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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午夜都住着一个诡故事-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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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看爷爷,爷爷用眼神鼓励我说出自己的看法。

我看看陈少进,他的眼神也是渴望我说出真相。

回想了一下古书里对“活僵尸”的解释,我开口解释道:“首先可以肯定,她是一种叫活僵尸的鬼。第一点,她不吃饭,只喝女儿红酒。她不吃饭,是因为她的肠胃都已经腐烂,吃了饭消化不了。她经常喝酒,是因为酒可以缓解她的腐烂。”

我停下看看爷爷,爷爷点点头。

“第二点,她在有太阳的时候不出门。这是因为所有的鬼都害怕阳光,她说她的皮肤对阳光过敏,这句话确实没有骗你。并且在太阳底下她的腐烂速度也会加快,所以她只在阴天雨天出门。”

“第三点,她不喜欢你朋友来访。人的身上多了阴气会生病,同样,鬼接触多了阳气也会不舒服。另外,她的房子其实是坟墓幻化而成,她担心被别人识破。”

“还有一点,她自称为蒋诗,其谐音就是僵尸!”

我说完,陈少进的脸色更加难看了,显然真相使他彷徨而痛苦。他双手紧紧地拧在一起跟自己较劲,两只脚用力地磨蹭地面。

爷爷拍拍陈少进的背,劝道:“你必须离开她,虽然她暂时不会影响你。但是她迟早要腐烂成一摊血水的。你,还有你的两个孩子,跟她待久了都会染病死去。”

“我不相信!”陈少进突然提高嗓音怒喝,“她是活僵尸怎么会生孩子?她是正常的女人,她不喜欢吃饭是因为胃口小,她不晒太阳是因为皮肤过敏,她不叫朋友来是因为她孤独惯了。我不相信她是僵尸,我不相信!”

爷爷举起双手安抚道:“好好好,也许你说的是对的,我们可能是多虑了。但是为了你还有你孩子着想,你答应我试试好吗?”

陈少进沉默了半天才缓缓回答道:“怎么试试?”

爷爷说:“你告诉我那里的详细位置。今晚你照常回去,到了下月初一夜我会去你那里。太阳落山后你仔细听门响。如果有人敲门,你便抱着孩子开门,我会在门口接你。我会在你家门口放一块洒了鸡血的布,你一脚踏在上面,一手拉着门。到时候你就知道我们是不是骗你了。你要记得我说的动作。是不是都试试,好吗?”

陈少进看着爷爷的眼睛,爷爷真诚地回望着他。他最后点了点头。

31。

爷爷去陈少进那里的那天,我在学校上课不能跟着去。后来听爷爷说了那晚的情况。

在第二个月初一的晚上,月亮细得如鱼钩。爷爷潜伏在门外的草丛里,头上顶着盖符。如果是平常人接近坟墓,鬼都会有知觉。所以爷爷做了个盖符顶在头顶,鬼很难发现生人在附近。古书里记载:符有三种用法,一是直接贴在鬼的躯体上,使鬼定住或者消亡,这是消灭源头;二是贴在门窗之类的实物上,使鬼镇住或者不敢接近,这是阻碍通道;三是贴在人的身上,使鬼发现不了或者不敢攻击,这是保护自身。

此时陈少进在屋里时刻注意门的响动。

他睡在床外头,蒋诗睡在床里头,两个孩子睡在他们俩中间。

爷爷听得屋里安静下来,估计他们已经睡下,便走出草丛,轻轻敲击房门。

陈少进听见敲门声,轻轻起床,然后抱起挨着自己睡的男孩。他尽量不弄出声音,不弄醒孩子,手脚极为轻柔,像是抱一个易碎的古董花瓶。

他左手抱起男孩,伸出右手想再抱女孩。

这时蒋诗身体挪动了一下。陈少进马上停止动作,等蒋诗不再动弹的时候,又要去抱女孩。可是蒋诗的一只手臂搭在女孩的胸脯上,陈少进稍微挪动女孩都有可能惊醒蒋诗。等了片刻,蒋诗仍不拿开她的手臂。

门外又响起敲门声,爷爷在催促他了。

陈少进只好放下女儿,蹑手蹑脚地走出卧室。

陈少进走到门口,爷爷已经将洒了鸡血的布放在地上。陈少进踩着布一手去拉门。陈少进的手指碰触门的刹那,面前的木门变成了冰凉的墓碑!

