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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耻妖孽-第1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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刁小四依然站立在桥头,饶有兴致地观察着金鼎神僧,说道:“其实河里的水很浅,淹不死人。”

金鼎神僧淡淡道:“你为什么还在这里?”

刁小四苦笑道:“我倒是很想跑路,而且跑得越远越好,最好永远不让你找到,但这可能么?”

尽管在烟雨江南阵中,他的灵台已感受不到佛意冲击捆缚,但依旧能够察觉到一缕若有若无的气机缠绕。

不要看老贼秃现在笨笨的只能在地上行走,好像没法追上自己。那是因为对方尚未施展庄严净土才会暂时被自己布下的阵法束缚。

这时金鼎神僧弯下腰,从地上摘起一朵金黄色的油菜花,捻在指尖仔细观瞧。

“无业金火。”油菜花“哧”地微响冒出一簇金色光焰,在他的指尖灰飞烟灭。

“这么美的油菜花你也舍得摘?”刁小四不满道:“莫非和尚也做采花贼?”

“佛陀拈花,迦叶微笑,不外如是。”金鼎神僧抬起右脚踩进了油菜花丛中。

“呜——”光焰灼天,一刹间所有的油菜花都幻化成了磅礴如潮的无业金火,从中幻生出各种各样的形态,将金鼎神僧的身影彻底吞噬。

“小四兄,快出来!”长孙无忌叫道,他和张无极等人已经站到了门口,能够清楚地看见青石桥那一头正在发生的景象。

刁小四没好气地两眼一翻道:“出来做什么?这么有趣的地方老子还没玩够呢,要不你们也进来陪我?”

他不是不想走,而是即便在被无业金火吞没的情形下,金鼎神僧的一缕气机依然阴魂不散地牵系在自己的灵台之上。出阵,必死。

在烟雨江南阵里,他至少还有搏一把的底气,要是现在就出阵,那跟自杀没区别。

金城公主默不作声移步踏上青石桥,刁小四看得一惊道:“快退回去,除非你想跟老子死在一块儿!”

金城公主与刁小四隔桥相望,停下脚步道:“我可以不过桥,但你要活着出来。”

刁小四只求她赶紧退出屋外,免得陷进大阵里引起气机波动阵法变幻,给金鼎老贼秃可趁之机,于是急忙答应道:“小姑奶奶,我爬也要爬出来,这总成了吧?”

张无极皱了皱眉道:“我们在这里好像成了多余的人。”

“浮生偷得半日闲,不亦乐乎。”长孙无忌没心没肺地伸了个懒腰,双手枕头仰天躺卧在夹竹桃树下,将折扇打开盖在脸上,说道:“先补一觉,有事叫我。”

金城公主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烟雨江南阵中的动静,说道:“没有人是多余的。”

“唿——”熊熊燃烧的无业金火忽然像水银一般从空中泄落,重又化作一盏盏遍地怒放的油菜花。

金鼎神僧赤足站立在油菜花地里,僧袍上没有一丝被焰火烧灼的焦痕。

他举步走过金黄一片的油菜花地,来到了河边的长街上。

刁小四撑起一把遮雨的大伞,无法无天伞。他不知何时移步到了长街上,背后是一条幽长曲折的小巷。

“烟雨江南阵分为亵渎、尘缘、狩魔、罪恶四座分阵。跨过一座青石小桥,走出一片油菜花地……老和尚,前面的风景会更美。”

他转身走进背后的那条幽深小巷,说道:“来吧,老子陪你逛这条尘缘雨巷!”

