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下的梦-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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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孩子，真是的，也不去和小蔓打个招呼。”程家姆妈推了推程枫，嗔怪着说。

　　　　我斜眼看了看程枫，他打从进门起就一直保持着想爆笑却又拼命压抑着的表情，连我都为他觉得憋着难受。

　　　　他这样子比干脆爆笑出来还叫我生气。

　　　　臭男人，你就笑个够吧，但愿你笑得门牙都掉了，我在心里恶狠狠地诅咒，但脸上仍要努力维持着甜美可人的微笑。哎，我从小树立起来的光辉形象可不能晚节不保，在此时毁于一旦。

　　　　“苏蔓，你越来越漂亮了啊，越来越温柔了啊……”程枫故意加重了“漂亮”和“温柔”这两个词的语气，地球人都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我翻了一个白眼，决定大人不记小人过，不和他计较。“呵呵，你也越来越帅，越来越有风度啊。”我干笑两声，以示自己的胸襟。

　　　　※※※

　　　　大人们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都避了出去，留下我们两个单独在客厅里聊天。

　　　　程枫还是那副想要爆笑又不敢的表情……

　　　　“你干吗你？找死啊？”我气急简直要败坏，什么世道啊，从小可是我欺负他到大的，啥时候轮到他来捉弄我？“你要笑就笑，别老是这么一副傻样。”我遥向他挥了一记降龙十八掌过去，隔山打牛。

　　　　可恶的程枫终于笑出声来，“哈哈哈，苏蔓，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可爱？”

　　　　“可爱你个头，我倒是记得你小时候挺可爱的，怎么长大了却这么可恶？”

　　　　“小蔓，别这样嘛，这么久不见了，用不着这么凶巴巴的吧？笑一笑啦，笑一笑多可爱，我还记得你小时候的样子呢。”程枫嬉皮笑脸的哄起我，就像小时候他惹哭了我一样。

　　　　我“哼”一声，别过脸去不理他。

　　　　程枫忽然坐近我，很专注地看着我，用食指抬起我的下巴，把我的脸转向他。“小蔓，别这样嘛，十年了，我们算算有十年没见了，你别这样气呼呼好吗？给个好脸色嘛。”

　　　　我迎向他的眼神……

　　　　他的眼神热烈而诚挚，每一根睫毛都象天使的羽毛透着盈盈的笑意……

　　　　我的脸忽然就红了，心跳漏了一拍。

　　　　自从沈定坚离开之后，好久都没有这种感觉了。

　　　　苏蔓你这个笨蛋，伤疤还没好呢，你就又去招惹男人，你难道忘了痛吗？你对男人还没有免疫力吗？我在心里狠狠骂着自己。

　　　　可骂归骂，我又开始迷茫了，迷茫啊迷茫……

　　　　※※※

　　　　苏蔓语录说忘记一段恋情的最好办法就是开始一段新的恋情。

　　　　然也！

　　　　也许我真的是一个无情无义没心没肺的女子，永远不象我想得那么痴情。

　　　　当程枫开始拖着我的手在公园里闲逛的时候，沈定坚留给我的那一段刻骨铭心的痛楚居然渐渐被我淡忘了。

　　　　我很少想起他。

　　　　或者说是刻意地不愿意想起。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我周围的人竟也很奇怪微妙地配合着，再没人提到过沈定坚的名字，这样给我的休养生息提供了良好的环境，我就像躲到了世外桃源一样躲避了那些纷乱嘈杂一塌糊涂的生活。

　　　　这一切多亏有了程枫。

　　　　初冬的上海薄有微寒，程枫的手掌多么温暖……

　　　　温暖到让我迷茫，有时候我都情不自禁把他当作了男朋友。

　　　　可是，沈定坚终究还是沈定坚，还是我如假包换的真命天子。

　　　　我以为我已经想不起来了，可我终于还是没有忘记。

　　　　看吧，窗外的梧桐又打了一个寒颤，最后的一片叶子飘啊飘啊飘，终于落了，落了……

　　　　※※※

　　　　“苏蔓，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平时和我打成一片嘻嘻哈哈的妈咪忽然严肃地对我说，脸上一片乌云笼罩。

　　　　我有不好的预感，难道东窗事发？

　　　　我心虽然虚，可嘴还是硬，“怎么会呢？我们俩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沈定坚怎么好久不来找你？”

