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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午夜都住着一个诡故事-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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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男人死得早,孩子在他父亲去世之后也夭折了,真是痛煞了我的心呀。”妇女哭诉道,“如今家里只留下我和一个年老的母亲。”
听妇人这么一说,杨道士顿时收起了喜庆之色,咳嗽了两声,端端正正坐好。
“那你要救你自己还是你的老母亲呢?”杨道士抬起眼皮问道,“不过我告诉你,今天是我休息的日子,有什么事情也只能明天再说。”杨道士看了看当空的暖阳,春天的阳光太懒,夏日的阳光太烈,只有这个时候的阳光晒起来最舒服,他可不想浪费了天公的美赐。
妇女道:“我老母亲前些天还健健康康,还可以帮我做些轻微的家务活儿。没想到昨天却突然发病,到现在还躺在床上动不了,您帮我去看看吧,她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可不能再失去她了。”妇女泪水盈眶。
“嗯,我知道了。”杨道士又眯上了眼睛。
“麻烦您去帮我看看我母亲怎样了,好吗?求求您了!”妇女泪眼婆娑道。
“我说过了,什么事情都要等到明天再说。”杨道士懒洋洋道,“你还是先回去吧。”
“可是我明天还有别的事哦。您不能现在就动身吗?”妇女央求道。
杨道士懒洋洋地摇了摇头。
妇女哭道:“求求您通融一下吧,我明天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不能再来请您了。如果您不去的话,我唯一的亲人也就会没了。求求您通通情吧!”
杨道士见她真情实意,并且确实可怜兮兮,便抬起拂尘指着道观:“这样吧,大堂里有纸和笔,你把地址写下来,我明天按照你留的地址找到你家去。可以吗?”
妇女为难道:“道长,我读的书少,不会写字。”
杨道士不耐烦道:“那这样吧,你帮我把大堂里的纸和笔拿过来,我记下来。这样可以了吧?”他一刻也舍不得离开这样舒服的阳光。
妇女看了看杨道士身后的道观,为难道:“我不敢进您的道观。我从小就害怕这些神神秘秘的东西。我简单说一下吧,您应该能记住的。我家住在离这十五里远的李树村,你到李树村后问一问名叫李铁树的人,别人便会告诉你我家在哪个位置的。”
杨道士默念道:“十五里……好远咯……李树村……李铁树……好了,我知道了。看你可怜,我就答应你这次。别人都是请我去的,我可是第一次主动去找人家的住址。”杨道士摇了摇头,表示对这位丧父丧子的妇女格外开恩。
妇女对他的格外开恩并不领情,焦躁嘱咐道:“您能记住吗?明天可不要爽约啊!”
杨道士挥挥手道:“知道啦知道啦。你回去吧。我明天到那个……”
“李树村。”妇女提醒道。
“对,到李树村后问名字叫李铁树的人,这样就可以找到你家了。是吧?”杨道士几乎到了忍耐极限。如果面前是别人,而不是一个可怜兮兮又有几分姿色的妇女的话,他肯定早就下逐客令了。
妇女点点头,三步一回头地离开了。
一会儿,杨道士的两个徒弟背着一麻袋东西回来了。杨道士起身问道:“你们在回来的路上有没有碰到一个妇女?”
他的徒弟都说没有看到。
杨道士只料是两个徒弟没细心看,便没将他们的话挂在心上。
70。
第二天,杨道士如约走了十多里路,终于找到了李树村。
他询问了好几个李树村的人,可是没有一个人知道名叫李铁树的人。杨道士又问村里是否有个丧夫又丧子的漂亮寡妇,寡妇的母亲生病在床。村人说这里没有这样的寡妇。
就连他的徒弟也怀疑了:“师父,既没了丈夫,又没了孩子拖累,再者像你说的那样长得有几分姿色,她干吗不改嫁呢?您是不是记错了?或者您昨天根本就是在竹椅上做了一个梦?”