金鼎神僧沉吟了一小会儿,跟随刁小四走进了尘缘雨巷。

小巷幽仄而空寂,看不见一个行人,刁小四的身影已消失在了如柳丝般的细雨中。

弯弯曲曲用碎石铺就的小巷的两旁,是静静伫立的白墙,墙面斑斑驳驳到处覆盖着嫩绿色的爬山虎。

从墙头滴水檐上流下的雨珠淌落到墙根下的小水渠里,汇成清澈的小溪流,叮叮咚咚往前流淌。

金鼎神僧的双脚踩在碎石上,一步一个脚印,在身后留下了迤逦冗长的两串足迹。

左脚踏下无佛之印,右脚踏下无法之印,于是雨巷寂寂无佛也无法,唯有一位老僧托钵拄杖悠悠徜徉。

小巷有多深,白墙就有多长,一路行去风雨如晦,却似不见尽头。

金鼎神僧蓦地停下脚步,打量右手边两扇黑色的木门,门上的匾额写着“祠堂”二字,已积满了蛛网尘埃。

如果他没有记错,自进到这条尘缘雨巷中,这已是自己第三次从“祠堂”前经过。

事实上,这也是整条尘缘雨巷中所能见到的唯一的门。

金鼎神僧抬头仔仔细细打量匾额许久,然后伸出手扣动锈迹斑斑的门环。

“吱呀——”两扇门徐徐打开,门后是一座开阔的庭院,院里有一株苍翠欲滴的青松,刁小四打着伞站在树下。

金鼎神僧的目光落在了青松之后那座门户虚掩的古老祠堂上,说道:“这里好像很久没有人来。”

刁小四道:“既然来了,就进去看一看。我保证你会有惊喜。”

“甚好。”金鼎神僧很快做出了决定,举步前行来到门外。

他俯身放下法杖佛钵,双手合十深深一拜,轻轻推开两扇尘封已久的门。

“嗡——”幽暗的祠堂中顿时似有千盏明灯亮起,一时群星璀璨耀眼生辉。

第282章 前尘万事烟雨中(上)

月色彤红如血,成千上万的禁军骁果涌入了黎阳仓,仿佛在预示这场惊心动魄的大战即将进入尾声。

瓦岗军还在顽强地抵抗,没有放弃最后一线希望。但在十倍于己的隋军面前,这样的抵抗正变得越来越软弱无力。

宇文成都骑坐在万里烟云兽上,身前身后是杀气腾腾的骁骑卫队,所过之处鸡犬不留尸横遍野。

即使没有车轮高的小孩子,一样不会放过。因为等他长大后,注定又是个贼崽子。

将军府遥遥在望,宇文成都不紧不慢地策马前行,踩过一具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准备摘取最后的胜利果实。

突然一阵惨叫声响起,十数名禁军骁骑纷纷中箭倒地。一支瓦岗军的人马从巷子里斜刺杀来,如离弦之箭杀向宇文成都。

冲在最前头的是个黑脸膛手持宣花魔斧的大汉,彪悍凶猛勇不可挡,哇哇大叫道:“宇文成都,你家程爷爷在此!”

宇文成都身后的几个禁军将领各自掣动兵刃准备上前拦截,却被他伸手拦阻道:“放他过来!”

话音未落,程咬金已杀到近前,抡起宣花魔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砍向宇文成都,正是他成名三板斧的第一招“劈脑门”。

别听这招式的名字有点儿老土,却不晓得有多少三山五岳的绿林好汉,能征善战的大隋名将倒在了三板斧下。

宇文成都自恃神勇过人,单臂使动凤翅镏金镗往上格挡。

谁知程咬金双臂猛拧,宣花魔斧骤然转向横削宇文成都面门道:“扎眼仁!”

宇文成都冷冷一笑道:“雕虫小技!”凤翅镏金镗极速变招,舞转风轮封架魔斧。

程咬金手往回带,大喝道:“掏耳朵!”宣花魔斧匪夷所思的回旋飞转,反削宇文成都左侧面颊,又快又狠防不胜防。

宇文成都微微一凛,马上侧闪向右闪躲,左掌拍出一记“黄河千龙吼”。

“砰!”光澜迸溅,宣花魔斧高高弹起,两人策马错身而过。

程咬金口中喷血,双手虎口都被震破,不依不饶拨转马头又举斧杀了过来。

宇文成都收起轻敌之心,双目锁定程咬金神出鬼没的宣花魔斧,严阵以待。

哪晓得程咬金的斧头抡起来,大声呼喝又是三招:“劈脑门、扎眼仁、掏耳朵……”