　　　　我张张嘴，喉咙就像生吞了一块棉花团似的难受，说不出话来。

　　　　“我打电话给沈定坚怎么是个女人接的？那个女人是谁？怎么会住在沈定坚那里？你们是不是分手了？你怎么什么都不告诉我？你不知道我会担心你的吗？”老妈继续咄咄逼我，连珠炮般发问，丝毫不肯放松，大有不说实话就要满清十大酷刑伺候的苗头。

　　　　我虚弱地清清喉咙，好象这个动作能帮助我说出话来。“妈，你别急，我慢慢和你说啦。”欲语还休了半天，我还是挤出了这么一句话。

　　　　“别急？不急才怪！看着女儿被人家欺负我能不急吗？你是我们家唯一的宝贝，唯一的心肝，我们什么时候舍得你受过委屈？看见你受委屈比我们自己受委屈还难过。沈定坚是什么东西敢这样欺负我的女儿？女儿，你告诉我，他到底怎么回事？”

　　　　还用说怎么回事吗？妈妈啊，其实你已经知道了是不是？我的眼圈都红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不光是为了沈定坚，还为了我妈的这番话。

　　　　我爱你们啊，我的爸爸妈妈……

　　　　“没事没事，真的没事，我们好着呢，只是吵吵架，那个女的也许是他表妹什么的吧。”我难过归难过，可不想惹得妈妈也伤心，所以还是硬撑着不肯说，眼泪呀被我很努力地逼啊逼，终于逼回去了，没有流出来。

　　　　“还说没事还说没事。你这个囡囡啊，就是嘴硬心软，什么事都喜欢一个人撑着，不肯和家里说，唉，这个脾气不好的，自己吃亏。你看看，眼睛都红了，还说没事。”

　　　　我的眼泪彻底失去控制，汹涌而出。

　　　　我的妈妈呀，亲爱的妈妈……

　　　　我哭得泪流成河，肝肠寸断。

　　　　※※※

　　　　“好了好了，别哭了。有什么事都和妈妈说。”看我哭得这么凄惨，我妈也落下泪来，母女连心啊。

　　　　当听我抽抽搭搭说完事情的经过，我爱憎分明的老妈怒发冲冠，“天杀的沈定坚，真是龌龊，居然做出这种下作事，我们真是看错他了，一把年纪了，我们居然也会看错人。还以为把你交给他，他会好好对你。”有什么比亲手把自己的女儿所托非人更让人痛苦的呢？老妈后悔得几乎捶胸顿足。

　　　　“其实沈定坚以前对我也是蛮好的，真的，同学们都羡慕我呢。”我用很小的声音轻轻地轻轻地说，像是怕惊醒了谁的梦……，不知道是为了安慰老妈还是为了安慰自己，有意无意间，我还是很维护沈定坚，不肯说他半句坏话。

　　　　“好个p。以前好有什么用啊？还不都是装出来的，装模作样，天杀的沈定坚，真会演戏，亏我们还相信了他，他对得起我们吗？这种人不会有好结果。”老妈恶狠狠诅咒，想必真的是气坏了。

　　　　“妈……，不要这样说他嘛。”我始终还是忍受不来人家说沈定坚的坏话，哪怕眼前这个人是我妈。

　　　　“还他他他呢，这样的男人亏你还会去维护，真受不了你啦，要是我早就闹个天翻地覆了，谁会像你啊？被人家欺负了只能躲在家里养伤，一点出息都没有，真是不争气，看看你吧，不是自找的才怪，真是活该！你迟早要气死我，我看你平时哇啦哇啦也蛮厉害的，现在呢？怎么不行了？”

　　　　“妈……，求你别说了。”我的眼泪再一次倾盆而下。

　　　　我上辈子一定是欠了沈定坚的，他这辈子来向我讨眼泪债……

　　　　“好啦好啦，别哭啦，再哭妈妈也要哭了。乖囡囡。”妈妈见我哭得悲惨，于心不忍地把我揽在怀里，轻抚我的头发安慰我，和我小时候跌倒时一样。“我和你爸爸要再去会会沈定坚。看看他究竟是个什么货色。”

