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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的声音-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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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深吸口气,稳住自己,伸手握住图书室的门把,缓缓推开,几乎不敢睁眼去看。
莉莲坐在契尔的对面,纤细的肩膀不住抽动,哭得肝肠寸断,楚楚动人。
没错,莉莲回来了。
琼安感觉想吐。她不睬表妹,目光寻着了契尔。他站在窗边,低垂着头,一手按着颈部,但在听到开门声时,立刻抬起头。
他眼里凄绝的伤痛令她的心都碎了。
“琼安。”他沙嗄地低语,眼里满是痛苦和悔恨。
“琼安?”莉莲猛地转过头。“妳;!是妳;的错,都是妳;的错!我的小男孩逃离了我的怀抱,喊着要找妳;,”她指控地比着她。“一定是妳;毒化了他幼小的心灵!”
“住口,莉莲。妳;应该感谢琼安为迈斯所做的一切。”契尔的语音沙嗄,但是出奇地平静。
“感谢她?感谢她试图偷走我的丈夫、我的孩子、屋子,以及所有我重视的一切!”
琼安无助地摇头,目光紧锁着契尔,无话可说。
“小迈怎样?”契尔不睬莉莲的歇斯底里,问道。“我很抱歉。他毫无预警地冲进来”
“他当然会难过,但是他还好,”琼安道。“我要他去找玛格。他想要得到解释,但他愿意等。”
契尔点点头,无话可说。
“你们把我当哑巴吗?为什么没有人听我说话?”莉莲尖声喊道,以手捶着椅背。
“暂时我已经听够了,”契尔冷冷地道。“妳;明显地旅途疲惫,情绪过于激动。或许妳;该回自己的房间,等到妳;比较平静下来?我们可以稍后再讨论。”
莉莲张大了嘴巴。“你打发我回房间!我不是三岁小孩!”
“妳;表现得就像是。”契尔平平地道,但琼安可以看出他的自制力已经濒临极限。
莉莲转向琼安,恨意在眸里表露无遗。“妳;怎么胆敢入侵我的屋子,妄想接管我的人生?妳;怎么胆敢试图偷走我的契尔?妳;一直嫉妒我所拥有的一切!”
琼安受够了。她笔直地走向莉莲,停在她的面前。
“在妳;指控我偷窃之前,最好先想想自己,”她的声音愤怒得颤抖。“七年前,妳;设计唆使韦亨利上我的床,不惜破坏我的名誉,就为了妳;认定杭廷顿想要娶我,而妳;自私的心想要将他据为己有。我纳闷究竟是谁偷走谁的人生。”
莉莲的脸色发白。“妳;究竟在编造什么谎言?妳;以为可以用这个荒谬的故事,让我的丈夫鄙视我?每个人都知道妳;邀请韦亨利上妳;的床──他口口声声这么说。”
琼安摇摇头,走离她的身边,不想再开口。
“琼安没有编派妳;的不是,”契尔厌恶地道。“是妳;自己的行为让我鄙视妳;,而且我知道琼安说的是实话──话说回来,她从不欺骗作伪,不像妳;,根本不知道真实为何物。妳;不过是个自私、被宠坏了的女人,心里只有自己的利益。妳;根本不知道爱与奉献、忠贞和良心为何物。通常我会对这样的人心怀悲悯,但对妳;,我根本挤不出一丝的同情。”
莉莲愤怒地瞪着他,双颊绯红。“你怎么敢这样对我说话?”她以手抚着喉间。“你怎么能,契尔?你应该对我的死哀痛逾恒、悔恨不已才对!”
“哀伤、悔恨?妳;一定是将我和别人搞混了。”
莉莲跳了起来。“噢,你好残忍!残忍得可怕!”
“我残忍?我倒认为那比较适合妳;,莉莲,妳;就不能满足于摧毁我和琼安的人生一次,还得回来再推毁一次!”
