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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傲天下-第1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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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爹连遭高手狙击,内伤太重,在世之日不多矣。为保住最后一口生气,他老人家如今施展本门秘法,自闭于水晶棺中,以延长寿命,但能否再次醒来至多是五五之数。我必须在他过世之前,掌握九转轮回**,坐稳宗主之位,否则难以慑服门下弟子。所以我要尽快诞下孩子,确保我阎姓一脉不会断了香火,然后才能正式修炼**。时间急迫,而我认识的男子又十分有限,于是只有选取你做我孩子的父亲。其实我不想杀你,不过地府的规矩就是如此,当年我爹为了练功,同样把我娘给杀了。你放心,今生今世我只属于你,你死之后我会守寡终身,尽心尽职把我们的孩子抚养长大,决不让他受半点委屈。”
胡笑天心底一阵抽搐,长叹道:“若我们的孩子长大了,你该如何告诉他我死去的真相?这对于他岂不是太残忍了吗?”
阎九道:“他生于阎家,注定要成为地府宗主,就无法回避这种痛苦。这是他的命运,他只有坚强面对。想当年我获悉我娘被杀的真相,还不是一样挺了过来?”
胡笑天胸口一窒,道:“难道我非死不可吗?”
阎九纤手轻抚过他的脸庞,轻叹道:“九转轮回**斩情绝性,每前进一步都有莫大的凶险,你若不死,我如何能克服心魔,练到极处?”语气轻柔,口齿中吐出的却是冰冷杀意。
胡笑天暗暗苦笑,一旦牵涉到功法修行,任谁都不会心慈手软的。凡是习武之人,哪一个不梦想着能踏上武道之巅,啸傲江湖?心念急转,沉声道:“阎九,我死不足惜,但是你若杀了我,便会令魔教的数十万教徒族民继续深陷水深火热之中,犯下滔天杀孽。”
阎九冷笑道:“魔教弟子的苦困磨难与我何干?”
胡笑天暗骂自己糊涂,话锋一转又道:“你可以不在乎魔教弟子的生死,那你也不关心中原大地的百姓存亡吗?若是乱世再起,蒙骑入侵,战火纷燃,无数家庭破裂,路边白骨如山,你能视而不见吗?”
阎九奇道:“怎么无端端的扯上了天下兴亡?你有这么重要吗?”
生死关头,胡笑天顾不得隐藏什么秘密了,打动阎九,逃过死劫最重要!当下抖擞精神,口若悬河,将青龙会暗中勾结各方势力,意欲搅乱天下的阴谋娓娓道来,其中的跌拓起伏,千钧一发真是扣人心弦,精彩纷呈。仅以兰州城的事件为例,便涉及到青龙会、明教、黄教和魔教,许一郎、云黛儿、霍刚、金刚法王等都确有其人,南宫仇、苏浩然、宋谦、苏泉等魔教中人也一一登场亮相,务要最大程度的取信于阎九。说到最后,声称手中掌握着陈天野的谋反密函,自己正要借着进京候选为官的机会,在进宫面圣之时将罪证呈送给皇上,借重朝廷的力量把青龙会铲除,消弭一场兵灾**。
阎九待他说完,冷冷道:“你又在骗我!你身上除了几两碎银和一张当票,哪里藏有陈天野的书信?青龙会或有称霸武林的野心,但说他们欲想推翻朱家皇朝,分割天下就是危言耸听了。”
胡笑天忙道:“你知道我正在禁功修行,功力暂失,哪敢把这么重要的证物放在身上?此信已交由我的护卫统领保管,没有我的命令,他宁死都不会把信件向他人展示。”
阎九疑惑地问道:“既然此信如此重要,为什么陈天野不派高手夺回,而是任你掌控收藏?”
