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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格丽特的秘密-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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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就查到了好几条相同的新闻标题——“玛格丽特王后奇异失踪,法国名画遭遇‘变形记’”。

新闻的正文是这样的——

“本报讯 4月11日,在本市西洋美术馆举办的‘法国圣路易博物馆珍品展’发生了一桩怪事,陈列于珍品展览室的十六世纪法国宫廷名画《玛格丽特》出现奇异变形,原画的主人公为十六世纪法国著名的玛格丽特王后,但在11日上午,西洋美术馆工作人员意外发现《玛格丽特》油画中的主人公不翼而飞了,油画中间本来应该是玛格丽特的位置,竟然变成了一团黑色,而这团黑色图案的外沿,正好是原来油画里玛格丽特的轮廓,看起来就好像玛格丽特从油画里走了出去,原来的位置上只剩下一片黑色的阴影。西洋美术馆馆长对此事件表示不可思议,称这是世界美术史上绝无仅有的名画‘变脸’案例。有关专家正在对该油画进行深入研究,目前尚无法得出合理的解释。本报将对名画‘变脸事件’继续深入报道。”

看完这条令人难以置信的新闻,我足足怔了好几分钟,有许多媒体都报道了这条新闻,现在甚至都成为学术界研究的热点了。

难道林海在E…mail里说的都是真的?四百年前的法国公主玛格丽特,真从油画里跑了出来,现在就躲在林海家的老屋里?

我离开了笔记本显示屏,来到窗前看着巴黎的阴郁天空,不知现在的上海是什么天气?打开窗户听着窗外的雨声,我深呼吸了几下,在我最近几年的写作经历中,曾经遇到过好几次不可思议的神秘事件,但这一次实在太匪夷所思了,我甚至从来没听说过“画中幽灵”的说法。

不知该怎样回复林海,我在房间里不停地踱着步,直到中午时分于力到来。

于力带我去餐厅吃中饭,看到我心事重重的样子,他试探着问:“你不高兴了?是不是因为我没有陪你出去玩?”

虽然我心里确实有这种不快,但更主要是因为上午收到的E…mail,我摇了摇头说:“不,这件事与你无关。”

于力显然已经饿了,他一边大口吃着牛排,一边问道:“那到底是什么事?”

但我并没有回答于力,我不想让他知道那边发生的事情,这件事实在太复杂了,绝不能让太多的人卷进去。

我说过我不喜欢西餐,但于力早已习惯了欧洲的生活,他熟练地用着刀叉吃着半生不熟的牛肉,越看越像茹毛饮血的古高卢人了。我只能要了一份意大利面,用这据说是马可波罗从元朝带回来的食物填补我的中国胃。

吃完以后我们都沉默了好一会儿,我忽然忍不住问了一个问题:“于力,你相信世界上有幽灵吗?”

“幽灵……”于力显然被我的话吓到了,“你什么意思?”

“我现在在想一个问题,一个人能不能穿越四百年的时光,通过某种媒介抵达另一个时空呢?”

“你是说时空旅行吗?”

“不,我只是在说一种现象,假设这种现象真的存在。”

于力忽然点了一支烟,蓝色的轻烟缠绕着他光光的脑袋,似乎里面正在转动着轴承,他皱着眉头说:“对不起,我想不出来。你为什么问这些问题,是不是和羊皮书有关?”

“这个我也说不清楚。”我转过头看了看餐厅外面,巴黎的淫雨依然下个不停,不时有法国小MM从雨中穿梭而过,是该把那个问题说出来的时候了,“于力,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有什么需要就说吧,我们不是情同手足的朋友吗?”

“请为我查一幅油画,是十六世纪法国宫廷画家的作品,名字叫《玛格丽特》,画中人物是当时法国的玛格丽特公主。”

“玛格丽特公主?也就是大仲马笔下的玛戈王后吗?”

“对,就是她。”

“那可是法国历史上一个有名的人物啊,她是凯萨琳王太后的女儿,查理九世与亨利三世的妹妹,还是波旁王朝开创者亨利四世的王后。”于力忽然暧昧地笑了一下,“玛格丽特以生活放荡而著称,但她与德·拉莫尔之间绝望的爱情,却令后世无数法国女孩流泪。”

“这些我都知道,现在我要查的,是那幅名叫《玛格丽特》的油画,这幅画作者不详,但我猜应该是亨利三世时代的宫廷画家吧,这幅画收藏在法国圣路易博物馆,目前正在中国展览。”

但我并没有告诉于力,这幅油画目前所遭遇的“变形记”。

“既然是圣路易博物馆收藏的十六世纪宫廷油画,那一定是历史上的名画了,我们伏尔泰大学的艺术资料库里一定有记载的,我可以帮你查一查。”

“那太好了!可奥尔良教授那边呢?”

