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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午夜都住着一个诡故事-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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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道:“这是你们姥爹的坟。”然后指着另一个山头,又道:“你们姥姥的坟在那边。”

由于后继姥姥比姥爹年纪小很多,所以他们去世的时间间隔很大。埋葬姥爹之后,原先留的“双金洞”塌了一半,等后继姥姥去世的时候已经不能用了。所以姥爹和姥姥的坟墓没有做在一起。

爷爷笑道:“你姥爹肯定要怪我没有将他们俩埋在一起的,等我去了那边还要向他老人家解释。”

妈妈在旁不悦道:“大过年的,看你说的什么话!”

爷爷呵呵一笑,将鞭炮在坟头摊开,用烟将引线点了。噼噼啪啪的鞭炮声响彻山谷,回音震荡。然后爷爷大声道:“您看看,曾外孙都来给您拜年了,您在天之灵多多保佑他们啊。”说完,爷爷恭恭敬敬地给坟头插上三根香。

拜完了姥爹的坟,接下来去姥姥的坟。程序差不多,就不赘述了。

问题就出在回来的路上。

回来的路上我们绕了一道比较好走的路。走到山脚下的时候,奶奶的身子突然一停,然后像被抽了骨头似的往地下倒去。离她最近的妈妈想过去扶她,但是已经迟了。奶奶瘫倒在地,两眼翻白,口吐泡沫,浑身痉挛。

这一幕来得太突然,我们全都大吃一惊,立即抬着奶奶往附近的医院赶。

医院诊断出来,说是高血压。

从此以后,奶奶的手脚就不怎么听使唤了,走路都要靠着椅子一点一点地挪动。奶奶的病拖了不久就去世了。

奶奶出事后,亲家潘爷爷就开始笑话爷爷,说他的掐算没有用,到头来还没有防着最亲近的人出事。爷爷反驳道:“就算是诸葛亮,也是碰巧看到了星象才知道自己阳寿不久了嘛。就算他摆了七星灯,也没有算到会被魏延踏灭本命灯嘛。”

后来在奶奶弥留之际,潘爷爷跟爷爷都算了灯灭的日子,潘爷爷这才信服爷爷的掐算。

可是奶奶离去之后,爷爷一个人的时候经常叹息不已。我在隔壁房里听到爷爷叹气,心里也跟着难受,但是没有合适的劝慰的语言可以说。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爷爷没有帮人掐算或者做法事。别人有事上门来找他,他只是木然地呆坐着。等人家说完了,他呆呆回答一声,“噢”,然后就不再说话。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是不懂得拒绝别人。但是人家看见他这副模样,也只能无可奈何。

这段时间里,爷爷迅速苍老,皱纹比以前多了许多,白头发开始大面积地出现。那个月季的情绪似乎受了爷爷的影响,每次来到我的梦里时都不说一句话,只是神情木然地看着我,看得我心里害怕。

每次梦到月季之后醒来,我轻轻悄悄地走近月季,摸摸它的枝叶,感觉它的枝叶软绵绵的,像是橡皮泥捏成的一样。于是我睡不安稳了,担心它断掉或者枯死,半夜趿着拖鞋去水缸里勺一些水给它浇上。

26。

一个晚上,我已记不清是第几次半夜起来给月季浇水了。当我捧着一茶盅清凉的潲水走回房里的时候,忽然被一个女子拦住。她低着头,面容上有几分悲戚。

我吃了一惊,差点儿将手中的水洒了。

定神一看,那个女子就是我见过的依附在月季上的尅孢鬼。不过她变得更加好看了,令我出乎意料的是她的气色也很好,完全不是我想象中的病怏怏的模样。看来我先前的担心是多余了。

“你好!”我慌忙放下手中的东西,跟她打招呼。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多了一分尴尬和不适。如果是先前那样,虽然长得恐怖一点,但是我心中没有这么的疙疙瘩瘩。

“呵呵。”她笑了一下。好久都没有见她的嘴巴动过了。这次见她发出声音来,我反而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这些天真是让你费心了,不过这水以后不用浇灌了。”她瞥了一眼微波荡漾的水面,说话的语气不是很高兴。

我心里一紧,慌忙看了看放在窗台上的月季,它仍是一副腻腻歪歪的模样,像失了水的萝卜条一样打不起精神。她的意思是这个月季活不久了?我再怎么浇水也起不了作用?顿时,我的脑袋里浮现出那个找我要月季的乞丐的模样,那个乞丐的话也在耳边响起:“这个月季你不适合养……”

我干咽了一口,怯怯地问道:“为什么不用浇了?难道月季要死了吗?可是,月季死了的话,你该怎么办?跟着月季一起消失?”

