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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山出世-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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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有个船员看见正向他们走过来的克莱顿夫妇,举起一把斧子冲了过去,大声喊道:“这儿还有两个喂鱼的!”
可是布莱克·迈克尔比他还麻利,那家伙没跑几步就背后挨了一枪倒在甲板上。
布莱克·迈克尔一声怒吼,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他指着格雷斯托克勋爵和格雷斯托克夫人,大声说:
“这两位是我的朋友。谁也不准动他们一根毫毛。听明白了没有?”
“现在我就是这条船的船长。我说的话就是必须执行的命令。”然后他转过脸对克莱顿说:“你们呆在自个儿的地方。谁也不会加害于你们的。”他用威胁的目光扫视着他的伙伴们。
克莱顿夫妇只顾听布莱克·迈克尔在那儿发号施令,没怎么注意船员们当时的表情,对这伙人各自的打算更是一无所知。
他们偶然听见这群叛匪中隐隐约约传出几声咒骂和吵闹。有两次,寂静中,还响起邪恶的枪声。可是布莱克·迈克尔确实是这帮杀人犯当之无愧的头领,他把他们治得服服贴贴。
对这条船上的头儿们杀戮之后的第五天,从了望台上看见了陆地的影子。究竟是一座小岛,还是大陆,布莱克·迈克尔也不清楚,但他通知克莱顿,如果了解的结果表明,这地方适合居住,就要把他和格雷斯托克夫人连行李一起送上岸去。
“你可以在这儿好好地呆上几个月,”他解释道,“这期间,我们可以找到有人居住的海岸,分散一些人员。那时,我想你们的政府也该知道二位的下落,并且很快派一艘军舰把你们接走。”
“加果让你们在文明开化的地方登陆,就很难不被盘问许多问题,而我们这伙人,谁也没本事出口成章作出令人信服的答复。”
克莱顿极力反对把他们扔在一个无名的海岸,任凭野兽、很可能还有许多野人虐待的不人道的行为。
可是他的话除了激怒布莱克·迈克尔外全然无用。于是只好闭上嘴巴,在不幸之中朝最好的方向努力。
大约下午三点,他们驶近树木丛生的美丽的海岸,正对那个看起来像是被陆地围住的海港的进出口。
布莱克·迈克尔派了一条满载船员的小船去测量入口处海水的深度,以便确定“福瓦尔达”是否可以安全通过。
大约一小时以后,他们回来报告说,通道的水很深,一直通进那个小水坞。
天黑以前,三桅帆船便在水面如镜的港湾正中平平稳稳地抛了锚。
四周的陆地长满亚热带青葱的草木,十分美丽。远方的山野是从大海“脱颖而出”的山丘与台地,几乎到处覆盖着原始森林。
这里杳无人烟,可是这块土地显然很容易维持人们的生活。在“福瓦尔达”甲板上眺望的人们偶然看见的为数众多的飞禽和走兽的踪迹便足以证明这一点。此外还有一条银光闪闪的小溪流进港湾,保证这里有充足的淡水。
黑暗笼罩了大地,克莱顿和阿丽丝夫人仍然倚着栏杆站在甲板上,默默地凝视着他们将来的栖身之地。从那黑漆漆的、茂密的森林里传来走兽充满野性的嚎叫。那是狮子声音浑厚的吼叫,有时候还有一头豹子刺耳的尖啸。
妇人想到他们被留在这空寂而荒凉的海岸之后,将要度过的一个个夜晚,而那隐伏在黑暗中的恐怖随时都在等待他们,吓得要命,越发紧紧地偎依在丈夫怀里。
这天晚上晚些时候,布莱克·迈克尔跟他们呆了一会儿,告诉他们作好第二天早晨登陆的准备。他们试着劝说他把他们带到比较接近人类文明的更适合生存的海岸,这样便有希望落人朋友之手。可是不管是乞求还是威胁,或许以重金酬谢,都说服不了他。
“在这条船上,我是唯一一个不愿意看见你们死在眼前的人。但我自己也明白,为了保证我们自己的脑袋平安无事,让你们死本来是最理智的办法。可我布莱克·迈克尔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你救过我的命,我也要救你们的命,作为报答。但我只能做到这一点。”
“船员们不想再这样忍受下去了。如果不尽快送你们上岸,他们或许会改变主意,不让你们再这样自在逍遥了。我会把你们的东西都送到岸上,再给你们一套做饭用的炊具和搭帐篷用的旧帆。还有粮食,足可以维持到你们找到野果,打到野味。”
“你们有枪防身,一定可以在这儿很轻松自在地住下,直到有人来帮助你们。等我平安地隐藏起来之后,保证让英国政府知道你们在哪儿呆着。当然了,即使要我的命,我也没法儿告诉他们准确的地方,因为我们自个儿也不知道。不过,他们总会找到你们的。”
他走了之后,他们默默无语地走下船舱,两个人的心都被不祥的预感笼罩着。
克莱顿不相信布莱克·迈克尔真的会把他们的行踪告诉英国政府,他也不敢保证,第二天,跟那些帮他们抬东西的水手们一起上岸之后,就不会有谁加害于他们。
一旦离开布莱克·迈克尔目光所及的地方,谁都会把他们打死,而布莱克·迈克尔则因为对此一无所知,仍然可以保持良心的安宁。
而且,即使他们逃脱眼前的灾难,就不会再面临更为严酷的危险吗?如果只是他一个人,还有希望活下去,因为他是个身强力壮的男子汉。可是阿丽丝和那个很快就要在这混沌世界的艰险之中诞生的小生命会怎样呢?
