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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朝帝师-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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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道无形,唯有变通方能解大道。
  安伯尘深吸口气,抚平心意,只觉一道肉眼难见的长气从远处那轮白日上垂落,跨越百万里天穹,数十万里河山,落向墨云楼。安伯尘张嘴,毫不犹豫的含住太阳之气。初入口中只感觉温润柔滑,脾肺通畅,暖洋洋一片,可渐渐的,随着太白日升高,色泽变红,太阳之气也变得炽热起来,灼烫难咽。幸好有无形之水裹挟太阴之气而上,将太阳之气引渡入下丹田,而后先天之火趁势卷起太阳之气,流转于周天经络,无形之水也没闲着,小心翼翼的辅佐着炎火,以防太阳之气太过凶猛。
  一切妥当,安伯尘盘膝而坐,张口吞食太阳之气,腹部上下起伏。
  不如再进一趟神仙府。
  左右无事,安伯尘心中暗道,趁着水火二势都升至头顶天灵穴时,催动地魂,可令他意想不到的是,等了许久都未能进入神仙府。
  睁开双眼,安伯尘皱眉思索。
  胎息悟道早晚都行,可神游神仙府只能于傍晚,这又是为何……莫非因为地魂只能神游于夜的缘故?倘若往后天地命三魂合一,修成神魂,是否可以昼夜并行?
  罢了罢了,以后的事现在想它作甚。
  摇了摇头,安伯尘放松心意,微合双目,全心全意吞食起太阳之气。
  ……
  “我说萧老头,你天天吃这汤包也不腻味?”
  拾阶而上,李小官瞅了眼身旁的萧侯,一脸古怪道。
  “有些习惯你突然养成了,一辈子也改不了……罢了,和你讲你也不懂。”
  提着笼汤包,萧侯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说道。
  李小官面露不忿,嚷嚷道:“怎地,俺怎么就不懂了?”
  瞥了眼穿得“花枝招展”的小胖子,萧侯无奈地摇了摇头:“别说伯尘,就是平子和阿福也比你努力,老夫交代他们的活计都做得妥妥当当。而你……不提也罢。”
  李小官刚想争辩,目光落向阁台上的安伯尘,陡然一怔,转眼后便要叫唤,却被萧侯拉住:“噤声。”
  “萧老头,伯尘在做什么?”
  李小官好奇的问道,就见萧侯面露深思,许久才道:“不要打扰伯尘,伯尘是在想一件重要的事情。”
  萧侯怎看不出安伯尘是在修炼,可却不想和李小官说明,若是说了,眼前这个小胖子定会激动上半天,大声叫嚷拉着他问东问西,到时定会打断安伯尘的修行。
  看向安伯尘,萧侯目光闪烁。
  原本他以为司马槿不辞而别,安伯尘就算不会一蹶不振,也会消沉个两三天。却没想到他居然依旧勤奋修行,床榻整洁,显然一宿没睡,如此通宵达旦的修炼,兼之他才智非凡,终会有出人头地的那一天。只可惜,离公子心意不明,琉京这一局,也不知到终了会是怎样一番结局。
  自从归降离公子后,萧侯早已丢了从前的锐气,前些日子携钱财出逃未果,更令他心慌意乱。从风华一时的祸国大枭,到墨云楼中碌碌无为的老管家,此中苦楚也只有他自己知道。如今的他只担心一件事,离公子大局落下,安伯尘又如何自处。
  萧侯不敢去揣摩离公子的意图,因为他知道对局是会上瘾,随后一发不可收拾。面对离公子,他除了一败涂地再无其它下场,更何况离公子的意图又岂是那么容易便能猜出的。
  深吸口气,萧侯复杂的看向安伯尘,半晌,嘴角浮起苦涩,摇了摇头,转身下楼。
  “小官,你就在这守着伯尘。切记,不要打扰,也别让旁人打扰。”
  看了眼萧侯的背影,李小官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随后蹑手蹑脚的向安伯尘走去。拖来张矮墩,李小官一屁股坐下,拖着下巴打量起凝神闭门的安伯尘。
  也不知安娃子究竟在琢磨什么……
  李小官若有所思,转眼后甩了甩脑袋,驱散走那些烦躁的念头。
  在琉京呆了大半个月,李小官表面看上去没心没肺,整日嘻嘻哈哈,可实际上,他却烦恼得紧。安娃子隐隐已成为自个这群人的头头,即便管理墨云楼剩下生意的萧老头凡事也会找他商量,而平子和阿福则被萧老头唤入铺子里做活计,也算如鱼得水。唯独自己,整日无所事事,游手好闲。
  重回琉京穿着上好的袍子在琉京里乱逛,初时李小官很是新鲜,意气风发,可时间久了自然也变得索然无味起来。李小官何尝不想找些事做,然而,凡事到他手上都会搞砸,他似乎天生就适合做那等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只可惜时运不济,老天让他出生在小村子里的地主家,连个小官人都做不成。
  “烦,烦,真他娘的烦!”