“今天下午奥尔良教授出去查资料了,因为羊皮书里有一些文字很难解读,他们到现在还没有完全破译出来,所以教授去了里昂的一所研究院,他需要那里收藏的一些中世纪文书,来和羊皮书进行比对,期望解读出剩余的文字。”

然后,于力带着我去了伏尔泰大学的艺术资料库,那是一栋全新的三层楼房,具有后现代风格,显得与周围十九世纪的建筑极不协调。

这里收藏了从古埃及到当代的绝大多数艺术品的详细资料,在这里寻找一幅油画,简直就是大海捞针。于力和我一起从电脑里查,在资料库的搜索系统里,换了十几个关键词,每次都跳出上百条信息。就这样我们用了足足一个下午,终于查到了油画《玛格丽特》的记载。

于力把这段法文翻译成中文读给我听——

“油画《玛格丽特》,大约完成于公元1574年。作者不详,疑为法国亨利三世时代某宫廷画家。此画很早即流出宫廷。据记载,在法国大革命之前,此画一直被法国南方某家族收藏。罗伯斯庇尔掌权时期,因该家族属于保王党,参与过南方的王党叛乱,遭到了革命派的镇压。油画《玛格丽特》因此被政府没收,后来成为拿破仑皇帝的私人收藏品,悬挂在枫丹白露宫,据传此画深受约瑟芬皇后的喜爱。1815年,拿破仑在滑铁卢战败,流放大西洋圣赫勒拿岛,此画成为复辟的法国波旁王室的藏品。1830年,七月王朝取代波旁王朝,此画又被新国王路易——菲利浦收藏。1852年,法兰西第二帝国建立,此画被拿破仑三世收藏。1871年,巴黎公社起义,此画流出宫廷,由圣路易博物馆收藏至今。”

听完这段话我沉默了许久,点着头说:“原来这幅画的流传经历如此曲折,连拿破仑的约瑟芬皇后都喜欢它。”

“嗯,这里还有一幅图片呢。”

原来电脑里还储存着油画《玛格丽特》的资料图片,虽然电脑里的图片不是很大,但足够使我看清油画里的玛格丽特了——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她的脸。

我和于力都把头凑到了电脑屏幕前,看着玛格丽特正襟危坐在油画中。大概过了几十秒,我忽然长出一口气说:“果然是人间尤物,怪不得有三位法国国王为她而折腰啊。”

这时于力的眼神忽然诡异了起来,冷冷地说:“我觉得这幅画有些怪。”

“怪在哪里?”

“我也说不清楚,只是一种敏感的直觉,也许是我跟着奥尔良教授太久了,整天面对着一些古代的文书和艺术品,于是产生了某种心灵感应吧。”于力的脑袋在灯下反射着光,似乎正在激烈地思考着什么,“在这幅画里,似乎隐藏着某个秘密。”

“秘密?你怎么知道的?”

于力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盯视我的眼睛一会儿:“你为什么要查这幅画?难道它和羊皮书有关吗?”

这句话一下子问倒我了,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我只能支支吾吾地说:“不,我不知道。”

还好于力没有继续追问,他又看了看电脑说:“好了,艺术资料库里关于这幅画的内容只有这些了,我们走吧。”

晚饭还是在学校的餐厅,对这里的西餐我已经完全厌恶了,我向于力打听附近有没有中餐店,但于力的回答是附近有几家中餐店,但里面的菜做得比国内的盒饭还低级,而价钱相当于上海的三星级酒店。这立刻就打消了我出去吃中餐的念头,只能陪于力一起啃半生不熟的牛肉。

像受刑一样吃完了这顿晚餐,我看着外面绵绵的巴黎夜雨,忽然想到了某个名字,于是我回过头犹豫着说:“于力,你听说过这个人吗——诺查丹玛斯?”

