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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金属狂潮-第1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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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可以说是幸运吧。虽然我和卫生兵实施了急救措施,但你要死仍然也就是时间的问题。实际上,你的心脏有好几次都停止跳动了哦。我用了除颤器才没酿成大错。我们伪造了你的身份把你送进南桑的医院,总算是达到了能够手术的状态。但是,那个小镇的医院设施里却没有能救你的外科医生。因为敌人的追踪也很迅速,我们只能把病危状态的你运出来,用我们的直升机转移到柬埔寨的金边。那里有我们影响力大的医院。正好有个技术不错的法国外科医生在当地做NGO“志愿者”,就隐瞒着真相把他叫来给你做了手术。手术花了20个小时呢。支开喜欢刨根问底的当地相关人士也费了很大劲儿,还有事件的善后处理——”

听到这里,宗介打断了雷蒙的话。

“我知道了。总之是你救了我是吧。”

“算是吧。到能这样对话为止都还算是。”

雷蒙的声音,听起来包含了些许的腻烦,同时还有种还在想着什么可疑事情般的感觉。

无论如何,拯救宗介的作业恐怕都伴随了极大的苦劳吧。他试着考虑起如此搭救自己的理由。

理由之类的实在太多,多到连数都觉得麻烦了。

“之后你曾经几次恢复过意识。但是,并没有达到能够正常对话的状态。因为你只是嘟囔着几个地名,然后就不断重复‘带回来’‘夺回来’之类的梦话而已。”

“不记得了。”

“哎,大概会这样吧。”

这样低声说着,雷蒙从半袖衬衫的胸前口袋里取出一根香烟。用火柴点着火,好像也没太大感觉似地抽起烟来。按说在一起生活了也有一个多月,但看见雷蒙抽烟,这还是头一次。

或许是注意到了宗介的视线吧。雷蒙扫了一眼自己的香烟,自嘲地耸了耸肩。

“其实是抽的。”

这么说着,他用手指夹着香烟——烟头的火焰在空中划出小小的圆圈。

“本来想趁着扮演懦弱的摄影师的机会戒掉的,可还是不行。”

“是吗。”

边随口附和着,宗介想起了库拉玛临终时的话。

“等你度过了危险期之后,我去把她埋葬了。运到她故乡的村子。”

“…………”

“埋葬完之后,离开坟墓100米远的时候,实在忍不住抽了一棵。大概,我是爱上那孩子了吧。在被烟呛得直咳嗽之后,我哭了好久。我觉得差不多哭了有十年的份吧。”

虽然这么说着,雷蒙却没有表现出与之相应的感情。听他的语气仿佛是在说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一样。

“我并不是在责怪你。”

他说道。

“你我都是同罪。彼此都利用了她,把她卷进来,然后再害她死掉。做这种工作,这都是常事。不过呢,总有一天——”

他把香烟扔在地板上,用靴底把烟踩灭。

“——总有一天,我们会遭报应吧。”

雷蒙一时间陷入沉默,用忧郁的目光凝视着墙壁上的一点。

从窗户射进来的阳光,投射出深深的阴影。宗介觉得,自己迄今为止已经见过这种表情很多很多次了。他至今遇上过的战友们,偶尔都会露出这种表情。那是以人的生死为生计的人所特有的某种死相。并不知道那是会发生在最近,还是在很久以后的将来。只是,那种阴影能让人感觉到死亡。

“这里是哪里?”

宗介问道,雷蒙慢慢地转向背后的画。

“这幅画就是提示。它的作者在此地迎来了人生的终结。太平洋的正中央,马克萨斯群岛的希瓦瓦岛。在我这个法国人看来,这里可以说是地球的尽头吧。”

马克萨斯群岛。位于波利尼西亚的一角。

这里确实应该是法国的领地,但是把自己运到这种边境地方来的理由会是什么呢,宗介思考着。

恐怕是想把自己从什么人那里隐藏起来吧。仅凭这一点,就能大略地推测出雷蒙他们组织的立场。

“不好好地回答我下面的问题的话,你的人生也会在此终结。”

“我可不这么想。”

“我并不是因为单纯的友情和善意才救你的。我们想要的是你的知识。因为我们“DGSE”也一样想要‘秘银’和‘汞合金’的情报。”

摘下眼镜,再次盯住宗介,雷蒙在椅子上重新坐好。

“那么,开始提问吧。”

