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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烂漫-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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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我做到了这一点,还有什么可后悔的?况且,他在同时给于我的看不见的帮助,也许比我给他的大得多呢!
第一部分穿 越 而 过(4)
已经是十月底的天气了,北方冷空气第一次南侵,给我们的城市带来了好几天的阴雨天气。我们都穿起了厚厚的夹衫。
说起来,这真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我跟秦又的故事总是跟阴雨有关。我们在阴雨中开始,又在阴雨中结束。
当邻班班长和高中大男生不再频繁地在我们教室门口现身的时候,我已经有了某种预感。
放学的时候,我和秦又照例一起走出教室门。我们各自撑着一把伞,走进了湿漉漉的空气中。
不知是不是与天气有关,这次我们都没有急着开口说话。我躲在自己淡蓝色的雨伞下面,静听秋雨密密麻麻地打在上面的声音。
猝不及防地,一阵浓烈的伤感突然升上来,顷刻间烟花一样炸开在我的胸间。
这是第一次,我在心里对自己与秦又的关系不满意。啊,原来我是在渴望着的,原来我真的在心里渴望着——听到秦又深情的话语,听到他对我说“你真可爱”,甚至是“我喜欢你”。在这种阴暗的天气里,在这种难得的静谧间,我听到了来自自己心灵最深处的真实的渴求和声音!
我添一添嘴唇,想要开口说话。不管他是怎样想的,至少,我应当将自己的感觉勇敢地说出来!就像在上一个雨天所做的那样。我决定不考虑结果,没有开始,哪来的结果呢?
但是,我已经没有机会了——一把火红的雨伞挡在了我和秦又的面前。
“可以跟你聊聊吗?”姜艺睫不看我,只看着秦又说。这是她一贯的作派。
我调转眼光,不去看秦又刹那间变得又惊又喜、容光焕发的脸庞。我能够听到自己的心在一瞬间凝固起来的声音。
“那,你一个人先回去好吗?”
“好的。”我真的很佩服自己还能用这么安静的声音说话,并且,我还笑了笑。
我转过身,慢慢地离去。
七
可以想见,我成了班上的大笑柄。
我不申辩,不诉说,当然更不怨气冲天。我只是保持沉默。
“你呀,可真——”珠珠拖着长腔这样说我。我知道她省略了“窝囊”“废物”之类刺耳的词汇,“秦又明明是在利用你来刺激姜艺睫的!”
我忍住心里猛烈地向上翻涌的酸楚和痛苦,一言不发。
是这样又怎样?不是这样又怎样?我曾经拥有过一段美好的过程。而现在,这件事已经结束了。
晚上坐在台灯下,我打开书包准备做作业的时候,发现了一封信。
我展开,慢慢地读起来。
真不知道该对你说些什么。只是想恳求你——不要把我想得那么坏,我并不像人家说的那样,是在利用你。是的,我喜欢她,为了她,我不惜放弃与你的友情。
你是一个非常好的女孩子,聪明,善解人意。你的未来一定非常美好。
原谅我,并请接受我的祝福!
秦又即日
我将内容又看了一遍,然后一下又一下,将信笺纸撕成了越来越小的碎片。
不是怨恨和发泄,只是不想保留而已。
第一部分穿 越 而 过(5)
周末。
我将小鸭子送给了楼下一个刚刚上一年级的小女孩。我以前带小鸭子出去散步的时候,她总是跟在后面,很羡慕地问东问西。小女孩将两只小鸭子亲亲热热地搂在胸前,有点不相信地问我:“你真的送给我吗?不会再要回去吗?”
我没有回答小女孩的话。
回到家,我二话不说就将自己辛辛苦苦养着的几盆花草通通拔除,是那种最彻底的连根拔除。白白的根须暴露在秋季正午的阳光里,刺得我的眼睛有点想流泪。
妈妈站在一边,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你疯了吗?花草是有感觉的,为什么要这样去伤害它们?它们怎么惹你啦?”
爸爸却在一边击掌叫好:“好,好,这样好!鸭子和花草都不养了,看来女儿确实是下决心一心用功了!你不是一直在等着女儿自己觉悟吗?”