宇文成都见状不由哈哈大笑起来,道:“就这点三脚猫的本事也敢在我面前卖弄,拿命来!”觑准破绽凤翅镏金镗长驱直入挑向程咬金的胸口。

程咬金急忙身躯侧闪,“啪”的声被凤翅镏金镗拍中左臂,甲胄碎裂骨断筋折,哎哟大叫翻身落马昏死过去。

宇文成都的骁骑卫队早已守候在旁,拿起绳索就要上前绑人。

冷不丁乱军丛中冲出一人,胡乱挥舞着一杆大砍刀接连斩落两名禁军骁骑,大叫道:“程将军,快逃!”正是那个奉命去将军府报信的黄二丑。

趁这工夫,程咬金的亲兵拼死冲杀过来,将他背起逃进了小巷。

宇文成都将凤翅镏金镗往地上一插,取下宝胎神弓搭上羽箭瞄准程咬金的背心。

黄二丑一声大吼纵身跃起,赤手空拳扑向宇文成都。

两边的禁军骁骑齐齐出手,七八柄刀枪几乎同时劈斩穿透他的身体。

黄二丑死死抓住宇文成都的宝胎神弓,七窍流血声音暗哑着喊道:“程将军,我没找到两位……”猛地头往下垂没了声息。

宇文成都振臂将黄二丑的尸体甩飞出去,再看程咬金的背影已消失在小巷里,而四周的瓦岗军士卒也已死伤殆尽,只有极少部分逃出。

他冷哼声一箭射出,将一名挣扎着想爬起来的瓦岗军伤兵钉死在地上,催动万里烟云兽直奔将军府。

与此同时在将军府内一处僻静的院落里,金城公主凝眸注视屋中,烟雨蒙蒙小桥流水,只是河畔不见了那托钵拄杖的老僧。

那老僧的佛钵与法杖已被他轻轻摆放在脚旁,他的手推开了祠堂虚掩的两扇门。

门背后本是漆黑如夜,里面没有烛火,外面的光也透不进去。

左右两侧和正前方的三面墙上,布满了壁龛。每个壁龛里都供奉着一尊灵牌,当门被打开的那一霎那,所有灵牌赫然亮起银色的神光,如万箭齐发刺向金鼎神僧。

金鼎神僧的灵台霍然波荡,无法无佛之心竟在这瞬间出现了一丝破绽。不是因为那些如星辰般闪耀发光的灵牌,而是因为这些灵牌上镌刻的姓名。

“林三弟”、“鲍菊花”、“林旺财”、“耿南妹”……熟悉的姓名、曾经的记忆,原以为早已忘记所有,却只是深埋在心底的某个角落。

除了传说中的那只五百年前大闹天宫的石猴子,每个人都会有爹娘,有亲人,金鼎神僧也不例外。他的父亲叫林三弟,母亲叫鲍菊花,爷爷林旺财,奶奶耿南妹……

他的俗家本名叫林二狗,出家以后师傅赐给的法号叫“金鼎”。

那些灵牌上闪耀的名字,统统是林家的列祖列宗,也曾是他三叩九拜的先辈。

然而自从七岁出家为僧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这些人,这些名字,直至这一刻。

这一刻,他竟至有些失神,千道银光倏然刺进了呆立的身躯中。

“哐!”金鼎神僧口中低哼,身躯剧烈晃颤,双手猛地将门关上。那沉重凝滞的感觉仿佛双手合起的不是两扇普普通通的木门,而是两座重逾万钧的大山。

所有的银光被关在了门后,他的脸上金红色血气一闪而逝,手还在不自觉地颤抖。

好机会!刁小四毫不迟疑凝念掣刀,铿然激鸣声中九把宝刀从束龙腰带里腾夭而出,华光冲霄锋芒毕露,弹指之间便在身周铸成九宫刀阵。

不料金鼎神僧缓缓回头,双目深幽如潭空明如海,嗓音微微嘶哑道:“你想偷袭?”

