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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朝帝师-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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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
安伯尘略一迟疑,拱手道,心中微觉不安。
摆了摆袍袖,琉君脸上浮起一抹奇怪的笑意。
“若早上几日,本王大可将它赐你,只可惜本王已将它当作白狐书院春试的彩头,无法给你。”
白狐书院……春试。
安伯尘默然。
在琉京呆了四年,安伯尘对白狐书院并不陌生,虽没资格进去,可也常常听人说起,白狐书院如何如何了得,在琉国的地位就相当于匡朝的国子监,里面的学子不是世家子弟便是达官贵人之后,而书院的教习也都是当世大才。不单在琉国,整个南方,白狐书院都享有盛誉,每年都会有它国学子慕名而来。
说到底,白狐书院就是培养琉国未来文武百官的地方,连琉君也常常造访,他既已选定春试彩头,又怎会更改。
可是九辰君在别人眼里不过一区区木偶……难不成琉君发现了镶于内中的金玉?
听完琉君这番话,安伯尘本该失望才对,可不知为何,他却暗暗舒了口气。
目光落向司马槿,就见她紧抿双唇,低垂螓首。
咬了咬牙,安伯尘正想冒死请愿,楼阁上的君王已经拂袖离转。
迈出两步,琉君忽地停下,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安伯尘,开口道。
“传本王口谕,擢安伯尘士子身,入学白狐书院。”
说完,琉君大步离去,群臣避退,百姓叩拜,只留安伯尘一人怔怔地站在教场中央。
士子出身,在世家子弟眼中算不上什么,然而对于平民百姓来说,却是高高在上的身份。士子虽无功名,可大多过了乡试,拥有进京赴举的资格,即便面对府官也可免礼不拜,且拥有除捐税、免兵役等特权。今日被君上亲赐士子出身,安伯尘摇身一变,从一区区小仆僮变成有头有脸的人物。
然而,琉君离去时的那个眼神却让安伯尘有些迷糊。
从那个眼神来看,琉君明显怒气未消,可隐约中,安不尘又能察觉到一丝劝诫的意味,一瞬间的柔和,令安伯尘心生恍惚。
擢自己为士子,琉君的用意何在?
以此来气仍是一介白身的离公子?似乎太过儿戏。他这道口谕这份提拔不重不轻,看似顺手人情,可总有些意味深长……罢了,就像戏里说的那样,帝王心思难测,谁晓得他们整天在琢磨什么。
若是爹娘知道安娃子被君上亲口擢升为士子,也不知会有什么反应,这可是圆井村有史以来第一个士子。
望向群星璀璨明月当头,安伯尘嘴边浮起暖暖的笑意。
……
墨云楼第七层。
烛火幽幽,夜风瑟瑟。
萧侯早早歇了,疑神疑鬼、魂不守舍的李小官和圆井村“双杰”自被安排到五楼,夜深人静,奴仆婢女已被遣散的墨云楼也随之沉入梦乡,只剩一对少年少女。
安伯尘盘膝而坐,司马槿站在窗前,望向如水月华,神色寂寥。
看向司马槿清瘦的背影,安伯尘犹豫片刻,开口道。
“这一次虽没能拿到九辰君,不过君上说了,九辰君被用作春试的彩头,大不了等上四五个月,我去帮你赢回来。”
“嗯。”
司马槿应了一声,没再开口。
安伯尘只道司马槿因为没能得到九辰君而闷闷不乐,思来想去,却不知如何安慰。
“这次你没被雷倒算是运气好,倘若以后再遇到秘术,可不能如此鲁莽。”
转过身,司马槿看向微露讶色的安伯尘,认真说道。
原来她还在恼那场比试。
安伯尘挠了挠头,面颊微红,心底却浮起一丝暖意。
目光相触,转瞬分开。
“对了红拂,那个秘术是什么?我怎么觉得它既像道法,又不像道法。”
想到险些要了自己小命的五雷之术,安伯尘心有余悸,不由问向司马槿。
回身坐下,司马槿思索片刻道。
“所谓秘术不属于道法,也不属于道技,可却源于道技、道法,兼两者之长,既能近身远身,又能瞬发,种类繁多,威力强大,防不胜防。”
“如何强大?”安伯尘问道。
“秘术分两类,一类属于金木水火土,彼此间相生相克,另一类则不入五行,比如风雷等。秘术虽为我等凡人施展,却和传说中神仙鬼怪的本领没什么两样,修炼到四轮,能飞天,能遁地,能隐身,能入五行。而修炼到四轮之上,更是不凡,传说中修炼到五轮,还能学会变化之术。”
听得司马槿娓娓道来,安伯尘目瞪口呆。
他只知道厉霖所施展的五雷术很是厉害,却没想到真正的秘术竟如此神乎其神,听起来和戏文里的仙人几无分别。
想了想,安伯尘疑惑的问向司马槿。
“你一心想求那仙人秘籍,还不如修炼秘术呢,等修炼到……修炼到四五轮,也能拥有神仙之能。难不成女子不能修习秘术?”