他非常公事公办地说。

——

刚刚进入傍晚的时候,雷蒙离开了相良宗介的房间。

他穿过走廊,进入礼拜堂。

这里是一所十九世纪建设起来的古老教会。几乎不为观光客所知,当地人也不再来做礼拜了。周围有雷蒙的伙伴,特种部队的队员们强加戒备,以防毫不知情的人误闯进来。

位于赤道附近的这个希瓦瓦岛,今天也同样非常炎热。暴烈的日光使窗外的岩壁和大海闪着白灿灿的光辉,晃得从黑暗的房间里出来的雷蒙直眼晕。只有吹过石造的通路的凉爽海风是唯一的救命稻草了。

在礼拜堂里等候的上司确认了是他,走近过来。

男子的名字是德尔库。年龄四十出头,体形瘦削,黑色的头发,唇上蓄着胡须。他和雷蒙一样都是法国对外保安总局的特工,已经一同完成了数次作战。

“怎么样,那小子招了吗?”

德尔库问道。

“怎么说呢——”

雷蒙耸耸肩。

“——他在搪塞。来回来去地重复‘不知道’‘不记得’。大概是看透了因为他没体力,咱们也不能拷问他吧。已经毁灭的组织的情报什么的,说出来也不应该有什么大的犹豫才对呀。”

“…………”

“对于那艘潜水艇和那支部队的情报也很慎重。不如说,反倒打探起我们知道的东西来了呢。”

关于被美国海军称为“ToyBox”的两栖潜艇的消息,他们的组织几乎没有掌握任何情报。

有情报说它在什么地方被击沉了。也有情报说它现在正潜伏在太平洋的什么地方。实际到底是怎么样,雷蒙他们也还不清楚。

就连本应属于那支部队的宗介,也是真的不知道同伴们的消息的样子。

“其他的呢?那来历不明的潜水艇啥的怎么样都无所谓。我们想要的是关于‘汞合金’的情报。”

丝毫不想隐藏自己的焦躁,德尔库向雷蒙追问道。

“原本是对他们对武器市场的露骨干涉进行调查,但进入今年以来所发生的几次事件也正逐渐明朗。他们控制国际纷争,勉强维持着开始腐朽的冷战体系,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们想让我们作壁上观。怀柔也好,对决也罢,如果不能掌握他们的实体的话——”

“我知道了啦。”

雷蒙不耐烦地挥挥手。

他并不太喜欢德尔库。对于从孩提时起就走上精英之路,只要有意就能做得高官的雷蒙,凭自力爬上来的德尔库总有地方瞧不上眼。觉得他是大学里出来的小少爷。

“相良宗介说,条件合适的话可以协助咱们。”

“条件?”

“嗯。”

“什么条件?”

“给他准备武器和弹药,还有资金。容易到手的ArmSlave一台和运输用的货船。以及指定地点的隐蔽所。”

雷蒙把宗介的话原原本本地传达给他,德尔库的眉间出现了深深的皱纹。

“他还想打啊?和‘汞合金’。”

“看来好像是那个意思。”

“好心救了他一命,还使唤起我们来了。登鼻子上脸了吧。”

“要接受他的要求吗?”

“没门儿。”

德尔库不屑地说。

“我们并没决定要和‘汞合金’对立。叫他干活儿的条件顶多是保证他的性命。”

“哎,这倒也是啦。”

“等他再稍微恢复一点吧。然后我来直接逼问他。”

既然都这么说了,德尔库大概是认真的吧。待到体力恢复之后,应该会对宗介严刑拷打,或者精心的投以药物才对。

雷蒙并没有阻止他这样做的权限。想到今后的事情,他的心情变得黯淡起来。

“你好像很不服嘛。”

“没有……”

“差不多也有必要把他拘禁起来了。去给他带上手铐。”

“还没有那个必要啦。他才刚刚能转过头。目前也不会发生什么异变的吧。”

——

但是异变偏偏就在当晚发生了。

收容相良宗介的古老教会,建在那个深海中的孤岛的东南部,一座面向大海的小山的山坡上。周围并没有民宅和海港之类,但尽管如此,作观光客打扮的特工进进出出也不会很显眼——作为间谍组织的隐蔽所来说还算是个过得去的地方。