爷爷立即将另一符放进陈少进的兜里,拉起他慌忙离开……

陈少进逃离墓中后,一直借住在马兵家里。爷爷在陈少进的房间的门窗上都贴了黄纸符。

向陈少进讨债的人一年多没有得到他的消息,这次突然听说在亲戚马兵家,并且得知他有一块金牌,便纷纷找上门来纠缠。没几天,债主就把马兵家的大门堵得水泄不通。

陈少进没有办法,只好答应把孩子脖子上的金牌卖了还钱。

债主们不相信:“如果你又跑了呢,我们到天南海北去找你?”

马兵只好出来担保:“我做担保,行不?他跑了你们拆了我的屋!我的屋总不能长了脚跑吧?”

众人这才散去,临走的时候还念念叨叨威胁:“你不兑现,明天让你出不了这个门。”

可是债主才走不久,又有人来找麻烦了。

来找麻烦的是镇上一个开当铺的老板。他听到从这里回去的债主在路上谈论陈少进的金牌,金牌多大雕什么花纹都说得清清楚楚。

那个当铺老板一听,急急忙忙来找陈少进。

“听说你有个这么大的金牌?”当铺老板用手比画着大小问道。

“是啊。”陈少进老实回答。

“能给我看看吗?”

“行哪,有什么不可以的。”陈少进还以为当铺老板看上了他的金牌,会出价买下呢,所以爽快地答应了。他正愁买家呢。

当铺老板手哆哆嗦嗦地接过金牌,仔细察看,两只手在金牌上不停地摩挲。

“好啊!你竟然敢盗墓!”当铺老板气愤地指着陈少进的鼻子喝道。

“什么?盗墓?我没有啊。”

“没有?没有,这个金牌哪里来的?你这个穷得没有裤裆的小子哪里弄来这金东西?有金子不早还债了?现在盗墓得了金牌才敢出来吧?”当铺老板越说越气,举起拳头要打陈少进。旁边的马兵一见气氛不对,连忙拉着当铺老板。

“有什么事好好讲,打人就不对了啊。”马兵劝道。

“有什么好讲的,他盗墓!这是我女儿死后,我给她的陪葬品。我这双老眼还能认出来。你说,你说,你是不是盗了墓拿到这个东西的?”当铺老板怒吼,一双眼睛冒出怒火。

“这东西确实不是我的,这是我妻子给我儿子的。”陈少进辩解道。

当铺老板唾沫横飞道:“你骗谁呀你,你这一年多没了人影,在哪里找媳妇?还生个孩子出来?”

“在孟甲山。”陈少进理直气壮道。

当铺老板一愣,接着更加凶狠地骂道:“你骗谁呢你!你就是盗墓的!我的女儿坟墓就在孟甲山。你盗了我女儿的墓。咱们也别在这里空闹了,见官去吧你!”

马兵也不知道到底怎么一回事,听到要打官司,连忙化解道:“老人家你别气,我表兄是老实人,不会盗墓的。其中肯定有什么误解,好好讲来,好好讲来。”

陈少进也要解释。当铺老板头一摆,挥手不听,坚决地说:“你啥也别说了,说了没用。咱们见官吧。你等着吧。”他气愤地扔下金牌,边说边往外走。马兵见他这么生气,也不敢拉。

镇政府参与到这件事情中来。

陈少进把自己的事情经过表述了一遍。可是当铺老板和政府人员都不相信他的话。当铺老板一口咬定陈少进盗了他女儿的墓。

双方闹得没有办法,中间人就说,只有开棺启墓打扰死人了。但是白天这样做不好,怕引起围观,并且死人的气味和面相不好,会吓着周围居民的小孩。经过商量,双方同意在次日晚上挖开坟墓。