“噢,我真是疯了,才会以为你已经变了,并可能会欢迎我回家。”
“欢迎不是我会使用的字眼。”
“都是琼安的错!她……来到卫克菲,为了──”
“为了照顾妳;曾在信里恳求她照顾的孩子,免遭他毫无心肝的父亲的戕害。”契尔代她接口。“为了她可以安慰迈斯,自失去母亲的惊吓中走出来,并为这个已经悲惨太久的屋子带来阳光和快乐。在短短数个月内,她带给我的喜悦和宁静是我记忆中从不曾有过的。”
“老天,她引诱了你,对不对?”莉莲睁大了眼睛,以手覆唇。“一定是这样!你总是受制于你低下的本性,想的只有你变态的需要。琼安知道怎样掳获你,而你──你们这些傻子也容许自己被引诱,就像甘坎莫一样。男人全是一副德行!”
“够了!”契尔吼道。“我不容许妳;这样子说她!妳;甚至不配和她待在同一个房间!”
“不配?”莉莲的杏眸瞇;起。“让我提醒你这一点,你或许幻想自己爱上了她,但我才是你的妻子。这是你无法改变的事实,而我绝不会容忍她待在我的屋檐下片刻。你必须要放弃你的情妇,契尔。”
契尔看起来像要朝莉莲扑去。“契尔。”琼安惊慌地道,迅速来到他身边,按住他的手臂。
“莉莲,回妳;的房间,”他咬牙切齿地道,魁梧的身躯愤怒得颤抖。“我是说真的。在我动手杀人之前,滚离我的视线。”
莉莲高傲地扬头,满怀恨意地望了琼安一眼后,用力甩上房门离开了。
契尔长吐出口气。“谢谢妳;,刚才我差点就要动手伤人了。”
“契尔──噢,契尔!”她以手覆脸。“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事情怎么会变得这样?”
“我毫无概念。她就那样突然出现,编一套我一个字也不信的故事,但我也不知道真相为何。”
“莉莲告诉了你,她这一年半来都在哪里吗?”她问,仰望着他。
契尔很快地描述了莉莲所说的经过。“告诉我,妳;觉得这一切合理吗?”
“不,一点也不。她究竟以何维生?为什么选择留在法国,明明她的母语是英语?为什么她没有想到要寻找她的家人?她一定知道他们会找她。”
“任何有一点逻辑观念的人都会得出同样的结论,但莉莲是没有逻辑可言的。”
“等等,我想到了。”琼安突然道。“莉莲卧病在床时,我曾经为她朗读过一本书──她最喜欢读的罗曼史。那是关于一名傻气的女孩在路上遭到抢劫,头部受伤。总之,为了某种愚蠢的理由,最后她到了法国,被一对同样白痴的法国夫妻营救。一年后,她的记忆突然恢复,她回到了欣喜若狂的未婚夫身边──我记得是一名英国公爵,后者认为她已经死了,这一年一直沉溺在悲伤中。他在夕阳的余晖里带她到他的玫瑰花园,村民夹道欢呼。他宣誓永恒不渝的爱,从此以后,两人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
契尔怔视着她。“妳;不可能是说真的。莉莲这十七个月的经历,全是由一本烂情节的书里照抄出来的?”
“似乎正是如此。她或许由同样的书里学到了假冒我去见亨利的招数。”
“我的直觉是对的,”他揉着下颚。“她一直在编造谎言。妳;认为有关她在法国的那部分也是编出来的吗?”
琼安困惑地摇摇头。“我不确定。如果说她利用客栈失火诈死,我猜她必须到很远的地方,以免被认出来。但是法国?我不认为她一个人能够做出那么勇敢的事。”
“妳;很清楚莉莲从不曾一个人做过任何事,包括穿衣服在内。如果不是我了解她,我会以为她和某个热情的爱人私奔,认为那是浪漫的极致,但我们都知道莉莲对房事的看法。
“但她究竟是去了哪里?妳;认为她有可能真的因为惊吓而失去记忆,被某位善心人士收容,但决定加油添醋一番,让它听起来更富戏剧性?她不肯提供我确切的人名或地名,说她全都忘了。我不知道该从何处追寻真相,但我了解莉莲,我猜测实情绝不会很漂亮。”
“契尔,”琼安缓缓道。“你不是告诉我雷恩战时曾在政府的情报部门工作?”
