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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女人与两个男人的宿命纠葛:色蔷薇-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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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都是肉长的,天地良心,这么多年了,我对你的这一片心——”
正说着,外面忽然又传来叩门声,“咚咚咚”,不轻不重的三下,把唐可德的“心”截住了。
我忍不住一怔,谁?应该不会又是乐为娥,她叩不出来这么有教养的敲门声来,也许是二楼的楼组长阿姨上来收水费或弄堂费什么的?今天也不知道是什么晦气的日子,一大早,尽是上门讨债的。
“咚咚咚”,门外的叩门声又耐心地重复了三下。
我犹疑了一下,走过去,将门打开一点,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篮子的红白相间的玫瑰,跟着一股清甜馥郁的花香气袭面而来。
我恁地一怔,不由自主地将门敞开了一些。
捧花篮的是个眉清目秀的男孩子,细瘦干净,十八九岁,看见我,马上很客气地说:“小姐,柳先生送你的花。”
我怔怔地接过那硕大的花篮,正犹豫着要不要给他小费,孰料,那男孩子腼腆地笑了笑,说了声“再见”,一转身,即“噔噔噔”地下楼去了。
我捧着那硕大的花篮,怔了一会,才转身,抬脚,将房门自身后踢掩上。
一篮子的玫瑰花,足有数百余朵,一律是半松软的含苞待放的花骨朵,红白相间,一枝枝挤在一起,枝叶与花苞一样的新鲜,还带着晶莹细粒的露珠,仿佛刚剪下来似的。
我将花篮搁在茶几上,然后,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下去,怔怔地想:柳果庆,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想玩什么)?
唐可德看看我,再看看那花篮,犹豫了一下,挨着床沿坐下去,从牛仔裤口袋里摸出香烟,点燃一枝,狠狠地吸了两口,然后问:“谁送来的?”
我不响。
“有钱人?”
我抬抬眼,看看他,不响。
“哼,”他哼哼鼻子,眯起眼,嘲弄地冷笑笑,“怪不得急着赶我走呢,原来傍上大户了。”
我看看他,依然不响。
“你现在烫伤了一只脚,可是你到底想脚踏几只船?”
我皱皱眉,“我没踏什么船!”都是船在踏我。
“哼,没踏?这么贵的玫瑰,一送就是一篮子,他是一个傻B吗?老实说,干过几次了?嗯?”他的口气仿佛捉奸在床铁证如山似的。
我不响,只抬了抬眉,沉默地看看他,再看看他手上的香烟,那细细的香烟雾在阳光下呈现出一缕袅袅婷婷的灰蓝色。
僵持了半晌,唐可德忽然站起来,趋近,一只手捏住我的下巴,居高临下地审视着我,问:“说,你跟他干过几次了?”
我愣了一愣,镇静地看看他,然后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淡淡地说:“不瞒你说,我的第一次是卖给他的,他出了三万八。”
唐可德的嘴唇陡地哆嗦了一下,似乎被什么忽然蛰了一下似的,然后他一抬手,朝着我的脸就恶狠狠地劈了下来,“你他妈的跟一个婊子有什么区别?”
我本能地偏了偏脸,没有发出任何尖叫,亦没有哭,只是摸着自己的脸颊沉默了一会,然后冷静地站起来,走到门边,我说:“是没有什么区别,刚才的房租,就是那笔钱里头的,现在你可以从一个婊子的房子里走出去了——”说着,我将门打开了半边。
唐可德先是怔了一下,然后掐掉手上的香烟,转身,开始利落地将他的随身衣物一阵风似地塞进他那只硕大的帆布背包里,塞完了,拉上拉链,炸药包似的在背后背好,抖一抖肩膀,然后站定了,悲壮地(又有点威胁似的)看看我,问:“你肯定?”
我轻轻地点点头,又点点头。
“我是爱你的,蔷薇……”他的声音低沉,语气里有种压抑着的痛心感,好像我是在把我自己往绝路上赶似的。
我摸摸被打的那半边面颊,看看他,“等你自己有了立脚安身的地方,再来跟我说这句话也不迟。”
他看看我,不响,咬了咬嘴唇,沉默地转身,一阵风似的利落地在鞋架子上找到自己的运动鞋,光着脚套进去,胡乱地系上鞋带,随即拉开门走了出去。
我呆了一秒钟,才走过去轻轻地将门掩上,老式的铜把转锁“喀哒”了一下,然后,我听见楼梯口“噔噔噔”的一阵沉重快速的脚步声。