胡笑天解释道:“此信乃是陈天野写给黄教首领无畏活佛的,原是暂时交由金刚法王保管,但却被我们夺了过来。为免遭无畏活佛的责罚,金刚法王定然隐瞒了此事,致使青龙会和黄教至今未能结盟。陈天野当然更不会知情。”
阎九沉吟半响,淡淡道:“乍听之下,整件事合情合理,没有太大的漏洞。不过魔教弟子向来残虐好杀,恨不能人间血流成河,怎么你偏偏与众不同?”
胡笑天无奈,只得将自己为何加入魔教,又如何被玄宗选中等秘闻交待清楚。尤其是九夷族传承千年的秘密,魔教的内部纷争,以及自己身为四大弟子中唯一的汉人而肩负的重任,则着重进行讲述。当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直说得口干舌燥。
阎九听罢恍然:“原来各大门派打压魔教,其根源乃是汉夷之争!”
胡笑天叹道:“汉夷之争已有数千年,因此而死的人数不胜数。阎九,请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结束这千年以来的仇怨吧。”
阎九道:“你志向远大,与那些只懂打打杀杀的莽夫不同,实在令人佩服。不过其他人的生生死死,与我有何关系?”
胡笑天为之气结,怒道:“阎九,你怎能如此冷酷自私?你没有兄弟姐妹,难道你门下三千弟子也都是孤家寡人吗?一旦大乱席卷而来,任你本事再强,也难逃灭顶之灾,更不要说庇护同门弟子了!退一步来说,你不想报杀父之仇吗?青龙会的曾项杰和白云宗的皇甫济,正是给予你父亲致命一击的仇人!”
阎九粉拳握紧,尖声道:“谁说我不想报仇?!凡是伤害过我父亲的人,我发誓一个都不会放过!”
胡笑天喜道:“既然我们有共同的仇敌,何不联手起来?双方合则两利,定会收到事半功倍之效。假如你杀了我,令地府和神教反目成仇,万一招致我师父的暴怒打击,对地府有百害而无一利。”
阎九嗔道:“你少拿玄宗来吓唬我!有谁亲眼看见你落入了我们手中?魔教教主又凭什么认定是我杀掉了他的徒弟?我本就是自私冷酷的女人,只是先前你不知道罢了。”声音一顿,缓缓道:“不过你的提议也不是全无道理,待我和阎大他们商量过后,再做决定。”
胡笑天愣了一愣,惊喜交加:“你肯说服其他人,饶我不杀?”
阎九轻笑道:“谁说要饶你不杀?自作多情!”**轻滑,小手轻抚,又轻易地勾起了胡笑天的**。
胡笑天深吸一口气,嘶声道:“阎九,你初经人事,不宜纵情过度伤了身子。”话音未落,香气拂面,一条滑腻柔软的香舌钻入口中,不知轻重的挑逗追逐,登时掀起了新一轮的狂风暴雨……
云收雨歇,阎九如来时般飘然而去。自此之后,她每隔一日便与胡笑天相会一次,每次不会超过一个时辰。当她出现时,所有灯光都要熄灭,而胡笑天则被牢牢捆在床上,任其驰骋索求。胡笑天对此是深恶痛绝,抗议了许多次,都被阎九一概无视。随着对男女情事的逐渐了解,阎九越来越大胆狂放,每次相会都全力以赴,几乎不给胡笑天半刻休息的时间。幸亏胡笑天有灭世霸王决支撑,不然难以熬过这苦乐参半的一个时辰。
作为一名特殊的囚犯,胡笑天的待遇相当不错,每餐均有水果糕点、鸡鸭鱼肉供应,此外还有专人负责打扫房间,供应热水,替他清洗衣物被褥。但是看管的守卫极为谨慎严格,即便他绞尽脑汁,冥思苦想,都找不到半点逃脱的机会。
地府门下显然受到了严正警告,没人会与胡笑天主动攀谈,个个装聋作哑,对他的询问刺探沉默以对。哪怕是与他肌肤相亲的阎九,也从不向他透露外界的信息,绝口不提近期的江湖变故。唯独有一回,阎九无意中提过一句,阎四已经叛离地府,下落不明。待胡笑天有心借题发挥的时候,她轻轻一笔带过,再无下文。
