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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影-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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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老头还不知趣的走开,何明就探过身来,很认真的说道:“爸,今天可是你露一手的机会,让红红见识见识你那辣姜蒸龟,我跟她说她还不相信呢。”
听了儿子含而不露的暗示,何正刚心里好不恼火,何明这个小兔崽子竟然当着他未来的儿媳妇的面故意落他他的面子,这简直太不象话了。但是,虽然心里非常不舒服,可何老头还是不愿意拂逆儿子的心意,就知趣的站了起来:“你们坐,”他说:“我去菜市场看看,买只乌龟回来。”
见何正刚满心不情愿的站起来,林红急忙象征性的劝了一句:“伯父,不用了吧,家里有什么随便做一做就行,要出去买也应该我们去才对。”
林红一句话说得何老头眉花眼笑,顿时豪气的摆了摆手:“嗯嗯,那不行,你们不会挑,我这买龟是有讲究的,小明跟你说起过吧?我买来的龟蒸熟了,吃光了肉,龟壳扔鱼缸里还能游呢。”
“真有这种事,林伯父?”林红听得目瞪口呆。这话何明确实是跟她说过,但是她当时只以为是何明开玩笑,可现在老头自己也这么说,可见是确有其事。但是,想象一龟壳自由自在的在水中漫游的场景,这实在是有点匪夷所思。
何老头得意的挟起一个网兜:“等吃完了你就知道了。小明,把家里的鱼缸灌满清水,你等吃完了龟我给你们表演一个。”
“爸,买龟就买龟,别为了仨俩崩子跟小贩犟个没完。”何明挥动着一只手,象是往外边轰苍蝇一样轰他老爸,说道:“咱们家不差那两钱,让人家笑话。”
“你懂个屁!”何正刚悻悻的白了儿子一眼:“这不是钱不钱的事,这涉及到咱们家的门面尊严……哼!”可能是怕在林红面前有损自己的颜面吧,林正刚哼了一声,不再多说了。
林正刚走了,何母却从厨房里擦着手走了出来,笑眯眯的陪坐在一边,小心翼翼问儿子何明:“中午的菜要不要多搁点辣椒?你爸他爱吃。”
“他爱吃就搁呗。”何明带理不理的说道:“你做什么,我们吃什么就是了。”
何母很是拘瑾的点点头,这个可怜的老妇人,她在家中没有丝毫地位。看着她那瑾小慎微的样子,林红心里突然有一种强烈的恼怒,何明这一家人有点太过份了,何母今天,说不定就是林红的明天,想到这里,林红欠了欠身,把起保姆小猪削好的一个苹果递给林母:“伯母,坐下来歇歇吧,要是让您老操劳,那我下次还真不敢来了呢。”
林母象被吓到一样,身体猛的向后一缩,用她那双充满了惊惧的眼睛迟疑不定的看着林红:“不用了小猪,你和小明坐这儿吧,厨房里还忙着呢。”说着她慌里慌张的站起身来,佝偻着身材快步走进了厨房,进门时还回过头来,向着林红讨好的笑了笑。
何母那笑容让林红心里犯起一股寒意,她一把抓住何明的胳膊:“刚才你妈管我叫什么,小猪?”
何明诧异的扭头看了看她:“没有啊,我妈她从来就是这样。”
林红满腹狐疑的看着何明,心里那种惶惑已经无法用语言来表述:“不对,你妈刚才就是说了声小猪,我听得清清楚楚。”
“这有什么奇怪的,”何明笑着摊了摊手:“她心里掂着厨房里边的事情,心里想着就不由自主说了出来,你怎么连这么简单的事儿都想不明白了?”
林红垂下眼睑,不再作声了。何明一屁股坐到林红身边,顺手拿起摇控器打开电视:“红红,我们家里的人,你都见着了,还行吧。”
“还行,”林红心神不定,她忽然想找一个借口离开,那怕再在这幢房子里多呆一分钟,她都有一种度日如年的感觉,就顺口敷衍了一句:“你爸你妈,人都挺不错的。”
何明满意的咂了咂嘴:“我爸他这是退下来时间长了,当年的锐气总算是消磨了个差不多,要是他还在位的时候我把你带来,可有你受的。”
林红嗯了一声,心慌意乱的东张西望着,想找到卫生间是哪一扇门,何明察觉出她的异常,探身过来,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红红,你今天怎么了,脸色这么白?”