“梦?不可能,我入道这么多年了,自己是在梦中还是在现实中,难道还分不清楚吗?不可能的。她说了就在十五里外的李树村,她说问问名叫李铁树的人就可以找到了。”杨道士斩钉截铁道。
“那么,是不是我们走错了方向?也许别的地方还有一个叫李树村的庄子呢。”另一个徒弟替师父解围道。
可是问了问村人,别说这附近了,就是方圆百里都没有另外一个村子叫李树村。
“您是不是记错了呢?年纪上来了,难免会这样。”被询问的村人指着杨道士说道,把杨道士气得吹胡子瞪眼睛。两个徒弟在一旁也哭笑不得。
杨道士气咻咻地带着两个徒弟回到道观,把一天的“生意”都耽搁了。到了吃晚饭的时候,杨道士还敲着筷子骂那个骗人的漂亮寡妇。
到了第二天,天还没有亮,杨道士就听见他的徒弟在敲门。
“什么事啊?”杨道士迷迷糊糊地爬起来,问他的徒弟道。他连道巾和道服都没有穿。
“外面一个女人来找您,说是昨天没有见您到她家去。”他的徒弟告诉道,“我也跟她说,现在太早了,我师父还在睡觉。可是她就是不听,说她母亲已经快不行了,非得要您现在就过去。我拦不住,所以只好来找您了。”
杨道士一听就火冒三丈:“是不是个子这么高,长得还挺好看的一个女人?”杨道士比量了一个高度。
他徒弟点了点头。
“她居然还有脸来找我?她母亲就该病死!害得我昨天白白跑了一趟。耽误了其他事情不说,我现在两只脚还酸痛酸痛的呢。我是好心才答应她的,没想到被她耍了!这种人我救她干什么?”杨道士挥手赶走徒弟,返回屋里睡觉。
他徒弟只好回到道观前面去。
杨道士抚了抚胸口,正要闭上眼睛,未料听到“哐当”一声,门被人撞开了。杨道士以为是徒弟鲁莽撞入,捶着床沿骂道:“我不是叫你赶她走了吗?你怎么还跑回来?”侧头一看,来者不是徒弟,却是前天见过的那个漂亮寡妇。
“我徒弟怎么没有拦住你?我还没有穿好衣服,你就撞进来,叫别人看见了怎么说?快出去。”杨道士慌乱抓起被子道。
那寡妇大大咧咧走近床前,一把抢去道士的被子,将搭在椅子上的道服扔到他身边,大声道:“我母亲就快没气了,哪里还管这些小事情?你快起来,快去看看我母亲到底怎么了?”她将被子扔在床边的大木椅上,两眼直直盯着杨道士。
因为担心阳气泄露,杨道士一生未曾碰过女人。现在被这有些姿色的女人盯住,他极不自然。他将衣服搭在肩膀上,怒道:“昨天被你耍得好苦,今天我是不会再上你的当了。”
那寡妇毫不畏惧道:“我母亲实在不行了,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杨道士嘴角拉出一个嘲笑的弧度,道:“从来都是人家请我去,生怕我拒绝。哪里容得你在这样放肆?昨天我是看你可怜,才上了你的当,耽误了其他人的事情。可笑的是你,居然还有脸来找我!”
寡妇讥讽道:“生怕你拒绝?你说反了吧?应该是人家怕钱出少了,请不动您大驾。只要出得起价钱,哪家的事情你拒绝过?”
杨道士哽住了。
那寡妇问道:“昨天你既然已经到了李树村,那就离我家已经不远了。你为什么不多问问呢?我家就在附近了。”
杨道士鼻子哼出一声,道:“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别说附近,就是再走一百多里,也见不到认识李铁树的人。你回去吧,昨天的事情我就不追究了。”说完,杨道士伸长了脖子朝屋外大喊,“徒儿,快来把这个泼妇赶出去!”
寡妇被他激怒了,瞪圆了眼厉声问道:“你当真不去?”
杨道士脑袋一歪,冷冷道:“真不去!谁出钱不是一样?我干吗非得做你这种恼人的事情?”然后杨道士仔细打量了寡妇一番,又低声道:“看你也不像是有钱人,我答应帮忙,你还不一定出得起价钱呢。”
寡妇见杨道士不肯答应,居然跃上床来,抓住杨道士的胳膊,将他往床下拉。
杨道士哪里见过这么凶悍泼辣的女人!加上他年事已高,在力量上要逊色一筹,当下死死抱住床头的横杆,拼命叫喊徒弟的名字,可是却迟迟不见徒弟进来帮忙,寡妇的指甲掐进了杨道士的肉里,疼得杨道士哇哇大叫。
一时性急,杨道士狠命朝寡妇蹬出一脚。那寡妇的腰部被杨道士蹬到,跌倒在地。
杨道士气喘吁吁道:“你快走吧,你别逼人太甚,不过逼我也没有用。我再说一次,我绝对不会管你的事情。”
那寡妇趴在地上,双手捂住肚子,正揉捏被踢到的部位。长长的头发挡住了她的脸,杨道士看不到她的表情。
杨道士眼见情形不对,慌忙爬下来,在离寡妇两三步远的地方站住,双手不知道放在哪里好:“你……你怎么了?”