“诺查丹玛斯?当然,我还写过一篇关于他的论文呢,诺查丹玛斯是十六世纪法国著名的预言家,他写过一本叫《诸世纪》的书,据说准确地预言了历史上的许多重大事件。”

“你认为这可能吗?我是指预言未来的能力。”

于力又皱起了眉头:“你这个问题真的让我很难回答,因为我们在评价所谓的预言时,首先要做两件事,一是判断记载预言的资料的真伪性,二是确认该预言产生的时代。如果所谓的预言是后人伪造的,那当然就毫无意义了。”

“那诺查丹玛斯的《诸世纪》是不是伪造的呢?”

“《诸世纪》肯定有一个最初的版本,这个版本的预言得到了后人的证实。但后来出现了许多伪造的《诸世纪》,或者假托诺查丹玛斯之名的预言书。其中有许多很恶劣的人,他们根据自己的需要任意篡改原文,希望利用诺查丹玛斯预言家的声望,来为某些集团的阴谋服务。”

我摇了摇头:“怎么又牵扯到阴谋论了?”

“举个例子吧,希特勒就对诺查丹玛斯的《诸世纪》很重视,据说是因为臭名昭著的纳粹宣传部长戈培尔的夫人,读到了一首诺查丹玛斯的四行诗,引起了戈培尔和希特勒的浓厚兴趣。二战时期,德军飞机撒下大量据称是诺查丹玛斯的预言诗,告诉人们诺查丹玛斯早就预言到了德国的胜利。其实,这些所谓的诺查丹玛斯的预言诗,全都是纳粹德国伪造出来的,为的是对法国人进行心理战。”

“我还是不明白,诺查丹玛斯是一个真正的预言家,还是一个骗子呢,或者是某个拥有魔法的巫师,是在黑暗中永生不死的幽灵?”

“谁都无法轻易否定诺查丹玛斯,也都无法轻易肯定诺查丹玛斯。”

这时餐厅里的人几乎都走光了,只剩下我和于力两个中国人。

在沉默了许久之后,我突然问道:“所谓‘预言’,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诺查丹玛斯预言某人会在某时死去,他就在预言某人死去的那个时间,秘密实施魔法使那个人死亡,这样他的预言不就‘应验’了吗?”

“我明白了,比如说我预言你下一分钟要倒霉,因为我已经准备在下一分钟打你一拳。”但于力随即摇了摇头,“但这也不对,《诸世纪》中的绝大多数预言,基本上都是在诺查丹玛斯死后才实现的,难道他还能够在死后干预历史吗?”

“也许他从来就没有死过——他本来就不是与我们相同的人类,而是一个拥有魔法的异种!他永生不死,冷酷无情,永远徘徊在人界与地狱之间,数百年来不断干预人类的历史,以应验他的惊世预言?”

说到这,我忽然发现自己有些失控了,这让我显得很尴尬,也使得我们都沉默了好一会儿。

于力一直在摇头,他的脑袋在餐厅的灯光下越发亮堂了:“你说的仅仅只是一种可能性,即假设世界上真的存在幽灵。但如果从哲学的意义上去理解,你会有新的发现。”

“对不起,我刚才有些激动了,你把你的理解都说出来吧。”

“永远的现在……”于力显然已经过了深思熟虑,“你相信永远的现在吗?爱因斯坦承认永远的现在,古代东方和西方的神秘主义者们,也同样相信永远的现在。”

虽然他只提醒了我一句,但我的脑子似乎在瞬间开窍了:“如果说‘现在’是永远的,那么我们现在坐在这个餐厅里,不论时间向前进行了多久,都有可能重新回到这里,因为有一个‘永远的现在’存在,那么对于未来而言,同样也有一个‘永远的现在’。也就是说,过去、现在、未来可能同时存在。”

“对,相互平行运行的,可以选择的多种可能性的未来,就是多元宇宙的概念。”

突然,我想到了万里之外的林海,他所见到的四百年前的玛格丽特,难道也是某个“永远的现在”吗?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油画就是一个多元宇宙,玛格丽特可以从中选择自己的未来……天哪,这样的假设太大胆了,以至于我根本就不敢说出口。

于力没有注意到我内心的波动,他继续说道:“虽然,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意志,都可能改变自己的命运。但从客观世界的进程来说,却有一个数学上的概率问题,再结合到所谓的神秘预言,就很难一下子解释清楚了。”

“但至少可以提供一个思维的方向。”我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走到窗边看着夜色中的校园,外面的雨水正飞溅到玻璃上,“谢谢你,于力,今天为我解答那么多问题。我们走吧。”

临别时于力好像还有什么话,但终究没有说出来,便匆匆地跑进了雨幕中。

我顶着雨一路小跑,回到了古老的历史系大楼,整栋大楼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外面的雨声和脚下的木板声交织在一起,陪伴我回到了顶楼的房间里,这是许多恐怖片导演惯常使用的伎俩。

不知道此时此刻,在万里之外的中国,林海和他的玛格丽特正在做什么?