闻言,司马槿轻叹口气,笑了笑解释道。
“修炼秘术不分男女,可倘若秘术真有这么好修炼,那所有人都去学秘术好了,何必再去修什么道法道技。对于凡人来说,秘术七轮,修炼到四轮已是极限,我所知道的几名神师无不卡在四轮的关卡,也只有传说中的真人,才能突破到五轮。可传说毕竟是传说。”
安伯尘虽不明白司马槿口中的“轮”是什么,可也知道定和等级划分有关,连高高在上的神师都只能修炼到四轮,想来这秘术的确很难修炼。
下意识的,安伯尘想起了昨夜神游时的遭遇,那三名神师相约齐聚洞庭湖,共探神明之上……
“小安子,你又发呆了。”
微嗔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安伯尘的遐想。
“红拂,你口中的轮是何意?”
“小安子,之前比试时候,厉霖施法时,你可曾发现他眼中有什么异常?”
异常?
安伯尘细细回想,陡然一怔,却是回记起厉霖眼中那抹骇人的紫色轮涡。
眼见安伯尘眉头紧锁,司马槿笑着道。
“那就是轮。厉霖主修雷术中的五雷术,因此眼里有紫色的轮涡,却只有一圈,代表一轮。以此类推,直到三轮后,不再显于眸中。”
安伯尘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陡然间想到一事,又问道。
“那这些轮,和文武火是否有关?”
“自然有关。炎火者顶多只能修炼出一轮,青火顶多两轮,白火三轮,而神师顶多四轮。可你别看只有一轮之别,其中的差距可谓天壤,一轮的五雷术就如厉霖所施展出的那般,可到了二轮,再非那么简单,雷啸一城,电长五十丈,和真正的天雷一样刚猛迅速。”
说着,司马槿不由瞪了安伯尘一眼,想起今日那场比试,直到现在依旧心有余悸。
“如何才能修炼秘术?”
深吸口气,安伯尘终于抛出他最想知道的问题。
话音落下,楼内陡然一静。
打量着安伯尘,司马槿目光闪烁,半晌开口道。
“小安子,你可是想学秘术?”
面庞微红,安伯尘迎向司马槿的目光,点了点头。
非是安伯尘贪得无厌,只不过见识过了秘术,再去想那道法,安伯尘忽觉索然无味。
按照司马槿的说法,秘术和道法的作用虽相仿,却能瞬发,只此一点就将道法比了下去。
“小安子,就算你想学,可也为时已晚。”
沉默许久,司马槿开口道。
“为什么?”
安伯尘目光一黯,有些不甘的问道。
“秘术虽也得修炼文武火,可修炼的周天经络却和文武火不同。传说在仙人们都挂掉后,世间只剩道技和道法,有几个苦行者想要将道技和道法合为一体,创出新的战斗法门,为此耗费了无数代人的心血,终于创出秘术。可在漫长的岁月中,他们以身试法,不知觉间将体内经络的位置走向改变,和寻常人大相径庭,也只有如他们那样的经络穴位,才可修炼秘术。因此,想要修炼秘术,却需在三岁前,经络穴位尚没固定时候,请一秘术大家出手,强行扭转经络和穴位的走向方位。三岁过后,经络基本定型,再难修炼秘术。除非修为达到神师境,后天调理经络。”
一席话说完,司马槿连忙抿了口茶水,润了润嗓子,却是知道以安伯尘的性子,定会穷追不舍的问下去。
果然。
“需要怎样的经络穴位?”