刁小四的灵台狠狠一痛,有种胸口被枪刃洞穿的错觉,不由得暗吃一惊,知道老贼秃已经恢复过来,如果自己强行出手简直跟找死没什么两样。

他急忙凝定心神,顺手抓过一把周公斩元刀,笑道:“我闲着没事,磨磨刀。”说罢蹲下身子,在脚边的青条石上霍霍有声卖力地磨起刀来。

金鼎神僧望着刁小四,沉默了会儿说道:“很小的时候,我们全家住在一座江北小镇上。我爹是个铁匠,我娘给人做针线活补贴家用。我们兄弟姐妹六个,我排行老四,上面还有一个哥哥两个姐姐,所以小名就叫‘二狗子’。”

“哈!”刁小四情不自己失声笑了出来,又赶忙憋住道:“我原以为‘小四’这个名字已经土得掉渣了,可跟你一比简直成了白面馍馍。二狗子,二……”

金鼎神僧神情漠然,徐徐道:“家里很穷,过年的时候都买不起肉。我爹起早贪黑,可是挣来的钱还是不够养家糊口。但那时候我觉得自己很开心,日子过得无忧无虑,甚至以为日子可以就这样过下去,长大后也会跟我爹一样做铁匠。”

刁小四一边呼哧呼哧地使劲磨刀,一边感叹道:“打铁很累,难怪你后来你没做铁匠,却做了和尚!”

金鼎神僧面无表情接着道:“七岁那年镇上来了一营官兵,当时我和大哥正爬在家门口的老树上掏鸟蛋。突然就听到了惨叫声……那些官兵见人就杀,连老人妇孺也不肯放过。我趴在树丫上看得吓呆了,被大哥一把推进树洞里。他让我藏好别出声,便溜下树跑回家去报信。”

刁小四疑惑道:“那些官兵为什么要杀人?”

“他们剿匪吃了败仗,为了隐瞒败绩,需要几百颗首级谎报军功。这些是我后来才打听到的,那时候我浑身瑟瑟发抖,死死咬住自己的衣襟不敢出声,然后就听到我爹的声音,我娘的声音,还有弟弟妹妹们的……”

金鼎神僧语气平淡道:“树洞里黑幽幽的,什么也看不见,我躲在里面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再也听不到外面的声响。那感觉,比一辈子还长。官兵临走前将搜刮来的金银财物全都装上大车,然后到处放火将镇子付诸一炬。”

刁小四抖抖发酸的手,问道:“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我蜷缩在树洞里还是不敢动,浓烟涌了进来,呛得实在受不了,便用尿打湿了衣袖捂在脸上。树洞里越来越热,很快树也烧了起来,我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可是没哭几声,就被浓烟呛晕过去。”

金鼎神僧说道:“等我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后来的恩师慧至神僧。他当时正在小镇附近化缘,望见大火立刻赶来,恰好听到了我的哭声。小镇上一共两百多户人家,最后除了我侥幸活下来的不过寥寥十余人。”

刁小四换了把刀继续磨,说道:“于是你就跟着慧至神僧出家做了和尚?”

金鼎神僧点点头,说道:“我在峨嵋学艺十年略有小成,便奉师命下山云游体悟世情。我多方打听,终于得知那日率队屠杀小镇的是个姓卜的将军。他仗着这份‘剿匪军功’飞黄腾达,十年间不断晋升,已做了朝廷的将军。”

“姓卜的将军?!”刁小四吃了惊,醒悟到金鼎老贼秃和卜算子之间的恩怨由来。

第283章 前尘万事烟雨中(下)

“不错,这个姓卜的将军正是卜算子的爹爹。我闻知此讯,不由对恩师平日的教诲产生了一丝迷茫。佛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那为何卜开疆非但没有报应,反而青云直上开宅建府?”