当地的人们只听说是某处的有钱人买下了这教会,偶尔作为别墅来使用而已。也几乎没有商人进出。

教会的周围,由数名29SA——DGSE的特种部队的人员轮流负责警卫。虽然戴着太阳镜型的夜视装置,但服装却是便服,武器也只有隐藏在夏威夷衬衫下面的小巧的冲锋手枪而已。“技插:冲锋手枪是一种能像冲锋枪一样连续发射子弹,又像手枪一样小的介于两者之间的枪。”

当然要做到万无一失的警备,这装备不算有把握。

但是万一当地的年轻人或者观光客误闯领地的话——无论如何,这种可能性是最高的——在驱赶他们的时候,拿防弹衣和卡宾枪出来显摆可不是上策。那样做,肯定会招来相当大的麻烦。

那天晚上当班的年轻哨兵,正在被微波轻轻拍打着的悬崖边独自行走着。陆军出身的他,通过了好几次次严苛的训练和考试,好容易才刚被安排了部队的任务。

他完全没有想过要感叹这任务很无聊。不是叫那些上了年纪的警备员,而是特意叫自己的部队过来,这样子执行巡逻任务。毫无疑问,被运进那间教会里的一定是个非常重要的人物。即使是被安排担任这种边境的哨兵,但那种会边打呵欠边干工作的人,是不会被选为特种部队的一员的。

也正是因此,他才能发现正试图从悬崖下的海中偷偷登陆的三名男子。纯黑色的潜水用具和最新式的卡宾枪。防水式样的战斗背心。不是当地的年轻人和观光客这一点一目了然。

当然,他没有大摇大摆地走出去,举起枪说“别动!你们在干什么!”之类的。用一挺冲锋手枪也没道理能对付得了接受过训练的三个男人。他立刻躲起来,用携带无线电小声通报道:

“蜉蝣4号致蜉蝣1号。E12发现三名武装入侵者。请求指示。”

指挥官德尔库立刻回应道:

“这里是蜉蝣1号。继续监视。三分钟以内派去支援。”

“浮游4号了解。通信结束。”

切断通信之后,他无声地移动,隐蔽到附近的岩石的阴影里。这里应该既是登陆的敌人的死角,又可以监视到他们100米以上的移动范围。

就在他藏在那块岩石的阴影中,窥视已经上岸的三人的样子的那一瞬间,有只手从背后勒住了他的脖子。

“…………!”

丝毫没有挣脱的时间。小刀的刀尖已经抵住了喉咙。

还有第四个人。

“相良宗介在哪里?”

他用死神般的声音向对手细语道。

“我再问一遍。相良宗介在哪里?”

他没有回答。作为对他沉默的回应,男子说:

“你的勇气令人尊敬。”

背后传来灼烧般的剧痛。小刀刺进了肾脏。敌人毫不留情地用刀尖在他体内搅动。由于与意志无关的外伤的刺激,他连正经的声音都无法发出。

小刀被抽了出来。

紧接着左胸又被刺了两刀,最后喉头被一横线地切开,他就那样倒在了岩滩上。没有只刺一刀就完事,而是连刺数个要害确实地将其杀死。非常模范的用小刀杀人的方法。

——

情况不对劲。

宗介会这么觉得,是因为听见了警备队的什么人在通道上慌慌张张地跑过去的声音。

略微能听见的无线电对话。因为法语顶多是一手拿着辞典才能读写的程度,所以还听不懂对话的内容。可以称之为变化的变化只有这点程度而已,但是他却的的确确地感觉到了除此以外的某样东西。

迄今为止,这个场所还未曾有过的那种气息。

是杀气。

血的味道乘着海风,从某处飘来。虽然距离应该非常遥远,但却没有逃过他敏锐的嗅觉。

有什么人死了。

被杀死了。

如此的确信,和听见外面传来的枪声,几乎是在同时。

小口径步枪子弹和冲锋枪的枪声。恐怕是M4或者MP5吧。除了明显援护的时候之外,几乎没有使用三点连射和全自动射击。只在必要的时候进行必要的射击,这是职业人士之间战斗的节奏。

刚一睁开眼,马上就来这个——

“…………”

宗介紧咬着牙抬起头。剧烈的疼痛再次袭来。脑袋里昏沉沉的,指尖也微微震颤。

但是,不站起来不行。

外面的骚动和自己无关——想要这样想而再次睡下的诱惑席卷而来,但是他咬紧牙关把那股冲动抛到了一旁。如果情况真如雷蒙所言,那么外面的战斗是围绕着谁的,他大致能猜得到。