第十一章 同居瓦解(8)

这一幕,像极了电影里的情节与程序,那种专门表现简单直白的爱恨情仇的二流电影。
我独自在沙发上坐着,对着那些红与白的玫瑰花,嗅着那清甜馥郁的花香,好一会,忽然想起来昨夜换下的床单还在洗衣机里,于是站起来,踱到阳台上去洗床单,洗好、汰好,抽出窗外的一根毛竹竿,拿毛巾反复地擦干净,然后将床单在洗衣机里抖了又抖(抖抖平整),才将它晾到竹竿上,晒到窗外去。
白色的床单立即在风中“哗哗”地翻飞舞动起来,像一面纯洁巨大的旗帜。
纯洁飞舞的床单才似是纯洁自由的生活的一面旗帜。
或许我应该庆幸:自己只付出了一记耳光的代价,即令这面旗帜失而复得了。


第四部分

第十二章 落花与原形毕露(1)

整个服饰市场冷清萧条得离奇,到处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像一个阡陌纵横的半露天的战地医院)。
我们的铺子照例亦冷清得出奇,从早晨到下午,一个顾客也没进来过,我呆呆地坐在里面,像一块会呼吸的木头。
近黄昏的时候,小乐推着一个小轱辘行李架回来了,行李架子上绑着一只硕大的黑塑料袋,她一脸的灰尘与疲惫色,一进来,即疲倦地扔掉轱辘架,一屁股在椅子上瘫下去,手搁在大腿上,仰面,长长地叹气:“唉……”
我看看她,找到一只卡通杯子,倒了半杯可乐递到她手边,“先喝口汽水吧。”
孰料,她像见了细菌似地一缩手,一边脸色陡变地跳了起来,“这是小蒋的杯子!”
我被她跳得一怔,莫名其妙地看看她,“小蒋的杯子怎么啦?她不是不是‘非典’吗?”草木皆兵,人人都给非典吓得神经兮兮的。
小乐颓唐地看看我,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她的CT报告出来了,主支气管内有块状异物,可能是原发性肺癌。”
我恁地一愕,不能置信地瞪住她,“什么……肺癌?”
“医生是这么说的,过两天活检报告出来就能确诊了。”
我捧着那只卡通粗瓷杯子,只觉得喉紧胸闷手脚冰凉,酱色的汽水在杯子里“咝咝”地冒着细细的气泡,轻不可闻,半晌,我才问:“小蒋她……自己知道吗?”
小乐摇摇头,“还不知道,她只是很懊恼不应该去广州进货,她叫我们在店里多辛苦辛苦……”她的声音哽咽起来,一只手捂住面孔,难过地低下头去,连头连手抵在椅背子上,良久,良久,她才抬起头来,红着眼睛困惑而绝望地望住我,“陈蔷薇,你说,我们怎么就这么倒霉啊?还到底让不让人活下去了?”