金鼎神僧道:“我想了很久,终于明白过来——佛祖安排恩师救了我,又授我一身绝学,不正是在冥冥中要借由我的手来匡扶正义彰显报应?想通了这点,我顿时如释重负,当夜潜入卜开疆府邸将他一家老小尽数屠灭!”

刁小四倒吸口冷气道:“你……可真够狠的,难怪老瞎子要找你拼命!”

金鼎神僧冷笑道:“他那天恰巧不在府中躲过一劫,否则也不会有后来的事了。杀完人后,我同样放了把大火将卜府烧成白地,纠缠了十年的心结终于解开。从此以后我便愈发坚信自己正是佛祖选中的那个人,即是粉身碎骨也要让我佛的荣光广播四海,泽被万民。”

刁小四道:“听上去好像有点儿歪理。佛祖怎么想的我不晓得,但慧至神僧当年救你,肯定不是要你不分是非恩怨杀人全家。老和尚,你心魔太重了。”

金鼎神僧俯身从地上捡起法杖佛钵,说道:“知道我为什么要对你说这些往事?”

刁小四想了想,又想了想,说道:“想和我比比谁小时候更悲催?想博同情,让我帮你拉票,争取当上慈恩寺的方丈?”

金鼎神僧摇摇头,说道:“我本以为这些前尘过往早已如烟如云全不萦怀。可是在方才推开祠堂门望见那些灵牌的一霎,才醒悟到原来尚有尘缘未了心魔暗生。所以,我把当年之事全部说出来,就像壶里的水,倒空才是真的空。”

刁小四呆道:“难不成老子反而帮了你一把——那你有没有考虑过给点感谢费?”

金鼎神僧忽然提杖托钵向刁小四行来,说道:“千江有水千江月,万里无云万里天。恩怨渺渺,前尘烟雨,不过如是而已。”

刁小四看他朝自己走来,立刻全神戒备站起身道:“你要干嘛?就算不想给钱,也不能恩将仇报吧?”

“为道莫还乡,还乡道不成。溪边老婆子,唤我旧时名。”金鼎神僧不理他,抬眼凝视青翠挺拔的松树,蓦地沉声道:“一树能发千年枝,原来还是老枯藤!”运转戒定慧杖“砰”的声劈击在了青松树干上。

“哗啦啦……”青松一阵晃颤,枝头的叶子如雨一般零落,很快就只剩下了光秃秃的枝丫。

漫天松针簌簌落下,在空中一闪一闪亮起一个个姓名:“林三弟”、“鲍菊花”、“林旺财”、“耿南妹”……

金鼎神僧伫立不动,静静观瞧着这些闪烁不定的名字,神色平静如水。

松针飘过他的僧袍,莎莎落在湿漉漉的地上,光亮渐黯像冰一样的融化去,渗入潮湿的泥土里再也看不到一点痕迹。

“吱呀——”身后祠堂的大门忽然无风自开,那排排壁龛千座灵牌鸿飞冥冥,放眼望去一方荷塘池水清清,细雨微润涟漪朵朵。

金鼎神僧向针叶凋零的松树行过一礼,而后转身朝那方雨雾朦胧的荷塘走去。

荷塘四周长满了幽幽篁竹,三两枝桃花在池边开得正艳。竹林的后头隐约露出两丈来高的白色院墙,就像是谁家的后花园。池边有一块用青石立起的碑,上面积着厚厚一层青苔将碑文遮住。