她点点头,道:“是的。月季快要死了。你再怎么浇灌也没有用了。我也确确实实要消失了。”说这话的时候,她低下头去看自己的脚尖。她的脚上穿着一双绣花鞋,鞋面上绣着一朵蓝色的月季花。绣工极好,月季花活灵活现,似乎要从鞋面上长出来。

“哎,早知道这样,我应该把月季送给那个乞丐的。他说得对,也许我真的不适合养这个月季。”那个乞丐的模样再次在我眼前浮现。

“你说的那个乞丐,是不是那次在学校前面追赶你的那个?”尅孢鬼抬起头来,眨着眼问道。她的黑眸仿佛是从夜空落下的两颗星星。

“是啊。你也知道?”我有些惊奇,原来她也注意到了那个乞丐。

尅孢鬼皱了一下眉头,道:“我当然知道那个乞丐。我没有被你爷爷制伏之前,有一次差点儿就被他捉了去呢。”

“被他捉去?”我更加惊讶了,难道那个乞丐也是个会捉鬼的方术之士?随即,我将这个疑问说给尅孢鬼听了。

“嗯。我原来的好几个同伴就是被他捉去了。”尅孢鬼回答道。

我心中释然。难怪他找我要这个月季的,原来他早看出了月季上依附着一个性子非常恶的尅孢鬼呢。他说这个月季不适合我来养,也许就是担心我被尅孢鬼害了吧。

尅孢鬼打断我的思维道:“可是他捉鬼的目的跟你爷爷很不一样。”

“为什么?”我立即问道。

“他捉鬼是为了用鬼。”尅孢鬼道,“我几个被他捉去的同伴就被他折磨得欲生不得,欲死不能。鬼被他折磨怕了,就都很听他的话,他叫它们去害谁,它们就去害谁。”

“他捉鬼养鬼就是为了害人?”我倒吸一口冷气。

“当然。他白天去乞讨,如果哪个人施舍的东西太少了,或者哪户人家对他的态度不好,他就唆使被捉来的鬼晚上去骚扰那个人或者那家人。”尅孢鬼道,“被捉的鬼早领教了他折磨的手段,都怕他,只好乖乖地按照他的要求去做。”

听了她的话,我想起爷爷曾经讲过的一件事。一个穷渴鬼化成乞丐的模样来找姥爹要三十座金山银山,最后被姥爹的一根稻草驱赶走了。那次会不会也是一个心怀怨恨的乞丐唆使的呢?

“哦。那月季死后你要到哪里去呢?”我将话题转移到目前的疑问上来。外面的月亮缓慢地移动,月季的影子就如钟表的指针一样绕走。

“我身上的邪气被月季洗得差不多啦,所以就要转世投胎了,去寻一户好人家落下。”尅孢鬼的语气变得轻快了一些。

“哦。那是值得庆贺的好事啊,你应该高兴才是。”我强颜欢笑道。

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来回踱了几步,道:“是的。我应该感到高兴才是。可是现在你爷爷状态不太好,《百术驱》又不见了,箢箕鬼的问题还没有解决,它还会来找你爷爷麻烦的……并且……你已经养了我这么久了……”尅孢鬼的声音有些哽咽。

我沉默了片刻,然后安慰她道:“你的邪气被月季洗净了,可以摆脱符咒的禁锢了,这不是你和我爷爷都希望达到的目的吗?你放心吧,如果爷爷知道了,他一定会为你高兴的。而我……我当然也会为之高兴。”

《百术驱》里面讲述了尅孢鬼形成的原因。由于很多地方的封建思想严深,重男轻女的现象很明显。有的家庭不生出一个儿子就会被村里的所有人看低,而做媳妇的在家里也没有地位,要受丈夫和婆婆的气。于是有些狠心的爹娘见生下来的是女婴,便立即在床下的尿盆里浸死,然后丢到粪坑里烂掉。有的这样浸死了七八个女婴才得一个儿子。而被浸死的女婴就成了尅孢鬼。它拉走小孩子的灵魂是因为它的嫉妒。

于是,我开玩笑道:“这次你可要看好了人家再投胎,别再去那些狠心男女的家庭了。”

她仿佛被针狠狠地刺了一下,脸上一阵扭曲痉挛,不过很快便恢复了原样。看来她对前世的死因还铭记在心,不过与以前相比,她现在显得坦然多了。“那也好啊。那样我就再做一次尅孢鬼,然后等着你和你爷爷去将我收回来继续养。”她居然也学会了开玩笑。