我叹了一口气,擦擦眼角,强打精神安慰她:“先别难过,想想怎么办,要不要通知她的那些老乡?”
小乐擦擦眼睛,想了想,“还是先别惊动众人,一窝蜂地跑了去看她,反而叫她起疑心,先叫她父母来了再说吧,我今天晚上就回去给她家里打电话。”
我点点头,“事到如今,也只能先这样了。”
她吸吸鼻子,孩子气地看看我,“我想喝水,有开水吗?要凉一点的。”
“噢,有的。”我丢下刚才的杯子,拿自己的杯子重新兑了一点热开水,递给她。
她接过去,牛饮水似地“咕咚咕咚”一口气灌下去,喝完了抬起头,说:“我刚才路过城隍庙转车时,看见好多人在香铺请关公像——就是财神爷,说是可以保佑平安发财的,我也请了一尊回来。”她指指行李架子上的黑色塑料袋子。
我照她的话,上去解开那只进货袋子,成衣的上面果然压着一只尺来见方的纸盒子,盒子里一只精致的黄木龛,木龛里一尊精致的白瓷关帝像,看上去白面白须,不怒而威。
“可是,供在哪儿呢?”我问,四壁都是衣服。
小乐站起来,若有所思地四下里踱了踱,“那就先供在收银柜子上吧,明天去五金店叫个工人来,在北面墙上打两个洞装一个小木架,人家说财神爷要供在进门一抬头就能看见的地方才灵验,叫做抬头见财神,”顿了顿,她又想起来,“哦,我包里还有水果与香炉。”说着,她又去从自己的挎包里掏出来两只苹果与桔子与一束紫褐色的檀香,以及一只小小的白瓷香炉。
真是病急乱投医,难为她倒想得这么周到,可是,昨天她不是说这个礼拜天要去教堂做祷告的么?我很想提醒提醒她:你到底想求助于东方的神仙还是西方的上帝?可是话到嘴边,想了想,又咽了回去,她这样有点寄托总是好的,不然,抱在一起哭吗?
我照她的话将那财神爷先连龛供在收银柜子上,小乐随即又供上水果,又在香炉里点上三支檀香,然后我们两个对着财神爷虔诚地拜了三拜(平时不念经,临时抱佛脚)。
拜完了财神爷,我问:“这包衣服要拿出来挂样吗?”
小乐看看四周架子上积着的密密麻麻挨挨挤挤的成货,攒攒眉,疲倦地挥挥手,“算了,挂出来也没有生意,徒然占地方,明天再说吧。”她仿佛已经有点心灰意冷了似的。
我看看她,犹豫了一下,硬着头皮问:“账上还有钱吗?”
小乐先是一怔,跟着自责地惊叫道:“哎呀,今天没办法做账了,我忘了跟小蒋拿进货单了!”
“算了,都人命关天了,哪还顾得上什么进货单。”我安慰她。
她不响,拉开抽屉,翻出账簿子,前后仔细地翻看着,“账上的流动资金,好像只有四千多块了。”
我一惊,“什么,咱们只有这一点钱了?”
“店里积压的货就将近二万了,早上又取了三千块带给小蒋。”她提醒我。

第十二章 落花与原形毕露(2)

