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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下的梦-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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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际遇，笪贤音倒很看得开，毕竟此子不是凡俗之人。若说冯睿等人的愤世嫉俗看似超然是一种对现实的无可奈何，笪贤音则是真的置身于这个世界之外。所以他看东西比我们红尘中人看得通透，往往一针见血。
可惜并不是每个人都有此等境界，笪贤音虽然跳出俗世的纷扰，他老婆却不行。
他老婆我也见过，是个个子矮矮的戴着酒瓶底厚眼镜的女人，皮肤很白，看起来比他老气很多，当然事实上年纪也是比他大一点。
据说他俩为了笪贤音离职的事，闹得不可开交，最终以离婚收场。
只是可怜了他们五岁的女儿……
说起来，笪贤音的悲剧也和冯睿有着莫大的关系，每个关键环节冯睿都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不然的话，笪贤音也不至于落得如此田地，所以我对冯睿的行为也有一些看法。
“我也不想再说了，总之我的看法就是八十年代的孩子们对待感情都不会太认真，你好自为之吧。”笪贤音说完这句之后，果然再也不提我和冯睿的事。
真不愧是老耿，不管我在不在场，他该怎么说就怎么说，丝毫没有顾忌。
这样的性格我喜欢。
※※※
“不，苏蔓是个单纯的女孩。”冯睿一遍一遍地说，祥林嫂一样，喃喃自语好像在安慰自己。
我是个单纯的女孩？
我笑了。
如果眼睛大，会“扑哧扑哧”地眨巴眨巴大眼睛就代表单纯的话，我一定是个超级无敌巨单纯的小女孩。
我是八十年代的孩子，生下来看到的就是改革开放花花绿绿的世界，我们喝最纯牛奶吃最酷的可乐汉堡玩最in的电脑听最high的音乐跳pub里面最炫的舞穿肥大鲜艳哈韩的衣服长大，我们高挑我们白皙，无论从任何方面我们都比以前的人优良很多。乌七八糟一塌糊涂的事情每天都发生在我们身边，失恋、离婚、婚外情、同性恋、一夜情……，什么我们没有见过？什么我们没有听过？那些生于七十年代从小物质生活贫乏信息闭塞营养不良的人拿什么和我们比？
想想看，究竟是谁会比较单纯？
※※※
无论成都有多么好，该离去的时候总归是要离去。
这里不是我的故乡，我的故乡在远方……
只是不知道我离去的时候会不会又多一份客愁……
我想我还是比较想念上海。
上海这个城市也没什么好，但我偏偏就是刻骨铭心的思念。也许是我的爱都遗留在那里，我这一生再也无法救赎自己的心。
但短期内我无法离开成都，因为我准备上一个考研辅导班。
考研是我一直以来的愿望，我从没有放弃。
“既然你那么想回去，那你先回去吧，你的课我来替你上。”冯睿自告奋勇，踌躇满志的样子，看来他对未来充满信心。但是不是盲目的信心呢？……
一瞬间，我有点动容，冯睿对我总算还是不错的，无论我做什么决定，他都会支持我帮助我替我出谋划策，从没拖过我的后腿。
“可是这么远……。”
“没事，权当锻炼身体。”冯睿宽慰我。
我又开始感动了，虽然冯睿为人很小气，只舍得请我吃吃兰州拉面之类，看见我刚入秋就用热水洗碗洗手会大骂我浪费，但他对我还真的不错，不然的话我也不会在成都莫莫唧唧这么久了。
没办法，我始终都是一个分不清楚感激和感情的人。
“好吧，谢谢你。”
说完这句话之后的一个礼拜，我就收拾好我的大皮箱飞回上海。
※※※
又是一个圣诞节，又是一个新年，
