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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死,我活-第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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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爬了一阵,又见到屋内的残状,渐渐镇定下来,听天绝老人语调怪诞,禁不住起了疑心,道:“你……你怎么了,前辈?”
天绝老人道:“我?我很好,很好。好得不能再好,从未有过之好啊!”
阿柯迟疑地道:“那人已经走了,玄奘走了,前辈!刚才最后那一阵琴音,你不是割破了他的内息么?怎……怎么也算赢了。”
“赢了……”天绝老人笑一笑:“赢了么?原来这就算赢了。”说着伸手拂开脸前的碎发。
阿柯见到他的脸,大大吃了一惊,险些脱口叫出来。
只见天绝老人双眼紧闭,两行血从眼帘下流出,直流到寸长的胡须上,弄得原本苍白的胡须一片斑驳。
他那原本红润的脸,此刻白得铁青,皱纹与突出的青筋盘根错节,印堂上一片灰暗,乍看上去,还以为是一张冬日里僵死的人的脸。
阿柯颤声道:“前辈……你没事吧?”
天绝老人的声音,却一如既往的平静,道:“你看得到我的脸……我的脸怎么样了?”
阿柯道:“脸?啊……对……还好……跟平常差不多吧,就、就是有点白。”
天绝老人笑道:“你真有意思……”话未说完,猛地一咳,咳出大口乌黑的血,溅在膝上的琴身上。
他也不去管血是否顺着脖子流了下去,只慢慢用手抚摩着琴身,道:“琴在人在,琴亡人亡。如今琴只剩着一根弦,人呢?嘿嘿,嘿嘿!”
说着身子一硬,往后翻倒。
天很快就黑了。
阿柯一个人扶着树干站在院子里,望着玄奘与林芑云离去的西方。
在那里,山顶之上,最后一抹如血的云霞慢慢地变长、变薄、消散着。
阿柯用力盯着它,可是它还是很快融入青黑的天幕里。再等一阵,连那一层淡淡的青色也消失不见。整个天全黑了下来。
阿柯看得出神,不知过了多久,到此刻才叹息一声,身子一动,觉得全身僵硬,那些被劲气划破的伤口一阵抽痛,忍不住嘶嘶地吸气,便想坐下休息一会儿。
刚要弯腰,忽听身后度垩道:“阿柯兄弟,师尊请你进来说话。”
阿柯转身要走,不料转得急了,扯到腰间一处伤口,痛得一趔趄,险些跌倒。度垩纵身上前,扶着他的手臂,慢慢引他向偏殿走去。
阿柯苦笑道:“麻烦度大哥了……”
度垩正色道:“阿柯兄弟,你于我师门有大恩,这麻烦两个字,在下愧不敢当。本来应让阿柯兄弟多休息一下,只是……只是师尊伤势严重,必须在今夜子时前闭关养伤,有些话赶着要跟兄弟交代。”
一边说着,两人进入殿中。
天绝老人盘膝坐在蒲团上,黄霰正在他身后替他运功疗伤,已是一脸大汗。
天绝门四名辈分稍低的弟子则分侍在黄霰左右,一人一掌抵在他手少阳、手少阴及督脉等处,替他守住玄关。
天绝老人仍紧闭着眼,听到脚步声,问道:“度垩,人来了?”
度垩道:“是。”
阿柯也道:“前辈。”
天绝老人勉强笑了一下,低声道:“好了,你们先退下吧。我有些话要跟他讲讲。”
黄霰道:“师父,让弟子再替你……”
天绝老人虚弱地挥了挥手。
度垩道:“大师兄,我们先出来吧,师父早点交代,也好早点入关。”
黄霰听了这话,忙起身与几名弟子匆忙赶出去。
天绝老人待度垩关上房门,向阿柯招了招手,道:“你过来……坐吧。我说不大声,怕你……听不明白。”
阿柯忙坐到他身前的蒲团上。
天绝老人手摸索着找阿柯,一面道:“你伤到哪里了?内伤严不严重?”