金鼎神僧走到青石碑前,用手慢慢地抹去黏稠潮湿的青苔,渐渐露出了底下的隐藏着的碑文:“狩魔”。

金鼎神僧的视线淡淡扫过碑文,又将目光转向身前的那方荷塘。

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

金鼎神僧凝视荷尖许久许久,忽听极轻的“嗡嗡”颤响,那只蜻蜓飞入了对面的竹林深处消失不见。

他的唇角逸出一抹若有若无的轻笑,恰如白驹过隙般融进了江南烟雨中。

他毕生精研佛门神功,对奇门遁甲之术少有涉猎,但这并无碍于破阵。

——“自然为法,天地入阵;守一存真,大道为无。”这道理并不是只有刁小四才懂。他的修为早已到了无碍无矩之境,一法通则万法通,一心空则万物空。

即使面对这座狩魔法阵,他既不需推演测度,也不必苦寻阵眼,只凭本心一路行去,自有花开见佛。

于是拄杖托钵,缓缓步入荷塘中。池水清清渐没过膝,一脚踩下是池底松软湿滑的淤泥,是身边片片荷叶如月盘。

蓦地,金鼎神僧在荷塘中站住步履。他看到了微微波荡的池面上自己的倒影。

那倒影随着水波纹不停地动荡扭曲变换形容,忽而狰狞忽而平和,忽而肃穆忽而悲戚……却不知是曾经的自己,未来的模样,还是现在的本我?

“哗——”池面遽然破开,水中一道瞠目怒吼的倒影猛地凝成真身,执杖举钵从荷塘里跃然而出,手中那柄戒定慧杖光流滚滚排山倒海向他涌来。

金鼎神僧的心头微微一凛,不假思索地横杖扫出。

“砰!”两股磅礴巨力迎空激撞,金鼎神僧的身躯不禁往后退出半步。

对面那道从池中幻生却有若实质的倒影,不仅没有涣散,反而显得更加高大,神威凛凛怒声呼吼,又是一杖砸落。

“哗——”荷塘里,方才所经过的那片水域中,金鼎神僧曾经投下的倒影接二连三从水下冲出,跃落在片片饱满碧绿的荷叶上,将他围困在了水中央!

“三生心魔!”金鼎神僧再挡一杖,眼角余光望见了翻滚的池水里,又一道自己的倒影,横眉冷目亦正与他对视。

他的眉宇不经意地往上一挑,意识到自己遇见了麻烦。

而这时和金鼎神僧一样意识到遇见麻烦的,还有宇文成都。

他率领骁骑护卫长驱直入高歌猛进,一路杀到了将军府前。

从内城城门到将军府的一路上,徐懋功预先布下了多重埋伏,但现在全都失效。因为在宇文成都沿着这条路砍杀过来之前,曾经有个托钵拄杖的老僧徐徐行过。

眼下将军府外一马平川,徐懋功望着距离府门不足二十丈的宇文成都,明白大势已去。好在他还有最后一招杀手锏,那就是百余名死士。只要一声令下,他们就会点燃所有的粮仓与敌偕亡。

就在他下定决心准备举火的千钧一发之际,突然有道人影从头顶掠过,仗剑直袭宇文成都。

“铿!”宇文成都挥动凤翅镏金镗架住仙剑,顿感一股刚柔并济的凌厉剑气迫入双臂,震得胸口发闷经脉鼓荡,不由得坐在马上闷哼了声道:“张无极!”

张无极翻身飘落在宇文成都的马前,冷冷道:“敢越雷池者,杀无赦!”

宇文成都横臂阻止欲要放射羽箭的骁骑部众,冷笑道:“趁早退开还来得及,不然激起天怒遣下神罚,就算张真人在此也救不了你!”

张无极抬眼望了望深沉的夜色,东方天际还看不到一丝鱼肚白。

他当然晓得宇文成不是在说瞎话,一旦跨入坐照境界,尘世的纷争杀戮自己便不该随意插手。此刻的他,俨然就是世外之人,假如强行出手试图以一己之力逆转这场大战的走向,肯定会引起天人交感遭受神罚。

事实上金鼎神僧也面临同样的问题,蹊跷的是他不仅轰开了瓮城城门,还一路追杀刁小四进了将军府,却丝毫没有引起天道反应。

张无极自问没有金鼎神僧那样能够蒙蔽天听的本事,但他还是想做点什么。

他铿然将仙剑插落在脚下,说道:“赌一把,我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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