时间这个东西很奇怪，当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巴不得自己快快长大，时间却那么漫长；可当我悲哀地发现自己渐渐老去老去……，时间却又穿梭般快得让人无奈。
寒假就快到了，冯睿大概也就要来了。
当然我并没有和我妈说有关他的事，只告诉妈妈，有个朋友可能寒假会来上海和她吃顿饭。
“什么朋友？”因着母亲特有的八卦和敏感，老妈自然不会这么轻易让我蒙混过关。
我头也懒得抬，“朋友就是朋友喽，还能有什么朋友。”
“不是我说你的，你和沈定坚分手也快两年了，女孩子青春有限，你也老大不小了，快点找一个吧。”老妈最近常常唠叨这个，是不是我真的老了啊？可我照照镜子，没看见眼角长皱纹啊……
“放心吧，我当然会找。可是总要有好的才行。”
“那这次这个呢？”
“是个博士，我只是叫你看看，行就行，不行我也懒得烦。”这是我一贯的方式，不想被人烦就干脆带去和老妈吃顿饭。我相信我妈的眼光，我妈说好就一定好。就连沈定坚那样的，我妈也只给一个及格分，其他的可想而知了，几乎没有几个人能入我妈的法眼，成为她未来女婿的候选人。
“博士好啊，当然好。”我妈一听博士就觉得很满意了。
这大姐和我一样喜欢幻想，我爱幻想的毛病肯定就是遗传她的。估计她是把博士幻想成戴着眼镜温文尔雅的裴勇俊型了。就因为沈定坚长得象日本明星竹野内丰，我可爱的老妈以为男人个个都会象日韩明星那么俊美。
“看了再说吧。”我淡淡一笑。
※※※
一晃就是寒假，离考研还有不到一个礼拜的时间，冯睿如期而至。
我约我妈和冯睿一起吃饭。
“这就是你的朋友吗？”我妈看着我，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
我点头。
“不好意思，我要去一下洗手间。”我妈匆忙起身离去。
三秒钟后，我的手机响了，我一看是我老妈的。
“我说话你只要听着就好了。”
我“嗯”了一声，我妈接下去说，“天啊，怎么会有这么丑的人啊，真的好丑诶，你怎么会和这种人认识，你也太没眼光了吧，还带来和我吃饭，我饭都吃不下去。”
我起身，走到楼梯拐角和我妈说，“我知道了，我又不和他怎么样，只是带来给你看看，没别的意思，这么多年母女了，你还不明白我的意思吗？”
“这还差不多，不然我真的要疯了……”
“嗯，我知道，好了，别说了，吃完这顿饭再说，你快回来吧。”
※※※
这顿饭吃得沉闷无比。
“听说，你是个博士？”我妈微笑着问冯睿，我忽然发现我很多时候喜欢虚伪的微笑是遗传自我妈的。
“是的。”冯睿脸上一下子就有了光彩，这是他的最骄傲之处。
“不过呢，博士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我妈用一只手抚着自己另一只手，满意地看着她的十指蔻丹，慢条斯理地说，“博士还有北大清华的，还有出国留学的呢，博士多着呢，呵呵。”
冯睿笑不出来了，我看见他的脸色又变了。
我想这是我妈说的，如果换一个，冯睿一定早就翻脸了，这是他的最得意所在，决不允许任何人轻视。
“好了，吃饭吧，食不言，寝不语。”我带头扒饭，死人才受得了这种尴尬呢。
我不是死人，所以我只好吃饭。
※※※
“你妈太过分了，怎么可以这么说我？我和你说，我是个十分骄傲的人，我决不允许任何人侮辱我的尊严。”这是我妈走后第一百零八遍，冯睿对着我愤怒地说了。
我看他一眼，不带任何感情。
“长这么大还从没有人这样侮辱过我，我真是真是……，如果不是你妈说的，我早就……”
“你早就怎么样？你还想怎么样？”我厉喝一声，打断他的话，忍无可忍，则无需再忍！“我妈她怎么你了啊？你至于吗？唠叨了一百多遍了，有本事当面说去啊，当面p都不敢放一个，背后说个没完，烦不烦呐！再说了，说你一句博士有什么了不起又怎么了？博士本来就没什么了不起，你以为你是谁啊？”