阿柯道:“没有多大关系,就是些皮外伤,刚才度师兄已经给我包扎了……内伤嘛也不要紧,咳咳……反正,反正我也习惯了。”
天绝老人收回了手,道:“我的眼睛已被劲气刺瞎了。这把老骨头,也不知道还能撑到几时……咳咳……”
他叹了口气,一时并没有说什么。
阿柯坐着,脑袋悄悄地东看西看,一留神,见刚才黄霰跟那几名天绝门人坐的地方,摆着九只铜火盆,正包着炭火,知道这是一种功力消耗过大时培元保本的法子,心中暗道:“看来天绝老人受伤非轻。
“那度师兄说什么?闭关修炼……闭关……那,那谁帮我救林芑云去?哎……就算天绝老人没受伤又怎样,还是奈何不了玄奘法师。还有什么其他办法没有?玄奘法师……简直不是人。那又是什么东西?”
正在胡思乱想时,忽听天绝老人道:“三十多年前,我认识了一个人,是个西域胡人。这么多年来,我几乎已经忘了他的名字,没想到今天却突然记起来了。他叫做百由金。”
阿柯身上伤口敷了天绝门的药膏,此刻有些麻麻痒痒的,正歪坐着强忍,听天绝老人没由来说起陈年往事,不觉一怔,忽然听到“百由金”三个字,身子猛地剧颤,脸色霎时苍白,下意识地一下把腰身挺得笔直,不敢乱动分毫。
只听天绝老人续道:“这个人……了不起,很了不起。我平生所见高人之中,除了玄奘法师、鬼手大侠之外,就数他了。
“可是说起来,他一个师父也未曾拜,一招半式武功也未曾学过。哎,这样说恐怕许多人都不相信……当年前隋炀帝进伐高丽时,他只不过是一名伍长。炀帝征高丽失败回朝,一口气贬了数十位将领,只有他一个人连升四级。
“为什么呢?咳咳……因为……咳咳咳……他凭一己之力,带回了三百八十一颗头颅,装了整整两车。其中还有高丽七名千户长、三十六名百户长。
“高丽一向臣服我中原,千户长已经算得是国中大将了,却被他一次就截杀三名……他手下两名兵士也跟着升迁。
“其实没有什么别的功劳,只是整场大战都跟在百由金身后,替他更换砍缺了的刀剑。咳咳咳……”
阿柯在蒲团上挪挪屁股,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
天绝老人咳了一阵,续道:“我记得……我与他相识多年,但是一直没有跟他真正切磋过。因为……因为若真与他相斗,是没办法分出输赢的。除非杀了他,否则就是他杀死你。
“这是真正杀人的功夫,真正……杀者的心。他不会武功,一点也不会……咳咳……武功拿来做什么呢?好看么?好玩么?对他来说,不能杀人的事物,一点用也没有,没有啊……
“他是个真正值得托付的人,值得信任的人……别看他是胡人,没念过什么书,从小就在战场上滚爬,可是做人的道理,他懂,都懂……他是个死心眼啊。”
天绝老人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似乎觉得口干舌燥,伸手去摸几上的茶杯。
阿柯忙将茶杯递过去。
天绝老人接在手中,很是迟疑了一阵,终于还是送到嘴边喝了,他抹一把嘴,苦笑道:“我自小曾经发过毒誓,这一生绝不靠任何人。没想到也有这样的一天……这是命,半点不由人。天命绝之,汝之奈何呀……我刚才说到哪里了?”
阿柯道:“你说……武功对他来讲,一点用也没有。”
天绝老人道:“不错。他是个真正的天才。我敬佩他的本事,毋宁说敬佩他的才华。他可以将旁人眼里简简单单的一招,演化为匪夷所思的杀着,而别人向他进攻的任何招数,也会立即被他识破,不仅就势化解,还可借力打力,变成更致命的攻击……
“在他眼里,不仅是剑尖,那些剑脊、剑托、剑柄无一不是杀人利器……咳咳咳……更可怕的是,他将自己的身体也做为武器,只要是为了制敌,无所不用其极。
“我曾经见过他杀人,那样的果决,那样的犀利,那样不顾一切、忘乎所以……看过一次,我就明白到,除非一定要杀他或是被他杀,这一生都不能跟他交手。
“他其实……不算是一个人,甚至不算一个杀手。他根本……是一柄剑,一把无上的名剑。
“当然,咳咳……绝不是那种富贵堂皇、珠光宝器的剑,那样的剑只配养在深宫大院,供人玩味……他是一把貌似普通、甚至破败,却天生嗜血的夺命之剑……你明白么?”
他一只手举起来,直直地指向阿柯,道:“对了……就是像你这样的剑!”