27。

不过,这时提到爷爷,我就没有心思跟她开玩笑了。我忧虑地说道:“爷爷的身体状况很差了,而奶奶又发生那样的事情,唉……”

尅孢鬼见我不高兴了,一只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宽慰道:“好人自有好报,你就放心吧。”令我意外的是,她的手不是冰凉的,带着虽少却有的一丝丝温热。

我苦笑道:“如果他还像以前那样有求必应的话,恐怕身体会受不了的。他不是一个懂得拒绝人家的人。虽然这一段时间对人家的要求不答理,但是过一段时间后难保又不像以前一样。”我一面说一面想到爷爷的皱纹像干裂的土地的模样,不禁更加放心不下。我甚至想到不出两年,爷爷被反噬作用和香烟榨干身体,变得像烟丝一样的情景。

尅孢鬼点点头,学着我的样子苦笑道:“是啊。以前我不知道他,把他当做像那个乞丐一样的人,现在才知道让他为难的不是鬼,而是那些前来求助的人。”

“那也不能这么说。如果没有那些害人的鬼,人家也不会被逼到走投无路了来求爷爷帮忙。”我反驳道。

“那倒也是。好了,不打扰你睡觉了。我要走了。”她挤出一个笑,朝我挥挥手,影子渐渐淡去。

我急忙喊住她,问道:“问你一个事情,你相信胎记是人前世留下的记忆吗?”

她没有回答我,却自言自语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转世投胎之后,会因为跟你和你爷爷的这段故事留下什么痕迹呢?”

她的话还在我的耳边萦绕,但是身影已经消失得无迹可寻了。就在尅孢鬼消失的时候,我眼睛的余光瞥见窗台上的月季瞬间枯萎、凋谢,蓝色的花瓣短时间内变得枯皱,然后像扑灯的飞蛾一般从枝头落下。

我知道,这是我跟尅孢鬼的最后一次见面。她再也不会在我眼前出现了。当然了,即使她就投胎在离这里不远的人家,再次见面她也不会再记得我。

生和死,是不是一个道理呢?奶奶去世了,曾经那么多美好的回忆都只能存在于我的脑子里,奶奶再也不会出现了。好像有人这么说过,一个人还活着的时候,他可以称之为人;但是一个人死后,他只能称之为事。死去的奶奶对我来说,只能是一件过去的往事了。月季枯萎了、凋谢了,她对我来说也成为一件过去的事。

我想了半天,参不透生与死,却把心情弄得糟透了。

果不其然,在爷爷的心情和身体稍稍恢复了一些之后,原来被拒绝的人们又纷纷找上门来,而来的次数最多的居然是月婆婆。

高中的补课越来越多,假期越来越短,也越来越少。可是我还是一有空就往爷爷家跑。往往是早上刚刚乘公交车回家,中午就到了画眉村。每一次从文天村与画眉村之间的山路上下来,看见爷爷的老房子如一只熟睡的老水牛卧在那里,我的心里便涌上一股激动。

我能陪爷爷的时间越来越少了,但是从妈妈的嘴里,从爷爷周围邻居的嘴里,我能得到所有与爷爷有关的消息,能从中知道我不在这里的时候爷爷身边发生了些什么事情。由于周围的邻居或多或少都受过爷爷的帮助,当我问起的时候,他们也乐于向我讲述。虽然他们也间或提醒我,爷爷的身体状况大不如以前了,但是每当家里的养畜走失,他们仍然会来找爷爷,请他指明走失的方向。

从他们的叙述里,我得知月婆婆来的次数不下于二十次,但是每次都是带着失望的表情出来的。画眉村的很多大人和小孩都看见月婆婆愁容满面地走在水田边的田埂上,整个人如蒙着一层浅浅的灰。

不只是我,他们也非常诧异。相对于爷爷对待常人的有求必应来说,二十多次拒绝月婆婆的求助对于爷爷这样性格的人来说无异于是“冷血无情”。

“也许是月婆婆的人品不好吧。听说她是个很抠门的人,一双手只往自己家里搬东西,从来舍不得借一针一线给人家的。”有人这样猜想道。

“我们找马师傅帮过多少忙,马师傅可是连盒烟都不接的人,哪里就贪图了月婆婆一点礼品?没有的事!”立刻有人反驳。

“那就是月婆婆要求的帮忙太难了吧?所谓天机不可泄露。有些东西说出来会对说话的人不好。听说反噬作用害得马师傅身体不好,再说一些不好说的东西,那对马师傅的伤害更大。”又有人这样猜想。

