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与虎之樱花树下的约定-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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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紧地盯住面前桌面上的餐具，手中用力握住喝冰水的杯子。用力、用力、再用力——！龙儿脸上可怕的表情把亚美吓到了。

「对，对不起，高须同学……」

当知道自己问到了不该问的问题，触及到了不该触及的心痛地方的时候已经太迟了。战战兢兢地，亚美轻声道歉想要弥补自己因冒失所犯的过错。

「川岛同学没有错，错的是我过于敏感的神经，因为我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错误，是早就已经被抛弃了的存在，如果不是大河的话……算了，没什么……我要回去了，你要不要一起走回去，作为扮演男女朋友这场闹剧的最后结局？」

站起身，背起书包，龙儿已经走到了餐厅门口处。

「不……」

轻轻地摇了摇头，亚美微笑着态度坚决地否决掉——因为不想就这么结束掉啊——她没有说出来。

「嗯，好吧，我自己一个人回去也好……回去的路上记得要小心一点，我走了。」

「你也要小心一点……再见……」

微笑着向龙儿挥挥手，望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了因乌云笼罩而变得一片昏黑的餐厅外面。

环顾四周，整个餐厅里面就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时间已经不早了，而且还有无法预料在什么时候就会下起来的大雨，大家会选择比平时都要早一些的时间离开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橘黄色的光线充斥着餐厅里的每一个角落，温馨而又明亮，与玻璃窗外面昏黑阴冷的景象格格不入。望着窗外，眼睛里面满是忧伤的颜色。端起面前的杯子，将里面的拿铁全部喝掉之后，把杯子重新放了回去。

轻柔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一步一步，渐渐逼近自己所在的位置。

嘴角上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并没有扭回头去：

「终于要来了吗，我已经等你好久了……」

伸出手，缕了缕额前有些凌乱的长发——

「找我有什么必需要单独讲的事情吗？栉枝同学……」

第五十章

亚美并不算太大但震慑效果极强的声音刚一落地，身后响起的脚步声顿时停住——从轻柔稳健的频率一下子转入死一般的沉寂。

过了片刻——

「川岛同学果然好厉害……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的眼睛……看来大河说的的确很有道理……」

突然间停掉的脚步声伴随着实乃梨断断续续的说话声再次响起。当亚美整理完自己额前长发的时候，粉红色的光晕在前方闪动了一下，然后身穿粉红色女仆装的栉枝实乃梨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实乃梨在龙儿刚刚坐过的位置里坐下。

「大河……吗？也就是说这次特意来找我，真的像我想象中的那样，是为了逢坂同学的事情……？」

把手伸进随身携带的精致闪着亮光的小包里，这一次拿出的是一支浅色的润唇膏。眼睛只是跟随着自己手上的动作而运动，对于面前的来者完全没有放在心上的样子。

「是的……没错……」

低垂着头，实乃梨的眼睛并没有像平日里那样睁得很大，只是半合着，有气无力的样子。大概是因为被前面比较长的刘海遮盖住了的关系吧，两只很没有精神的眼睛看上去非常昏暗，丝毫没有从前太阳般令人眩目的光彩。

这些异样的变动自然没有逃脱过亚美的眼睛——一向活力四射、精神百倍、眼睛里面总是闪耀着如太阳般明亮光芒的运动少女栉枝实乃梨，今天居然会以如此疲倦和阴郁的表情登场，这本身就已经暗示了将会有非常重大而自己根本没有觉察到的事情发生——亚美只是静静地期待着，默默地聆听着。她不能够显示出对即将要告诉自己事情的关心，因为她明白这样做不论是对自己还是对实乃梨都会在无形之中造成巨大的精神压力。所以她只能够轻描淡写地去面对，去聆听，去看一看把一个阳光少女变成这样一副阴郁表情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哦~~~是吗？说来听听~~~？」

满不在乎地说着，同时眼睛直视化妆盒里面的小镜子。用它校正了一下自己在粉嫩的唇上涂抹润唇膏的动作之后，脸上露出了满意地微笑。

胳膊用力绷得直直的，两只手紧握成拳形按在自己套着白色长筒袜的纤细大腿上，实乃梨的身体在轻微地颤抖。

「其实……即使是川岛同学……也一定不会想到的吧……一定不会想到的才对……即使是我也没有想到……事情……事情居然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声音细小的如同耳语般，断断续续伴随着轻微地颤抖。好在亚美已经在悠然自得地涂抹润唇膏的时候把它们全部听进了耳朵里。实乃梨停顿了一下，亚美并没有去接她的话题，而是耐心的、心不在焉的、急切的等待着——