爷爷听说他们要开棺,急忙阻挠。

爷爷说:“这活僵尸如果在棺材里封闭着,就一切都好。再过一年半载的,肉体腐烂了,活僵尸也就成一堆烂骨头了。可是如果现在启开棺材,刚好给了它逃脱的机会,万一制止不住,将造成可怕的后果。”

可是当铺老板不听劝解,一口咬定陈少进是盗墓贼,要送他进监狱;陈少进信誓旦旦说没有盗墓,可是拿不出金牌不是偷来的有力证据;而政府人员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一定要开启棺材才能定夺。”他们都一致认定。

爷爷无奈道:“你们要开棺也可以,但是能不能等几天。再过五天,第五天晚上不会有月亮,我跟你们一起去做法事。如果没事最好,万一有事也好有个挽救的办法。你们看行吗?”

其他人见爷爷提的要求不过分,都答应第五天再挖坟开棺。

并且第五天我刚好有假,可以跟爷爷一起去。

32。

到了第五天,当铺老板,陈少进抱着儿子,我和爷爷,三个挖坟的劳力,还有两个政府人员和两个见证人,一起坐了两辆面包车前往孟甲山。

爷爷带了一把桃木剑,一袋石灰粉,几张黄纸符。桃木剑还是捉水鬼时用过的,原来的桃木气味已经消失了。石灰粉是新买的,本来想借人家建房剩下的,但是怕人家觉得这样影响新房的风水,所以作罢。黄纸符分成两沓,一沓爷爷自己带着,作法时要用到;一沓我拿着,以防万一时发给每个人。

我们很早就出发,到了孟甲山太阳还没有落山。我们只好等到天黑,放学的孩子们都已经到家,确保路上没有什么行人。

天完全黑了,果然没有月亮,但是勉强有点不亮不暗的星星,所以不至于什么也看不清。只是风比较大,发出呜呜的类似哭泣的声音。

由当铺老板和陈少进指路,我们走到半山腰。前面我只听说了陈少进的讲述,并没亲来孟甲山。这次来一看,古树畸形,荒草没膝。

在荒草中绊绊磕磕地走了大概五分钟,我们来到一座坟墓前。青石墓碑上的字迹看不清楚,墓碑前铺了两平米见方的瓷砖,如平常住户人家的台阶。坟墓周围都是疯长的荒草。

三个劳工踩了踩坟上的土,试试从哪里开始挖,吐了口唾沫在手掌搓了搓,提起锄头就开始挖了。两个政府人员和两个见证人似乎不怎么热心这件事,拆开一包熟瓜子一边嗑一边聊天开玩笑。

当铺老板和陈少进则死死地盯着每一块被挖起的土,似乎这一锄头挖下去,下一锄头就会打在棺材上。

爷爷则在坟墓的七米周围放置黄纸符,用石头压住。我趁空给爷爷拣拳头大小的石头。石头小了黄纸符会被风吹跑,石头大了又会盖住黄纸符。

待黄纸符围着坟墓压了一圈,坟墓也挖的差不多了。棺材放头的一端已经露出。说到土葬的棺材,就得讲讲它的形状和埋葬方法。棺材两端不是一样大的,而是放尸体头的一端要比放脚的那端大很多高很多,其形状就如木楔。埋葬也不是放在坑里然后填土,而是事先做好一个砖砌的洞,方言叫双金洞。因为洞一般挨着挖两个,一个放丈夫一个放妻子。

人老后还没有死就要事先做好双金洞。待埋葬的时候只需将棺材塞进双金洞,如抽屉盒塞进抽屉,然后用砖堵住洞口即可。

但是由于雨水的渗透,双金洞容易垮掉压住里面的棺材,所以挖掘的时候还是要找好下手的地方开挖。

不一会儿,劳工用锄头扒去了压在棺材上的泥土和石砖,棺材的整体都显露出来了。

“开?”见证人拿眼看看当铺老板,又看看陈少进,见他们没有异议,便挥手命令开启棺材。

劳工用钳子翘起钉在棺材上的长钉。

几个人一起用力,将棺材掀开。立即,大家闻到一股恶臭,纷纷用手扇鼻子。大家一起靠前去,看棺材里的情形。

尸体面目还保持完好,衣服的颜色还比较新,仿佛刚刚瞑目。她的怀里居然抱着一个细皮嫩肉的婴儿!

