛没有回短信。

身体是发财的本钱

2005年12月28日 星期三 阴

我仍然游走在各个土石方工地之间,没日没夜地奔忙。虽然明知拿到业务的希望很渺茫,但心里仍然有一丝奢望,期待着天上掉下一个馅饼,马上做成一笔业务,先缴纳了保费再说。

没有任何效果。有些事,不是你努力了就能达到目的的。

在这些天里,为了节省车费,我基本上以走路为主,饿了就找个路边店吃一碗小面。有时候连吃小面的钱也没有,只好又向弟弟求援。

2006年1月20日 星期五 雷雨

我终于病倒了。

贫病交加,自古如是。

医生说我因劳累伤肝,命令我住院治疗。住进医院的当晚,我被下了病危通知书。

住院的钱是我弟弟四处找人借的。他给人修电脑时,结交了一些朋友,在我最危急的时刻,他的那些朋友伸出了援手。

除了弟弟,我已经找不到人帮我了。

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看着药水一滴一滴流进体内,心里竟然无比地轻松。

我们常常会以生病作为借口,来搪塞逼向我们的某个人或某件事,表示我们原本是计划好了的,但因病无法兑现,以不可抗力因素来争取对方的理解,从而获得喘一口气的机会。

我在医院的轻松,就带有这种心态。

白天弟弟要工作,晚上,他就在我的病床边支一块木板,靠在床边应付一个晚上。

临近春节的天气是一年中最寒冷的,尽管病房里有空调,弟弟仍然冻得发抖。好几次我都叫他晚上不要来,但弟弟仍然坚持来陪我,大约是怕我有意外吧。

弟弟怕我在医院无聊,有一天晚上他还把客户的一台笔记本电脑带到医院来,教我打游戏。

兄弟情,就像苏打水的味道,充满了整个病房。

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星期,花了六千多块钱,我不得不离开医院。

医院可使我遁世,但我们却再也付不出钱来。

有可能借到钱的地方,弟弟都借了,他曾要给周媛打电话,被我严厉制止。

周媛一家为我做的已经不少了,我不想再拖累他们了。

离开医院,我在弟弟的出租房内静养,每天按时服药。弟弟里里外外忙碌着,日渐消瘦。

按医生的嘱咐,我不能断药,所以尽管不再住院,但药费仍然是一笔很大的开支。有几天,弟弟给我买了药后没了生活费,我和他喝了两天的稀饭。直到弟弟帮人修电脑挣了70块钱,才去买了点肉,改善了一下生活。

弟弟小我四岁,原本应该由我这个当哥哥的来照顾他,但现在我却成了他的拖累。

弟弟显然也支撑不住了,但他在我面前总是强装笑脸,独自承受着生活的艰辛。

当然,有时候他会在我面前抱怨几句,主要是说我没有珍惜在上市公司工作的机会,才落到今天这个样子。我总是笑一笑。我理解他现在的心情,但我说不出更多宽慰的话。

在我恢复得差不多的时候,弟弟有几次欲言又止。我感觉他想和我说些什么,但又有些说不出口。

有几次我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和我商量,他总是说没事,等我的病好些再说。

我的身体慢慢地好了起来,虽然仍然感到身上无力,但活动已经无碍了。

我问弟弟公司忙不忙,如果忙的话我过去帮帮忙。

这是客套话,我知道我帮不了什么忙,这代表我的一点儿心意。

弟弟说不用,他一个人足够了。

我说:“你说过,等我身体好起来有事和我商量,不妨现在咱俩说说。”

弟弟说:“以后再说吧。”