深深地吸进一口空气，然后再颤抖着用力把它呼出来，实乃梨的样子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呼吸窒息了的溺水者一般。终于，在过了片刻令人焦躁的寂静之后，仿佛下定了很大决心似的——

「现在……我自己一个人真的无法再承受下去……真的……真的……所以，我只能够求助川岛同学……我已经没有其它办法了……我、我就要崩溃掉了……！」

颤抖着的说话声伴随着窸窣作响、不明所以的做动作时所发出的声音，在这些声音过后，紧接着是「嘀嘀嘀——」地类似按动手机键盘的声音。亚美努力不去看向那个声音传来的方向，可是那个声音却渐渐向自己的方向靠拢过来。终于忍耐不住，亚美将目光从镜中自己可爱的粉嫩嘴唇上移开，向前面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近在咫尺，一片模糊的光芒闪得眼睛什么都看不清楚。

头本能地向后面移动了一下，两条视线交汇的地方，一个小巧的手机正打开着，亚美刚刚看到的光芒正是明亮的手机屏幕——原来如此。

轻轻地叹了口气——

「然后呢？你把打开着的手机伸到离我这么近的距离，究竟是要做什么？」

「这种事情我说不出口……川岛同学只要自己看过之后就都会明白了……拿去吧……」

接过实乃梨的手机，在一瞬间触碰到她的指尖——冰冷而又颤抖——亚美忽然间预感到一件极其不妙的事情即将发生——

望向明亮的手机屏幕，界面是已经打开了的短信信箱。

第一条已经打开过了的短信，寄信人的名字区里域里显示着「逢坂大河」的字样，时间是下午三点，也就是龙儿独自走进教室以后紧张兮兮地等待着大河回来的时间。

心中莫名其妙地一阵紧张感，强烈的感觉压迫者胸口几乎就要透不过气来。

「逢坂同学的……短信？」

只是微微点点头，坐在对面的实乃梨并没有出声。

握住手机的手不由自主地用起力来，点开短信，屏幕上立即出现几行简短的黑色字体——

「小实，事情有些变化……

我已经没有了选择的余地……

没有事先跟你商量一下，真的很抱歉……

我要和宫崎龙司结婚了，就在两个月之后……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龙儿那边，拜托你了……

就像事先说好的那样……

￣文〃√

￣人〃√

￣书〃√

￣屋〃√

￣小〃√

￣说〃√

￣下〃√

￣载〃√

￣网〃√

你要加油哦，我会祝福你们的，在一个遥远的你们看不到我的地方……」

再往下面，什么都没有了。

所有的动作、所有的表情在一瞬间全部停止住。望着还在闪着亮光的手机屏幕，亚美的眼睛睁的大大的，但已经没有了先前吉娃娃般的可爱美丽。黑色的瞳孔急剧缩小，脸上深色蔷薇般的脸颊一片死白色令人不忍心去看。

终于，不知过了多长时间。

「砰——！」

手机从她无力的手中滑落下来，直直地摔在坚硬的桌面上，于是沉默寂静的家庭餐厅里发出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刺耳声响。

紧接着——

「轰隆——！咔嚓——！」

隔着薄薄的洁净透明的玻璃窗，来自乌云云层深处的雷鸣声清晰地震撼着耳膜。紧接着一道明亮的利闪划破整个昏暗的天际，在一瞬间里将昏黑的大地照得一片雪亮，随即立刻消失不见，整个大地又恢复成先前沉闷阴郁的颜色。丝毫没有改变，平静的令人难以置信，仿佛刚才的一切声音和亮光都不曾发生过。

望着静静地躺在桌面上屏幕仍旧闪耀着莹莹亮光的手机，亚美真的很希望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这一切都是自己的梦境——可怕的、难以接受的、开玩笑的——一切的一切都会随着自己的醒来而消失掉。但是，心脏跳动的是如此剧烈，那种痛楚的感觉很明显很明显地一阵阵袭来，逼迫着她直面现实——她无法逃进自己美好的幻想里。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请你一定要对我讲清楚栉枝同学……！」