可是婴儿不见动弹,仔细一看,婴儿的眼眶里被灰尘填充,甚是恐怖!

有一个见证人看清了婴儿,不禁尖叫。叫声差点刺穿我的耳膜。

“有什么可怕的?要怕就别跟着来啊。”另一个见证人责骂道,“搞得我们心里也毛毛的。”

果然像陈少进说的那样。

尸体的脚旁还放着一个陶罐。“那个就是她偷喝的酒。”陈少进指着陶罐说。

当铺老板点头道:“那也是我给女儿的陪葬品,她生前喜欢喝点儿,我就把家里最好的女儿红放在棺材里一起埋了。”

政府人员戴上一双橡皮手套揭开陶罐上的满是灰尘的塑料布,一阵酒香扑面而来。但是酒香混合着尸体的臭味也是不好受的味道。

摇摇陶罐,里面响起水声。“果然只有半罐了,陈少进说得没错。”那个政府人员说。

当铺老板惊恐道:“她怀里的孩子是哪里来的?”陈少进低下头,他怀里的男孩突然哇哇地哭起来。

我看见棺材里婴儿脖子上挂的金牌和陈少进怀里孩子的金牌一模一样。

“看来陈少进没有骗人哪。”一个见证人感叹道。

“啊!”又是那个胆小的见证人叫起来。

“怎么了?”另外一个见证人不耐烦地问道。

“她、她、她……”胆小的见证人一个拳头伸进口里咬住,一只手指着棺材里的尸体。

我们仔细看棺材里的尸体,她的手放开怀中的婴儿,居然挪动身子要爬起来!

我们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几个人像钉子钉住了似的,一时竟然不知道逃跑。

尸体伸出惨白的手,指着陈少进骂道:“说了不要你带生人来家里的,你又忘记了吗?”声音如吞了火炭般嘶哑。

“哇”的一声,几个人都吓得撒腿就跑。

爷爷大喝:“别乱跑!都到我背后来!都到我背后来!”

有两个人根本不听爷爷的呼喊,很快就消失了。其余人都缩到爷爷的背后,相互抱着不敢动弹。

尸体爬出棺材,双腿如打了石膏似的僵硬地走向我们。爷爷张开双手护着我们后退,一直退到黄纸符的圈外。

尸体露出一个狰狞的笑,继续向我们靠近。

“站住!”爷爷怒喝道。

尸体迟疑了一下,然而又提起脚向前跨出。

“站住!快回棺材里去睡好。等你的尸骨完全腐化,你就可以重新投胎做人了。如果你再走出来,我收了你的魂,你以后就连做人的机会都没有了!”爷爷举起桃木剑。人死后变成鬼,鬼也可以死的,鬼死后变成聻。聻不可以再回到轮回中。古书中有说道:“人死则鬼,鬼死则聻。鬼之畏聻,若人畏鬼也。”