胡笑天心志坚韧,又是屡次从逆境中杀出来的,岂会自暴自弃,枯坐等死?他没有忘记破解体内的冥神真气锁,坚持每日调息吐纳,锻炼拳脚,试图破开禁制。只要能恢复功力,便有机会击倒守卫,杀开一条生路。不过单纯的练功收效甚微,于是他软磨硬泡,终于说动阎九,遣人送来一具与真人大小无异的木偶。除开吃饭睡觉,他一有时间便击打木偶练功,以指、掌、拳、肘、膝、脚轰击木偶的各部位,每一击都是倾尽全力,如同在与敌人生死交锋,借以刺激穴道内的真气。胡笑天练功练到疯狂之处,手指、拳头、膝盖、脚面均破皮流血,血迹飞溅上墙,形成了斑斑点点的图案。不过两天的功夫,一具坚硬的木偶便被他轰成一堆烂木。阎九虽然不理解他这种近乎疯狂的自虐举动,还是指示下属送来新的木偶,供他继续练功。
这一次,木偶被轰烂成渣的时间缩短为一天半。到了第三次,同样的木偶仅过了一天便解体四散。到了后来,制作木偶的材料由松木换成柳木,又换成胡桃木,最后是珍贵的花梨木。胡笑天的伤口在连续击打下反复愈合破裂,渐渐形成厚茧,即使是由花梨木制成的木偶,亦承受不住他的重击,慢慢分裂变形。到了这个时候,胡笑天的**强横程度已经是极其惊人,由外入内,在修炼之道上另辟蹊径。
这一日按例阎九要过来相会,胡笑天早早结束了练功,擦净身子,自觉躺上床等候。谁知石门打开,戴着面具的阎九居然破天荒地提前出现。胡笑天大为惊讶,翻身坐起:“你今天怎么了?既不派人把我绑起,也不熄灭灯火,难道终于肯更改规矩了吗?”
阎九眼里闪耀着喜悦的光芒,分明心情上佳,径直在石桌旁坐下,笑道:“我刚刚获悉一个天大的喜讯,想要与你分享。你过来陪我喝一杯吧。”紧接着足音连响,几位蒙面仆人手捧酒菜碗筷走进室内,将物品放好后便躬身退出,掩起石门。
胡笑天眉毛一挑,奇道:“你居然肯让我喝酒?你不是最讨厌酒气吗?看来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走到阎九对面坐下,自顾自倒了一杯酒,心头忽动,望向那张鬼脸。
阎九指了指手边的酒杯,轻声道:“替我满上!”
胡笑天心中一定,给她斟满了酒,笑道:“你不能喝便不要勉强,不然喝醉了发酒疯,那就有失宗主的身份了。”
阎九道:“你不想问我到底有何喜讯吗?”
胡笑天道:“是不是你派人杀了阎四?你父亲有救了?你正式获得了地府三千弟子的认可?”他连猜了五六个答案,阎九都是摇头。胡笑天心底忽凉,不详的预感袭来,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缓缓道:“莫非你怀上了孩子?”
阎九一手轻轻抚摸着扁平的小腹,骄傲的笑道:“正是!笑天,我们有孩子了,我要做母亲了!”
胡笑天耳朵嗡的一声,说不清是高兴还是恐惧,心里百味杂陈,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是他血脉的延续,但也是他最后一个孩子,因为他已完成了使命,没有存在的价值了。难怪阎九会破例前来,允许他饮酒,这分明是断头酒啊!涩声道:“恭喜你,终于达成心愿,距离神功有成指日可待。”
阎九对他苦涩的表情视而不见,兴致勃勃的说道:“孩子出世后一定要姓‘阎’的,你是父亲,你给孩子取名吧。”
胡笑天沉吟道:“若是男孩,便取‘鹏’字为名,若是女孩,则以‘凤’字为名。”
“阎鹏,阎凤!”阎九满意的点点头,自怀中掏出一块古玉,笑道:“我派人找到秀娘姐姐,把你典押在孙家的玉佩赎了回来。就当是你送给我们孩子的礼物,让他日后有个念想,你看可好?”