“不是吧。我听说月婆婆求的是她外孙的姻缘状况,马师傅给很多人都算过呢,不会因为这个有所顾虑的。”这个猜想自然又被人反驳了。

众人胡乱猜测一番,最终没有讨论出任何结果。

我见爷爷渐渐从奶奶去世的阴影中走了出来,便心有戚戚地询问了月婆婆的事情。爷爷总以“姻缘是上天注定的”为借口搪塞。问的次数过多了,爷爷便说:“亮仔,你就让爷爷歇一歇吧。我暂时不想碰那些东西。”

我知道,对于奶奶的突遭不幸,爷爷还怀有深深的自责。爷爷虽然渐渐从悲伤中走了出来,但是自责一直如影子般追随着他。如果还要苦苦追问,对爷爷恐怕是有百害而无一利的。我便主动将话题转移到轻松的方面,跟他聊些开心的事。

可是后面无论我怎么努力,爷爷的兴致也不会高昂起来。

虽然如此,对于爷爷拒绝月婆婆的原因,我一直很好奇。这个问题就如一颗豆芽长在了我的心脏里,并且抽芽生长。学校的学业再繁忙,我也无法将它忘记。

一次偶然的机会,妈妈居然从爷爷口中得知了其中的缘由。那次,妈妈去爷爷家帮爷爷洗被子,刚好碰到月婆婆在门口抱怨。

28。

“给别人家的儿女算姻缘您很少拒绝,即使有不好的事情,多跑两次您也一定会松口。很多人都这么说。可是我跑了这么多次,您怎么就没一点儿变化呢?”月婆婆在门口搔首跺脚,好不焦躁,“您越是不说,我这心里就越是不踏实,总觉得我外孙要出什么大事,您才不肯跟我说。”

月婆婆的猜测不无道理。占卜的人预测到越严重的事情时越不愿告诉被占卜者,在这块地方,这是众所周知的道理。

妈妈见一个陌生的老太太在门口嘀嘀咕咕,自然联想到她肯定是周围人都谈到过的月婆婆。妈妈正想上前去跟月婆婆解释一番,不料月婆婆见了妈妈,却主动搭讪道:“你别去找他了!他是个小气得要命的人。别人都说他爱帮人,我看不是呢!”

原来月婆婆没有认出面前的人正是马师傅的女儿,却把她当成了同样是来求爷爷帮忙的人。

于是,妈妈故意将错就错,对月婆婆说道:“不像您说的那样吧?我听别人说他一般不拒绝人家的呀。是不是您的要求太高了?”

月婆婆拍着巴掌道:“我的要求高?我不要他算我还有多少阳寿,什么时候见到牛头马面,也不要他帮我做水陆道场,我只是求他帮我算算外孙的姻缘。别人问这个的多了去了,怎么偏偏我的忙就不肯帮呢?”

妈妈正要插几句话,又被月婆婆打断。她滔滔不绝道:“我不是纠缠不清的人。只是他越是不说,我心里越是不踏实。前前后后来了二十多次了,他老人家就是不说。”

妈妈正准备说她去帮忙说说情,那个月婆婆甩了手就走,不再答理妈妈。

妈妈心想爷爷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便干脆打消了这个念头,任由月婆婆一路牢骚地走向了狭窄的田埂。

跨进门,妈妈发现爷爷正低着头坐在火灶边上抽烟。屋里的烟很浓,爷爷根本没有用心烧火,柴堆在一起燃烧不充分。

妈妈说,她一眼就看出了爷爷拒绝人家之后内疚的心情。

妈妈被烟呛得咳嗽了两声。爷爷这才发现妈妈来了,连忙将手中的烟扔到火灶里,起身叫妈妈坐在旁边。

妈妈一坐下便询问爷爷为什么拒绝月婆婆。

爷爷的话让妈妈大吃一惊:“月婆婆的外孙是个杀人犯。”

妈妈的脑袋里“嗡”的一声,差点儿从椅子上跌下来。“什么?她外孙是个杀人犯?你是怎么知道的?”

“第一次要我给她外孙算姻缘的时候,她就告诉了我她外孙的姓氏和生辰八字。”爷爷拾起一根枯柴,在散发浓烟的柴堆里拨弄了两下,火苗“扑扑”地升了起来。爷爷和妈妈的脸立即被火焰映得通红。

“你就凭姓氏和生辰八字算出她外孙是杀人犯?这个也能算到?”在姥爹和爷爷的耳濡目染之下,妈妈对掐算还是有一定的了解的,她虽然猜想爷爷是通过这个方法得知月婆婆的外孙是杀人犯,但是她对这个结论不是那么相信。

“当然不是!”爷爷摆手道,“我没亮仔他姥爹那么厉害,就算能算到她外孙有劫难,也绝对算不到是杀人放火。”爷爷在妈妈面前提到姥爹时,很多时候都说“亮仔他姥爹”。

“我也想这东西是算不了这么准确的。”妈妈道,“可是你怎么知道她外孙是杀人犯呢?我听别人说,你还算到了她外孙的大腿上有一块红色的胎记?”