  李小官心情郁闷,满脸萎靡,茫然的看向远处。
  晨光落下,顺着太阳之气洒满青衫少年周身,却因太阳刚猛,安伯尘吞食有限,不经意间分出一缕落向李小官。奇怪的是,李小官并没被刚猛的太阳之气所伤,相反,他只觉全身上下突然沐浴在一片懒洋洋的暖意中,眼皮沉重,昏昏欲睡,不多时竟打起鼾来。
  此时萧侯若是在场,定会大吃一惊。楼阁高处,坐在安伯尘身旁的小胖子身上正散发着刺眼的金光,仿佛镀上一层金子般。
  所有人都在忙碌,为了生存和前途奔波,李小官自然而然被忽视。便连安伯尘也忘了,那日从《大匡神怪谈》中飘出的信笺上,并非只写着他一个人的名字。
  第111章 水火二术
  吃了三年多水元丹,安伯尘一朝收服无形之水,成就水火二势。而李小官也糊里糊涂的吃了三年的金元丹,无形之金早已深植命门穴,先前未曾有所异动,却在今日受太阳之气的灼烧,再按耐不住。
  太阳之气为未至阳至刚的天野之气,天上地下,再无能及者。纵是无形之金也经不住太阳之气的威逼,蹿出命门,游走于李小官周天经络间。按理说,李小官“娇滴滴”的身子骨甚难承受无形之金的肆虐,可他竟惬意的睡了过去,其中道理也简单。五行中金火虽不相干,可自古便有真金不怕火炼一说,锻造金铁之物需得用火,而太阳之气灼热远超凡火,卷起藏在李小官神阙穴中的先天之火,灼烧着无形之金,相得益彰,李小官想不舒服也不成。
  太阳之气裹挟着先天之火,灼烧无形之金,渐渐的,无形之金融化开来,变成金液流转于李小官经络穴位间,亦将他一身筋骨锻炼了一番。
  然而,就在无形之金化作金液后,异变生出。先天之火渐渐变黯,转瞬熄灭,不存一丝,剩余的太阳之气寻不着先天之火,索性一股脑钻入金液中,随着金液流转周天。
  在大匡先天之火乃是修行一道的根基,没了先天之火,即便根骨再好也无法踏足修行之道。可李小官先天之火熄灭,金液反而趁机占据神阙穴,从神阙穴游出,顺着任脉而行,再由督脉进入命门,猛地一冲,打通命门、神阙两穴,亦将任督二脉打通。一番机缘巧合下,无形之金化作金液,将先天之火取而代之,游走周天经络,三百六十五圈后,金液俨然比先前粗壮了半筹,生出一丝淡淡的元气。
  能在睡梦中糊里糊涂的得悟修炼法门,普天之下,恐怕也就李小官一人。
  正在这时,安伯尘缓缓睁开双眼,眸光闪烁,红白流转,却是无形之水和先天之火分得太阴太阳两气,其势大作,飞流于周天经络中,就连安伯尘也难以压制。
  太阳之气被先天之火炼化,安伯尘心情舒畅,嘴角浮起淡淡的笑意,转瞬眉头皱起。
  “两气并存,分别被无形之水和先天之火炼化,想要施法又该行哪一气?”
  “……不如都试一遍,先试太阴。”
  打定主意,安伯尘平心静气,运转无形之水,手捏鬼影法印,口中念念有词:“急急如律令,鬼影去无踪……咄!”
  咒语吐出,依旧是“嗡”地一响,安伯尘抬眼望去,天地旋转,明日倒垂,周遭一切宛若浮光掠影瞬间滑过眼帘,可他依旧停于原地。心情莫名,弹指刹那后,安伯尘就见周身荡开一圈圈清冷的涟漪,似水波流淌,却又无声无息,就和昨夜一般。
  刹那后,涟漪朝他荡来,将安伯尘包裹。
  这一瞬安伯尘只觉自己似乎和那圈涟漪融为一体,冰凉刺骨的感觉涌上心头,心意一动,整个人就仿佛流水掠过,悄无声息,轻灵无风。
  “莫非我变成了流水?”