我怔了怔,没作声。
小乐把账簿子推给我看,“呶,所有的明细账都在这里,每次进货的开销与票据都在抽屉里,我拿给你看看。”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有点讪讪的,“我只是有点吃惊,我原来以为这个月可以拿点钱回去交房租的。”
小乐看看我,想说什么,犹豫了一下,似乎又咽了回去。
我也没再响,不知道说什么,可是心底未尝没有闪过一刹那的后悔:朋友其实是不应该搭在一起经营利益关系的,谈钱容易伤感情。
淡黄的斜阳自半边敞开的玻璃拉门照进来,苍凉味的檀香一点点地在空气中袅散着,我与小乐默默地对坐着,像似坐在一间香火清冷的尼姑庵的佛堂里,只是周围满坑满谷的代表俗世的繁华与欲望的锦衣华服显得有些滑稽与荒谬。
打烊后,小乐提议一起去乔家栅吃晚饭。
戴着口罩,走十分钟,穿过陕西南路拐上复兴中路,我俩抵达最附近的乔家栅,但见玻璃门上贴着一副醒目的通告:“‘非典’时期,本店严格消毒经营”,推门进去,店堂的生意不咸不淡不死不活,只稀稀拉拉的坐了两三桌的食客,鉴貌辨色,看上去多似些食饭时辰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
乱七八糟地叫了一堆上海小吃,小乐郑重其事地一再提醒我,“多浇点醋,多浇点醋。”
我有点啼笑皆非,“醋也不能杀死SARS。”
“哎呀,至少可以吃个心理安慰嘛。”小乐一边说,一边在一碟子春卷上浇上大量的醋,好像要拿醋淹死那些春卷才放心似的。
我吃了两只被淹在醋里的萝卜丝春卷,这春卷也不知是煎炸了几日的剩货了,加上醋泡,毫无脆意,生面皮子似的直粘牙,我皱皱眉,又搛了一只生煎,咬一口,汤汁腻得简直猪油似的,肉泥(绞肉机绞出来的)一粒一粒的粗似黄豆,皮子厚得似馒头,我皱着眉勉强嚼咽下了一只,然后喝了一口油豆腐粉丝汤,那汤清汤寡水的却鲜得掉舌头(可想而知其味精的浓度),我恹恹地拿筷子拨着那清汤里纠缠着的粉丝,忍不住想到唐可德,此刻他会在哪里?电视台的食堂抑或他奶娘陈薇的怀里?或许我的火气太大了?他纵有千般不是,毕竟厨房功夫还可以,以后、以后的黄昏,家里再也没有一边煮菜一边等自己的人了,现在(坐在这些粗食陋汤残羹冷炙的前面)想来,何尝不是一项损失。
小乐忽然在桌子底下轻轻踢了踢我的脚,“哎——”
我抬眼,看看她,“嗯?”
“你怎么啦?无精打采,爱吃不吃的,哪里不舒服吗?”
我摇摇头,叹了一口气,挑了两根粉丝,食而不知其味地咀嚼着,“心情不好,没胃口。”
“是因为房租吗?要不要我先借一点你?”
我摇摇头,“那倒不至于,我卡上还有一点钱,还能撑上两个月。”
“实在不行,你搬来和我们一起住吧,你一个人住在市区,一个月一千二,是不是太奢侈了?”
我轻轻叹了一口气,“再看看吧,如果SARS再这么闹下去,大概也只有这一条路了。”再这么倒霉下去,只怕终究有一天会露宿街头的。
小乐看看我,跟着叹了一口气,“想开点,人是铁饭是钢,多吃点。”
我看看她,不知说什么,勉强又挑了两根粉丝。
饭毕,复又戴上口罩,又兜回淮海路,小乐坐地铁回她的梅陇,我在路边等公车,不敢打车,今非昔比,能省一毛是一毛。
这次,45路倒是很快就来了,且车厢空得很,车厢两壁四处贴着“本车上次消毒时间:17∶30”,车厢内仅有的十余位乘客全戴着口罩,四处弥漫着消毒液的臭氧味,车厢仿似医院隔离病区的一段(截面)走廊。
静安寺落车,我慢慢地往家走,越走心跳越快,脚步却越迟疑,因为心头忽然有一种挥之不去的强烈的预感:柳果庆的车一定会等在弄堂口的,因为那些玫瑰花断不会白送的。
果然,弄堂口的梧桐树下,一部黑色的奥迪车魅影似的静静的不动声色地泊在那里。
这一次,我看见了他(这次他没戴帽子,大概因为天气暖了),他也看见了我(虽然我戴着一层口罩,但是我知道他看见了我),可是他并没有按喇叭,他只是手搭在方向盘上坐在驾驶座上隔着挡风玻璃静静地看着我经过。
马路是大家的,既然他没有按喇叭,亦没有探出头来叫我,我也就只能昂着头从他的车窗边漠然地走过去——为了最后的一点自尊(零卖后的自尊),主动送上门的货色,往往只会自贬身价与自讨没趣。
他喜欢坐在那里等,OK,让他等好了,反正有钱人吃饱了没事干有的是闲空。