那时,他还没有想过要用枕头下的短刀对付她。
71。
说来也是奇怪,一个年老的道士,平时又不杀生,作法也用不上金属刀具,干吗要藏一把短刀在枕头底下呢?
后来经杨道士解释,在别人看来,道士本身就是鬼的对敌,如果说鬼是邪气的代表的话,道士就是正气的代表。可是杨道士自认为杀鬼太多,心里有着常人觉察不到的恐惧,他怕那些被他逼走驱逐的鬼趁他睡觉的时候聚集在床边,想悬挂一把剑在床边。因为染过血的剑会发出鬼类害怕的剑气。
可是他不只害怕那些鬼,自从给人驱鬼收来不少钱财之后,他更害怕附近的小偷到道观里来偷钱。
这样就引出了要不要在床头悬挂长剑的问题。按照杨道士的推理,如果家里没有长剑,即使小偷与他正面交锋,不论结果如何,都不会闹出人命来。倘若家里有了长剑,免不了小偷或者他抢先拿到长剑做威胁,这样就很难免刺伤人甚至杀死人。
杀鬼他从来不眨一眼,可是想到杀人,他就两股战栗。
后来他徒弟知道杨道士的心思,便建议他在枕头下面藏一把小刀。多数鬼害怕锋利的刀刃,而即使有小偷闯进道观来,也不会发现小刀,这样就一举两得了。
自从枕头下藏了刀以后,除了偶尔几个噩梦吓得他从梦中惊醒来,立即从枕头下抽出小刀,见了地上如霜雪一般的月光又舒缓过来之外,他从来没有有意识地去摸过那把小刀。特别是道观里来了人时,他连瞟都不瞟一眼那个枕头,生怕别人从他的目光里发现了枕头的异常,进而发现这个道貌岸然的道士居然害怕梦中的鬼。
在寡妇与他拉拉扯扯之中,他有意脚踩住枕头,生怕枕头下面的小刀暴露出来。如果这个寡妇传出去说杨道士枕头下面藏着一把短刀,那么肯定会被周围人笑话,那么肯定没人再来找这个在梦中害怕鬼的道士作法了。
在那个寡妇被他踹倒的瞬间,他还在担心枕头会不会挪动位置。
“你……你怎么了?”杨道士在这样问的时候,还偷偷瞥了一眼床头的枕头。寡妇是背对着他的,所以不会发现他的眼神不对。
那个寡妇痛苦地哼哼着,杨道士从她背后只能看见她的身体随着呼吸一起一伏,仿佛一只夏天午后懒洋洋晒太阳的猫。而杨道士感觉自己就是一只想要挑衅这只猫的老鼠。他轻轻地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拍拍她的肩膀。
虽然这个寡妇骗人很可恶,但是杨道士自觉刚才一脚发力过大,多半是踢疼她了。万一踢伤了一个妇女,让别人知道了说他堂堂一个道行高深的道士竟然对弱女子下苦手,那杨道士脸上还真挂不住。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那个寡妇迅速抓住杨道士伸出的手,用力将杨道士拽倒在地。
杨道士感觉一块冰贴在了手背上,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只见一个青绿青绿的如苔藓一般的东西压在他的手上。还没等他看清那东西是什么,只觉一股力量拽得他失去平衡,猛地扑向前方。
杨道士像青蛙一样趴在地上,手关节和脚关节疼得厉害。他从寡妇的背后甩到了她前面。杨道士转过头来正要骂人,却立即噤住了嘴。
面前这个人哪里是有姿色的女人!她的额头突出了许多,如寿星的额头。额头上面的头发迅速朝后退去,只有须须几根留在原地,一如清朝人的发饰。而牙齿增大了许多,两颗门牙伸长到嘴唇外边来。光洁的皮肤立即生出许多皱褶,皱褶中间是黑漆漆的脏污。
再看她那双手,青绿青绿,指甲变得细而尖,如同鸡爪。原来苔藓一般的东西正是她的手!杨道士慌忙抬起自己的手看了看手背,被她抓到的地方染上了些许绿色,如同穿了落色的劣质衣服。
杨道士方寸大乱,惊问道:“你是哪个来头?我以前可没有得罪过你吧?为什么要来害我呢?”