他的眼神一亮。“对了!我会立刻修书一封,寻求他的建议。谢谢妳;,亲爱的琼安,这一刻我似乎无法清楚地思考。”
“你遭到了极大的惊吓。”她简单地道。
“噢,琼……”他拥她入怀,紧紧搂着她,彷佛可以藉此保护两人免遭伤害。“吾爱,我真的好抱歉,好抱歉──”他的声音破碎。“我感觉自己像是处在噩梦里,随时会醒来,一切又会如同往常。真正的梦魇是,我很清楚自己是清醒的,而且我们再也无法回去了。”
“我知道。”琼安温柔地脱离他的怀抱,后退几步,感觉她的灵魂似乎被撕扯成千万片。“我想我们得决定接下来该怎么做。莉莲是对的──我不能留在这里。”
契尔以手覆脸。“这太疯狂了──彻底的疯狂。”
琼安衷心同意,但她也知道从此刻开始,一切都变了。契尔是已婚男人。她低下头,纳闷她要怎么找到力量离开他。“我想我最好回意大利。”她道,感觉心里像是被插了一刀。
“意大利?”他来到她面前,温柔地按住她的肩膀,托起她的下颚,直视着她。“吾爱,一定还有其它的解决方法。上帝,我需要妳;,但小迈更需要妳;来捱过这次的灾难。妳;想如果妳;就此自他的生命中消失,将他留给他的母亲照顾,他会变得怎样?”
“我不知道,”她低语。“我不知道,契尔。我只知道我不能待在这个屋子里,我无法忍受每天看到你,却无法拥抱你、亲吻你,甚至和你一起欢笑。我们再也无法回到那样。”她以手覆脸,泪水再也抑制不住,倾泻而出。
“琼,我的琼,不要哭,求妳;不要哭。”他的语音沙嗄。“我无法忍受这对妳;造成的伤痛──我对妳;造成的伤痛。”
“这不是你的错,”她哽咽道。“你和我一样痛苦,但最痛苦的是,我无法拭去你的伤痛──我们的伤痛。我们无法改变已成定局的事,只能设法活下去,契尔。”她睁开眼睛,瞧见他一脸的痛楚。
他跌坐在座椅里,以手覆脸。“没有了心跳,又要怎样活下去呢?”
她的心如遭刀割。“不要这么说──求你不要。”她呻吟,死命握紧双手,克制着不去抚弄他浓密的黑发,或是将脸庞埋在他的颈项,摄入他熟悉、迷人的男性体味……
他已不再属于她──她已失去了所有碰触他的权利,以及爱他的权利。
她来到他的对面坐下──曾经是她的椅子,在此她曾度过许多快乐的时光,但也已经不再属于她了。她软瘫在座椅上,心神俱创。“如果不是意大利,那么呢?”
他抬起头,迷惑地看着她,虎目含泪。“妳;说什么?”
“我要去哪里,才不会离迈斯太远,但又能和你保持距离?”
“为什么?上帝,不要将妳;彻底自我的生命中割除。没有这个必要。”
“有的。”她迫切地想要让他明白。“我无法在见到你后,还能够克制自己的爱意。我无法说谎,无法伪装──也不想要。你不明白吗?我们不能再见面了。”
他凝视着她良久,对她的爱意明白写在眼里,彷佛实质碰触到她。她咬紧下唇,制止自己哭出来。
“琼安,”他平静地道。“我可以做到妳;所要求的一切,只除了一件事。虽然我被迫和妳;分开──天知道我要怎么办到──但妳;会永远存在我灵魂的血脉里。没有了妳;,我只是一半的自己,而且剩下的一半全是对妳;的爱意。不要要求我停止爱妳;,因为那根本是不可能的。”
她越过桌面,颤抖的指封住他的唇。“不要再说了,”她恳求道。“我们不能对彼此说这种话──再也不能。”
他望着她,唇角抑郁。“那么再听最后一次吧,”他低语。“我会永远爱着妳;。”
“我也是,”她哽咽道。“我──我必须走了。我答应迈斯会去找他,但我不知道该告诉他我要去哪里。”
“告诉他妳;暂时搬到孀妻的屋子,”他低头望着横搁在桌面的手。“告诉他妳;仍然会每天陪他骑马,妳;不会拋;弃他。玛格可以每天带他去见妳;,它距离庄园只有一哩。我发誓我不会再去见妳;──如果这是妳;所希望的。”
她以拳按着额头。孀妻的屋子?太近了但也太远了。但总比什么都没有的好。
她点点头,站了起来。“我会告诉他。”