我一再催促弟弟,问他到底有啥事要和我说,弟弟总是不吭声。

其实我已经猜到了弟弟想要说什么,只是他见我身体还没恢复,不想说而已。

在我的追问下,弟弟终于说出了他的想法:他想分家。

这与我猜想的一样。

分家分什么呢?我和弟弟的共同财产就是一个空架子“公司”,所有东西加起来不足1000块钱。

弟弟提出了一个方案。他说我们共享公司的资源,房租各出一半,如果一方不在里面办公,那另一方就独自付房租。另外,自己挣钱自己得,多劳多得。

这意味着弟弟没有帮我的义务了,但同时这是一个公平的、合理的方案,我没有理由不同意。

弟弟问我还需不需要利用我们原来的办公室,如果不需要,他就一个人承担房租。

其实在这之前,也是弟弟一个人在承担办公室的房租,我根本就没有为“公司”创造过一分钱的效益。

我想了想说,不管我利不利用这个办公室,我都承担一半的办公室租金。也许我暂时付不出租金来,但账要记在我头上,只要我有钱了,我会还上。

弟弟同意了。

分家其实很简单,没有别人想象的复杂。

结果是,我分得公司的债务1200元,另加我生病花的六千多元,共计8000元的债务。

弟弟死活不要我承担公司的债务,另外我生病的钱他也帮我承担了一些,实际上我的债务为5000元。

分家结束,我的心情蛮复杂。

多年前,弟弟高中还没毕业,我就把他带到C市,两兄弟相依为命;如今前途迷茫,我们却要各自飞了。

挣钱的方向在哪里?

2006年1月27日 星期五 多云

春节快到了。

今天是腊月二十八,我回到了“家”。

我已身临绝境,无处可去。在我和周媛没有正式讨论婚姻是否存续之前,我没有其他选择,只能选择回“家”。

我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和周媛见面了,她看见我,表情很复杂。

我曾跟周媛说过,在我回家的时候我会把保费带回去,我食言了。周媛没有提保费的事情,岳母也没有提。

我也不提。提什么?又拿不出钱来。

2006年1月28日 除夕 星期六 多云

按照习俗,大年初一有很多亲戚将到岳母家来,其中有周媛的两个表姐夫,一个表妹夫。

我岳父兄妹三人,但他们的后代却是清一色的女儿。

除我之外,他们姐妹的老公都不错。

因为要准备初一的伙食,除夕这天很忙,周媛和她父母在厨房进进出出。我有几次想过去帮帮忙,岳父都示意让我自己休息。

我感觉我像一件多余的家具,不管摆放在哪里都不太合适,于是和儿子在客厅看电视——像客人一样。

岳母提议让周媛去给我买一套衣服,说都过年了,我身上的衣服还这么旧,还说新年新气象,图个好彩头。

我敏感地想到明天要来客人了,我这一身旧衣服会杀风景。

我承认我很敏感,自从我的处境衰落以后,我就变得非常敏感了,常常把别人的好心当成驴肝肺。

这大约是落魄者的通病。

周媛给了我300块钱,让我自个儿去买。

我拿着钱,牵着儿子的手上了街,想象着明天热闹的情景。

我可以包装得人模狗样,但如果有人问起我的事业,我该怎么回答呢?

大家都是有事业的人,而我,却是太阳下那片最明显的阴影。

街上挂满了灯笼和彩灯,一派节日的景象,但我却一片萧瑟。

在一个卖烟花爆竹的摊点,儿子赖着不肯走,我由着儿子的性子,给他买了120块钱的烟花。

没有买衣服,我牵着儿子的小手回到了家。在进门的时候,我把手机举在耳边,假装大声地通着电话。

我把剩下的钱还给周媛,说我有一个重要的朋友从上海过来,要和我谈合伙做生意的事情,我得马上走。

岳父岳母没有做声,他们肯定知道我是不愿意见那些亲戚——感谢他们没有戳破我的谎言。

周媛把剩下的那一百多块钱重又塞到我手里,我转身出了门。

儿子的哭闹声从门缝里传出来,我轻轻地嘘了口气。

2006年2月3日 正月初六 星期五 阴

春节那几天我是在弟弟的出租房内度过的,弟弟回老家去了。弟弟走之前,我对他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不要把我们的窘境告诉父母。

屋子里有米,有面,还有油。床边摇晃的写字台上,还有一台拼凑起来的没有机箱的电脑,弟弟平时用它看电视。

白天,我基本上是躺在床上看电视,饿了,下点儿面条吃;晚上,我会一个人在街上徘徊,看街上绚丽的烟花。偶尔,我会想象儿子放烟花的样子。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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