靠林红手边的茶几上有个小镜子,林红歪了一下头,看了看镜子里自己的那张脸,真的是象何明所说的那样,惨白惨白,顺着额头还有冷汗渗下。她急忙拿过自己的坤包,掏出妆盒补了一下妆:“你爸……这人真的挺和气的。”
“和气?”何明笑着摇了摇头:“他现在是想不和气也不行了,除了我这个宝贝儿子,谁还买他的帐?”
“阿明,你这样说你爸可不对。”林红只觉得六神无主,站了起来,眼睛张望着门口,这扇门近在咫尺,她心里有一种强烈的冲动,向前几步迈出门去,离开这里,这幢宅子处处让她不自在。好象有一种隐形的危险,随时都会突然爆发出来,她在抢在危险爆发之前逃走,逃离这可怕的宅子。
她向前迈了一步,却被何明拉住她的手腕,又把她拉回到了沙发上:“正因为我是他的儿子,才可以这么说他。”何明的声音,尖锐刺耳,声音中隐蕴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怨怼。
何明的聪明是无庸置疑的,正是他巧妙的开释了父亲何正刚心中的负罪情结,让何正刚恢复了正常。但这只不过是何明的小聪明,这个年轻的男人同样也不乏大智慧,刚刚三十二岁就成为台州市一家颇具实力的民营企业明华实业的老总,这使得他比他父亲的当年更具影响力。
事业上的成功,却导致了何明心理上的沉重失落感,这个年轻人虽然在公众场合威严冷漠,一如何正刚当年,但是在隐密的私人空间,他却极度的不自信,任性娇纵,显得笨拙而古怪。象许多的成功人士一样,他们对陌生人抱有深深的疑戒心理,心理严重失衡,表现为自大与自卑互为补偿的两种极端模式,具体来说就是专横、暴燥、易怒,并对下属或同事有着一种病态的完美苛求。
林红瞄了一眼何明,有些惊讶的注意到这个男人在自己的家里非常象是一个孩子,一只脚跨在沙发扶手上,拖鞋挂在脚尖上,衣襟很随便的敞开着,往常在公司,他对员工的坐立行走姿式要求很严:一个人的精神气质非常重要,它体现了你的内心意志与愿望,他经常这样说:如果你内心追求成功的愿望不强烈,在外表就上会非常明显的暴露出来,所以我要求你们大家,你们每一个人都要以一个成功者的心态要求自己,只有这样,你们才有可能获得真正意义上的成功!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总是穿件月白色夹克衫,凌厉的眼神扫过,几乎没有人敢同他对视。当时林红就是这样一眼喜欢上了这个男人,一个意志如钢铁般强悍,一个已经被证明了的成功者,一个进取欲望无限强烈的男人,象这种强悍的男人,对林红这样柔美的女人具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但是,当她走近这个男人的生命里,接触到他那在强悍的外表所掩饰下的脆弱内心,才不得不承认男人终其一生仍然不过是一个期待抚爱的任性孩子。
她与这个男人朝夕相处了半年之久的时间,在公司里她是他的助手,在他专门为她购置的那间居于风河路一百二十平米的蜗居中,她是这个疲惫的男人恋栈久泊的港湾。只有一件事让林红始终无法释怀,这个男人夜晚的睡眠状态极差,老是被噩梦所纠缠打扰,不止一次的,林红在睡梦中被一种痛苦的呻吟所惊醒,她打开床灯,惊讶的看到正在熟睡之中的何明表情痛苦,肌肉扭曲,额头上冷汗潸潸,牙关紧咬,身体如一尾被抽掉泥腺的鱼,吃力的扭动着。
直到那时候,林红才意识到,在何明的心里潜藏着一种深沉的负罪感。这种感觉如影随形,如蛆附骨,死死的缠住他,不论他的事业做得有多成功,不论他的强悍是多么的咄咄逼人,但仍然无法逃得过这种负罪感的纠缠。
这种状态持续了一段时间,最开始,何明对林红的询问不置一词,只是默不作声的把头扭过去,但是随着情爱的日惭浓炽,两人彼此之间的恋眷与依赖的加深,终于,在一个宁静的午夜,当何明再一次的从噩梦中惊醒的时候,他任由林红象抱着一个婴儿一样的揽着他的头,把他聘请私人陪护假充埋葬在国际展览中心大厦的死者的事情说了出来。
在讲述这段故事的时候,何明的意识有些迷乱,目光游移不定,林红甚至怀疑他是否真的清醒过来了,并对何明的讲述抱有强烈的质疑。
据何明那天夜里告诉她,国际展览中心大厦坍塌之时,一共有四十二名建筑工人被埋在废墟之下,这其中有二十六个来自于台州郊县,都是何正刚的老乡,靠着何正刚的荫庇来城市谋取生路,在这场灾难之中,他们无一生还。
当何正刚的心理被一种强烈的负罪感所纠缠的时候,固执的认为何大壮等人的惨死都是他决策失误所造成。何明百般劝解,毫不济事,听到父亲不住声的叫着何大壮的名字,何明开始考虑一个冒险的心理疗法。
他开车去了郊县,在那里转了几天,每遇到一个人都仔细的端详上半天,别人问他看什么,他只是笑笑,继续开车盯着那些一身憨厚的乡土气息的村民们的脸细看。到了第三天,他终于遇到一个叫马彪的农民,于是他立即开着车跟在马彪身上,一直到了马彪的家。
马彪的家里一贫如洗,家徒四壁,原来此人是个赌鬼,老婆被他输给了别人,每天全靠东偷西摸才不至于饿死,因为他只要弄到点钱就送到赌桌上,所以村人都管他叫马财神。见了马财神家里穷成这个样子,何明就问他愿不愿意靠自己的劳动挣一笔钱。
当时马财神两眼雪亮:“怎么挣?”