对于爸爸妈妈的话,我通通未加理睬。
然后,我坐下来,开始给云南的小妹妹写信:“亲爱的小妹妹:你好吗?不知道你现在的成绩有没有提高?脸上的暗疮好了没有?姐姐真希望你人长得漂亮、成绩又好,这样谁都会喜欢你的!姐姐长得不漂亮,这是没有办法改变的事实。但成绩是可以改变的,所以姐姐决定从今天起,努力用功学习,一定要把成绩搞上去!姐姐再也不愿在学校里当一个谁都可以不在乎、谁都可以随时背叛的三流角色了!”
写到这里,一直被隐忍着的泪水还是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我没有去擦,就让它一直源源不断地往外流。等它流够了,我就去洗个脸,然后去发信,再然后,我就回来看书、做作业。
第二部分季节的颜色(1)
这是早春,山枯黄地横在远处,惨白的天空渐渐融化了,透出淡淡的蓝,空气中浸满了雪水的腥气,一阵比一阵暖的风,在阳光下凝成透明的瀑布,把冬天越冲越远。
根生放学时拣了条近路回家,林子里的积雪快化尽了,向阳的坡地有不易察觉的青草芽子正从残雪下钻出来.在一片石砬子上,达紫香花燃得灼人。根生就跑到石砬子下,猴子似的爬上去,折下一抱耀眼的花,在怀里拥着小心地往家走。他不断嗅着那浓郁的香气,这花也许能把他家那潮湿阴冷的木刻楞房子烧热,自从爸爸去年秋天被埋在按青〖ZW(〗按青:淘金取沙的坑道。〖ZW)〗里,家中就没了生气,根生和妈妈过得艰难。
根生家的院门被一根橡木棍在里边支着,他从木板缝里伸过手,把它搬开,兴冲冲地跑进门。屋里来了个陌生男人,他正跟根生妈没深没浅地闹,狂放的笑声跟黑蝙蝠似的满屋乱撞,根生身上一阵冷。
“不许你欺负我妈!”根生大叫一声,达紫香都落在地上了。
那男人愣了一下,沉下脸:“这是你儿子?走吧,咱上外头,好好唠唠,天暖啦,哪都能呆。”
“我……得给儿子做饭了。”根生妈说。
那男人沉吟片刻,从怀里掏出几张票子,扔给根生妈,放开步子走出门去,那簇鲜艳的花朵,被一只肮脏的大脚踏成了一汪血。屋里只剩浓得要凝固的酒味儿,根生的胃猛的痉挛起来,他差点没吐出去。
“妈,他是谁?”
“你不认识。”
“妈,咱不要他的钱。”
“他是个好人,他看咱日子不好过……”
夜里根生好久也睡不着觉,索性爬起来,穿上衣服,到屋外静静地站着。水一般的月光下,远山蓝幽幽地亮着。春天温暖而潮润的气息在周围弥漫。根生望着远方,忽然想起了爸爸,那时这间小房子多么安逸呵,根生可以一个心思扑在功课上,从小学一年级到五年级,回回考试都是第一名,抱回的奖状晃得村里那些望子成龙的人眯了眼,他的眼睛忽然湿漉漉的了。
第二天根生背着书包走到村口,看看身后没熟人,就折向了鬼子沟,那是条金沟儿,一到春天,人就蚂蚁似的从四面八方聚集到一块儿,把山沟里的地沙子挖出来,翻来覆去折腾,把掏出的砂金,卖给眼睛熬得通红的金贩子,那些家伙价码给得惊人高。山谷里搭起了许多草棚,许多睡眼惺忪的汉子,口中嚼着还没吞下去的早饭,蹚着薄薄的炊烟,往各自干活的按青走去,肩上的工具在阳光下闪着刺眼的光。
“要雇人吗?我会打草楔子。”根生逢人就笑着问,尽管他笑得有些勉强。
“你这孩子,不去上学,跑这来混什么?”一个粗壮汉子,把肩上的锹戳在地上,和善地笑着打量根生。