他们的处境将极其严酷,而且孤立无援,想到这一点,克莱顿不由得打了个寒战。但是仁慈的上帝还没有让他预见到,在那阴郁的、冷酷无情的森林深处,更为可怕的现实正等待着他们。
第二天一早,他们为数甚多的箱子包裹被搬上甲板,装进正在等着把这些东西运到岸上去的那几条小船。
他们带的东西种类宠杂,数量繁多,因为克莱顿夫妇预计要在西非的新家呆五到八年。因此。除了许多生活必需品外,还带了不少奢侈的用品。
布莱克·迈克尔拿定主意,凡是克莱顿夫妇的东西,一针一线也不能留在船上。这是出于对他们的同情,还是为了他自己的利益,就很难说了。毫无疑问,倘若在一条可疑的船上,发现一位失踪的英国官员的东西,世界上任何一个有人类文明的港口,都会盘查一番的。
因此,他非常积极地贯彻他的意图,坚持让将克莱顿的左轮手枪从据为己有的水手的手中再还给他。
他们还在那几条小船里装上咸肉、饼干、一点儿土豆、豆子、火柴、炊具、一箱子工具和布莱克·迈克尔答应给他们的旧帆。
就好像他自个儿就害怕克莱顿担心的事情发生似的,布莱克·迈克尔陪他们上了岸,而且一直等那几条小船在储水桶里装满淡水,向停泊在港湾里的“福瓦尔达”推过去的时候,他才最后一个离开他们。
那几条小船在港湾平静的水面上慢慢地移动着,克莱顿和他的妻子默默地站在那儿,眼巴巴地望着这场“诀别”,一种对近在眼前的灾难的畏惧和绝望又在两个人的心窝里升起。
在他们的身后,一个不太高的山梁上,另外几双眼睛也在山石间张望。那是几双长得很近、怀着恶意的眼睛,在浓重的眉毛下闪烁。
当“福瓦尔达”驶进港湾狭窄的通道,消失在一块巨大的礁石后面时,阿丽丝夫人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张开双臂,搂住克莱顿的脖子,痛苦地呜咽起来。
她曾经勇敢地面对那场反叛造成的危险,也曾经怀着一种充满英雄气概的坚韧不拔的精神,思索过未来可怕的境遇。可是现在一旦那种完全与世隔绝的恐惧真的降临到头上,她那超负荷的神经使一下了崩溃了,由此引起的反应也就随之而来。
他没有试图阻止她的眼泪。最好让她心中长久压抑的感情自然而然地爆发出来。过了好长时间,姑娘——其实她比个孩子大不了多少——才终于控制住自己。
“啊,约翰!”她半晌才哭着说,“太可怕了,我们该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
“我们只有一件事情可做,阿丽丝。”他极其平静地说,就好像正坐在家里那间舒适的起居室。“那就是劳动。只要劳动,就一定会得救。我们不能让自己沉湎于胡思乱想之中,因为那样下去,就只能发疯。”
“我们必须动手干活儿,而且耐心等待。我相信我们会得救的,很快就会。即使‘福瓦尔达’一旦失事,或者布莱克·迈克尔不守信用。”
“可是,约翰,如果只有你和我两个人,”她抽泣着,“我相信,我们会熬过来的。可是……”
“是的,亲爱的,”他温柔地回答道,“我也一直在想这桩事。可是,我们必须面对这个事实,就如同我们必须面对将要出现的任何困难一样。不管环境多么险恶,都要勇敢地、充满信心地应付它。”
“千百万年以前,也许就在这片原始森林里,我们的祖先在远古一片混饨之中遇到的问题,现在我们也都必须面对了。我们将要在今天经历他们走过的胜利之路。”
“他们过去能做的事情,难道今天我们就做不到吗?不,我们可以做得更好。我们不是用千百万年人类创造的渊博的知识武装着吗?我们不是有科学给予我们的防身。自卫和维持生计的种种手段吗?而那个时候,他们对所有这些全然无知。阿丽丝,当年他们用石头和骨头制造的工具和武器完成的业绩,我们肯定能够完成!”