无奈的叹了口气,司马槿扭过头,将案旁那本《龙虎经脉论》拾起,翻开到图录篇。
“文武火修行术共分上中下三丹田,任督两脉,先天之火以此为周天,游走全身。而秘术的七重轮却将这方周天分割为七重,虽也重视三丹田,可周天经络的走向截然不同。”
拾起一支小豪,司马槿端详着那幅经络图,随后落笔,在图上画出七重轮涡。
“这便是七重轮,自下而上,分别称为海底轮、脐轮、太阳轮、心轮、喉轮、眉心轮以及顶轮。”
第063章 夜行寻法(上)
月华漫入烛火,烛光幽幽,平添了几丝清冷。
安伯尘放眼望去,就见图中周天经络被分成七个圈,亦对应着人体七部分。
“从上往下……这么说,神师也不过才修炼到心轮。”
安伯尘喃喃着,随后皱了皱眉。
“可既然划分七重轮,心轮之上还有喉轮、眉心轮和顶轮,那应当有人修炼出七重轮才是,否则岂不是自相矛盾了?”
听着安伯尘的疑惑,司马槿点了点头,却又叹了口气道:“传说中秘术的创始人,第一真人,修炼到七重后,一身修为神通已不弱于传说中的真仙。可在他秘术大成的第十二年,便消失于世间,不知所踪。”
“第一真人?”
安伯尘挠了挠头,面色古怪。
“第一是姓,天下三大神秘姓氏之一,这三大姓都是从上古流传至今的秘术流派,然而早在大晋之前,他们便隐居世外,这么多年来,从未有传人现世。”
司马槿解释道,“大晋”二字出口,她的神色变得复杂起来。
夜风袭面,撩乱发髻,司马槿下意识的缩紧衣衫,站起身,向藏玉厅走去。
“我先去歇了。”
走到门口,司马槿停下脚步,转身道。
“对了,还有一件事。明早我会搬出去。”
闻言,安伯尘一愣,诧异的看向司马槿。
“为何?”
“你风头正盛,我再留于墨云楼,万众瞩目下很容易被发现破绽。明早临走前,我会将离公子的操控之法传于你。”
说完,司马槿走入藏玉厅,留下目瞪口呆的安伯尘。
一语惊醒梦中人。
此前回返墨云楼,一路上百姓争相望来,安伯尘虽觉尴尬,可也不以为意。直到司马槿说她要另择居所,安伯尘方才恍悟,十日来,他固然奇遇不断,拥有了许多原本想都不敢想的东西,可却忘了一点爹爹口中那只牛蛙。
即便他战败厉霖,被恩赐士子出身,说到底,不过只是一好运的少年人,墨云楼名头虽大,可离公子不在,如今只剩一空壳。而琉京也已不再像十日前那般平静,王馨儿、左相甚至看不懂心意的琉君,都对自己或是墨云楼虎视眈眈,如此情形之下,自己却大出风头,实乃引祸之举。
想到平日里萧侯有意无意间的教诲,安伯尘心生警觉,皱眉苦思,过了许久都未能想到解决之法。
罢了,车到山前必有路,且先走一步看一步,君上保我入学白狐书院,想来这阵子应当能求个安稳。
揉了揉脑门,安柏尘长吁口气,和厉霖激斗半日,此时不觉有些疲惫,不经意间目光落向墙边的无邪枪,安伯尘若有所思。
昼夜分割刺出的那一枪时,安伯尘隐隐感觉到无穷多的玄奥散落天地间,就和初次胎息醒转后一般,心底静谧,时间凝滞,一草一木一虫一兽皆能闭目而观。或许这便是胎息的奇妙之处,于昼夜交替时分醒转,心意通达,整个人便会进入难以名状的神奇状态,于瞬息间捕捉天地奥妙。
然而,那些奥妙明明已收入心头,却在回神后消失得无影无踪,除了雷霆奥妙外,几乎再难想起半丝。
手指轻弹案缘,安伯尘细细思索,好半晌,目光移向案边的书卷。
自己能斩获雷霆奥妙,却因在神仙府中想了许久,又得水神君提醒,方才有此侥幸。说到底,还是自己学识浅薄,积累不够,若知晓几分五行道理,融会贯通,那时候指不定能留下些许五行奥妙。
想到这,安伯尘不由暗暗打定主意,往后定要多看书,多掌握些世间道理,日后若再有机会胎息出定,或许能捕捉到几许天地奥妙。
今日之前,安伯尘并不知道那些天地奥妙对他而言有何好处,经此一役,安伯尘隐隐察觉到,那些奥妙能用于枪道,或许也能用于修行上。
想到修行,安伯尘不由想起今日神仙府中的遭遇。