“谢谢妳;,琼安。”他柔声道,短短的三个字里涵义无限。
“在这团可怕的混乱里,没有什么好感谢的。”她没有看向他,泪水模糊了视线,心痛得无法承受──而且这份痛楚恐怕是永远无法愈合了。
第十八章
在那一段漫长无尽的白日里,琼安祈祷着夜晚的来临,好可以入眠和遗忘,但在漫长的夜里,她又祈祷着白日,好逃脱梦境的折磨及浸湿枕头的泪水。她不确定白天或黑夜何者比较糟,然而最终它也不重要了,每一刻都同样的痛苦,就像有刀子插在胸口,而她的心仍然固执地跳动着,她仍然得呼吸。
她唯一的慰藉是下午和迈斯的骑马,但他却更加提醒了她所失去的,因为他永远也无法属于她,就像他的父亲一样。
她望着坐在樱树下画画的迈斯。
“瞧,安安。”他递出绘图板。她放下自己的画,仔细看他的素描。她可以清楚看出他想要传达的:“番瓜”在樱花林里吃草,“帕卡”伏在树干下。
“画得真好,小乖。”她由衷道,尽管年纪仍小,迈斯已显露出绘画天分。如果他有心选择艺术,她相信未来他可以成为好艺术家。
但她猜想她将不会知道了。
莉莲突然的出现,粉碎他们的人生已经是三个月前的事了。这三个月来,她可以说是生不如死。她毫无食欲,吃的东西几乎全都吐了出来.彷佛痛苦已进驻她的体内,再也容纳不下其它异物。
她决定她必须回意大利,以逃离这无尽的折磨,并且试图遗忘。忠心耿耿的板板并没有反对,默默地支持她,为她打包行李。
她们明天一早就离开。
她将迈斯的画还给他,试着忽略内心的痛楚,知道这将是他们最后一个在一起的下午。“画得很好,小大人,将它完成吧!你需要更多粉彩吗?”
他摇摇头,再次低头专注地画起来。
她打心底以他为傲,他勇敢地面对了生命中的第二次难关。自从她对他解释他母亲回来的事之后,他一直表现得出乎意外的镇静,尽管他也流了不少的泪水──但他们不都是吗?
琼安不曾再踏入庄园,而契尔也遵守诺言远离她。她只见过他一次──由远处瞧着他骑马经过,但这一眼就令她心碎得跪倒在灌木丛里呕吐。
玛格责无旁贷地对她报告庄园里的一举一动。“爵爷禁止他的妻子接近育婴室,”莉莲归来的次日清晨,她送来琼安的行李,还坐下来聊了好一会儿。“庄园里的人对她的归来震惊不已──他们都无法相信,为妳;和爵爷流的泪水足以装满一缸子了。”
“爵爷呢?他怎样了,玛格。”
“我从不曾见过他如此憔悴──即使在妳;病重的那段时日。当时他是忧急攻心,但这次不同,他变得阴郁无比。安先生说他刚刚从战场上回来时就是这样,图比也是这样告诉比利。可以确定的是,他的心里非常痛苦。”
琼安用力咬着下唇。“安先生呢?”她改变话题,无法再承受更多。“他已经由上次的惊骇中恢复了吧?”
“他很好,而且他会很高兴妳;关心他的健康。”玛格降低音量。“他说现在就像回到了从前──那些歇斯底里和争吵。夫人昨晚将自己关进房里后,就不曾离开床上。温蒂说她一直在哭泣,呼天抢地,咒骂不休。温蒂说她真想出手掴她一巴掌。”
“我了解那种感觉。”琼安阴郁地道。“小迈呢?”
“妳;离开后,他和他的父亲有一番长谈。可怜的小家伙非常难过,但爵爷说的话似乎有些帮助。”她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因为他不肯说出来,但或许今天下午你们一起骑马时,他会告诉妳;……”
然而迈斯说得并不多──无论是在那天下午或之后。琼安猜测他仍在设法厘清发生的事。现在他有父亲这个谈话的对象,即使她离开返回意大利去,她相信他终究能够度过的。
一如以往地,迈斯彷佛读出了她的思绪,选在这时候开口。“雷恩叔叔今天来看爸爸!”他突然说道,放下画笔。“他很担心爸爸。安安,爸很哀伤,他想念妳;。”
“我知道,亲爱的,我也想念他,但有些事是我们无能为力的。你的妈妈现在回家了,因此爸爸和我已经不能在一起了。”老天,但她多希望不是如此!