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双手按住桌面，身体尽量向更靠近实乃梨脸的方向探过去，两只已经不再可爱的吉娃娃大眼睛紧紧地盯住实乃梨脸上的表情。

「事情就像你刚刚看到的短信里所说的那样……大河、大河要和宫崎龙司结婚了……就在两个月之后……」

强忍着咬住嘴唇，亚美看到她嘴唇上薄薄的皮肤已经开裂，殷红的鲜血正从里面一丝丝地渗透出来。

「我的意思是说为什么，为什么事情会突然间变成现在的这个样子，为什么逢坂同学会选择离开而去和宫崎那个家伙结婚……刚刚短信中已经提到过了吧——「就像事先说好的那样」，我想要知道你们事先说好的事情究竟是什么，你和逢坂同学之间究竟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和高须同学，你对这整件事情又知道多少？！」

一口气把想要说的话全部都说了出来，激动着、颤抖着、怒吼着——亚美用了尽气力，扶着桌子大口喘着粗气。

「对不起……我不能够告诉你我和大河之间的事情……但是请你相信我，我们绝对没有恶意，只是单纯地想要对高须同学好，只是这样……」

扬起脸，眼睛里恢复了些往日的光彩，但从里面闪耀出来的东西并不像往日里的那样明亮——

「事情发生了变化，比我们预料的还要提前……就像短信里所说的那样，我对详情也不是很了解……我、我不能够告诉你……但是请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所说的都是真的，川岛同学！」

「哈？」

偏着头，亚美摆出一副很单纯的样子，紧接着猛然间伸出两只手去——

被亚美这种奇怪的举动给惊呆了，一时之间实乃梨竟然没有反应过来。等到她明白过来的时候，两只肩头已经被亚美两只颤抖而又有力的手给仅仅地抱住了。

「什么叫「对高须同学好」？！你们的那些小心思难道还想要瞒过我的眼睛吗？逢坂那个家伙抛开高须同学，去和别的男人结婚，借此机会再让他重新喜欢上你——你们之间的事情难道不就是这些吗，我都清清楚楚地知道啊，可是我想要问的是逢坂为什么会这么做，这样做的话，总得有个说得出口能够让别人信服的理由吧？你们两个家伙这样做，究竟有没有想过高须同学的感受——难道他仅仅只是一个没有生命的使用物品吗，用到了就随手拿来，用不到就抛弃掉或者再转交给别人——你们究竟有没有真正的为高须同学设想过？！」

两只胳膊剧烈地摇晃着实乃梨的肩膀，实乃梨仿佛耗尽了身体上的所有力气，头只是无力地随着肩膀的抖动而前后摇摆——

「好过分……川岛同学和大河两个人……真的好过分……」

两行眼泪顺着脸颊无声地滑落下来。

「把高须同学……当成可以随便使用的东西……真的好过分……我从来都没有这样想过啊，为什么现在要被这样指责？正是因为真正地为高须同学着想，所以我才会告诉你这些的啊，才会想让你把这个消息转告给他，以便减轻他未来的痛苦啊——没错，我知道大河离开他的理由，也正是因为知道了这个理由，所以我才会选择帮助她并且答应她的计划——果然不愧是川岛同学，真的很厉害，事情完全就像你想象的那个样子。但是，我会把这个理由告诉你们吗，会吗，我能够告诉你吗？能够告诉高须同学吗？不能的啊……不能！所以我选择自己一个人承担所有的痛苦与指责，只要……只要高须同学能够幸福，我怎样都无所谓，因为……因为……我一直都是喜欢他的啊……！」

最后一句话是喊出来的。实乃梨用力挣脱开亚美紧紧抱住自己肩膀的双手，掩住泪眼向着餐厅内门的方向跑掉了。

真不愧是属于运动系的阳光少女，力气真的好大，本以为这次的话一定不会让你给跑掉的……

垂下头，望着两只被挣脱开的空荡荡的手，无奈地苦笑了一下。叹息一声，然后轻轻地摇了摇头——

「都逃掉了吗？如果事情仅仅只是用逃走的方式就可以轻易地解决掉，我想我应该是那个最先逃掉的家伙吧……丢给自己一个无法完成的苦差使呢，栉枝那个家伙……逢坂和宫崎结婚……这样的事情要我怎么才能告诉你，高须同学？」