阿柯沉默了一阵,道:“养我长大的伯伯,名字就叫做百由金。”
天绝老人似乎毫不惊异,点头道:“果然……果然如我所料。你的杀意可能比不上你伯伯,不过杀气却也很可观了。就连玄奘法师那样的人,也被你的杀气所迫,震破了铜钟。
“你的伯伯现在怎样?”
阿柯道:“他早死了,是病死的。他与我娘都中了瘴气,没过三天就去了。”
天绝老人长叹一声,道:“他一生杀意太重。那是渗入骨髓的意志,绝难更改。我与你伯伯谈论时曾说:‘思多血竭,意气也如是。犹如绷紧的弓弦,松不下来,就只有断了。不是长寿之相啊。’
“可是你伯伯回答说:‘生而有命,长寿早夭都不是自己定的,大丈夫率性而为,才不枉此生。’
“哎,这句话也只有他说得无可辩驳……不过你倒是个异数,我看你平时松散,关键时候却能将自己的一切意志聚于剑里,很不错……咳咳……很不错的孩子……咳咳咳……”说着一气猛咳。
阿柯道:“前辈,你慢点说。要不我叫他们进来,给你疗疗伤?”
天绝老人咳得口不能言,挣扎着摇了摇手。
他用一张丝巾捂着嘴咳了口痰出来,顺手丢了,阿柯却见到上面满是鲜血,心中更是打鼓。
隔了好一阵,天绝老人止了咳,道:“看来你伯伯将他对杀人的心意手法,完全传给了你,不过还好,还没有改变你的个性……
“孩子,刚才玄奘法师敲钟之时,你曾连弹七剑,剑剑都挑在玄奘钟声的破绽之间,这一手剑法淳厚老练之极,而且很有章法,似乎与你伯父随心而为的剑法不同啊。”
阿柯老老实实地道:“这……这是‘霜雪无归剑’里的‘七梅傲雪’,是刘志行刘大哥教我的。”
当下将如何与刘志行相遇,又是如何蒙他传授剑法的事说了。
天绝老人听了,捻须而笑道:“原来如此……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我与陈海山也相交多年了,说句实在话,这套剑法连陈海山本人都曾说过,不应该传予刘志行。
“刘志行的勉力勤奋是够了,可惜性格太直,又有些……迂腐,与这套轻灵诡异、讲究果敢冷酷的剑法格格不入。没想到他竟有此缘分传予你。
“也只有你这样的人,才配得上这套剑法,才能真正领悟个中关节,实在是……天意呀。”
阿柯道:“前辈,这个玄奘法师究竟是什么人?我看前辈对他尊敬有加,为什么却一定要和他拼个死活呢?”
天绝老人道:“说他究竟是什么人,这实在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他少年立志,青年成名,不到二十岁已经是天下闻名的智辩法师。
“当年为了了解更深的佛法,他甘冒奇险,孤身越过戈壁,翻过雪山,前往天竺五国求法……咳咳……听说在天竺,他的佛法研究竟连当地的大智者也无法驳倒,成为天竺首屈一指的高僧,还曾亲受王命,骑白象巡城,接受膜拜。
“如此荣耀,古来罕见。”
阿柯道:“是吗?那……那他是神人了?我那天就亲眼见到他邀来群兽,连那么大的老虎都不咬他。”
天绝老人说道:“说他是神,却也未必。不过,这世上若真有神,只怕他也是离神最近的一人。除了佛法,许多人其实不知道,玄奘法师在天竺五国,还习得了无上的密术。”
“密术?”阿柯听都听得口干,自己老实不客气端起茶喝。
“不错,密术。天竺人又称做瑜珈。我也不太明白这类密术的道理……咳咳……似乎与我中土内功、禅定之法也有些相似之处,但是更加神秘莫测,所以叫做密术。
“我以前也曾听说吐蕃有些僧人精通此道,但据说玄奘习得的密术最为惊人。你也看到他能驱虎逐兽,我还亲眼见过他离地三尺悬空不动,又或入水十日,不须换气。你要说这是神……哎,也确实是神乎其技也。”
阿柯歪头想了一想,道:“可是他人品卑劣,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成神的。”
天绝老人再度重重叹了口气。
这一次他沉默得更久,脸上神色一时三变,似乎心中正在想的事情委实难决,忍不住又猛咳起来,咳得身子伏在几上,消瘦的肩胛抖个不停。
阿柯想想自己可没办法替他运功疗伤,只好将那些铜炉都推到天绝老人身旁,让他更暖和些。
天绝老人喘着气道:“不用了……好孩子,你坐……我要跟你说的事,就是关于如何……如何……咳咳……玄奘法师这个人,你不要这样看他。他并非心狠手辣,他……他有他的原则。”
阿柯道:“什么原则,哼!胁持女子,赶尽杀绝,算什么英雄?”