杨奎收下了根生,在他和根生目光交流的瞬间,就在根生的眼睛里读出了难言的忧伤,这两年,金沟儿出了童工,好些孩子不是缺爹就少妈,小小年纪不得不出门谋生。杨奎是个小把头,手下有十来个伙计,他跟大伙商量,给根生开半个工的钱。根生心灵手巧又勤快,除了打草楔子,还抢着干零活,清流啦,编帘子啦,他都能伸上手,那些闯荡江湖的汉子,很快就喜欢上他了。
根生在外边忙了一天,回家前总有些心慌,每次进村时,用条子把身上抽了又抽,再把脑袋仔细地划拉一遍。好在根生妈找了份卖菜籽儿的活儿,忙得早出晚归,没注意到根生的变化。
根生跟着那些汉子干了没有十天,青道就遇上了大块生〖ZW(〗大块生:从没开采过的地方。〖ZW)〗,淘出的砂金成色好、又厚实。杨奎放了挂鞭炮,然后给大伙发赏。根生得了一百块钱,他像那些大人,用肮脏的小手,一张一张地把钱捻了一遍,心满意足地塞进兜里。
“根生,这钱得交给你妈,花到正地方。”杨奎拍拍根生汗津津的脑袋。
根生就把他大窝瓜般的脑袋点了点:“嗯,你放心吧。”
根生身上没什么出奇的地方,就是脑袋大,无论谁见了他,都喜欢摸摸他的脑袋,人们都说他功课好是仗着脑袋大,他跟别人说话,总摇头晃脑的,让人觉得滑稽。
下工的时候,根生把身边的一大堆草楔子拢起来,用草绳编的网子盖上,压好石头,才往家走,村子里已经飘起了—层薄薄的炊烟,从地里回来的牛哞哞地叫着,在主人的鞭子下边走得安详。根生用手拍拍衣兜,猛然觉得自己好威武好高大,他忽然撒开两腿,飞快地朝家里跑去,满地的琥珀色在脚下飞溅起来。晚霞燃得正旺。
“妈——”根生推开门,他的手里攥着钱,却掏不出来,他不知道该说这钱是哪里来的。
根生妈没做饭,屋里冷冷的。
“妈,又是为啥发愁,咱家有钱买吃的了。”根生摇晃她削瘦的肩。
“你上哪了?”根生妈的脸沉着片青色。
“我……上学了。”根生说。
“你这孩子,怎么学会撒谎了,我哪辈子作孽啦!”根生妈抬手打了根生一耳光。
“我是上学了。”根生又强了…句。“你……你……我在镇上卖菜籽儿,看见了你老师……你这个小要账鬼……”根生妈咬牙切齿地骂,顺手把根生按到炕沿上,用鞋底狠狠地往后背上打。
第二部分季节的颜色(2)
根生咬着牙不吭声,鞋底子打在背上凉丝丝的,他并没觉出痛。手里却一直攥着那一百块钱。根生妈在爬满黑暗的屋里打累了,才住下手,擦着火柴点灯。屋里绝望的人和暗淡的东西,在粘稠的灯光中,缓缓浮起来。根生的后背溢上几片光,皮都烂了,根生妈就从席子下边翻出两张黄钱纸,按到伤口上,这是给根生父亲烧祭日,剩下的几张纸。鲜红的血从黄纸上洇出彩霞般绚丽的花纹。
“你也想像你爹,被埋在那儿?要死就早死,别让我操心。”根生妈嘴上还不饶。
根生依旧不作声,疼痛在后背开始撕咬他,他把牙咬得紧紧的。
“你要再逃学,妈就去死。”根生妈说。
第二天,根生妈领着根生去上学,天还早,地里已经泛绿了。根生记得第一次上学,也是妈领着去的,小书包拍打着屁股,走得欢天喜地。昨夜他几乎没睡,眼皮沉沉的,他走起来直摇晃,树已经冒芽了,有只花喜鹊站在一棵桦树上,喳喳地叫个不停。根生的后背火辣辣地疼,书包只能拎在手上,他走得好苦。
“根生,妈这辈子啥都不求,只盼你能有出息。”根生妈说。
“我知道。”根生点头。
“好好识字读书,长大能干个正经活儿,别像你爸和我,一辈子让人家踩在脚底下。”根生妈又说。“你早说过了。”根生说。“咱知错就改,可不能让老师伤心,进门给老师跪下。”根生妈说。“妈……”根生为难地站住了。“你不听说,我饶不了你。”根生妈说。