第十二章 落花与原形毕露(3)

可是,我心底还是止不住地困惑诧异:他到底想干什么?他那个白衣长发的情人呢?这一次她没看着他吗?
弄堂里又有人贴着山墙在生煤球炉子,灰白的烟雾贴着墙根袅袅腾腾地飘了一大片,我看着那些烟雾,忍不住一遍遍地在心里困惑:他到底想玩什么?如果他真的想见我,只要摇下半边车窗“嗨”一声就行了,可是他为什么不?他到底在犹豫或踌躇什么?是不是游戏的前奏越长,最后的快感越有爆发力?
是不是所有的老男人都这么深不可测?
上楼,开门,屋子是黑的,没有人,没有灯,没有声音,我摸进去,摘掉捂在嘴巴上的口罩,疲倦地在沙发上坐下去。
没有了唐可德,房间里似乎什么地方忽然空出来了莫大的一块,此时此刻,唐可德会在陈薇的香闺还是香车抑或银河宾馆的某一个房间?今时今日,他不躲到陈薇的怀里去还能躲到哪里去?如果是,为什么我好像也并没有觉得什么醋意?难道自始自终我根本就没有爱过他?还是因为贫贱“夫妻”百事哀?
说千道万,爱是很奢侈的,饿着肚子流离失所的时候,哪还有多余的力气去爱。
玫瑰花的香气在黑暗中鬼魅似的袭近,我疲倦地暗暗叹了口气,忍不住又困惑地想:没有按喇叭,没有叫我,没有跟上来,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似在暗示我自动地投怀送抱么?
真叫人费解。
翌日早晨,翌日的翌日的早晨,都有花篮送来(黄昏,都有车等在弄堂口的梧桐树下),都是最新鲜(花与叶都沾着露水)的白色与粉红色的玫瑰花,送花人仍是那个细瘦的男孩子,我很想请他进来坐一坐,问一问他这些花都是由谁去订的,可是,每次他总是将花篮交到我手里后腼腆地笑一笑即转身而去,这个眉目纯真羞涩的男孩子的沉默,给这场令人费解的送花游戏又格外增添了一丝神秘的色彩。
现在,这么多的玫瑰,再堆下去,家里就像一个花店了,红白玫瑰专卖店,终于,我将第五个花篮带到铺子里去。
坐在那些含苞的玫瑰花的旁边,一样的没生意,一样的门口罗雀,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心底却有一种莫名的奇异的镇定感。
小中午的时候,小乐才赶到,她戴着一只蓝色的薄口罩,甫进门,即瞪大了眼问:“啊?天哪!这是什么?这么多的玫瑰!要开花店吗?”她一边摘掉口罩,一边大惊小叫的,“哪来的这么多玫瑰花?啊?”一边情不自禁地把面孔凑上去深深地嗅了又嗅,然后抬起头来,问:“是男人送的吗?”
我不响,不置是否地淡笑笑。
“天哪,真奢侈,一篮子的玫瑰花,像言情小说,”小乐像似很艳羡地看看我,“他一定非常非常爱你,而且一定是个有钱人,喂,你还不快点去嫁给他?还坐在这里干什么?”
我啼笑皆非地看看她,自嘲地笑笑,少女天真起来是无药可救的,总以为一个男人肯大捧大捧的送花给一个女人不是爱她就是想娶她,“你又是坐地铁出来的吗?”我问。
“什么呀,我刚从教堂出来。”
对,她说过的,这个礼拜天她要去沐恩堂做祷告,“怎么样,祷告的?”我问。
“哎呀,里面人山人海的,根本看不清牧师的脸。”
“牧师布道了?”我问,有些好奇的,“讲了些什么?”
“今天讲孝顺父母,”小乐说,一边一只手轻轻摸了摸一朵白玫瑰的花瓣,目光看向空气中的某点,神情游移开去,过了一会,她转过目光来,茫然地看看我,问:“我忽然觉得好想回家,你说我们这样子在上海活不活死不死的,到底是干什么?”
我不响,一时无言以答(我不比她,她至少还有父母可想念),过了一会,我忽然想起来问:“小蒋的父母出来了吗?”
“嗯,出来了,昨天中午的火车,今天中午到,我马上就去接他们,然后带他们去医院。”
“活检报告下午出来?”我又问。
小乐点点头,“嗯。”
我看看她,迟疑了一下,“到时你发短信告诉我?”
“嗯。”她又点点头。
我不知道还可以说什么,只得握住她的手捏了一捏。
“事到如今,一切,或许只有听从神的旨意了……”她喃喃的。
“你等会要不要带些花去?”我问。
小乐看看花篮里的玫瑰花,犹豫了一下,“算了吧,何必借花献佛,再说,她们肺病区好像连鲜花都不能摆的,怕有些病人对花粉过敏。”
我不响。
小乐也不响,沉默了一会,看看我,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他很爱你吗?”
“谁?”
“这个送花给你的男人。”