　　　　※※※

　　　　这是我打给沈定坚的第十一个电话，他居然不接电话。

　　　　我气得头上几乎都要冒烟了。

　　　　什么东西嘛，本小姐的电话都不接，别和我说工作忙没空接啊，今天可是星期六，按照惯例，此时他应该在家睡懒觉才对。

　　　　丫的，这小子竟敢不理我？！真是反了！

　　　　我终于忍不住给他家里打电话，“喂……”响了三声就有人接听，是一个女人慵懒的声音。

　　　　我沉默三秒。

　　　　就像腊月里兜头浇了一盆冰水下来，整个心都凉透了……

　　　　我怎么忘了他枕边已经另有其人？我难道还以为沈定坚是我的什么人吗？现在落得这样透心凉的结局也是自己活该，我是自己找难堪自己找伤心。

　　　　苏蔓，你真是活该！

　　　　※※※

　　　　“请问沈定坚在吗？”我硬着头皮还是问了出来。

　　　　我指望那个女人也和我一样有修养。

　　　　可是，我又错了。

　　　　我们家的电话是有来电显示的，那个女人一看就知道是我的电话，她声音提高八度，一下子变得哇啦哇啦，“他不在，你找他干吗？”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风度，“我找他干吗需要向你汇报吗？”

　　　　“说了不在就不在。”她啪的一声就挂了电话，震得我的耳朵嗡嗡直响，我半天回不过神来。

　　　　真不知道沈定坚喜欢她什么，她没我年轻没我漂亮，连声音也是粗声粗气哇啦哇啦的，母鸭听见她的声音都会郁闷得含恨而死，哪比得上我腻死人不赔命的甜美声音呢？

　　　　听说她就是做得一手好菜，会煲汤洗衣做饭会伺候沈定坚罢了。

　　　　什么女人嘛？充其量不过是个男人的保姆。

　　　　命中注定是伺候男人的。

　　　　真TMD的有够下贱，趁沈定坚喝醉了半夜爬上他的床勾引他，人尽可夫的婊子。

　　　　我骂她一万遍都不够解恨。

　　　　但胸口却憋得生生的痛，想要吐血的感觉，眼泪也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她算什么啊？我和沈定坚是什么感情啊？轮得到她来从中作梗吗？凭什么她来接沈定坚的电话啊？

　　　　我委屈啊，就像被人抢了最心爱玩具的小孩；不甘心啊，难道我和沈定坚这么多年的感情就真的这么轻描淡写地输给一个除了心机城府其他一无是处的女人？

　　　　我一边哭着一边拨沈定坚的手机，一遍又一遍，今天就不信了，拨不通他的手机我死都不瞑目……

　　　　※※※

　　　　“喂。”也不知道多少遍之后，终于有人接电话了，是沈定坚。那一刻我不知道我该大发雷霆还是泪流满面。

　　　　“怎么不说话？找我有事吗？”沈定坚的声音永远那么温柔宠溺。

　　　　我又在他的梦里不肯醒来了……

　　　　“说话呀，小孩子，永远都是个小孩子。”沈定坚居然在电话的那头轻笑起来，连我握着电话的手都能感觉到他的盈盈笑意。

　　　　“你干吗不接我的电话？”我委委屈屈抽抽嗒嗒地说，活象被人虐待的小怨妇。

　　　　“手机开了振动嘛，没听见。”

　　　　“就是这么简单吗？”

　　　　“你还想怎么复杂呢？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总喜欢瞎想。”我被他这么几句小孩子一说，好象真的回到我的幼稚园时代，全身的骨头都酥透，刚才的委屈全部坐着火箭飞到火星上去了。

　　　　女人啊女人，真是可悲的动物，尤其是苏蔓这个女人……

　　　　※※※

　　　　被沈定坚几句话一哄，傻了半天的我忽然回过神来，“可刚才我打电话到你家，为什么是那个女人接电话？凭什么她能接电话？她是什么东西啊？”我越说越大声，伤心得嗓子都哑了。

　　　　“接个电话也很正常嘛。”沈定坚的口气不咸不淡，猜不出他在想什么。我悲哀地发现我是越来越不了解他了，不知道是我从来就没有了解过他，还是他变得太多……

　　　　“正常？！什么叫正常？！亏你说的出来……”

　　　　“好啦，别激动啦。”我刚要发飙，就被沈定坚拦腰截住话头，我一时哑然。“你这家伙就是喜欢激动，说说看，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难得这还不应该激动吗？我委屈得眼泪差点又掉了下来。

　　　　可是还有正事呢，不哭不哭……

　　　　※※※

　　　　我深吸一口气，“我爸妈会去找你。”

　　　　“什么？他们找我干吗？”果然不出所料，沈定坚果然大吃一惊，连声音都比平常大了一些。

　　　　“还能有什么？为了我们的事呗。”

　　　　“我们还有什么事？不是分手了吗？”

　　　　“分手？！”我冷哼一声，“除了我这么善良好欺负之外，还有谁会这么好？说分手就分手啊？我五年的青春谁赔我？”

　　　　“我不也是陪了你五年吗？谁也不欠谁啊？”