何明凑近他的耳朵低声说道:“只要你听我的话,就能挣到手。”
然后何明把马财神带到台州一家宾馆里,让他们穿上工装,戴上安全帽,并教给他说辞背诵下来。直到确信万无一失,才把马财神带到医院,结果不出所料,由于马财神的相貌与何大壮一模一样,何正刚又在心智恍忽之际,想当然的以为遇到了死后还魂的何大壮,从马财神那得到理解与宽恕,缠绕在心中的死结解开了,于是老人立即放下心里的包袱,安祥的入睡了。
第二天,何正刚就恢复了正常。但何明还不放心,又观察了一周,见父亲真恢复了以前那种乐天、从容、专横的性格,这才放下心来,就去银行提了五千块钱,准备付给马财神做酬劳。
那天晚上,何明开车到了宾馆,马财神却不在房间,他就让宾馆服务员替他把门打开,他进去坐在沙发上,顺手拿起房间里的台州日报,漫不经心的翻着娱乐版面,等着马财神回来。
翻阅了一会儿,何明随手丢掉报纸,正想起身,一抬眼吓了一跳。
马财神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他仍然身穿工装,上面布满残破的孔洞和肮脏的粉尘,安全帽也不知被什么东西砸得七扭八歪,而且他的脸上也很脏,象是多日没有洗过的样子,泥垢都已经结成了痂,看不出本来面目的脸颊上还布满了累累伤痕。他的身体也是说不出来的奇怪,好象是一只压瘪了的气球,各个关节离奇古怪的向着不同方向扭曲着。见了何明他很是畏惧的向后缩了缩,垂下头,好象生怕让何明看到他脸上的伤疤。
才不过几天没见,马财神竟然把自己弄成了这么个模样,何明心里说不出的不痛快,问了句:“你怎么弄成这么个样子?和人打架了。”
马财神吱唔了一声,很是局促的往后退了退,躲到了灯光照不到的黑暗之外,却没有回答。何明也懒得再和他这种人多说,随手把钱递过去:“这是事先说好的报酬,五千块,从现在起,我们之间的交易结束了,以后最好别让我看到你。”
奇怪的是,马财神却不肯伸手接钱,他只是不停的往后面缩,一直缩到角落里,一言不发的低着头,好象在等待着什么。何明有些不高兴,就问了一句:“怎么,这么几天功夫就挣五千,还嫌少是不是?”
马财神又沉默了好久,才鼓足勇气开口了,他一张嘴,露出一嘴碎裂的牙齿和扭曲的颧骨,用明显缺乏勇气的声音吞吞吐吐的道:“这事……不能这样……太冤……我们太冤了……你们不能这样……”何明一听这话,勃然大怒,猛的一拍桌子:“你胡说八道什么?这事怎么就不能这样?你是我花钱雇来干活的,有什么资格说三道四?”