  安伯尘心头一惊,随即面露深思,却是想到了《鬼影功》中所言的法相。
  想要匿藏身形,需让他人肉眼难以看见,可到第二篇才是隐身术,因此第一篇中的匿形法门需得借助法相。若是炼气士修炼《鬼影功》,所生出的法相自然是看不见的气流,可安伯尘借助无形止水炼化太阴之气,得到的法相也只能是看不见的水流。
  虽然肉眼看不见,可安伯尘化身无形之水却依旧会在厅堂内留下一丝淡淡的水痕。
  “有趣有趣,竟然变成了流水。”
  安伯尘心中欢喜,少年心性生出,不由在厅堂间来回行法,直到太阳渐升,灼烧得他全身不适方才止住,收敛功法,变回原形。
  “这水行术看来适合在夜间使用……”
  站在阁栏前,望向天头烈日,安伯尘兴致盎然,全然未曾察觉身后“金灿灿”的李小官。
  深吸口气,安伯尘运行起先天之火,手捏印法,口中念念有词:“急急如律令,鬼影去无踪……咄!”
  “嗡”的一声,一模一样的感觉生出,然而这一次,盘旋于安伯尘周遭的不再是水波涟漪,而是一簇簇晶莹剔透的火苗。转眼后,火苗飞窜向安伯尘,将他包裹其中,渐渐的,安伯尘化作一簇肉眼难辨的白火,虚浮在半空,摇晃闪烁。
  “果然,运转太阳之气会变成虚火。就叫它火行术吧。”
  安伯尘喜滋滋道,烈日正盛,迎着太阳,安伯尘只觉遍体舒畅,仿佛太阳愈烈,他的精力也愈旺盛。
  施展火行术,安伯尘轻灵的飞窜于楼内,也是悄无声息,无影无踪,只不过所到之处都会留下淡淡的黑痕,需得仔细看才能发觉。
  花了一天一夜练习《鬼影功》,吞食太阴太阳二气,此时安伯尘终于初步完成第一篇匿形法门的修炼,共得两法,一曰水行,于夜间使用避人耳目,另曰火行,于白昼施展无影无踪。
  从此往后,安伯尘潜行琉京再无人能发觉,既能避开左相和离公子的耳目,又可继续隐藏修为,距离寻找龙女,除妖破局更近了一步。
  心情大好,安伯尘收功,脸上的笑意还未绽开,就看到了一旁涎着口水蒙头大睡的李小官。
  “奇怪,小官什么时候来的。”
  安伯尘自言自语道,未等近前,陡然一怔。目光所及,就见李小官全身上下笼罩在一片细密的金光中,身上竟隐隐散发着微弱的元气。安伯尘虽无法像司马槿那样识辨元气深浅、修为高低,可李小官刚刚炼化金液,修为尚浅,他身上的元气自然瞒不过安伯尘。
  “小官也修炼了?”
  安伯尘一脸古怪,心生好奇。
  渐渐的,安伯尘眉头皱起,李小官身上那圈金光殊为异常,安伯尘隐隐感觉到,那定非先天之火所造成。转念一想,安伯尘恍然大悟,眉头舒展开。
  “金……是了,李小官服食过三年金元丹。可是……”
  即便猜到李小官的异状是和三年服丹有关,可安伯尘仍旧百思不得其解,他能炼化无形之水全因一番误打误撞,可李小官只是睡了一觉便炼化无形之金?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安伯尘踏足修行之道不过一个月,进度虽快,可对修行中的许多道理都一知半解,自然无法搞懂在李小官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心情亦是喜忧参半。喜的是李小官若能修炼,不枉他追寻自己来到琉京,往后一同修行,也能减去几分孤单。忧的则是太过匪夷所思,若他自己尚不知道,那该告诉他,还是瞒着他?
  李小官生性闲散莽撞,又喜欢多嘴,万一告诉了他,谁知他会不会欣喜若狂,一蹦三尺高,疯了般的大声宣扬,唯恐别人不知。到那时,被离左二人得知,既会对自己生疑,还会给李小官引来杀生之祸。
  安伯尘已是变数,李小官若再成为变数,无论离公子还是左相恐怕都会坐不住。
  可若不告诉他,向他隐瞒此事,安伯尘却生怕耽误了他的修行,拖久了谁知会发生什么变故。
  总而言之,安伯尘左右为难,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渐渐的,萦绕李小官周身的金光隐没皮下,抽了抽鼻子,李小官猛地向前一载,随后起身揉了揉头,睁开惺忪的双眼道。
  “奇怪了,我怎么突然睡着了。”
  抬起头,就见安伯尘一脸严肃的盯着自己,李小官吓了一跳,随即拍了拍胸脯:“伯尘,你终于想完事了。”
  刚一说完,熟料安伯尘竟疾步走上来,对着自己满身肥肉一阵乱摸,李小官愣在当场,渐渐的,腿肚子打软,脸上时青时白。
  好半天,李小官方才涨红着脸,吞吞吐吐,略带羞涩道:“安娃子,这样不好……红拂虽然走了,你也不能自暴自弃。张掌柜家的女儿美得像朵花似的,大不了我让给你好了。”
  安伯尘一愣,半晌才反应过来,哭笑不得道:“小官你想多了。我只是担心你身体有所不适罢了。”
  “小官我好得很,不过睡了一觉而已。”
  “那你有没有做过什么怪梦,比如梦见自己来到仙境一样的地方,遇到神仙一样的人物?”