胡笑天心冷如灰,对于阎九处置玉佩的决定自无异议,正色道:“小九,你我恩爱一场,我有一事相求。我祖籍乃江西建阳,等将来孩子长大了,烦请你带他回乡扫墓,顺便孝敬我爹我娘,别让他们过得太辛苦。我爹大名‘胡富贵’,以你的本事,一查便知。”
阎九轻声道:“笑天,我会照顾好公婆的,你放心去吧。”说罢举杯与胡笑天叮的一碰,率先一饮而尽。
胡笑天怎都料不到她如此豪气,亦举杯饮尽,酒入愁肠,一个念头蓦地浮了上来,如果把阎九灌醉后制服她,岂不是有了一张免死金牌?不动声色的又倒满两杯酒,举杯道:“小九,我的家人以后就拜托你照顾了。我先干为敬!”咕咚一声,倒酒入喉。
阎九浅浅的抿了一口,道:“大夫叮嘱过我,怀孕之人不宜多饮酒。笑天,这道冰梅鸭是我最爱吃的一道佳肴,你尝一尝。”说着举筷夹了一只鸭腿,放到他的碗中。
胡笑天暗暗失望,一边想着该如何不露痕迹的劝酒,一边下意识的夹起鸭腿便吃,口不对心的赞道:“肉质鲜美,果然不错!小九,你既然爱吃,为何不动筷呢?”
阎九怜悯地望着他,叹道:“因为鸭肉中渗有本门秘制的百炼僵尸毒,一旦入口,全身僵化,生机灭绝。笑天,你莫要怪我。”
仿佛晴天响起一个霹雳,震得胡笑天全身冰凉。他惊怒欲狂,身子一动忽觉肌肉麻痹,骨骼僵硬,不由自主的砰然跌倒在地。此毒毒发迅猛,眨眼的工夫他全身肌肤渗出淡淡的绿色,呼吸停止,心跳消失,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僵尸。
阎九垂眼瞧着他失去生机的躯体,两行泪水夺眶而出,泣不成声。
(第七卷终)
第一章 假死脱身
第六卷 关中风云录 第一章 假死脱身
第一章假死脱身
大雨方歇,道路泥泞,沉沉的雾霭中蹄声闷响,一前一后奔出两辆黑色的马车。驾车的车夫都是黑巾蒙面,仅仅露出一双冰冷深邃的眼睛,冷不丁看去,仿佛来自冥府的勾魂使者。
马车穿过空寂无人的荒野,驰到河岸边停下。蜿蜒的河流不复往日的平静,水浪汹涌翻卷,哗哗冲刷着河岸,飞溅而起的水珠化为水雾,被风卷送着,带着丝丝凉意扑面而来。位于后方的车夫不待吩咐,砰的跳下车座,自车厢内拖出一具僵硬的尸体,默不作声的走到水边,运劲一抛,“噗通”把那尸体远远抛到河心,溅起无数水花。下一瞬间,尸体没入了浑浊的河水之中,被裹挟着冲向下游。
前方的马车车窗挑起一角,露出了小半张俏脸,肤色白皙,清雅如兰。她凝望着那具在水中浮沉不定的尸体,喃喃道:“不管怎样,你已死过一回,我也不算违反门规了。接下来,便看你自己的造化了。”说罢轻抚着小腹,幽幽叹息一声,说不出的惆怅感伤。这一段孽缘,从此将被她深埋心底,永不触及。
待尸体消失不见,两辆马车掉转方向,沿着来路奔回。潮湿的河岸边除了马车的印记和一行脚印,仿佛什么事都未发生过。
河流往下十余里,河面渐渐变宽,水流速度相应减缓,在一个河汊众多的拐弯处,浅滩开阔,芦苇丛生。许多残断的树木、淹死的禽畜,甚至是溺毙者的尸体,都被冲到了岸边,堆积在一起。
正是黎明时分,雨过天晴,星光微弱,东方天际已泛出白光。本该荒无人烟的河湾处,有几个鬼鬼祟祟的黑影在忙碌着。这些人分成两伙,一伙用竹竿和渔网,负责在浅水区打捞各种尸体,另一伙则留在岸上,对捞上来的尸体分门别类进行处理。若是淹死的禽畜,直接开膛破肚取出内脏丢掉,把剩余部分放到一辆平板车上码好。若是死人的尸体,则剥掉衣服鞋裤,搜刮干净一切值钱的东西,装进麻袋,然后把光溜溜的死尸再推入水中。草丛里胡乱丢弃着各种腐烂的内脏,闻之欲呕。这些摸黑行事的捞尸人眼看天色将明,不欲被同乡发现自己在做这等没脸的勾当,便招呼着打算撤离。
“黑子、大脚,该走了!”