连他自己都未曾想到那一刻竟能回返神仙府,可水火二君似乎毫无半点惊讶,水神君更是出言恭喜。由此看来,先前他们所言并非全实,至少在出入神仙府的方法上有所隐瞒。
起身,安伯尘走到窗前,遥望夜穹,随后闭上双目。
屏气凝神,直到脸蛋涨得通红,安伯尘也没能进入胎息状态。
“今日也是巧合?不对,水神君说得明白,出入神仙府的法门已被我掌握。”
睁开双眼,安伯尘喃喃自语道。
刺出最后一枪时的情形掠过脑海,安伯尘眼前忽地一亮。
那时正处昼夜交替时分,安伯尘为阻五雷,掏空体内水火二势,不留丝毫元气,下丹田中的地魂毫无阻拦的游出,进入神仙府。
“原来如此,看来进入神仙府需要两个条件,其一是昼夜交替时分,其二是散去下丹田处的水火二势……今日时机已过,且等明日试上一试。”
安伯尘喜声说道,能自由出入神仙府对他来说无比重要,他想要逃出琉京这座牢笼,就必须突破到地品境界,也就是修炼出青火。然修行不知岁月,安伯尘可不想等上个二三十年,唯一能缩短修行时间的,便是借得神仙府之利。
今日无意间寻找到自由出入之法,安伯尘欣喜难抑。
却有一事,安伯尘并不知道。
修行需要勤奋努力,也需要融汇总结,一场险而又险的战事过后,安伯尘不知觉间将他这几日的修行经验稍加总结,对他而言,却比一门心思苦苦修炼要有用很多。
怀着淡淡的喜悦,安伯尘抱起一袭大氅,侧身躺于卧榻。
辗转反侧,又过了许久,安伯尘还是没能入眠。或许因为那场比试太过激烈,回味而难忘,安伯尘的亢奋劲儿直到此时仍未散去。
目光落向那本翻开的《龙虎经络论》,安伯尘暗叹口气,司马槿道他无法修习秘术,他自然也就没再追问,可心底深处还是有些不舍。
那七重轮究竟如何划分?它们各自又代表着什么?
想着想着,安伯尘闭合双眼,右眼中流光忽闪,一条无形无色的阴影从中飘出。
“七重轮……秘术……”
看了眼自己的躯壳,安伯尘已没了前夜的惊慌,可第一次神游出窍时,安伯尘只当自己死了,并没好好去看一番肉身。此时看着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少年,安伯尘微觉荒诞。
“荒谬或许就是修行之人和寻常人的区别。”
安伯尘若有所思道,随即莞尔,从前的他,何尝不是觉得那些仙人的传说荒诞而又古怪,可如今他涉足修炼之道,意外获得地魂神游的法门,若是被李小胖他们知晓,定会觉得无比荒诞,难以置信。
游走于墨云七层,安伯尘看向大门紧闭的藏玉厅,又看了眼躺着他肉身的寒酸卧榻,不由暗暗腹诽。
“防我就像防贼一样,非要整上那么多机关陷阱,如今我神游出体,看你还怎么防。”
地魂出窍,心情惬意,少年心性上来,安伯尘也不去管司马槿定下的繁文缛节,一溜烟钻墙而入。他并没发现,比之那夜第一次神游,他的身法明显灵动快捷了许多。
走进藏玉厅,安伯尘放眼看去,司马槿倒没再乱跑,乖乖地躺在床上,只不过她睡觉的姿势有些古怪,侧着身,单臂枕头,玉藕般的小臂露在棉被外,随着一长一短的呼吸,她的身体也随之微微起伏,自然而然,却又含着几丝莫名的韵律。
司马槿的年纪和安伯尘差不多,女孩子长得早,司马槿不单比安伯尘要高上半个头,身材也凹凸有致,平日里裹在变化不断的衣衫里尚看不出,此时只盖着层薄被,自然一览无余。
少女修长美妙的曲线随着身体的起伏,一寸寸没入安伯尘眼底,该凸的地方凸,该翘的地方翘,比之妩媚风清的水神君也不逊色多少。倘若安伯尘肉身在,定会面红耳赤,幸好地魂神游,方才免了几分窘迫。
目光掠过从司马槿眉心涌出的白气漩涡,安伯尘犹豫许久,还是打消了入梦一探的念头。
转身,穿墙而出,安伯尘飘飘然游下楼梯,经过五层时,三阵此起彼伏的呼噜声传来。想到李小官回来一路上的坐立不安,安伯尘心觉好笑,而司马槿也和他心有灵犀一般,并没说出“离公子”的真相。并非安伯尘不信任李小官三人,只不过值此多事之秋,这等绝密少一人知道便安全一分,李小官平日里爱咋呼,若让他知晓“离公子”是假的,指不定哪天就被他说漏嘴。