他们到了学校,还没上课,正遇上根生的班主任梁珍,梁珍是个泼辣女人,刀子嘴豆腐心。去年根生的父亲出事,她陪着根生妈落了两回泪,对根生的学习也就格外上心,她看见根生母子,远远地奔过来。
“他老师,你看这孩子……”根生妈把根生拽到身前。
“老师我……我对不起你……”根生两膝一软就跪下了,他说不出是委屈还是惭愧,呜呜地哭起来。
这天夜里下雨了,淅淅沥沥的雨声落进根生的梦里,浇开了一片银白的花朵,他在那些花上划着条尖尖的小船,有一只不知名的鸟儿叫着他的名字,在他前边飞,直到把他唤醒。雨已经停了,湿漉漉的早晨正晾在窗外的熹微中。根生兴致勃勃地把梦讲给妈妈听,讲完了,也吃了两个玉米饼,背起书包就走,他家离学校最远,可总先到校。
小路还水凌凌的,不时蹦出只大林蛙,根生忽然在草丛中发现了还没来得及收起雨伞的蘑菇,抓一把厚厚的,他忙把书包空出来,用它装蘑菇。公社今天正逢集,根生跑到集上,卖了五块钱,才往学校跑。他发现这是个不耽误上学、又能挣钱的差事儿,谁知,跑到学校门口,已经上课了,他在教室跟前犹豫了好一会儿,才伸手敲门。梁珍一见根生,脸上立刻难看了。
“你还有脸来呀,快放学了,回家吧。”梁珍没好气地说。
“老师,我……”根生没想到会耽误这么长时间。
“这学期你上了几天课?你的心让狗叼去啦?”
“我去卖蘑菇了,我……”
“你去摆摊得了,怎么就不想想上学的事儿?真是教的曲儿唱不得。”
“老师,我跟他们不一样。”
“嗬,嘴还硬,在外边站着,放学我再收拾你,告诉你妈,别费这份学费了!”
根生一直站到放学钟响,他被那只嗡嗡震颤的炮弹壳摇得心里冒火,抬腿朝学校外跑去,他可不愿当着那么多的同学挨剋。他躲在树荫下,看学生们欢天喜地走光了,又拎着书包,往教室走去,教室里几个路远的同学正在吃饭,根生掏出妈妈给他带的两个菜包子,几口吃光,就翻出书,补拉下的课。
“根生,梁老师说,你要是想补课,就去找她。”胖乎乎的金相材对他说。
“我自己能补。”根生把大脑袋点了点,他偷偷吁了口气。
“要期中考试了,你可不能再拉课了,”金相材说,他爸爸是乡干部,他也爱管别人。
“我能赶上。”根生满有把握地说。
第二部分季节的颜色(3)
根生回到家,就在院子里的木墩上复习功课,为了省蜡,他一直到太阳落山才收拾书本。太阳落山前,蚊子正是厚的时候,他点了根艾蒿辫,挂在身边,可几缕青烟怎么能挡住成群的蚊子?手上又攥着把蒿子,哪儿痒了就往哪儿抽。根生妈第二天买来包蜡,让根生在屋里写作业,根生守着蜡烛写到很晚,他把从前拉下的作业一点一点地补上。照这样下去,期末考试也许能拿个好成绩,有机会他仍旧在林子里采蘑菇和木耳到集市上卖,每到星期天,他都早早跑出去,在林子里转悠一天,总能采几块钱的山货。有一天,正写着作业,他睡着了,他先看见爸爸坐在烛光里喝酒,给他讲那些山里稀奇古怪的故事,又看见妈妈拽着他在一个坍塌的建筑里摸索着寻找出路。后来蜡烛燃尽,点着了他的书,又燎焦了他的头发,他痛醒了,仿佛一只燎光毛的麻雀,大睁着惊恐的眼睛。
“我的书,天哪我的书。”他叫。
“瞧你,脸都起泡啦。”根生妈说。
第二天,同学们围着根生笑了好半天,金相材挤到根生面前,奇怪地打量他。
“你这是怎么了,失火了吗?”
“嗯。”
“是不是光顾了看电视?”