手按在床上,撑起上半身。简直像在举起数百公斤的沙袋一般的困难。他忍痛起身,转过身体,将插在身上的管子和导线揪掉。总算是保持住了坐在床上的姿势。

肌肉的力量已经衰退到了连自己都觉得惊讶的地步。若雷蒙所言非虚的话,自己已经睡了一个半月了。而且——

“可恶……”

看到自己的手腕,宗介不禁咒骂道。如此地纤细瘦弱,甚至让人怀疑这是不是别人的身体。这简直就是小女孩的手腕。不开玩笑地说,和泰蕾莎·泰斯塔罗沙或者常盘恭子掰腕子说不定都会一败涂地。

外面的枪声断断续续地继续着,一步一步地向自己这边接近过来。

“武器呢……?”

没有。

这里有的顶多是点滴用的针。

“可逃的地方呢……?”

没有。

房间的门是锁上的。雷蒙离开房间的时候,确实听见了锁头转动的声音。能不能打破还不一定的玻璃窗,也是非常小,而且在很高的位置上。现在的自己是不可能从那里爬出去的。

说起来,自己能不能站起来走路都还没把握。

走廊中传来枪声和惨叫声。

不是很远。不。是非常近。敌人早晚会踏进这里似乎是不会错了。

宗介一个咋舌,眼光扫视着室内仅有的物品。

这里有的,仅仅是几件医疗器具和点滴架,医用气罐还有矿泉水的瓶子。而且自己也不可能还留有正常奔跑的体力,更何况是战胜训练过的敌人了。完全无计可施。

敌人冲进这个房间的话,自己恐怕会以束手无策地被射杀而告终吧。

没有反击的方法。

不——

只是凭着一点点的直觉和知识,宗介动了。

拼了命地咬紧牙关,把脚从床上放下来。这要是站不起来的话就完蛋了。但是,宗介的双脚总算是成功地支撑住了身体的重量。

他摇摇晃晃地走到心电图机的旁边,将手伸向放在它旁边的医用氧气罐。想把连在罐子上的管子揪下来。做不到,没有那么大的力气——只能将罐子上的阀门开到最大,把吸入器一侧的面罩在墙上敲打了好几次直到弄坏。

阀门坏掉了,气体泄漏的声音响了起来。

只弄坏一个吸入器就消耗了相当的体力。宗介边张口抬肩地喘着粗气,边抓起放在粗糙的桌子上的塑料瓶。瓶子意想不到地沉重。他将里面的矿泉水撒在床上的被单上。这也是极其痛苦的重体力劳动了。

将剩下的五分之一左右的水从头顶浇下,拉过濡湿的被单,裹住疲劳的身体。

“…………”

就这样而已了吗。

接下来就是赌了。

他再次横卧在床上,右手攥着到刚才为止还扎在自己身上的点滴针,调整着紊乱的呼吸。

外面是枪声。室内则只有气体从罐子中漏出来的声音在回响。虽然全身上下到处都痛,但是他却将其统统无视。这种事情从以前起就不知干过多少次了。总是有办法的。

又是枪声。

这次就在紧旁边。

在不到数秒之内,房间的门被踢破,一名身穿纯黑色战斗服的男子闯了进来。动作迅速而完全没有赘余。

卡宾枪的枪身指向了自己。

“你是相良宗介吧?”

男子说道。

“就算我说不是你也会开枪吧。”

“没错。”

男子开枪了。

同时,宗介将身子一拧。

即便躲开了第一发子弹,接下来的数发也会要了自己的命,这宗介心里也明白。但是接下来的瞬间,在男子的眼前,室内的空气爆炸了。

“啊!?”

猛烈的火焰从男人的手中膨胀开来。

简直就像煤气喷灯什么的一样,火球一瞬间扩展到了男子周围的3~4米左右,然后传来了钝钝的,沉重的爆炸声。

从医用气罐中漏出来的氧气,已经充满了室内。

在这种地方点火的话,就会在瞬间产生巨大的爆炎。虽然到底还是没法和军用的zha药一样,但还是有犹如在眼前点着巨大的气体打火机般的火焰席卷而来。

男子开枪引发的火焰,也袭向病床上的宗介,猛烈的高温覆盖了他的身体。

“…………!”

尽管早就屏住了呼吸,热气还是直冲鼻子和喉咙。如果没有裹上濡湿的被单再浇上水的话,他或许也已经受到严重烧伤了。

待高热过去,撑起身体,紧接着就听见敌人的惨叫声。

“啊啊啊~~~!!啊,啊啊~~~!”