“好咧!”在水里忙了半夜的两条汉子收起工具,合力抬起最后一具尸体。左手一人边走边骂道:“这死鬼莫不是铁打的身子?太他娘的沉了!”另一人鄙夷的道:“黑子你瞎了眼吗?人家身上穿的可是绸缎做成的衣裳,铁定是有钱人。你嫌银子多了咬手吗?”那黑子双眼放光,扭头冲着岸上叫道:“蒋屠户,好货沉底,咱们捞着一条大鱼了!”岸上一条膀大腰圆的壮汉怒道:“黑子,你***小点声!万一给乡亲们听见,今后谁还敢去我铺子里买肉?”那黑子脖颈一缩,呵呵傻笑,低声道:“这荒滩野地里除了孤魂野鬼,哪来的人?”那蒋屠户骂归骂,亦看出这具尸体穿着不俗,心头不禁火热,莫非出门时撞见了喜鹊,注定今日发一笔横财?
那具尸体被众人合力拉到岸上,只见他脸部轮廓清晰,眉浓鼻挺,口型方正,颇有男子气概,奇怪的是全身上下看不见一处伤痕,也不像其他死尸般浮肿腹涨,不知是怎么死的?
那蒋屠户财迷心窍,匆匆扫了一眼,浑没在意这具尸体的与众不同,忙不迭的伸手过去摸索。哪知此人怀中空空如也,别说金银珠宝了,连一个铜板都没有。那蒋屠户如被冰水浇头,满心的欢喜化为了泡影,忍不住跳脚大骂:“我日你祖宗,穿得人模狗样的,却比老子穷上百倍!活该你被淹死!”骂过之后还不解气,照准尸体的胸口猛踹了几脚。
旁边的汉子忙抱住他:“蒋老大,蒋老大,损毁尸体不吉利!”“蒋屠户,小心这家伙变成鬼魂来找你算账。”“蒋屠户,我瞧这一身衣裳至少值三四两银子,你可别弄坏了。”
那蒋屠户无疑被最后一句话所打动,悻悻道:“行了,赶紧剥掉这家伙的衣服,咱们走!”