冯睿的脸立刻变成了死灰色，他死死地盯着我，“你也这么说？”
“没错。”
冯睿颓然跌坐在椅子，眼圈红了，“没想到你也是这么想的，我终于明白我这次来错了，原来周瑾说的对，我不该来的。我来是来背黑锅的。”
我不是没有见过男人在我面前哭过，所以我并不心软，“什么黑锅？”
“你这次考研考不上，那一定是我的错。还有你和我单独相处……。”
“你想说什么？”
冯睿看了我一眼，终于鼓起勇气说，“如果你将来嫁不出去，我是指你和你前男友的事，你知道的，就是……，就是那些事，你妈也一定会怪到我头上……。我真的是来背黑锅的。”
我愣了十秒钟，才明白他的意思，勃然大怒，“你丫说的什么话啊？我kao，这事也要你来瞎操心？第一，我妈不会把我想的那么龌龊，会和你怎么怎么样；第二，我和我前男友的事她都知道，不劳你费心；第三，我决不会嫁不出去！你知不知道你真让我恶心！在这时候你还念念不忘的是这种事，你还是不是男人啊？”
我不想再说了，这种男人我懒得再看一眼。
于是，我摔门而去，留下我所有的鄙夷。
※※※
“你这次真的过分了。”周瑾在电话里正色说道，认识她这么久，她还从来没有这么严厉地说过我。
我忽然觉得有点委屈，“我哪点过分了？”
“你明知道冯睿是经不起伤害的，你为什么要伤害他？”
“我怎么伤害他了？我只是说了一个事实罢了。难道我非要说违心的话，才叫不伤害他吗？”
“我不是叫你说谎，我只是希望你能婉转一点，找个更好的方式。”
“对不起，我做不到，我这人不懂委婉。”
“你这叫做不负责任你明白吗？”周瑾更加严厉起来，“你这样做是在把责任推给别人，要别人替你善后。为什么你做事总是喜欢逃避责任呢？”
“我逃避了什么责任？你倒是说说看”周瑾这话说得有点重了，我很不高兴地皱起眉。
“难道不是吗？你为了一份感情从上海逃到北京，又从北京逃到成都，你都做了些什么啊？无非是把自己的生活搞得更加一塌糊涂罢了，然后再让其他的人帮你去收拾这些一塌糊涂的残局。”
我哑口无言，的确是这样，周瑾说得没错。
关于这一点，我也很憎恶自己。
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挥手时
手指还残留你掌心的温度
我笑了
仍是你深爱的天使笑容
我说再见，再见
再见却是我永远无法醒来的重重迷雾
只想问问
我的哭我的笑我的坏我的好
是否还封存在冰冻的记忆里
欶欶发抖？”
※※※
我还是决定离开上海，伤心地不宜久留。
“妈咪，我不想呆在上海了。”我很认真地对妈妈说。
我妈看了我一眼，“也好，我们也不认为上海有什么值得留恋，离开那个沈定坚越远越好，不然你这辈子就完蛋了。”
“我还是回南昌去吧。南昌现在怎么样？”
“还不是老样子。”老妈撇撇嘴，用那种上海知青习惯性评价下放城市的态度。
说起来我只算是半个上海人，我妈是知青，上海知青在那个时代轰轰烈烈全国闻名，我们这些知青的后代同样在上海和其他城市譬如南昌之间上演着一幕幕悲喜剧……
※※※
我体内流着上海南昌的混合血液。
提到南昌，一般人不会太熟悉。
它只是中部一个欠发达的地方，但于我却永远是个记忆里的城市。
※※※
虽然小时候是在上海跟着外婆长大，虽然我会说的唯一一种方言是上海话，可因为爸妈下放在江西，逢年过节隔三岔五我时不时还是要回南昌一趟探望爸妈。
南昌这个城市就这样在我的记忆里定格了，沉淀了……
它远不如上海美丽繁华，可我却偏偏对它怀有及其深厚的感情，这是一种回忆里的感情，言不由衷的客愁……
每次，从上海回到南昌，站在南昌的站台上看着熙攘拥挤的南昌人，听着硬朗粗犷的南昌话，几乎都有热泪盈眶的感觉，好像回到了家乡。
这种感觉甚至比上海更强烈。
上海虽然是个美丽的女郎，可惜不能给我归属感。
就象我南昌一个朋友说的那样，“我TMD就喜欢南昌这个地方，它就算脏也脏得有个性，就算乱也乱得够酷。”
※※※