男人放开了枪,用双手捂住自己的眼睛高喊着。恐怕是被爆炎烧伤了眼睛吧。

宗介立刻从床上站起来——比最开始那时候要快些了——用踉跄的脚步走向站在门口的敌人。

墙上的画正在熊熊燃烧。

我们从哪里来,我们是谁,我们将去向何方。

“千鸟……”

用梦呓般的声音低语着,宗介径直走向男人,揪住他,夺走了插在他大腿上的枪套里的自动手枪。就那样保持着抱住对手的姿势,用枪口顶住混乱地哭叫着的男子的下巴底,扣下了扳机。

刺耳的哀号声停止了。男子当场倒地身亡。

“…………”

或许因为是现在正背后燃烧,变黑,扭曲,逐渐消失的那幅画的缘故也说不一定。宗介不知为何有种非常难受的感觉。并不知道这个男的是什么家伙,而且对方还要杀自己。没有任何的理由去觉得他可怜。可明明如此,他却对还要继续这种事情的自己,感到极度的悲哀。

噩梦还在继续——

明明在那个斗技场死掉也挺好的。可是某种毫无来由的意志,却命令着自己“不许死,继续杀戮”。

宗介在尸体旁边跪下,夺取了敌人的装备。

战斗背心。数字通信机。卡宾枪。预备弹匣。沾了血的小刀。白磷手榴弹。求生背包和医药包。将背心披在赤裸的上半身,手枪插在腰间,卡宾枪扛在肩头,宗介走出了房间。

这所建筑物看来是所古老的教会什么的。不知道雷蒙他们怎么样了。是逃到什么地方去了呢,还是已经死了呢。

总之先逃离这里吧。然后藏在什么地方。有人的地方大概不太好,所以就逃到附近的山里吧,先设法恢复体力。

现在能想到的,也就只有这种程度。

“…………”

呼吸紊乱。脚步沉重。

从敌人那里夺来的卡宾枪和其他的装备也重得要命。感觉简直像肩头被压上了50公斤重的水泥口袋一样。居然曾经轻松地挥舞这种东西,就连他自己都实在无法相信。

在通道中躺着一具尸体。

从穿便服这一点来看,恐怕是雷蒙的伙伴吧。黑色的头发,蓄着胡须,四十出头的男子。

不知为何,宗介总觉得认识这个死者的脸。或许是在病危状态,虽然迷迷糊糊但还是有醒来过的这一个半月里,曾经见过几次也说不定。

他离开通道,走进广阔的空间。

果然,这里好像是教会。他走进的,是一间天花板很高的礼拜堂。

在微暗之中,月光透过彩色玻璃,投下银色的光柱。在其中一条光线的对面,站着雷蒙和几名男子。

“别开枪!”

向着瞬间想将枪口指向宗介的男子们,雷蒙严厉地命令道。

“看清楚了,是他。”

这么说完之后,雷蒙朝这边走过来。宗介用颤抖不已的手臂支撑起卡宾枪,继续瞄准着他。

“宗介。你没事吗。”

雷蒙说。

“真不凑巧啊。敌人在哪?”

“外面的敌人大部分都解决了。敌人中的一个好像跑到这边来了。刚才听见了很大的爆炸声……”

边这么说着,雷蒙瞥了一眼宗介所持的枪和装备,皱起了眉头。

“这不是敌人的装备吗。你把他杀了吗?”

“肯定。”

“那么,姑且算是击退他们了吧……。可是,居然打到这种地方来了。”

在咋舌的雷蒙面前,宗介摇摇晃晃地踉跄了几步,靠在了旁边的墙壁上。

“那边有你一个同伴死了哦。”

“啊啊。什么样的家伙?”

“四十岁左右,留小胡子的黑头发的男的。”

听到这话,雷蒙瞪圆了眼睛之后,闭上眼低下了头。

“德尔库是吗。可恶。”

“但是敌人的目标好像是我。”

“啊啊。但是你为什么说得如此肯定?”

“他们知道我的名字。”

“是吗。”

因为再站着实在难受,宗介背靠着墙壁蹲下了。

“然后呢?做这种兰博式的打扮,你之后是打算干嘛?”“技插:兰博是史泰龙主演的《第一滴血》系列的主人公。”

“本来是想逃跑的。但是,好像不可能。”

听到憔悴不堪的宗介的话,雷蒙微笑道:

“啊啊。好像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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