天绝老人道:“他们佛家原本就讲四大皆空,什么都是空的,什么都是假的,连这身体都是臭皮囊,又何须执着?所以他对世界的看法,与你我大不同的……咳咳……你可知道,为什么我要在此与他决斗么?”
阿柯摇摇头。
天绝老人又道:“那么,你可知江湖上有一件事物,可以……咳咳……可以换取一条性命的么?”
阿柯不由自主的打心底里,升起一股故人相见的亲切感,脱口道:“阴、阴阳铜鉴!”
天绝老人道:“原来你也知道。”
阿柯基本上就是阴阳铜鉴的前废主子,焉得不知?当下苦笑道:“不是知道这么简单,我、我好几次差点丧命于它。”
便将自己如何得到阴阳铜鉴,又如何失去,还背个罪名到处逃命的事,大略说了一遍。
当然,始作俑者,自己老爹可不能乱说。
天绝老人道:“原来你还跟阴阳铜鉴这么有缘。辩机……哎,辩机……如果他知道这块铜鉴是谁弄出来的,还能如此洒脱么?”
虽然明知天绝老人已经看不见了,阿柯还是伸手抹抹脸,掩饰一下尴尬神色,屁股悄悄往后挪了挪,小心地道:“你……你怎么知道是谁弄出来的?”
天绝老人道:“最初的出处已不可考了。但我知道,实际上,阴阳铜鉴早在十三年前就应该已经失传了。”
阿柯呵呵傻笑道:“前辈说笑了。这……这玩意儿不是十三年才出来一次么?”
天绝老人道:“那都是唬人的。什么十三年才……咳咳咳……也就是骗骗如今像你一样的年轻一辈而已。老夫今年七十三了,是亲眼见着阴阳铜鉴一步步闻名天下的。哼,也不过就是扬威在先,杀人在后,落人口实,才成其大名。这等江湖鬼祟之计怎能骗过我?”
阿柯满脸通红,脱口道:“惭愧,惭愧……啊不……”慌忙捂住嘴。
好在天绝老人伤重后精力不济,没听清楚,续道:“当年它的横空出世与突然销声匿迹,说起来还涉及宫闱,前因后果我现在也不想谈多了。
“总之,阴阳铜鉴乃是邪物,十三年前消失后,我还以为再也不会出来,没想到……玄奘法师不知从哪里得到了它,竟又将它送入江湖,想要重新掀起腥风血雨!”
阿柯这一次可是真正吃了一惊,叫道:“玄奘法师?怎……怎么可能?不是当今皇……咳咳咳!”
说到这里,猛一顿,却被自己的口水呛住,大咳起来。
天绝老人道:“小兄弟,你没事吧?是不是内伤发了?”
阿柯痛苦地道:“不……咳咳……你、你接着说吧,我……咳咳……我听着。”
天绝老人叹道:“不错,正是玄奘法师。一开始我也不敢相信,可是……可是当他当着我的面坦承此事时,我……我……咳咳……唉,天,为何要诞此英才,却又纵他如此行事?”
阿柯见天绝老人一脸悲愤痛惜之情,相信应该错不了,道:“可是……这是为什么?他抛出阴阳铜鉴来,对他有什么好处?”
天绝老人道:“有的时候,没好处的事也有人做。”
阿柯道:“但……他这么厉害,这么……强,为什么?”
天绝老人道:“就是因为太强了……这个人。他几乎只差一步就能窥见凡人所不能企及的境界,可惜……可惜还是差那么一点点。我感觉……他仿佛是把自己无法抹去的那一点罪孽,化在阴阳铜鉴之上。
“看到世人为它疯狂,为它厮杀,多一个人流血丧命,这份罪孽似乎就离他自己更远一点……”
阿柯脸上的肌肉抽动,颤声道:“若真是他弄出来,那……那还有什么人可以阻止?”