马财神露出一脸的愤懑,却也不敢再多说,何明冷哼了一声,甩手推门走了出去。不知道为什么,站在马财神面前,他感觉到全身的不自在,好象有股冷气冷嗖嗖的灌进心里。他大步的离开房间,心里拿定主意这一辈子再也不见这个姓马的了,那怕他真的是财神爷也不见。
他来到走廊里,觉得心里那股寒气渐渐消散,情绪逐渐缓和过来,这时他来到走廊里,觉得心里那股寒气渐渐消散,情绪逐渐缓和过来,这时候,走廊那边突然走过来一个人,大声的叫着他的名字:“何总,你真是言而有信啊,这么早就来了。”
“噢,来了来了。”何明随口应付了一句,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却突然呆住了。
迎面走来的这个人,正是他刚刚见过的马财神,此时他身上的衣服干干净净,满脸堆着谀笑,正一步步向他走近。
霎时间,何明心中一股寒气升起,马财神明明在这里,那么,那么那么那么那么那么那么那么那么他房间里的那个人是谁?
惊疑之下,何明掉头飞奔到房间门口,向里边张望了一下。
马财神的房间门仍然开着,但房间里空空荡荡不见一个人影,那五千元现金仍然扔在床上,而刚才那个古怪的人却不见了。
6)
发生在他办公室里的神秘怪事,让何明心中久久无法释怀,他被一种可怕的想法缠住了:他侵犯了死者的权益,未获得死者的认可擅用其名义对父亲何正刚宣布了宽恕。无论这是否是死者的意愿,他的这种作法都亵渎了死者的尊严!
死者是不会再为自己声辨的,但亡灵却是决不可轻意亵渎的!
这怪异而不可解释的事情干扰了何明的思维,混淆了生与死的严格界限,使得他的意识陷入了谵妄而迷乱的状态之中。他无法原谅自己侵掠死者的权益,意志变得消沉起来。
时间一天天过去,何明的精神日渐萎靡,甚至产生了强烈的逃避心理,直到有一天他遇到林红,情况才转变过来。
很明显的一件事就是,何明那一天所遇到的事情并没有发生过,只不过他在道义上质疑自己的行为,或者是在潜意识上不认同自己的做法,但身为人子,帮助父亲解脱负罪心理又是他的责任,矛盾的冲突导致了他意识的错乱,于是潜意识以梦境的方式向他证明着他的真实愿望。
也就是说,他在马财神的房间里见到何大壮阴魂的场景,不过是一个日有所思的怪梦。
这个解释是林红做出的,很具有说服力,何明似乎一直期待着这个解释,就象何正刚一直期待着死者的宽宥一样,获得了这个理性的解释之后,何明的自信与果断又重新恢复了。
可想而知的是,把这件事情告诉林红,对于何明来说意义重大,这标志着他在林红面前将自己软弱的一面、负面的一面、潜藏在内心深中最不可告人的一面袒呈了出来,这意味着一种终极的信任。事情走到这一步,林红知道何明已经离不开她了。
能够帮助这个男人恢复信心与勇气,这使得林红在何明心目中具有强势的权威地位,可是这个地位今天却受到了挑战。
对林红的挑战来自于那种不明缘由的恐惧感。
她害怕,自从接近这幢宅子的时候,她就感到说不出来的害怕,她怕的全身颤抖,怕得神态失常,可是她偏偏说不清楚自己害怕什么。
她用力的甩了一下头,想把那种缠绕着她的阴寒气息甩开,她不想让这种怪异的感觉继续困扰着她,一个平和的心态有助于让她取得这一家人的好感,仅仅是为了何明,她也有理由这样做。但是,无论她怎样做,怎样徒劳的试图说服自己镇定下来,都无济于事,那种恐惧感越来越强烈,终于,在这种恐惧的高压之下,她失神的站了起来。
“你想要什么?”看她突然站起身来,何明关切的问道:“你要什么我拿给你。”
“不,不是,”林红慌乱的摇着头:“小明……我想……我想起来了,公司还有点事情没处理,我得回去一下。”
“回去一下?”何明诧异的望着她,满脸的惊愕之色,好长时间才失笑起来:“红红你开什么玩笑,我老爸的鱼这就要买回来了,你怎么突然要走,你走了,让我怎么跟老爸老妈交待?”说着,他哈哈大笑起来。
“你听我说……小明,听我说,”林红慌乱的解释道:“我真的要马上离开这里,我感觉……感觉很……很紧张。”
“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何明凑近过来,用手摸了摸了林红的额头。林红趁机说道:“是,我是身体不舒服,再待下去我怕会惹你父母不开心的,还是先走一步的好。”
“瞎说什么你。”何明毫不介意的笑着,站起来拿摇控器把电视机关掉,然后用一只手臂搂着林红:“听我的话,好好的呆在这里,要是你身体不舒服的话,我扶你上楼去房间里躺一会儿。”