第十二章 落花与原形毕露(4)

我怔了一怔,沉吟半晌,老实地摇摇头,“不知道,男人都是很复杂的动物,并不似我们在言情小说里读到的那么简单,还是不要把他们想得那么好,否则,现实与想象相差十万八千里,失望的总是我们自己。”
小乐诧异地看看我,“看你,好像身经百战谈过很多恋爱似的。”
我自嘲地笑笑,“这与谈多少次没关系,因为男人好像都差不多的……”可是,话说到一半我止住了,说多了只怕会影响她日后谈恋爱,还是由她自己去认识男人的真面目好了,但愿上帝保佑她日后不要落入遇人不淑由少女变成怨女的俗套。
但愿上帝亦保佑善良可爱的小蒋,这一切只是虚惊一场。
可是,是祸躲不过。
小乐走了后,下午,短信来了:“小蒋的活检报告出来了,是癌,早期,不过现在生死还难说,医生建议先尝试化疗,如果化疗效果不好,再考虑外科手术切除,她父母决定把她接回四川去治。”
我呆呆地瞪着那信息,小蒋,活泼可爱嘻嘻哈哈男孩子一样豪爽阳光的小蒋……我心灰意冷地掩住脸,稍顷,泪水即从指缝里汩汩地流了出来。
生命,真的只是一场脆弱的幻觉?随便一阵不幸的风雨,即可以将它吹至灰飞烟灭无影无踪?
好久,好久,我都没有将手从面孔上放下来。
近黄昏的时候,天忽然变脸阴了下去,跟着即刮起了大风。
我心灰意冷的在店里呆坐着,一边茫然地看着外面阴沉的天,对面鞋店门口悬挂着一双白色的出样短靴,此时被大风吹刮得的溜溜迷茫地来回直晃荡,像迷失了方向的孤魂野鬼的(徘徊的)脚步。
望着那双靴子出了好一会神,我站起身,关门打烊。
来到淮海路,在站牌下立了一会,开过去两辆45路,但是我没有跳上去,我只是立了一会,看着那些庞大笨重的公车一辆辆地从眼前开过去,然后我又向前走了一段,走至襄阳公园门口,在那棵冲天的梧桐树下站了一会,举头(摘了口罩),静静地看了一会那些鸽蛋大小的淡紫色的梧桐花。
天阴沉着,像一面倒扣着的巨锅罩在头顶,风刮得一阵阵的,空气中有一股温热难耐的潮湿气,像似要下暴雨的样子,阵风一过,梧桐花一阵急雨似的落下来,纷纷打在我的头上、脸上、肩上,一阵阵清新微涩的花粉气。
随后,我拦住一部街车,拉开门,钻进去,“愚园路278弄,市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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