　　　　“呵，这么急着和我撇清关系啊，别急啊，既然谁也不欠谁，那你怕什么？大不了当作见一次家长，你又不是没见过。”

　　　　“苏蔓，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沈定坚口气放软了许多，用几乎哀求的口气，“我知道我错了，可我做错的我就要承担要负责，你知道我也不想把这件事搞大，你就算是帮帮我，别让你爸妈来了。”

　　　　“我帮你？！那谁帮我呢？我现在这么凄凉这么惨是谁害的？你敢说你一点责任都没有吗？”我一听沈定坚的话，不知道怎么就怒火满胸膛。

　　　　“苏蔓，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如果说我这辈子有对不起人，那这个人就是你。我欠你的我只有下辈子还了。”

　　　　“下辈子？”我冷笑，真的有下辈子吗？不知道为什么我又想哭了。“那你慢慢等吧，我想我是等不了了。”

　　　　“苏蔓……”

　　　　“别喊了，我不想听。”我想挂掉电话，却又实在不忍心，其实我也知道沈定坚的处境，离开我之后他四面楚歌，他父母责难朋友责难同学责难，几乎就没有讨了好的，如果再加上我父母这边的压力，真不知道他会有多么为难。

　　　　“其实也不是我故意要他们来的。”我终于于心不忍，柔声告诉他，“还不是怪你，要那个女人接什么电话，结果我妈打过来发现了，这下可好了，我想帮你瞒都瞒不住，我本来不想搞得这么麻烦的，你也知道的，我不是那种人，我如果要闹当时早就闹了，还用等到现在吗？”

　　　　“我知道。”沈定坚长长叹了一口气，听得我心里好酸。“我知道你始终对我都是好的。”

　　　　“你知道就好了，其实这次也是你爸妈的意思，双方父母觉得应该坐下来好好谈谈。毕竟我们是订过婚的……。”我说得更加小声了，实在太让人忧郁的一件事啊。“我是特意提前通知你一声的，要你做好思想准备，你刚刚还不接我电话呢，唉……”

　　　　“对不起，苏蔓，你知道有时候我也不是太方便。”

　　　　我的心忽然一下子就掉进冰窟里去了，但我还是尽量保持着微笑和他说，我想电话那头他应该感觉得到我的笑容，“除了对不起你还会说什么呢？我们之间还需要说这个吗？我们的五年啊……”

　　　　“是啊，我们的五年啊……”

　　　　※※※

　　　　五年是沈定坚的多少时间我不知道，但也许就是我的一生……
第十章
　　　　“晚安，吾爱

　　　　此刻你若离去

　　　　我帮你拂拂衣角

　　　　而我是沾在你身上的尘埃

　　　　晚安，吾爱

　　　　你可知道等待的滋味？

　　　　等待就是我安静的目光

　　　　凝望着你月光下的窗

　　　　看它慢慢长满青苔”

　　　　※※※

　　　　我父母又一次和沈定坚父母坐在一起。

　　　　不过这次不是喜庆的准亲家见面，而是人人都阴沉着脸，三堂会审似的压抑。

　　　　上海的天气已经够抑郁了，我所见到的每个人还一张扑克牌脸，真让我难受。

　　　　当然我知道最难受的还是沈定坚。

　　　　※※※

　　　　“说说看怎么回事吧？你们闹成这个样子，总归要有个交代。”我老妈首先发话。

　　　　我老妈是个精明干练的女人，和所有的上海女人一样，聪明时尚年轻漂亮会打扮又有气质，用沈定坚的话来说，活象个现代武则天。沈定坚一向对我妈敬畏有加，这也是他见家长不情不愿的理由之一。

　　　　“是啊，你们说说看吧，不说清楚我们大人心里也难过。”沈定坚的妈妈也开口了。沈家妈妈是个很慈祥的长辈，远没有我妈的犀利和能干，但我还是更爱我妈，我妈是这个世界最疼我的人。