“别人告诉我的。”爷爷简短地回答道。

妈妈瞪大了眼睛看着爷爷,希望他后面还有话要说,但是爷爷噤住了嘴。

妈妈似有所悟,问道:“是不是那个告诉你的人有更厉害的掐算方法?不对,就算有人告诉你,但是那个人怎么会告诉你这些东西?难道他还算到了月婆婆会找你给她外孙算姻缘?他有这么神奇的掐算方法?”

爷爷摇头道:“不是的。告诉我的那个人很普通很平常,她没有事先猜到月婆婆会找我,更不懂什么掐算之术。”

妈妈没有因为爷爷的解释而理清思路,反而因为这番话弄得一头雾水。“那个人很普通?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说起来很复杂。要想清楚地知道其中的缘由,还得从一个梦说起。”爷爷的眼睛看着跳跃的火焰,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中。

“梦?”妈妈眨了眨眼睛,静静地听爷爷回忆三年前的一件怪事。

那是三年前的一个冬天,爷爷也是这样坐在一堆火前面,通红的火光映着爷爷的脸,暖得有些发痒。

爷爷一个人在火边坐着坐着便开始犯困了,眼皮沉得很。为了提一提精神,爷爷决定点根烟。

爷爷的手刚刚伸进烟盒,门外便有人在喊了:“岳云哥在家吗?”

爷爷听见喊声就知道门外的人是谁了。那是小时候玩得很好、后来嫁到远地的马老太太。我只见过那个马老太太一次,精瘦、有些驼背。虽然一眼就可以看出她跟爷爷是同一辈的人,但我看不出来她跟爷爷谁的年纪稍大一些。小时候的爷爷经常和她一起去老河捉鱼捉虾。我跟马老太太的唯一一次见面,爷爷便要我叫她为“姑奶”,可见爷爷和她情同兄妹或者姐弟。

“在家呢,快进来吧。”爷爷笑呵呵地回应道。

马老太太在门口跺了跺脚,将衣领上的雪花抖掉,然后走了进来。爷爷听到了两个人的脚步声。

迎出门来,爷爷看见马老太太的背后还跟着一个年轻女子。那个女子长得清秀,头发黑得发亮,但是脸色寡白,一副睡眠不足缺少精神的样子。她偷偷觑了爷爷一眼,然后飞快地收回了眼神,仿佛做了什么亏心事怕人看怕人说一般。

29。

“这是我外孙女儿。”马老太太介绍道,“姓姚,叫姚小娟。”

爷爷说,事情就是这么巧。那个叫姚小娟的女孩也就是马老太太的外孙女儿。至于巧在哪里,后面再说。

姚小娟乖巧地叫了一声:“马爷爷!”

爷爷连忙邀请她们两人进屋烤火。爷爷和马老太太免不了要说些童年的事情,又感叹一番时光过得真快,转眼自己的孙辈长得都比自己高了。在爷爷和马老太太聊天的时候,姚小娟一心一意地拨弄着火灶里的火苗,让枯枝柴棒一直保持着燃烧。

马老太太突然话锋一转,对爷爷道:“我这次来,是要请您帮个忙呢。”说这话时,马老太太对旁边的姚小娟使了个眼色。姚小娟立即领会,放下拨弄火苗的棍子,端端正正地坐好,认真得仿佛是被老师点到名字的小学生。

爷爷笑道:“您的忙我当然要帮了。不用这么谨慎,您就直说吧。”其实爷爷见马老太太带着这个女子出现时,他就已经猜到了七八分。他从姚小娟清秀的脸上隐约看到了几分忧郁之色。再说了,马老太太以前从不见带人来这里拜访,今天突然带了外孙女儿,自然不是带来认识爷爷这么简单。

“我们都是熟人了,那我说话就不绕弯子了。我这外孙女儿遇到了麻烦事。”马老太太瞥了一眼姚小娟,姚小娟立即点点头,“这麻烦事说来奇怪……当然了,如果不奇怪的话,也就不会来麻烦您了。”

“什么麻烦事?又怎么奇怪了?”爷爷问道。

“自从她满了十二岁以后,每年的固定一个日期都要做一个同样的梦。并且这个梦也很奇怪。”马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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