“啊,约翰,我真希望我是一个可以像你一样镇定的男人。可我只能是个女人,只能用我的心灵而不是理智去感受这个世界,而我看到的所有这一切,实在是太可怕,太难以想象了,简直无法用语言表达。”
“我只希望你是对的,约翰。我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做一个勇敢的原始女人,一个原始男人称职的伴侣。”
克莱顿第一个念头便是搭一个夜里睡觉的窝棚,防备被四处觅食的野兽伤害。
他打开那个装步枪和弹药的箱子,这样一来,干活儿的时候,如果遇到袭击,两个人便可以随时武装起来。然后,他们一起寻找度过第一个夜晚的地方。
离海滩一百码远有一小块平地,上面没长什么树木,他们最后决定就在那儿造一座长期居住的房子。可是眼下,他们都想,最好先在树上搭一个小平台,以防那些较大的野兽骚扰。须知现在是在它们的领地。
克莱顿选择了四棵树,可以搭一个八平方英尺的长方形平台。他从别的树上砍下些又长又粗的树枝,在距离地面大约十英尺的地方围成一个框架,用绳子把树枝牢牢地捆在树上。这条绳子还是布莱克·迈究尔从“福瓦尔达”的货舱里拿给他的。
在这个框架之上,克莱顿又密密地搭上些比较细的树枝,上面铺了一层象耳树肥大的叶子——他们周围这玩意儿有的是。树叶上面又铺上那个叠了好多层的大帆。
再往上六英尺,他又搭了一个和下面这个铺位相似的平台,只是分量轻了一点,权且充作“屋顶”。四周挂起剩下的那几块篷布,算是“墙壁”。
完成之后,他便有了一个很舒适的小巢。他把他们的毯子和一些比较轻的行李放了上去。
这时已近黄昏,他借着夕阳的余辉扎了一把粗糙的梯子。凭借它,阿丽丝可以爬上她的新居。
整个白天,他们周围的树林里,羽毛鲜亮的鸟儿兴奋地飞来飞去,吱吱乱叫的猴子跳来跳去。它们怀着极大的兴趣和迷恋,看着这两个新来的不速之客和他们那个奇妙的巢怎样一点点地筑了起来。
尽管克莱顿和他的妻子警惕地向四周张望,但是一直没有看见大一点的动物。只有两次,看见他们的邻居——几只小猴子吱吱吱地尖叫着从附近的山岗上跑下来。它们不时回过头从瘦小的肩膀上害怕地望过去,十分明显地表明,那儿隐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而它们正是从那儿逃出来的。
薄暮时分,克莱顿做完了他的梯子。从附近的小溪汲来一大盆水,两个人便爬进这个比较完全的“空中楼阁”。
因为天儿热,克莱顿把四周的篷布撩起来,搭到屋顶上。他们就像土耳其人一样坐在毯子上。阿丽丝瞪大一双眼睛,望着渐渐变暗了的森林,突然伸出一只手,紧紧抓住克莱顿的胳膊。
“约翰,”她轻声说,“你瞧,那是什么?是不是一个人?”
克莱顿转过脸,一双眼睛顺着她的手指望过去,映衬着苍莽的树海的山岗上,朦朦胧胧地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直立着的身影。
有一会儿,它站在那儿就好像在倾听什么,然后慢慢回转身,消失在林莽的暗影之中。
“是什么,约翰?”