  安伯尘紧追不舍问道。
  闻言,李小官头摇得好似拨浪鼓一般,越看安伯尘越觉古怪,那个荒唐的念头一经生出,再难收回。
  安娃子从前可不会这样啊,对小官我嘘寒问暖,连睡个觉也要打听上半天……糟糕,莫非真是因为红拂走了,他才变得这样,难怪他在白狐书院老是和那个小白脸和尚眉来眼去。不行,我得给他找个伴儿,张掌柜家女儿着实不错……
  忧心忡忡的看着安伯尘,就在这一刻,李小官发下了他这一生中最伟大的誓言安娃子一日没找到婆娘,自己便一日不娶。
  幽怨的看了安伯尘一眼,李小官猛地一跺脚,转身向楼下跑去。
  第112章 书院风波起
  “没发现神仙府,也没受伤……小官他是怎么做到的?”
  墨云楼中,少年皱眉苦思,却又百思不得其解,许久摇了摇头:“罢了,看来小官也是有大运道的人。这样也好。”
  看向阳光明媚的午后冷街,安伯尘笑了笑,正在这时,他陡然想起了什么,笑意凝固,满脸呆滞。
  “糟糕,今天又没去书院,严夫子那边……”
  想到昨日的信誓旦旦,安伯尘满脸通红,头皮发麻,一溜烟的蹿下楼,跃上马背向白狐书院奔去。
  ……
  杨柳岸和风徐徐,假山深处书声郎朗,竹楼四层,甲等学舍的二十来名学子愁眉苦脸的诵读着《国礼》。这《国礼》是大匡立朝初年匡帝召集各国大儒统编而成的,分为四册,《君》、《国》、《士》、《家》,每一册多则两百余篇,少则七八十篇,每篇亦有十来章,其中内容可想而知,无外乎忠君报国礼士齐家云云。本为匡帝宣扬教化之举,却因《国礼》由各诸侯国饱学之士统编,即便是教化之言,可也囊括天文地理、三教九流,备受历代文人学者推崇,引为当世经典。
  是以,民间有歌谣,腹藏国礼七百篇,登阁拜相指日待。
  话虽如此,可在座诸人大多生来贵胄,又入学甲等学舍,就算不习《国礼》将来也能出入紫罗,韬略君前。从大早开始,直到现在,严夫子都没授学,只是面无表情道,今日读国礼,众学子摇头晃脑,口干舌燥,心中忿忿。所恨的却非严夫子,而是引得严夫子大发雷霆的那人。
  嘴上虽没说话,可在座学子们谁看不出严夫子一脸浓重似乎转眼便要掉落的阴霾,他也在捧卷而读,可更像是在用书卷遮掩他难看至极的脸色。透过书卷看去,都能看到严老夫子那双微微颤抖的手,每每好似想到了什么,严老夫子的手总会忍不住打个哆嗦,随后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也是,三番两次被学生无故逃课,连个招呼也不打,即便德高望重、门生遍江南、誉满天下的严老夫子也难以镇定,更何况,严老夫子年轻时候可是随军南下杀过南蛮的壮士,如今虽已年过百岁,却非是什么好脾气。
  马文长偷眼看向严老夫子,想起那个不知身在何方小仆僮,不由笑着摇了摇头。
  而在他后排,无华面露无奈,瞥了眼一旁的张布施,小声道:“穿布鞋的,早说了让你去喊伯尘,你跑哪去了?”