“我的书烧了。”
“这算啥?我家去年失火,烧得才惨呢,就抢出一台电视,我们全家都去看电影了,房子着了电火,大衣柜、冰箱、洗衣机,鸭绒被子……都烧到里边了。”
“那根蜡白点了,我稀里糊涂就睡过去了。”
根生根本没听见金相材的话,只顾说自己的,其他同学也津津有味地谈自己和火的有关事情,那些话仿佛火焰中的灰烬,黑蝴蝶放在空中飘舞。
有一天刮起了黑风。人们为了扩大耕地面积,快把森林砍光了,黑黝黝的旷野上,常常刮起黑风,它把天和地都遮住,然后撕扯被它捉住的生命。教室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梁珍只好宣布放学。离家近的学生摸着往家跑,离家远的学生只能缩在教室里,听风声一阵紧一阵松地刮。窗子刚发蓝根生就冲出教室。浓密的尘土被风扯成黑色斗篷,立刻把根生裹个严实。根生凭着感觉往家跑,进了林子,风立刻小多了,只是土末子厚得挡眼睛。他费了好半天,才找到那条每天都走的小路,小路一直把他引到家门口。
房子被黑风从顶棚撕开个大口子,苫房草扬得满院子,地上的浮土能埋住脚。幸好这里避风,房子没连根拔走。
根生踩着被掀翻的院门,愣愣地打量着四周,他觉得很像梦。
“妈——”根生喊。
没人应声。
“妈——”根生又喊。
那扇破旧的木头门“吱嘎”一声打开了,门里站着满身灰土的根生妈。她看见根生滞涩地笑笑。
“这么大的风,你还敢往家跑。”根生妈说。
“妈,咱家这房子真结实,就是苫房草掀掉了。”根生也笑笑。
“快进屋,屋里风小点儿。”根生妈说。
根生进屋才发现,房架子已经歪扭了,它像个颤颤巍巍的老人,随时会倒下去。风在天快黑时才慢慢停下,根生爬上房,用几捆苕条堵住那个大窟窿,上边盖上茅草,压上石头。又到屋里把歪扭的房架子用木杆支住。
“妈,咱得盖幢新房了。”根生说。
“嗯,得盖了。”根生妈说。
“要不咋过冬?”根生说。
“这房子完啦。”根生妈说。
“新房得开两扇大窗子,别像这房子,小里小气,外边没黑,屋里就黑了。”根生说。
根生点着蜡,摊开纸,认认真真地设计他幻想的新房。他画了三张房子的设计图,让妈妈选,把选出的一张端端正正地贴到墙上。他跟妈妈商量,修学半年,想法子把房子盖上,要不冬天到了,暴风雪刮起来,往哪儿躲?这里的人缺啥都能混日子,就是不能缺冬天里热乎的窝窝。根生妈开头不同意,想了一阵子,就同意了,她答应去学校给根生请假。根生又跟妈妈说,他要到金沟儿去当半拉子工,碰上好把头,酬金给得高,到秋天雇两个木匠就能把房子盖上。这事根生妈没同意。根生心里有主意,金沟儿里女人进不得,他总能想出法子,把妈妈糊弄过去。
“妈,你总把我当小孩儿,我可不小了。”根生说。
“我知道。”根生妈说。
“盖房子的时候,让我守着,他们要是偷工弄鬼,就给他们少开钱。”根生说。
“你会看个啥?”根生妈笑了。
第二部分季节的颜色(4)
根生在金沟儿里边找到了杨奎,杨奎又换了个按青,新凑的伙计,有几个根生还不认识。这儿离水近,杨奎带人把按青的沙子搬到水边,用水的自然力量,把沙子粗淘一遍。这样能省不少力气。
“你咋没打个招呼就地了?”杨奎笑着打量着根生。
“我妈怕我出事儿,没让我再来。”根生不好意思地笑笑,用手抹一下大脑袋。
“你连工钱都没领。”杨奎说。
“你给我攒着,我家的房子快让黑风刮塌了,我得挣钱盖房子。”根生说。
“你还是打草楔子吧,这里的水线高,淋帮水大,正缺草楔子。”杨奎说。
根生坐在按青边,顶着毒辣的太阳,把打好的草楔子堆成小山,几天工夫,他就被太阳烤焦了,全身黑得发亮。有时热得实在挡不住,才跑到树荫下喘几口气儿,那些从按青里爬出来的伙计们,总是和善地拍拍根生那湿淋淋的大脑袋,夸他活儿干得漂亮。根生只会咧着嘴巴傻笑。
“大叔,我想下按青。”根生对杨奎说。
“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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