　　　　上海好像从来都是个阴盛阳衰的城市，习惯性地由女人做主。北方的那些大男子主义看见一定气得捶胸顿足而去。

　　　　沈定坚看看我，我也看看他。面面相觑。

　　　　※※※

　　　　沈家爸妈都是很喜欢我的，自从沈定坚带我进他们门儿见他们的面儿，他们就盼着有一天我成为他们的媳妇。

　　　　他们的那份真诚我能感觉到。

　　　　可我也要检讨我自己，我因为在家里被宠惯了，所以不太会和他们相处，别人的爸妈毕竟不是自己的，总有很多不习惯的地方，我本来就是个很“作”的女孩子，年少无知不懂得容忍和体谅，常常和他们私下里闹别扭，为难着沈定坚，闹得沈定坚在夹缝里不知如何是好。那时我真的太年轻啊，还没到二十岁的小女孩懂什么？也许这真是早恋的坏处吧，难怪从小到大都一直被教育着不要早恋不要早恋，我十七岁和沈定坚谈恋爱，十八岁就去见了家长订了婚，太多的事情都没有经历过，最终才会闹成这个样子，如果上天肯多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成长，我想我和沈定坚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一对。

　　　　※※※

　　　　我看看沈定坚，他的脸色更加苍白了，眼睛望着地板，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么一张漂亮迷人忧郁的脸更加象漫画里的男主角。

　　　　我其实也有错的是不是？我也不是多么好的一个女子。虽然我总是情不自禁地给自己开脱，把所有的罪过全部推到沈定坚头上，但我的内心深处还是有深深负疚的。天知道我曾经是一个多么娇纵霸道任性妄为的女子，沈定坚能忍我忍到今天也真是一个奇迹了。我只恨自己为什么到了现在才明白自己的过错？为什么当时没有人给我一巴掌让我醒悟过来？也许人生啊，自己总是看不清，尤其在身处幸福之中时更加不会觉得，我只知道我是个被宠得无法无天的小公主，从来没有想过公主有一天也会变成灰姑娘。难道非要等到失去的时候才会后悔莫及吗？可是老天从来都不会给我重新再来的机会。

　　　　我做错了，我可有悔过的机会？

　　　　我爱沈定坚，至死不渝……

　　　　以前是现在是我想将来也是。

　　　　我能为他做什么？

　　　　我不知道，但我在问自己。

　　　　再看一眼沈定坚王子一样英俊苍白的脸，我忽然有了一个决定……

　　　　※※※

　　　　“爸妈，叔叔阿姨，我来说吧……”我清了清喉咙，环顾了一遍在场的每个人的脸，大家的视线齐刷刷聚焦到我的身上，我忽然有种在T型台走秀或者在万人礼堂演讲的错觉。“我和沈定坚之间闹成今天这个样子，大家都不想看见，我们也非常难过。但是缘来缘去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我感觉沈定坚的目光一直在我的脸上打转，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夹杂着几分我看不懂的内容散发着琥珀色的光芒，我被他看得几乎又有些晕眩了，晕眩晕眩……

　　　　沈定坚啊，我还是无法摆脱你给我的迷梦……

　　　　我定了定神，继续说下去，“既然已经这样了，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我承认都是我的错，是我不懂事不乖，伤了沈定坚的心，我们不能在一起只是因为性格不合，和任何人无关。”一口气说完这些，我虚脱一样全身无力，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和勇气。

　　　　沈定坚睁大了眼睛看着我，他的睫毛又翘又长，比女孩子还要漂亮……，他就这么看着我，好象我是个怪物，又好象从来不认识我。

　　　　“苏蔓，你在说什么？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妈讶然问我，简直不肯置信。

　　　　我点头。

　　　　面无表情地点头。

　　　　沈家姆妈用满是爱怜地目光看看沈定坚，又看看我，幽幽叹了口气，“小蔓啊，我和他爸爸都蛮喜欢你的，真心希望你能做我们的儿媳妇，也真心想把你当作亲女儿看，我们连新房都给你们准备好了，就等着你们结婚了，为什么要闹成这样呢？一人退一步好不好？和和气气过日子好不好？”

　　　　“阿姨……”我的眼泪滂沱而下，也许我一直是个坏女子，常常撒娇发嗲折腾着装哭扮可怜也毫不脸红，可我这次是真真正正地在痛哭了，似乎我这辈子也没这么悲伤过。

　　　　难道我不想重新开始吗？难道我不想太太平平的过日子吗？

　　　　可是谁会给我这个机会呢？我还有这个机会吗？

　　　　谁知道我的痛苦啊？明明好委屈明明想要回到从前，却要装作刁蛮任性装作满不在乎，那种痛楚啊，可以活生生把人心都撕裂了……

　　　　我还有完整的心吗？没有了，早就五马分尸千刀万剐……

　　　　※※※

　　　　“对不起，是我没有好好珍惜，都是我的错，你们大家不要怪沈定坚，他一直是很疼我的，是我没福气……”我说不下去了，我怕我哭得没了体统。

　　　　我始终都没有看沈定坚，也不敢看他不想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