窗外响起噼噼啪啪杂乱无章的清脆声响。亚美惊讶地转回头向窗外望去，无数个细小的雨点从遥远漆黑的云层中坠落下来，直直地撞在玻璃窗上。被摔碎了的雨点溅开之后在玻璃上面留下了一大片水花。无数个雨点撞击到玻璃上面形成无数个小水花，终于水花连成了片，一股一股细小的雨水开始顺着玻璃向下面流去。

「终于要开始了吗……」

低低的自言自语声在沉寂无人的家庭餐厅里面来回飘荡。不需要回答，也根本没有想过要什么人回答。事情的发展并不会按照人们对它事先安排好的那样——究竟会发展成为什么样子，对于不可预见的未来，谁都没有把握。

第一章

雨持续下了整整一夜，丝毫看不出要停歇的样子。

已经醒了，准确的说应该是一夜都没有睡才对。

房间里的空气中弥漫着阴冷潮湿的气息，整个房间里面都是昏昏沉沉的。

昏暗、阴冷、潮湿——这种熟悉的感觉就是像回到了高中的那个时期一样：住在那间租来的木质2DK窄小的房间里，和大河所住的豪华公寓楼隔窗相望，大河就静静地躺在隔着两个窗户的那间大卧室里，只要自己打开窗户轻轻地叫一声，立刻就可以看到她那颗覆盖着蓬松松栗色长发的小小脑袋和揉着惺忪睡眼一脸不爽表情的可爱模样——

床头上的闹钟准时地在早上七点钟响起，聒噪的铃声充斥着整个窄小昏暗的房间，龙儿的心情跟随着吵人的铃声莫名其妙地烦躁起来。这种感觉自从离开「WarmFamily」家庭餐厅以后一直萦绕在自己心头，久久挥之不去。

「大河的样子真的好奇怪……」

这样危险的念头在大河没有准时回到教室上课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在脑海中反复地回响，一次又一次、一遍又一遍，反反复复、无休无歇——为什么会这样去想？难道自己在怀疑大河吗，怀疑大河对自己的感情，怀疑大河曾经许下过的承诺和约定？

不，绝对不是这样的——！

那么这种心烦意乱的感觉究竟是怎么回事？

——还是打个电话给她吧。只要听到她的声音，一切烦心的东西都会在瞬间遗忘掉。

对。

想好之后，只是躺在床上，并没有起身。伸手从放置在床边的桌子上拿起手机，翻开盖子，按亮屏幕。

大河那个家伙该不会还在睡懒觉吧？刚好这个电话可以作为催促她起床的闹铃声——一定会气得从床上跳起来吧，然后大声地喊着「龙儿这只汪汪乱吠的大笨狗……！」再一下子粗暴地把电话给挂断掉。

——哪怕只是这样简短的声音，就一定可以打消自己心中所有的疑虑。

电话还没有打出去，只是看着屏幕里面「逢坂大河」这四个可爱的字样，大脑里面就已经幻想出了大河在香甜睡梦中接到自己电话时的情景——嘴角上扬起来，脸上露出近乎于儿童般天真无邪的顽皮微笑。

大河睡得迷迷糊糊时发脾气的样子，意外的很想看一看呢。

按动了一下通话键，稍等了片刻之后，承载着自己心意的电波就向着那个心中所牵挂的方向传递了过去，然后是片刻寂静的等待——

咦？好奇怪。大河的手机竟然不在信号覆盖的范围里——怎么会？

再重新拨一次，从听筒里面传出来的还是和先前一样短暂急促的忙音声——无人接听。

脸上天真无邪的笑容渐渐地淡化了下去，最后终于消失不见。

嘛，大河那个家伙做事情总是大大咧咧的，手机说不定已经被她毛手毛脚的给弄坏了。再不就是因为阴雨天的关系导致信号变弱——天上的通信卫星应该不会有问题的吧？如果出故障了的话也会造成像现在这样手机打不通的状况不是吗？