诺查丹玛斯没有来。

在一片清晨的幽光里,林海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看到了老虎窗的格子,还有窗外飞过的几只鸽子。

“我还活着!”林海轻声地对自己说。他用力地深呼吸了几口,感觉就像从坟墓中重生一样。

他悄悄打开阁楼的门向下看去,只见玛格丽特已换上一身白色的睡裙,正抱着自己的膝盖,像只虾似的蜷缩在床上。

老屋的卧室里充满了暧昧的晨曦,如瀑布般倾泻在玛格丽特的身上,她把头埋在自己的双膝间,黑色的长发覆盖了脸庞,睡裙底下只露出一双白白的脚丫。林海揉了揉眼睛,仿佛玛格丽特从油画变成了黑白照片。

林海小心地走下阁楼,来到玛格丽特身边,伸手轻抚着她的头发说:“你怎么了?”

她乖乖地任由林海抚摸着,直到她缓缓抬起头来,睁大着那双半透明的翡翠色眼睛,楚楚可怜地说:“因为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

玛格丽特盯着他的眼睛,嘴唇嚅动了好一会儿:“我不知道哪一天、哪一小时、哪一分钟,我们将不能在一起——我会被重新关进油画,而你则会失去生命。”

这话说得是如此辛酸,立刻让林海也战栗了一下,他连忙摇了摇头说:“不,诺查丹玛斯不会来的,我也不会离开你的。”

“刚才我做了一个梦,我梦到……你死了。”

林海的心里又沉了半截,但他还是努力控制住自己,喃喃地说:“玛格丽特,只要你还在,我就不会死。”

与其说这句话是说给玛格丽特听的,不如说是他给自己壮胆的。

玛格丽特终于下了床,看了看窗外说:“你真的还活着吗?”

“当然,我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林海又检查了一下门窗,然后跑出去买早点和午饭了。

回来后他们默默地吃完了早饭,因为林海不知道下一分钟会发生什么。吃完后他一句话都没说,背起包就要去学校了。

玛格丽特忽然从后面拉住了他,林海一动不动地站了许久,轻声说:“放开我吧,下午我一定回来,请相信我。”

沉默了半分钟,玛格丽特终于松开了手,林海匆匆地走出了老屋。

去学校的路上,林海心里一直都忐忑不安——他不知道这件事该如何结束,不知道诺查丹玛斯何时会出现,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因此而死。

就算那个可怕的幽灵不再出现,就算能够侥幸逃过一劫,那玛格丽特又该怎么办?她不可能永远都被“老屋藏娇”,林海感到自己就像个无助的落水者,只能随着漩涡而慢慢沉没。

如果现在还有希望,那就是那卷羊皮书——假定藏在老虎窗下的羊皮书,和十年前阁楼上的画像存在某种关系,那么一旦解读出羊皮书的内容,就可以知道更多的线索,比如关于玛格丽特的疑问,还有神秘的老屋和阁楼。

对,目前最大的希望不在林海这边,而是在欧亚大陆另一头的巴黎,是那位被他寄予了厚望的作家,不知道他在那边的情况如何。昨天林海已经发过E…mail了,但愿那边已经看到了,再不行就给巴黎那边打手机吧,别管它国际长途的电话费了。

就这么天马行空地想着,林海已经到了大学校园里。糟糕,上午第一节课已经迟到了,他急匆匆地向教学楼跑去。在路过学校的小礼堂门口时,他忽然停了下来。

小礼堂是五十年代建造的前苏联式房子,林海猜想它和图书馆该是同一个人设计出来的吧。这里曾经是大学举办重大活动的场所,但随着大学规模的扩大,新的大礼堂和学校剧场相继落成,这里就冷清了许多,渐渐被许多人遗忘了。

此刻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小礼堂的边门敞开着,里面露出来微暗的光线。既然已经迟到了,索性就到里面去看看吧。林海悄悄走进了边门,只见小礼堂里空空荡荡的,地上还积了很多灰尘。