话音方落,那仰躺在地的死尸四肢微动,胸口起伏,哇的喷出一口污水,缓缓睁开了眼睛。
河岸上霎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众汉子头皮发麻,四肢冰凉,心脏狂跳几欲裂开,冷汗自额头一滴滴渗落下来,每个人都闪过一个恐惧的念头——诈尸!传说之中,尸体死而复活后会追索生者的阳气,血淋淋的吃人血肉!众汉子面面相觑,胆小的几乎哭了出来。
那复活的尸体眼睛微微一转,目光掠过众人,刷的挺腰坐起。
“我的娘呀,快逃命呀!”不知是谁喊出一嗓子,众汉子激灵灵打个寒颤,转身便跑,生恐落在了最后被活生生的吃掉。那蒋屠户终究胆子大些,逃命时顺手扛起麻袋,死都不撒手。
胡笑天茫然四顾,除了那些吓得屁滚尿流的陌生汉子,视野里看不到活动的人影。他深吸一口气,以手撑地慢慢站起,望着身前奔涌的河水,感受着脚下厚实的大地,任凭清晨第一缕霞光落在脸上,劫后余生的庆幸涌上心头——他没有死,没有离开熟悉的人世。
胡笑天摸了摸身上湿透的衣衫,看着四周堆积的杂物和死尸,略一思索,便猜到了自己身处此地的原因,回想起密室中那段不堪回首的日子,百感交集,不胜唏嘘。不管阎九出于什么原因考虑,以假死的方式让他脱身,已然是仁至义尽。他就算有再多的不满,看在她腹中胎儿的份上,都得一一忍受。他很清楚,阎九必将修炼九转轮回**,他们两人之间不可能再续前缘,但身为孩子的父亲和母亲,这份天然的联系纽带将相伴一生,无法割裂。
胡笑天长啸一声,把那些烦心事抛到脑后。他被困在密室中两个多月,与世隔绝,不知江湖上又发生了什么变化?五族会盟早已结束,谁又一飞冲天,名扬天下?青龙会和白云宗联手后,是否露出了狰狞爪牙?宋谦等人是否仍在长安、洛阳一带徘徊?而且按时间推算,他很可能已错过了参加举荐考试的机会,谋取一官半职的打算就此落空。那下一步该如何行止?是先去和宋谦等人汇合,还是尽快赶往京城博取一线机会?他摸遍全身,结果空空如也,没有路引也没有铜钱银票,根本是寸步难行。当务之急不是考虑如何去搅动江湖风云,而是要想一想到底该如何活下来?
胡笑天的鞋子早被洪水冲走,赤着双脚大步走到河堤上。只见四野平坦,杂树丛生,西南方隐隐有炊烟升起,应有村庄聚集。他垂眼看去,地面上有几行杂乱的脚印,正是奔往西南方向,想起方才那些汉子魂飞魄散的模样,不禁摇头一笑,抬脚便行。
旭日东升,霞光万丈,垂柳如碧,阡陌。
胡笑天路过一个池塘时,索性跳入水中,把脸上身上的污泥洗个干净,免得又惊吓到他人。
“喂,兀那汉子,你在我家池塘扑腾什么?想偷鱼吃吗?”忽听一声大喝,但见一条肤色黝黑的汉子手拿铁叉气冲冲地奔来,脚下如风,转眼跑到池塘边上,怒目圆瞪。
胡笑天微笑道:“这位大哥,你误会了。我因满身是泥,暂借这塘水冲洗一下,绝无他意。”边说边走出池塘,浑身湿漉漉的好不狼狈。那汉子听他说话条理分明,带着明显的外地口音,心中的怒气不觉减了五分,疑惑地问道:“你叫啥名?从哪来?怎么连双鞋子都没有?难道被人打劫了?”胡笑天苦笑道:“我姓胡,因昨夜突发洪水,不小心被大水冲入河中。天幸我及时抱住一根浮木,没被当场淹死,一路漂浮下来,直到了前头浅湾处水流变缓,才得以脱困上岸。这位大哥,请问你尊姓大名?你们村属于哪一府那一县管辖?”那汉子挠挠头,道:“我们村是八里湾村,属于开封府杞县地界。我叫刘大柱,乡亲们都叫我‘大柱子’。你是读书人吧?讲话啥的跟别人不一样。”胡笑天点头道:“我读过几年书,考过秀才。”刘大柱肃然起敬,忙邀胡笑天到家中做客。胡笑天也不矫情推脱,当即应承下来。刘大柱跳进塘中叉了两尾鱼,用草绳串起,当先往村子走去。
胡笑天见他叉鱼时动作敏捷,一击即中,故作不在意的问道:“大柱哥,你是不是练过武功?”刘大柱摇头道:“哪里算是练武?不过是跟着我爹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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