——不管怎么说，再过一个多小时就可以在学校里见到她了，即使是现在打不通电话也没有多少关系，因为我可是和她约定好了的啊。

天真地这样想着，龙儿把手机丢在一边，从床上坐了起来，然后光着脚走到拉着窗帘的窗户近前，伸出手去把窗帘打开。

雨滴持续不断地撞击在地面上。因为拉开了窗帘的关系，沉闷纷乱的雨声立刻变得清晰了起来。天空中的乌云并没有因为天明的关系而变得稍微明亮一些，反而比昨天傍晚的时候显得更加沉闷。密密麻麻的小水滴从高空中自由落下，然后在玻璃窗外交织成一道道纵列排布的水线图案，面前的的景物在水线的遮盖下模糊不清，一片如梦似幻的迷离景象。

一定不会有问题的吧，大河一定会在教室里等待着自己，一定会在走进教室的时候向自己投来早安的问候微笑——对，一定会是这样的，没错——龙儿这样坚信着。

「早上好，大河……」

望着窗外远处窗户紧闭的出租房屋，龙儿自言自语着的同时，脸上露出了非常幸福地温馨微笑。

早上八点整。

坐在自己的位置里，龙儿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因为那个本该像自己一样乖巧地坐在前面位置里的那个家伙并没有来上课——无数次地用眼睛在前面的位置里扫视着，反复更新着面前的画面。也许下一秒大河就出现在了自己面前，然后很滑稽地扮出一个鬼脸，冲自己笑一笑再很不以为意地耸耸肩说：「抱歉抱歉，因为下雨的关系稍微迟到了一点，嘻嘻——」

无数个下一秒过去了，大河并没有像想象当中的那样出现在自己面前。

令龙儿心情不爽的原因还有另外一个。

坐在自己左边的——没错，那只非常非常受大家欢迎的可爱天使（天使是按只的吗？）——亚美，在从自己进入到教室里的那一刻起就在用奇怪的目光不住地打量着自己。那种感觉……怎么说呢，是怜悯吗？

当那种令人超不自在的视线再次对准自己的时候，龙儿终于下定决心。猛然间用力将头扭到左边，然后用满含怒意的可怕三角眼直直地回望过去。但令他倍感失望的是，这双本该可以轻松地在瞬间秒杀一切的恶魔之眼，在它发动凶猛的攻击之前就已经完完全全丢失掉了目标——视线所及之处，发出可疑目光的那双大大的吉娃娃眼睛已经变成了白皙光滑的侧脸，龙儿不得不轻轻叹了口气，彻底放弃了攻击可爱天使的罪恶行为。

龙儿心里非常明白，亚美对自己恶魔之眼的攻击拥有绝对的抵抗能力，就像自己对她的虚假天使面具所拥有的抵抗能力一样。在不动用粗暴武力的情况下，自己拿面前的那位天使大人根本一点办法都没有。

不过现在龙儿根本没有什么心思去想亚美的事情。

上课铃声已经响起，大河还是没有出现——她失约了。

早上的课程很快地结束掉，到了午间休息的时间，窗外的雨仍旧没有要停住的迹象，只是闪电和雷鸣声比起昨天晚上来要小了很多。

将两只沉甸甸的便当盒放在桌子上，用手托着下巴，眼睛无神地望着其中那只小巧精致的粉红色便当盒，满脸失落的样子。

昨天特意为大河精心准备的便当，饱含自己对她真诚歉意的便当，就这样被摆放在那里。大河没有来，它就没有了任何存在的意义和价值。

不肯接受眼前的这个现实，但是又不得不去接受。心里虽然泛滥着种种不安的感觉，但是龙儿一直都把他们用强有力的意志力给压了下去。现在，在这样惨淡的真真切切的事实面前，意志力已经不再那么强大，信念的力量也在淡淡地退下去——怀疑的恼人感情开始逐渐占据了他的整个身心，龙儿感觉自己就像是随风逐浪的孤舟一样，孤零零地飘荡在漫无边际的大海里，随时都沉没下去然后葬身海底的巨大危险。

仔细回想一下昨天大河对自己所说过的那些话，此刻全部都变成了对自己临走之时的告别——这样明显、这样明确无误的告别，为什么当时就没有看出来？为什么没有去阻止她？为什么自己会愚蠢到这种地步？为什么她要离开……？

——这个对自己说谎的家伙！

不对，等一下！没有能够及时赶到学校，也许真的是因为下雨的关系？也可能因为阴雨天睡过了头，最后索性直接不来上学了？——如果对方是逢坂大河的话，会这样做简直太合情合理了。没有打通电话，也许真的像自己想象的那样是因为手机坏掉了？又或许是天上的通信卫星故障了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