飘然而下,安伯尘一纵身,穿门而过,踏足长街。
就在这时,轰隆隆的雷声从天头传来,转眼后,一柱紫雷劈落。
安伯尘吓了一跳,刚想避开,可放眼望去,那道紫雷比小拇指还细上许多,转瞬后落于安伯尘头顶,不疼不痒,倒有几分舒惬。
一声过后,琉京的夜色又恢复平寂,安伯尘纵身跃起,却发现今夜的神游速度比前夜快了不少,势如雷霆,眨眼间竟然越过朱雀街。
立于屋檐,安伯尘遥遥望去,目光直落栋苑街。
今夜神游而出,只因一个念头始终盘桓于安伯尘脑海中,驱之不散。
第064章 夜行寻法(下)
虽然司马槿说他无法修习秘术,可安伯尘仍想一试。
司马槿出身司马门阀,知道秘术并不为奇,然而在琉京中,知道秘术修炼法门者怕是少而又少,不过,有一人定会知道。
淡淡一笑,安伯尘宛如临风剔羽的孤鹰,展开并不清晰的臂膀,俯身跃出。
风声猎猎回荡于耳边,一旁的院宅几乎看不清影子,几个刹那后,安伯尘便来到栋苑街。
猛地止住身形,安伯尘看了眼左手第二间府邸,飘飘然穿墙而入。
厉家是京城两大世家之一,地位极高,这府邸自然也是金碧辉煌、占地庞大。穿过前三进,虽有侍卫看守,可对安伯尘却视如无物。仿佛鬼魂一般,安伯尘穿梭于一排排宅邸间,不多时便找着了厉霖的栖身之所。看向胸前绑着麻带,满脸痛苦之色的少年,安伯尘暗叹口气。
药味扑鼻,整个宅邸里都透着凄惶的气息,身前的少年时不时呻吟两声,安伯尘静静地看着,没有丝毫同情。
或许因为厉霖毫不留手的五雷术,又或许因为安伯尘地魂神游,整个人都淡漠了许多,总之,安伯尘心中只有来此的目的进入厉霖梦中,寻找秘术修行之法。
和进入萧侯梦境不同,那次只是好奇,这回却安伯尘是真正意义上使用神游入梦的法门。
那位女神师曾说过,安伯尘这般法门有用又无用,全看他如何去用。
安伯尘想要从厉霖手中得到秘术法门,自然不好开口相问。他把厉霖打成重伤,再屁颠屁颠跑过去问人家如何修炼,恐怕厉家人就算不气死,也会七窍生烟。幸好安伯尘还有神游入梦的法门,于梦中窃夺机密,正合那夜风仙子所言。第一次尝试,安伯尘有些紧张,亦有些兴奋。
目光落向厉霖眉心处的白气漩涡,安伯尘闭上双目。
转眼后,灰中带紫的阴影“嗖”地飘入漩涡。
……
安伯尘睁开双眼,目光所及,前方是一片汪洋大海。
“奇怪,怎么和萧侯的梦不一样?”
喃喃自语着,安伯尘心中疑惑。
那晚进入萧侯梦境,金戈铁马收入眼中,萧侯也在,可今夜安伯尘神游入梦,四下张望,不见半个人影,更别说厉霖了。
“难不成厉霖还没开始做梦。”
安伯尘暗道。
放眼望去,海潮起伏,一浪高过一浪,浪潮之后隐约有着什么在闪烁。
不作犹豫,安伯尘乘风破浪,掠过海潮。
穿过第一片浪头,眼前的场景透着几丝熟悉,黑砖红壤,楼阁高立,正是白日里同厉霖鏖战的琉京演武场。
可场内的情形却截然不同。
厉霖手持铜锏杀得安伯尘连连倒退,稳占上风,百姓们欢呼喝彩,为厉霖诸位。少时,厉霖扬起双锏猛地砸出,将安伯尘掀下马鞍……
安伯尘看得目瞪口呆,转瞬恍然,淡淡一笑。
梦里的事有真有假,眼前的梦境便是厉霖虚构出来,同样的地方,发生的事却不同,想来他定是极为不甘。
思索片刻,安伯尘跃身而起,又穿过一片浪头,来到下一方梦境。
梦里的场景已非白日时候的演武场,却变成那夜神庙初遇,厉霖惨败。
看着神庙中,一枪击败厉霖的自己,安伯尘心生疑惑。
“难道睡觉时候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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