天绝老人道:“所幸他多年修行佛法,还有一份冷静,也正因为如此,理智和疯狂无时不在折磨着他……所以他来找我,其实就是希望能有人制止他,甚至……杀了他。
“去年这个时候,我还有可能得手,但……面对如此奇才,我又怎么下得了手……没想到才过一年,他已如此之强,如此之强了……”
“匡啷”一声,阿柯跳将起来,打翻了茶水。他的脸霎时白得透明,因想到一件几乎不可能的事而瞪圆了眼睛。
天绝老人道:“哎,你终于明白了……咳咳咳……他劫走林姑娘,就是希望你这把他眼中的利剑,能找到并且杀了他。”
“这、这、这绝无可能!”
阿柯手一挥,毫不客气地道。
阿柯走下大殿前的台阶时,黄霰正领着师弟们往里猛冲。
他脑子里一片混乱,或者说任其麻木,眼神直直地走着,也不理其他人——直到一个人猛地拍了拍他的肩头。
阿柯呆呆地回头看去,见是度垩,呆呆地点了点头。
度垩陪他一道走下台阶,一面道:“师父把玄奘法师的事都跟你说了?”
“嗯。”
度垩深深地吸了口气,道:“你也看到了。玄奘法师的本事……简直不是我所能窥测一二的。若非你的剑,今日我们都得死在这里。这份恩情,我们没齿难忘。”
“嗯……嗯?”阿柯抬头看他两眼,才猛地醒悟过来,忙摆手道:“不不,我不是想说……度大哥你太客气了。”
度垩正色道:“阿柯兄弟,我痴长你几岁,你若看得起我,我想跟你结拜为异姓兄弟如何?”
阿柯吃了一惊,道:“这……这怎敢当?”
度垩道:“这当不得么?是了,你定是见我本领微末,不屑与我结拜。是我自大了,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阿柯慌道:“不是不是,我……我只是觉得你你、你……”“你”了半天也说不出个道理。
度垩见他词穷,道:“你说不出来,那就是答应了。”当即面朝北方,干净俐落地跪了,拱手道:“在下度垩,今日结识阿柯,为其义气胆识所慑,倾慕不已,一心想结为兄弟,不求有福同享,但求祸难同当,今既立誓,天地共鉴!”说着,用力的磕了三个响头。
阿柯见他豪爽,听他说话,觉此人乃是性情中人,再加上适才生死之战,起了同仇敌忾之心,当下也跪下来,磕头道:“在下阿柯,与度大哥今日结为异姓兄弟,有难同当,有福同享,天地共证。”
度垩笑道:“今日能与兄弟你相识,真是三生之幸。我痴长你几岁,就不客气地自称一声大哥了。
“我师兄他们担心师父的伤势,无法抽身,特意让我给兄弟你说一声:大恩不言谢,今后若有差遣,天绝门上下无不从命,赴汤蹈火,在所不惜!你我结为兄弟,这誓言就永不可破了,呵呵。”
阿柯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想不到他与自己结为兄弟,竟是如此打算,呆了半晌才道:“这、这不必吧,度大哥,我其实也是但求自保而已,何来什么大恩?”
度垩道:“阿柯兄弟,你是豁达之人,自然不介意。可我们却不会忘记。你若再说客套话,就是不把我当做兄弟了。”
阿柯见他认真的样子,只得含糊喃喃两句作罢。
度垩道:“我师父刚才有没有给你讲到你身上的毒如何可解?”
阿柯听到这句,眼中放光,忙道:“没有!他老人家说完玄奘的事,就已吐血昏迷,再没说什么了。”
度垩叹道:“师父这伤极重,我刚才粗略把了一下脉,发现几乎所有的经络都已散乱,要想治好,起码得几年功夫了……
“我以前也跟师父研究过毒物,知道四川唐门的一些事。你这毒,只有从源头上去找,才有可能解开。”
阿柯道:“四川唐门?不是早已被鬼手大侠破了吗?”
度垩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况且他们唐门这么大的架子,怎么可能说完就完?虽然这几年江湖上再也没有唐门的踪迹,但我知道,他们其实仍在暗中活动。
“我师父甚至曾隐隐查到鬼手大侠的失踪跟他们有关,但因唐门极之隐秘,是以没能深究。”
阿柯道:“你说从源头上找,难道要我去找唐门?”
度垩道:“也不一定非要求唐门,主要是要想办法查到制作这毒的六种毒物,究竟是什么。
“‘伏鄂’、‘驮玉’、‘天风’、‘金芷草’、‘黄摞’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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