他在寻找那幅画……老天保佑,那幅画还在,依然挂在墙上。

这才是林海走进小礼堂的原因,因为这幅画是他爷爷的作品。

油画高高地挂在墙上,足有两米多宽,一米多高。画里是一片金色的麦田,有个中年的农妇坐在田埂上,怀里抱着个两三岁的小孩。

这幅画的名字叫《母亲》。

林海记得自己很小的时候,曾经被爷爷带到学校里来,爷爷特意带他来到小礼堂,让他看看这幅画,爷爷还饶有深意地说:“多看看,不要忘了她。”

大概是爷爷要让小林海记住死去的妈妈的原因吧。

爷爷从上世纪五十年代起,就是这所大学的美术系老师,他说自己是个不成功的画家,只能一辈子做个默默无闻的教书匠。爷爷在1955年画了这幅画,当时足足花了半年时间,其中有三个月是在农村下放劳动。他显然是受到了农妇的启发,才有了这幅名为《母亲》的大幅油画。因为意识形态的原因,当时的校长很喜欢这幅画,便在小礼堂落成的时候,把这幅画挂在这里作为装饰,这一挂就是漫长的五十年,直到它渐渐地被人遗忘,而当年画画的人早已作古了。

虽然这幅画充满了那个时代的意识形态,但画中金色的麦田还是给人一种视觉的冲击力,那种浓墨重彩竟有点梵·高的画风。画中的女主角朴实而健美,这样的母亲是否象征了中国农村无穷的生命力?

每个人都可以对一幅画做出自己的解读。

林海轻轻叹了一声,告别了爷爷留下来的画,离开了寂静的小礼堂。

上午的课是温格老师的,这还是林海第一次在温格老师的课上迟到。下课后温格想来问问他,但林海却躲避地逃开了,因为他心里全都乱了,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好,他特别怕自己会说漏了嘴,把玛格丽特泄露了出去。

吃完午饭后,他马上就回到了寝室里,准备把一些生活用品带回老屋去。当他把那些东西往(W//RS/HU)自己背包里面塞时,忽然在包里摸到一个硬硬的东西,原来是一张没有文字标志的碟片。

林海这才想起来,在第一次去西洋美术馆的那天晚上,他在图书馆外遇到了一个黑衣男人,结果意外地得到了这张DVD。

里面有电影《玛戈王后》,还有最后那段玛格丽特的话。

是的,前几天林海忽略了这个细节,一直让这张DVD躺在自己随身背的包里。这张DVD到底是怎么回事?那黑衣男子究竟是真的还是幻觉?

再放一遍看看吧!林海立刻带着这张神秘DVD到了学生会,这里有间活动室是可以放碟片的。趁着中午这里没有人,他赶紧把DVD放进了机器里。

电视机屏幕上果然出现了电影《玛戈王后》的画面,林海为了抓紧时间,按着遥控器的快进键,很快就让这部两个多小时的电影放完了。

当电影《玛戈王后》片尾的演职员表结束后,DVD已经放到了头,屏幕上并没有出现玛格丽特。

这是怎么回事?林海又把片子倒回去放了一段,还是没有出现玛格丽特,电影结束片子也就结束了,这张DVD总共就这么点容量。他又看了片子的花絮部分,还是没有出现真正的玛格丽特,只是一张普通的电影碟片而已。

当初那个在DVD里向他求救的玛格丽特到哪里去了?

林海一下子有些蒙了,到现在耳边似乎还嗡嗡地响着那句话:“Aider moi!”

他低头摊开了左手掌心,“Aider moi”依然像个耻辱的伤疤刻在手心里。

难道这一切都不存在?

也许在那天晚上,被他叫出来的值班老师说的是对的,这根本就是他自己的编造,是他脑子里的妄想?或许,那所谓的黑衣男子根本就不存在,写在手心里的那个“Aider moi”,其实是林海自己用特殊颜料写上去的。

至于那张《玛戈王后》的DVD,为什么会出现在林海的口袋里?原因可能也很简单:那天在回学校的路上,他正好在碟摊上发现了这张片子,于是就买下来放在口袋里了。

但玛格丽特在DVD里的求救又如何解释呢?

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种是“求救”本来就不存在,而是林海自己的幻觉,或者是记忆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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