在上海，我无时无刻都要装出一副高贵美丽时尚的大小姐模样，就算不是，我也要装作我是。
回到南昌，就可以做回我自己。
内心狂野的我……
骨子里每一滴叛逆的血都在颤抖着，积蓄着，准备爆发……
※※※
当然生活总要继续，始终都要混饭吃。
适逢一所大学招聘老师，我就去应聘。
只招十个，结果二百七十个人报名。
可悲的，只怪中国人太多，随便一份工作就要抢得打破头。
所幸我这才女也不是浪得虚名，随便一考就过关斩将，连过演讲、辩论、写作、行政能力测试、专业五关，得了第一名，真可谓是过五关斩六将！
当一纸录用通知书被人塞进家门口的信箱时，我还懵懵懂懂地窝在家里和被子做着亲密接触。
等看到通知书，距离最后的面试只剩下两个小时不到。
天啊，我怎么就这么命苦？
我以火箭的速度，在半个小时之内梳洗打扮完毕冲出门，飞车，向位于郊区的学校赶去。
虽然半个小时对于很多人来说是个不短的时间，但对于我……，熟悉我的人都知道我平时是个多么磨蹭的人，能够在半个小时出门，实在是太难为我了。
没有办法啊，世道艰难，为了五斗米也得折腰啊……
至于飞车，当然飞得是出租车，如果我有自己的车可飞，还犯得着为一份工作疲于奔命吗？
※※※
终于在规定的时间内赶到面试的办公室，我已经一身热汗，妆容尽毁，全无淑女风范。
“请问……”虽然已经风度尽失，可装还是得装出文绉绉的样子，还没等我捏着嗓子把话问完，就看见办公室里坐着几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有些甚至可以称之为中老年，他们一律表情肃穆的看着我，好象我是不速之客，又好象我是即将面对审判的刑犯。
“请问……”我想想还是鼓起勇气想把刚才的话问完，其中一个黑黑脸的大块头男人摆摆手，阻止我继续说下去，然后再挥挥手示意我先坐下。
妈妈咪呀，这是搞什么东东？怎么整的跟个文革的批斗大会似的？
管他呢，我这人向来听天由命，一屁股坐下再说。
※※※
“同志们，今天把你们这些被录用了的优秀同志召集在一起，是要和你们好好沟通交流的。以后你们加入我们学校，学校就是个大家庭，我们就是一家人了。首先，我来做个自我介绍，我是这个学校的校长，姓林。”为首的领导模样的人清清喉咙严肃地说，我果然没有看错，这人就是我们的林校长，一直风闻是个铁腕人物，没想到这次见到真人，居然是个不起眼的白发小老头。“能够通过我们的考核只有你们在座的十个人……”闻听此言，我环视一周，才发现除我之外，偌大的办公室里还稀稀拉拉坐着三女六男，加我正好十个人。
林校长又清清喉咙继续说，“虽然不是百里挑一，但也差不多了，诸位都是优秀的人才，我们学校热忱欢迎你们的加盟，你们的到来必定给我们学校到来新的动力和新的希望，下面我来简单说几句……”
倒，你刚刚说的还不够复杂啊？！我在心里暗自嘀咕，下面还要简单的说几句？！天啊，领导的简单说几句……我晕！
以上省略林校长的简单说几句数万字，我已经被他说得晕乎了，唯一有印象的就是他清了无数次喉咙，也难怪，作领导的每天都要“简单说几句”n次，喉咙不坏才怪呢，当领导也真不容易，挺辛苦的。
※※※
在“简单说几句”完了之后，之前示意我坐下的那个黑脸大块头男开始说话了，原来他是这个学校的人事处长，姓邓。
希望他不要也“简单说几句”才好。
“今天要大家来，是准备和大家正式签约的。”这大块头果然快人快语，一矢中的。
只是这句话吓得大家一激灵，接着满座哗然。
“什么？现在就签约？怎么没有提前通知呢？”
“晕哦，我都没有做好思想准备呢，怎么就签约啊？”
……
底下的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台上的人坐不住了。
邓处长的黑脸更黑了。