“我也说不上,阿丽丝。”他心情沉重地说,“太黑了,这么远看不清楚,也许只是正在升起的月亮投下的一个影子。”
“不,约翰。如果不是人,也是一个块头很大的与人相近的怪家伙。哦,我怕。”
他把她搂在怀里,对着她的耳朵说些给她以勇气的绵绵情话。
过了一会儿,他把篷布放下,结结实实地捆在树上。这样一来,除了面对海滩留下一个小口外,他们把自己严严实实地封闭起来了。
现在,小小的“空中楼阁”里一片漆黑,他们在毯子上躺了下来,希望睡一觉,暂时忘记这深重的痛苦。
克莱顿脸朝前面那个小口躺着,手边儿放着一支步枪和两支左轮手枪。
他们刚闭上眼睛,身后的丛林里就响起一只豹子吓人的吼叫。它越来越近,直到清清楚楚听见这个庞然大物径直走到“空中楼阁”下面。豹子用鼻子嗅着、用爪子抓挠着支撑他们那个“楼阁”的大树,一直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才慢慢向海滩对面走去。明亮的月光下,克莱顿看得清清楚楚,那是一只很大、很漂亮的豹子。是他有生以来见过的最大的一只。
长夜漫漫,但他们只是打了几个吨。因为入夜以来,密林中响起的豺狼虎豹的啸声带着动物世界的神秘一直在空中回荡,使他们早已过分紧张的神经越发紧张不安。那刺耳的吼叫声和野兽庞大的身躯在他们那座“楼阁”下面悄悄挪动的声音,不知道把他们惊醒了多少次。
03、生与死
早晨虽然整个世界又充满新的活力,对于克莱顿夫妇却并无实际意义,尽管他们怀着强烈的慰藉迎接黎明的到来。
刚吃完十分简单的早饭——咸猪肉、咖啡和饼干,克莱顿就开始盖房于。因为他心里清楚,只有垒起四堵结实的高墙,把自己和林莽中的生活完全隔绝,夜晚才有希望安全,心理上也可能得到安宁。
这是一项艰巨的任务,需要大半个月的时间才能完成,尽管他要盖的只是一间小屋。他用直径六英寸的圆木造这间房子,圆木间的缝隙用粘土填平。这粘土是他在离地面几英尺下面发现的。
屋子一头,他用从海滩拣来的石头砌了一个壁炉,也是用泥巴抹缝垒成的。房子盖好之后,他又在墙壁外面抹了四英寸厚的黄泥。
他在窗口镶上横竖两排直径为一英寸的细树枝,编成结实的格栅,足可以抵挡一头力气很大的野兽。这样一来,他们有了良好的通风设备,既可以呼吸新鲜空气,又可以不用害怕减少小屋的安全感。
“A”字形的屋顶上,密密地铺了一层细树枝,树枝上面又苫了丛林里那种很高的草和棕桐叶,最后又抹了一层黄泥。
小屋的门是用先前装东西的箱子的木板钉成的。他钉了一层又一层,而且每一层都和下面那层木头的纹理相互交叉,直到钉成一块三英寸厚的可以承受巨大压力的结实的木板。他们看着那块板子,都笑出了声。
这之后,克莱顿遇到了最大的困难,因为他没有办法把自己做好的这扇厚实的门装到门框上。但是经过两天的工作,他终于用坚硬的木头成功地做成两个结实的转轴。有了这两个转轴,便可以把门安上而且开关都很方便。
屋顶一盖好,他们立刻搬了进去。然后粉刷墙壁,做些扫尾工作。夜里睡觉的时候,他们用一摞箱子顶住门,这样便有了一个比较安全、也比较舒适的栖身之地。
做床、椅子、桌子和碗橱,相对而言就很容易了。因此,到第二个月月底,他们已经安顿得很好了。除了不断索绕在心头对野兽袭击的恐惧和难挨的寂寞外,似乎没有什么不舒服不快乐的事了。
到了夜晚,那些个头很大的野兽就在小屋四周嚎叫、咆哮。但是人们对经常重复的吵闹声也会习惯。很快,他们便不再在乎什么豺狼虎豹,可以一觉睡到天明了。
有三次,他们看见头一天晚上见到的那个巨大的有点像人的身影,可是从未没有一次近到可以分辨出到底是人还是兽。
那些羽毛华丽的鸟儿和小猴子踉它们新结识的朋友渐渐地熟起来。因为以前从来没见过人,最初的恐惧烟消云散之后,它们便在森林、莽丛和荒原的野生动物那种好奇心的驱使之下,越来越接近他们。来这儿的第一个月,有几只小鸟就敢从克莱顿夫妇手里一口一口地啄食食物。
克莱顿想再盖几间房子。一天下午,他正在干活儿,一群奇形怪状的“小朋友”们尖叫着,穿过树林,从那座山岗上跑了下来。它们边跑边回头害怕地张望着,一直跑到克莱顿跟前才停下,吱吱喳喳地叫着,好像警告他危险就要来临。
不一会儿,小猴子害怕的那个东西就出现在眼前。原来正是他和妻子偶然看见过的那个人形的野兽。
它正半直立着身子,穿过密林走过来,不时把握成拳头的手背拄在地上。那是一个块头很大的像人似的猿。走过来的时候,发出粗重、难听的嗷叫,有时候还像狗似的吠几声。
克莱顿离小屋还有一段距离,他是为他的“建筑工程”来砍一棵特别理想的树的。这几个月,白天他还没有看见过可能给他带来危险的动物,便渐渐放松了警惕,把步枪和手枪都留在了屋里。现在他看见这只巨猿踩倒灌木丛,径直向他走来;而且它来的方向正好切断地的逃路,克莱顿觉得一阵战栗顺着脊梁骨流遍全身。
他心里清楚,单凭一把斧头战胜这只凶恶的怪物,几乎是不可能的……还有阿丽丝。啊,天哪!他想,阿丽丝会怎么样呢?