  张布施苦巴着脸,却丝毫不让的瞪向张布施:“说好了是你喊,反倒赖我头上了,你这死……”
  “秃驴”二字被张布施硬生生收了回头,无华头戴锦帽,正是不想被同窗们发现他僧人的身份,以免引人猜测,张布施早答应过无华,此时虽忿忿,却也及时收口。
  学舍里鸦雀无声,两人虽在低语,可也逃不过严老夫子的耳朵。
  凶横的目光从书卷后射来,狠狠地瞪向两人,无华和张布施脸色一僵,只得止住窃窃私语,有模有样的摇头晃脑念起《国礼》来。
  纵是神师传人,遇上这个只认死理,骂也不得,打也不行的老夫子,也得乖乖的去念书。
  学舍中二十来人,恐怕也只有马文长、无华和张布施三人不恨安伯尘。其他人连同老夫子在内,都恨得咬牙切齿,唯独那个临窗而坐的黑衣少年嘴角扬起,俊朗的脸上浮出玩味的笑意。
  养伤养了那么久,再不出面,恐怕这京里人都以为我怕了你。
  想到将自己这个琉京最风光的贵公子打落尘埃的少年,厉霖眼中闪过浓浓的恨意。
  即便夜战墨云楼,安伯尘被他的“仇家”打成重伤,修为全失,厉霖仍未解气。只要安伯尘多在琉京一日,他便如石在履,如刺在背,寝食难安,每每想起总会恨得全身发抖。说老实话,此前的厉霖绝没如此阴沉,和马文长一样风度翩翩,全因三番两次败在安伯尘枪下,更是在御前完败,当着琉京所有人的面被打成重伤,虽苟得性命,可对他来说却是生不如死。
  原本是高高在上的世家子,一朝被区区佃户儿子踩在脚底,蒙在那层遮羞布下的世家子本性再难以遏制的爆发出来。安伯尘若不死,他厉霖便一天难安。
  以他厉霖的身份想要弄死一个小仆僮,容易至极,就像捏死一只臭虫那么简单。可那夜突袭墨云楼后,家中长辈下朝回来只字不言,再没提起为他报仇之事,厉霖知道,想要亲手将他杀死已是不可能。于是厉霖找过广平县主后,重回学舍,却听到一个令他心花怒放的消息。安伯尘数次逃课,老夫子早已心怀不满,如此一来,他唯一顾忌的严夫子也不再是威胁。
  你当我只厉霖会锏技会秘术,却不知,若我只是一武夫,又怎能令琉京一众世家子俯首称臣。今次回来,我定要让你身败名裂,在万人前被千刀万剐。
  嘴角浮起一丝毒辣,厉霖看了看天色,已是午后,散学时间将到安伯尘还未出现,他不经有些遗憾。
  侧目看向斜前方的同样略显失望的广平县主,厉霖嘴边的笑意更盛了几分。
  广平县主倒是颗好棋子,得琉君宠爱,性子又急又傲,几句话就被自己说动,借她的手弄死安伯尘再合适不过。
  自打听闻广平县主从魏国回转,厉霖便动起了心思,暗中嘱咐原先跟随他的世家子们在广平耳边散布安伯尘的恶性,但又不能太过夸张,点到即止,广平虽然性子直,可并非蠢人。果不出其然,广平听后大怒,命人打探后愈发笃定安伯尘是一得意忘形的卑鄙小人。而厉霖恰到好处的登门拜访,言谈举止不卑不亢,俨然一副虽受重挫,却愈发刻苦勤奋,不屈不挠誓死忠君报国的世家俊杰。如此一来,广平虽觉厉霖输给安伯尘有失颜面,可也难以生出恶感,厉霖说的话,广平自然听得进去,于是在昨天,厉霖终于推出杀手。当那对母女颤巍巍的来到广平面前,痛哭流涕时,倾诉冤情时,广平勃然大怒,当即答应和厉霖联手,除去这颗混入白狐书院的“毒瘤”。
  看向渐渐西落的夕阳,厉霖忽觉心情大好,就在这时,余光中闪过一道人影,厉霖瞳孔遽缩,原本就极好的心情愈发难易自禁。
  好,好,你终究还是来了,不过,你怎么也不会想到你即将面对的会是什么。
  眸里浮起浓浓的兴奋,厉霖放下书卷,眯起双眼打量着冒冒失失闯入书舍,满脸通红不知所措的少年,心中突然生出一丝荒谬。
  这样一个普通至极,不过多了几分好运的少年,竟会被自己引为对手?自己竟沦落到对一个无权无势修为全失的佃户儿子施计布局,真是杀鸡用牛刀,可笑无比……或许连鸡都算不上。
  转念一想,厉霖笑着摇头。
  罢了,权当是杀鸡儆猴吧,再说,若不让他受尽煎熬而死,又怎能出了这口恶气。
  随着安伯尘气喘吁吁的闯进书院,原本的读书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放下书卷看向安伯尘,当然,大多学子一脸恼恨,唯独老夫子一脸平静,手也不抖了,好整以暇的看着书。
  可所有人都知道,此时只是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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