“安静，安静！”没有预想的欣喜若狂欢呼雀跃，邓处的黑脸已经有点不自在了，何况大家私底下还一片不满之声，这对把学校同意签约看得象施舍的皇恩浩荡般的邓处等一干人等来说简直是罪大恶极罪无可恕。“如果你们不想签的话，可以不签。没有人会勉强你。”邓处说话口气加重了，“但是，同志们，你们要知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剩下的话他没有说出来，仅是用冷冷的眼神环视了我们一圈，其实他不说我们也知道，如今世道不景气，象大学教师这样一份稳定而又体面的工作多少人在饿狼猛虎般虎视眈眈啊！
到了手的肥羊又岂能放过呢？
识时务者为俊杰。
能通过考试的人也算是人精一个了，哪有不会盘算的呢？窃窃私语立刻停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鸦雀无声。
“很好。”邓处很为自己这番话的震慑作用而得意，“大家没有意见了吧？”他故作威严地环视一周，就像大将军在检阅自己的军队，我们还是肃静。“没有意见那就签约吧。”
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你还好吗？
每一个夜晚
你可知道我仍在凝望你？
所有的过往
都被我凝望作一副水墨画
你看
我们之间终是隔了天涯……
有时候天涯是咫尺
有时候咫尺又是天涯
别问我经历了什么
生活终究要过下去
无论我多么虚弱无力……”
※※※
我不做学生已经好多年，当再一次走进校园走进课堂，不是坐在教室里听课，而是站在讲台上讲课。
是的，我是一名人民教师了。
不管愿不愿意或者爱不爱这份工作，我都是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了。
工作只是谋生的手段，如今这个年代还有谁说奉献说热爱的吗？无非是为了五斗米折腰罢了，怎么折也都是折了。
折腰也要有敬业精神，我会是个好老师。
※※※
至于怎么忽然就成了大学教师，这件事虽然脉络清晰，想起来却仍然很费力，我脑子里常常混沌一片……
沈定坚的事折磨我太久，我整个人都变得恍恍忽忽，傻了很多。
也许我来到这里是想要休养生息，调整好状态，再去下一站漂泊。
不然我这一颗不安定的心又怎肯如此宁静淡泊？
等养好心伤，我很快就会离开这里。
可是很快是多久呢？
我眼前一片迷茫，比热带雨林的沼泽还要迷茫……
※※※
上完第一堂课我完全没有感觉，踩着幽静的林荫道回到陌生的宿舍，坐在柔软的床上，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空洞地抱紧手，却又虚弱地张开，眼角不停发着涩……
似曾相识的场景啊，似曾相识的记忆，触碰到了我心底深处那个不敢开启的门……
只是那时候我还是个懵懂的女孩，身边坐着沈定坚。
别怪我又想起沈定坚，大学时代的生活是我这辈子最美好的记忆，又怎么可能遗忘？
不是不能，只是不想。
不想遗忘啊，真的不想遗忘……
※※※
眼前交替出现着沈定坚的影子，折磨得我几乎要精神分裂……
耳边突然挣扎出两种声音：一个长着恶魔犄角的我，冷若冰霜满脸戾气，恶狠狠地叫道，“沈定坚，我恨你，我一定要你后悔，我会活得比你更好。”一个挥着透明羽翼的我，哀怨缠绵我见犹怜，幽幽地说，“沈定坚，我还爱你，你可知道我现在过得怎么样？还会关心我吗？”
这两种声音在我耳边在我心底交错辗转、此起彼伏，我“啊”的一声抱住头，不敢再想象。
我终于痛哭了。
虽然我说过一千次，再不会为沈定坚流泪了，可我还是流泪，没有出息啊。
沈定坚真是我无法醒来的迷梦。
※※※
我抱着膝盖痛哭，哭到天昏地暗昼夜不分。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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