但是还有一线希望跑回那间小屋。于是他回转身,一边向小屋拼命跑过去,一边叫喊着,让妻子赶快回屋关上那扇厚重的门,以防巨猿从那儿切断他的退路。
格雷斯托克夫人正在离小屋不远的地方坐着,听见丈夫叫喊,猛一抬头,看见那只猿。它虽然又大又笨,但正以令人难以置信的敏捷扑过来,要把克莱顿打倒。
她压低嗓门儿叫了一声,跳起来向小屋冲去。进屋的时候,回头瞥了一眼,这一瞥几乎吓得她灵魂出窍。她看见那个巨兽截住了丈夫,他已经走投无路,双手握着那把斧头,准备最后扑上去,砍那只狂怒的野兽。
“关上门,从里面闩住,阿丽丝!”克莱顿大声喊道,“我能用这把斧子结果了这个家伙!”
但他心里明白,他正面对着一场惨死。她也清楚。
巨猿简直像一头粗壮的公牛,大约有三百磅重。一双长得很近、令人作呕的眼睛在粗重的眉毛下闪着凶光。它在猎物面前停了一下,露出可怕的犬齿般交错的大牙。
从这头野兽的肩膀上面望过去,克莱顿看见这儿离那间小屋不过二十步远。这时,年轻的妻子端着一支步枪走出小屋,一股恐惧的浪潮猛地掠过心头。
她害怕武器,从来碰都不敢碰一下子。但是现在她像一头无所畏惧的母狮保护自己的儿女一样,向那只猿勇敢地冲了过来。
“回去,阿丽丝!”克莱顿喊道,“看在上帝的份儿上,快回去!”
但她根本个听,恰在此时,巨猿扑了过来,克莱顿无法再说什么。
他举起斧子,用尽平生的力气向那头猛兽扑去,可是那个力大无比的家伙伸出一双可怕的大手紧紧抓住斧子,从克莱顿手里夺过来,扔到一边。
它大叫一声,向这个手无寸铁的牺牲品猛扑过来。但是没等他那充满饥渴的锯齿獠牙咬到克莱顿的脖颈,随着一声刺耳的爆炸声,一粒子弹从两个肩膀中间射进巨猿的后背。这个野兽把克莱顿掀翻在地,转身向新的敌人冲过去。在它的前面站着吓坏了的阿丽丝,她想再向这个动物开枪,可是不知道怎样摆弄武器,子弹总是上不了膛,一点儿作用也不起。
克莱顿几乎同时一跃而起,冲过去从俯卧在地的妻子身上拉那只巨猿,压根儿没想,这可能全然无用。
可是没怎么使劲儿,或者干脆就没使劲儿,他居然成功了。那个庞然大物慢慢倒在眼前的草丛里——原来巨猿已死,子弹起作用了。
克莱顿匆匆查看了一下妻子,发现她没有受伤。估计这个凶残的野兽是在向阿丽丝扑过去的一刹那死的。
他轻轻扶起昏迷不醒的妻子,把她抱进小屋。过了整整两个小时,她才恢复知觉。
她一开始说的那几句话让克莱顿摸不着头脑。恢复知觉之后,阿丽丝很惊奇地注视着这间小屋里面的陈设,然后满意地舒了一口气说:
“啊,约翰,真的回家了,这太好了!我一直在做噩梦,亲爱的。我还以为我们不在伦敦,而是到了一个可怕的地方,那儿有许多野兽袭击我们。”
“好了,好了,阿丽丝,”他抚摸着她的脑门儿说,“再睡会儿吧,别为那些噩梦着急。”
这天夜里,一个小儿子在原始森林旁边的这间小屋里诞生了。其时,门前,一只豹子在长啸仙;山岗上,一头狮子雄浑的吼叫声在夜空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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