那怪物并不答话,伸长了脖子“嗷”的叫了一声,迅速向杨道士扑过来。
杨道士一时间忘记了手脚上的疼痛,立即爬起来就跑,一边跑一边呼喊徒弟的名字。可是仍然不见徒弟的踪影。
他正要夺门逃跑,可是门像猜透了他的心思似的,自动“嘭”地关上了。门闩的横杠自己冲进了锁洞里。杨道士抓住门闩,想将横杠拔出来。可是横杠纹丝不动,像焊死了一般。那怪物狂啸着扑了过来。
杨道士急忙跑向相反的方向,这时他想到了枕头下面的小刀。
怪物缩不回往前扑的趋势,一下子将睡房的门撞得稀烂。它转过身来,用身子堵住门口,两只猫瞳一样的眼睛盯着惊魂落魄的杨道士。而杨道士已经将小刀抽了出来,两手握住,慌乱地看了看怪物,然后闭上眼睛,刀尖向前朝怪物冲过来。
杨道士回忆当时的情形时说,当时他惊慌失措,根本来不及想面前的怪物是什么种类的鬼,要用什么灵效的方法对付它。他孤注一掷,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那把小刀上。说到这里的时候,杨道士仍心有余悸,一大口接一大口地喝水。奶奶泡了三茶缸水都被他“咕咚咕咚”灌下了。奶奶只好去厨房支起木柴再烧水。
“你刺中它了吗?”爷爷问道。
此时杨道士两眼发愣,木木地不回答爷爷的问题。“水,水,给我水喝。”杨道士晃晃手里空空的茶杯道。
72。
爷爷握住他的手,安慰道:“不要紧张,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水等烧开了马上给你添。”爷爷的声音低沉而缓慢,杨道士听后平静了许多。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用那双陡然之间变得无比怠倦的眼神看了看爷爷,道:“我从来没有惊魂失魄到这个程度,真是让您见笑了。”
爷爷温和地笑道:“不要这么说,谁遇到这种情况都会惊慌失措的。”
杨道士叹气道:“都怪我作孽太多,此报是命中注定的。”
爷爷惊讶地问道:“您怎么这么说呢?您替周围村民驱鬼除害,做的事情都是积德除怨的好事啊。怎么能说是作孽呢?”
杨道士连连摇头叹气。
“你杀了那个怪物吗?”爷爷轻声问道。
未料爷爷这一问,杨道士的嘴角又开始抽搐起来,两眼如先前那样发愣,手拼命地抖,仿佛杨道士的心中某处有一个敏感的开关,只要别人的言语稍微触及,他便会变成这副可怜模样。此时再看他身上道貌岸然的道服,不再有敬畏之感,却有几分木偶戏的滑稽。
爷爷见他状态不佳,连忙摆手道:“不用急,不用急,我不问就是了。您先在这歇一会儿,等我老伴烧好了水,您再喝点儿茶。”
两人相对无言地坐了好一会儿,奶奶提着哧哧作响的水壶过来了。“哧溜”一声,银亮亮的水线抛向茶壶,很快就添满了。壶底的茶叶被翻腾上来,旋转不停。
奶奶再次将杨道士的茶杯添上水。杨道士迫不及待地俯下头,嘴巴凑到茶杯上用力地吸水,哗啦啦的如老牛在池塘边喝水一般。
一口气将茶杯中的茶水喝完,他的脸色明显好了许多。他抿了抿嘴,抹了抹嘴巴的残余水滴,然后神定气闲道:“虽然我不愿再多回忆一次那天的经历,但是在你面前,我应该毫无保留地告诉你当时的情况。”
爷爷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毫无保留地告诉自己这些事,但是既然老朋友都这么说了,自己也不好意思说不爱听。
而在一旁的奶奶急不可耐地问道:“你倒是说呀。”
她心想杨道士的名气比爷爷大得多,他总不至于像别人一样在年头上请爷爷去做些杂事,所以她丝毫没有要抑制自己的好奇心的意思。如果是别人,听到这里她就会对爷爷使眼色了。
杨道士说,在冲向怪物的时候,他一直闭着眼睛,所以不知道怪物会不会躲开。但是随后他听见了肉体撕裂的钝声,分明是刺中了目标,他心中一阵狂喜。
“师父……”那个怪物没有哀号叫喊,却闷闷地喊他做“师父”。
杨道士的狂喜立即灰飞烟灭,听那声音,可不是自己的徒儿?
他睁开眼来,果然发现面前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大徒弟。而他手上的小刀,不偏不倚地正刺在大徒弟的胸口,鲜红的血液正从他的胸口咕嘟咕嘟地冒出来。杨道士感觉自己的手顿时变得热乎乎的。热乎乎的血液顺着杨道士的五个手指流了出来。
杨道士知道自己受了鬼类的魅惑,失手杀了自己的徒弟,当时就吓得抖抖瑟瑟,几欲夺门而逃。可是转念一想,逃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自己这一把年纪了,能跑多远,能跑多久呢?