“不,不不,”林红机械的摇着头,她心里的慌乱已经到达了极点,这幢宅子里似乎弥漫着一股阴森森的寒气,让她心惊肉跳,一心只想着离开:“你先让我走,等回头我会向你解释的,我真的非常……”她的手突然松开了,有点吃惊的看着从二楼上缓步走下来的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年届四旬,烫着卷发,涂着重重的蓝色眼影,嘴角的唇膏抹得有些走形,这使她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古怪。她穿件湖蓝色短睡裙,脚下蹬着一双木屐,她用那双冷冰冰的眼睛看着林红,一步步的走下来。
林红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她,一时之间搞不懂怎么突然多出这么一个女人来,幸好何明在一边用讥讽的语气对女人说了句:“二姐,你睡累了?”林红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个女人,就是何明的二姐何静。
听了何明的讽刺,何静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她看也不看林红一眼,自顾自的走到茶几前,顺手拈了块苹果放在嘴里,然后瞧了瞧何明的衣领,顿时皱起了眉头:“你看你,”她用一只手指着何明说道:“怎么又把领子窝进去了?象什么样子嘛。”说着,她一屁股坐沙发上,瞟了林红一眼:“你也不说替他整理一下,就这么出门?丢死人了。”
何明没好气的顶了一句:“你管得着吗,我乐意。”何静立即跟上一句:“你乐意丢人我也没办法。”然后她抬起眼皮,好象刚刚看到林红:“你坐吧,老站那儿算怎么回事?”
林红尴尬的咧了一下嘴角,没吭声。
她当然知道何明的二姐何静,这是一个性情散漫的女人,没有职业,也没有收入,却有过两次失败的婚姻史,据何明说,她患有严重的人际交往障碍,这表现在她不懂得如何与人打交道上。从她下楼来说的有限几句话,就可以了解到这个女人心中从来不存在别人的位置,她在日常生活中傲慢、骄横、自以为是,全靠弟弟何明一个人在外边打拼维持着她的奢华生活,却从未听到过她对此只言片语的感谢。
她架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用挑剔的目光打量着林红:“你怎么还是那身衣服?来我们家也说换一换,有点太随便了吧。”
何明生气的用鼻子哼了一声,对林红说道:“别理她,她就是这样。”
“我这样怎么了?我这样怎么了?”何静欠起屁股,不甘示弱的望着弟弟,摆出一副随时准备大吵一架的姿态:“我一下来你就跟我横眉立目的,我招你惹你了?”
7)
何家的客厅有近百平米,家私陈设风格简约,没有一件多余的摆设,感觉上好象有多少人都会显得空空荡荡的。但何静一下来吵架,林红立即感觉到这间诺大的客厅变得拥挤起来。何静的嗓门,简直象几百个人同时在吵闹,造成的那种混乱实在是无法形容。
何明象只被揪掉刺的刺猬,怒不可竭的跳起来,和他的二姐毫无理由的争执起来,厨房里,林母与乡下小保姆小猪的拌嘴声也象凑热闹一样不时的响起,诺大的三层滨河建筑从刚才的冷冷清清霎时间变得嘈杂零乱。林红诧异的揉揉太阳穴,她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如果她要是答应何明的请求,嫁给这个男人的话,这一家子人够她受的。
可是,事情就是这样的奇怪,在何静下楼来之前,林红一直感受到一种阴森的恐怖气息,可是现在,她听着何静与何明含讥带讽的唇枪舌枪,那种莫名其妙的疑惧感竟然消失了。就在何静下楼之前她还想着离开,现在却想在这里多坐一会,看看何明何总裁,这个在他的明华公司一言九鼎的商界强人是如何和自己的姐姐毫无来由的争吵的,这对林红来说是一个全新的感受,她已经见识到了这个男人隐密的另一面,但是,现在何明那气得鼻尖通红的表情,却是她从来没有见到过的,不由得坐在一边,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好,好,我不跟你说了,你这种人,说也说不清!”何明吵累了,气急败坏的上前拉起林红:“咱们走,不理她。”
何母适时的出现在厨房门前:“小静啊,你怎么又吵啊吵的,还有完没完?”
“谁跟他吵了?是他没事找事。”何静好整以暇的从果盘里捻了粒葡萄,放在嘴里,好象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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