尸体并没有停下,继续朝我们走来,渐渐靠近黄纸符的圈边。

尸体平伸双手对准我们,突然加速冲过来。爷爷背后的人终于按捺不住,又四处跑散。尸体一脚踩在黄纸符上。“哧”的一声,黄纸符自燃了。尸体连忙提起脚,后退不迭。

众人见尸体走不出黄纸符圈,重新安下心来,复聚到爷爷的背后。

“把你手里的黄纸符给他们每人一张。”爷爷吩咐道。我马上分给他们黄纸符。

“揣在心口。”爷爷目不转睛地盯着尸体,吩咐我们道。

衣服胸口有口袋的都装进黄纸符,没有的用手握符护在心口。

33。

可是黄纸符不能起很大的作用,烧了就没有了。尸体又朝我们走过来。

“每人抓一把石灰粉擦在脸上。”爷爷抖开装石灰粉的袋子。我们每人抓了一把胡乱在脸上抹了。古书上有解释,僵尸并不是电视里演的那样,咬了谁谁就会变成僵尸。僵尸咬人了会有较强的毒,被咬的地方会肿的像灯泡,像被蛇咬了类似。不过毒蛇咬了会死人,僵尸咬了不会很快死人,肿的地方会慢慢腐烂,延展至四周,如果不治疗,会慢慢延伸到全身。整个人看起来像腐烂的尸体,所以很多人误认为僵尸咬了人,人也会变成僵尸。

唯一解救的方法是用生石灰敷在腐烂的地方,因为腐烂的地方会出脓水,生石灰遇到水剧烈发热,将腐肉烧焦,从而达到消毒的效果。虽然这样很痛苦,可是没有办法。

“不要过来。”爷爷恐吓道,手抓一把石灰粉掷向僵尸。很多石灰粉立即被风吹离了原来的方向,只有几粒稍大的石灰团打在僵尸的身上。

落在僵尸身上的石灰团即刻发出“吱吱”的消融声,将周围的皮肤烧烂。瞬间石灰团在僵尸的皮肤上消失。

僵尸龇牙咧嘴,痛得“嗷嗷”叫。它一张开嘴叫唤,几颗漆黑腐烂的牙齿从嘴里掉落出来。它仍然努力走过来,伸出双手向我们挥舞。

它首先扑向爷爷,爷爷一弯腰,躲开僵尸的手掌。我们连忙又散开。

它转而扑向一个劳工。劳工连连后退,僵尸步步紧逼。劳工退了几步突然停住,他后面一棵树抵住了背。他吓得一时失了主意,竟然不知道绕过去逃跑。他就那样背靠着树傻傻地哆嗦地看着僵尸一步一步靠近。

“符!符!”爷爷拼命喊道,“贴在胸口!”

那个劳工慌忙拿出黄纸符,竟然向僵尸的胸口贴去!

僵尸一挥手,将劳工的手打开,张开嘴要咬。

“快蹲下,蹲下!”爷爷见叫他没有反应,随地抓了一把石头朝劳工砸去。

劳工被石头砸醒,慌忙蹲下来。僵尸的身体非常僵硬,弯腰很困难。所以蹲下的话,它很难抓到人。

僵尸见他蹲下,也努力弯下腰来要抓他,弯腰的时候,骨头发出“咔咔”的声音,仿佛腰骨就要断掉。

劳工见状吓得扑倒在地,手脚并用爬行,不断唤救命。

僵尸弯下腰伸手还是抓不到劳工,于是一跃而起,如猛虎下山扑向劳工。

“扑通”一声,僵尸压在劳工的身上。劳工吓得脸完全变了形。人在极度恐怖的情况下,面目比鬼还难看。我看见劳工恐怖的脸,阵阵寒气侵蚀我的心脏。

僵尸要咬劳工,但是他脸上都是石灰粉,它不敢咬。但是劳工的耳朵上并没有擦上石灰粉,僵尸对准他的耳朵一口咬下。僵尸的口里已经掉得没有几颗牙齿,松开口来,劳工的耳朵上仅有一个洞。伤口的鲜血混着漆黑的东西流出来。

陈少进见僵尸咬人了,可能觉得这都是自己要负责任的,于是不再避开,反而狂叫着冲向僵尸。他手里还抱着他的儿子,他怕讨债的趁他不在抢走儿子要挟,于是一直把儿子抱在手里。