他慌忙朝外叫喊小徒弟的名字。小徒弟没有回答。他猜想是小徒弟出门挑水去了,一时回不来。这里除了他之外,再没有第二个人知道这件事情,于是,他一不做二不休,迅速找了一块干布将大徒弟的尸体包裹起来,然后埋在了道观后面的一棵小桃树旁边。
幸亏那棵桃树是小徒弟前两天从别处移栽过来的,土壤还很松软。杨道士没有费多少力气就挖了一个足以埋下大徒弟的浅坑。
在小徒弟吃力地挑着一担井水回来的时候,杨道士不但已经将大徒弟的尸体埋好,并且将睡房里的血迹也擦拭得干干净净。
小徒弟见大师兄不在道观,便询问师父。杨道士推说大徒弟刚才接到家里捎来的口信,说是他的父亲病重,他急匆匆回家照顾父亲去了。小徒弟并未生疑。
话说这大徒弟的家在离道观三十多里的一个偏僻小村庄,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因为那个小村庄田不肥地不沃,忙了春夏秋冬却饱不了早餐晚餐,那对老实巴交的农民才将儿子送到道观里做道士的徒弟。不望他学些什么方术异术,只求家里少一张吃饭的嘴。
因为临近过年,家家户户杀猪宰羊,准备过年的吃食。杨道士的大徒弟家也不例外。
就在杨道士失手杀死大徒弟的那天,大徒弟的父亲正在屋前的地坪里杀猪,母亲正在屋内烧泡猪用的开水。
这时,一个身穿黑衣的陌生人走了过来,直往屋里闯。大徒弟的父亲心下生疑,大声喝问来者是谁。
那个身穿黑衣的人连头都不回,直接走到火灶旁边,伏在烧火的女人耳边悄悄道:“你家儿子被他师父杀害啦!尸体就埋在道观后面的小桃树旁。”
话说完,那人转身就走。
大徒弟的父亲手里拿着杀猪刀,却不敢拦住那黑衣人。黑衣人看了看那把沾满血腥气的杀猪刀,绕了一大圈后离去了。
大徒弟的父亲跑进屋里,问妻子道:“那个人是谁?跟你说了什么话?”
他妻子扔下手中的火钳,脸色苍白如纸。“我也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听那声音连是男是女都分不清楚。那人对我说,我的儿子遇害了!”
大徒弟的父亲愣了一下,而后哈哈大笑道:“怎么可能!我儿子跟杨道士学的是捉鬼驱鬼,都是与人做好事,不可能得罪别人的,哪里会有人要谋害我儿子呢?”
73。
他妻子嘴角勉强抽出一个笑意,道:“说是这样说,可是我心里不踏实。要不,我们去道观看看儿子,好不好?如果亲眼看到我们儿子还健健康康的,我才会舒服一点儿。”
大徒弟的父亲大手一挥:“你们女人就是心里挂不得一点儿鸡毛蒜皮的东西。那个黑衣人只是开个玩笑嘛。你哪里能当真?”说完,他提着杀猪刀就要往外走。地坪里的猪肉还等着他去切割成一条一条的,然后用细草绳挂起来。
他妻子跟随着从杀猪刀上滴下的血迹走到门口,嘴里依然念叨着她的儿子。
大徒弟的父亲后来对杨道士说,当时他根本没有想过孩子的师父会杀害徒弟,孩子的师父是远近闻名的驱鬼道士,没有可能也没有必要杀人。他手脚麻利地将案板上的猪肉条条分开,然后将早已拧好的细草绳穿进猪肉里。
“来,别在那里站着。做点儿事吧,越想心里会越乱的。”他朝门口念念叨叨的妻子招手道,笨重的猪肉使他的鼻尖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他妻子嘴巴不停念叨,没有想动的意思。
这时一阵微风吹了过来,轻轻地掠过他的鼻子,丝丝凉意侵蚀着他的鼻尖。
他突然发现,自己的双臂没有力气抬起案板上的猪肉。原来他嘴上虽说没事,但是心里早就起了一个疙瘩。鼻尖上的凉意似乎要告诉他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他顿时改变了主意,朝门口的妻子看了一眼,点头道:“好吧,我们去道观看看儿子。快过年了,我们顺便去问问杨道士,能不能让我们的儿子回家过了初一再走。”
见丈夫答应了她的请求,他妻子立即回屋里收拾东西,稍微整理一下头发。大徒弟的父亲将猪肉和案板一起拖进屋里,然后两人一起赶往三十多里外的道观。
当赶到道观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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