陈少进冲到僵尸面前,狠狠地朝僵尸踢。

僵尸放开劳工,缓慢爬起来。在僵尸起来的期间,陈少进踢了它无数脚,可是没能阻止它站起来。

“你不是要回报我吗?”僵尸盯着陈少进说话。话说完,一颗眼珠从僵尸的眼眶里掉出来,落在荒草上悄无声息。

“你不是要回报我吗!”僵尸怒吼道,脸上的皮肤支撑不住,被里面的骨头撑破,一道裂缝立即从僵尸的眼角长到嘴角。白色带黑斑的骨头露出来。

陈少进战抖着嘴唇不说话,他怀里的孩子竟然也不哭泣。

“你不是要回报我吗?”僵尸沉吟道。突然,它伸出双手掐住陈少进的脖子,陈少进的眼睛鼓起来,脸涨成酱色。

爷爷在僵尸背后提着桃木剑喝道:“住手!不然我刺穿你了!”说是这么说,爷爷怕刺向僵尸的同时僵尸把陈少进的喉咙掐穿,只能口头吓唬罢了。

陈少进的鼻孔流出血,僵尸仍不放手。

我们都只能屏住呼吸看着,不敢轻举妄动。陈少进和僵尸沉默地对峙。风也停止了吹刮,周围顿时安静下来。

血静静地在陈少进的下巴聚集,终于聚集到够大的一滴,滴落在怀中的儿子身上。

他的儿子立即大哭起来,嘹亮的声音撕破这死一般的沉静。

僵尸听到哭声,手立即软下来,用它一只空洞一只表面完好的眼睛注意到陈少进怀里的孩子。

陈少进怕僵尸对孩子有什么企图,在不惊动僵尸的情况下缓缓朝后退步。僵尸仿佛没有发现陈少进的后退,眼睛跟着孩子移动。从僵尸的表情来看,不知道是惊惶还是好奇还是关爱。

“她还记得孩子。”一个人悄悄地自言自语。

此时爷爷悄悄从背后靠近僵尸,接着一个撕裂肉体的声音传来,桃木剑从背后刺进了僵尸的心脏。

僵尸想转过身来,可是还没转过来就仰面倒在地上了。刺穿的地方没有流出血,只有几只恶心的软体动物从那里爬出来。它们在僵尸的体内存活已经不止一日了……

我们又静止站了半天,僵尸再也没有动静。当铺老板这才哭出来:“我可怜的女儿啊!”被咬伤的劳工也瘫坐在地上哭号:“我要变成僵尸啦,怎么办啊!”

后来,那个劳工没有变成僵尸,这是自然的事。他被咬伤的耳朵第二天肿成猪耳朵那么大。爷爷劝他用生石灰烫,他不听,说怕疼。宁可天天“嘶嘶”着嘴,也不愿意忍了短疼去了长疼。

可是有个晚上,他睡觉前怕疼醒特意喝了很多酒,喝得瘫倒在地上像一摊稀泥。几个酒友把他扛到床上便各自回家了。

他妻子帮他盖好被子便在旁边睡下。半夜,他妻子听见老鼠吱吱叫的声音,起床一看,几只老鼠在争抢着啃食丈夫的耳朵。而她丈夫睡得太死竟然没有觉醒。

他妻子惊叫起来,摸起枕头就打抢食的老鼠。老鼠一窝蜂散了。他妻子点起灯来看,丈夫的烂耳朵被咬得干干净净。

第二天劳工醒来,闻到屋里有死老鼠的臭味。挠痒时摸到耳朵没有了,还以为做梦。他妻子给他买了个狗皮帽子,出门就遮住耳朵。不过这倒好,他不用担心变成僵尸的模样了。

上大学后,我又在一次宴会上见过那个劳工,他已经不戴狗皮帽子了,一个白嫩的耳朵长在原来缺少的地方,与他的黝黑的脸极不相配。妈妈告诉我,他那里接的是橡皮耳朵。我释然。

34。

那具僵尸最后放回到了棺材,不过没有在原地埋下。

陈少进强烈要求把棺材和僵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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