“我不明白为什么。我觉得这很傻气,爸爸不喜欢妈妈,我也不喜欢,而且我们都非常爱妳;。”
泪水刺痛了琼安的眼睛。“我也爱你,小乖。”她的喉咙痛苦紧窒。她要如何离开他?她要怎么告诉他这将是他们最后一次在一起?但她必须。
“但妳;仍然爱着爸爸,不是吗,安安?”
她用力吞咽。“是的,爱不会因为环境改变就停止的,这正是问题所在。我们无法改变环境,即使我们深爱着彼此。”
“但既然妈妈从不曾离开房间,妳;为什么不能搬回来?妳;可以和我住在育婴室里,爸爸去那里看我们,就像以前一样。”
“噢,吾爱,我也希望如此,”琼安强抑着泪水。“但恐怕其它人会不以为然,而且你妈妈会不高兴的。”
“那又怎样?她已经很不高兴了,而且她总是在哭泣。下星期是爸爸的生日,或许我们可以开个庆祝会,就只有妳;、我和爸爸三个人。”
“什么?不邀请玛格、纳森、温蒂、雪玲和玛格的孩子?”
琼安几乎打翻了水彩。她缓缓转过头,心脏痛苦地抽搐。
契尔坐在“维卡”上面,居高临下望着他们两人,表情深不可测。
单单是看着他就像久旱的旅人尝到甘霖。问题在于,这份饥渴、永远也不会获得纾解,只会更加恶化。她感觉想吐。
“爸!”迈斯跳了起来,眼神闪亮。“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我不知道,我也和你们一样惊讶。妳;好,琼安。”他漫不经意地道,彷佛她不过是凑巧遇到的旧识,彷佛她离开后,他从不曾为失眠所苦──但他憔悴瘦削的面容却全然不是这回事。
“你好。”她不稳地回答。
他下马,将缰绳系在树上。“这山谷和我们上次来时,已有了巨大的改变。它仍然是雪白一片,但这次染白了它的是樱花。”
她别过头。就像白雪为樱花所取代,他们的生命也已历经了重大的改变。
“小迈,”他轻触儿子的肩膀。“要不要带『帕卡』去跑跑?我想要私下和琼安说几句话──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迈斯一点也不介意。他唤来“帕卡”,一人一狗很快跑得不见踪影,而且琼安有预感他许久后才会回来。
琼安知道自己输了。她放下绘图板站起来,转身走离契尔,背对着他。
“我真的不知道妳;会在这里,”他开口道。“当然,我也不会说谎,说我不高兴遇到妳;。我很想念妳;,琼安。”
她转过身。“不要!再见到你已经够困难,别再撕开伤口了!”
“原谅我,”他平静地道。“我相信妳;的日子就和我一样有如身陷地狱。”
“我怀疑,”她望着地面。“我不需要应付莉莲。你身陷炼狱中,我只是在边缘看着。”
他掠过一丝苦笑。“谢谢妳;的同情。幸运地,我不必经常见到她。她一直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他迟疑了一晌后道。“琼安……我想和妳;谈话是有好理由的,不只是为了想听到妳;的声音而已。”
“什么事?”噢,她多么希望可以拥紧他!她是如此疼痛地渴望他的碰触,必须竭力克制投入他的怀中,将自己奉献给他,说她愿意做他的情妇──管她的原则!
“我──我一直在想,”他看起来糟透了。“我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和莉莲同住在一个屋檐下,知道妳;就住在一哩外,却遥远得有若远隔天际。”
“我知道,”她悲惨地道。“但你的妻子是莉莲,不是我。”
“是的,我很清楚这个不幸的事实,”他叹息道。“我会立即着手和她离婚的手续,以通奸和遗弃为由,但截至目前,我和雷恩还无法找到具体的证据。”
“离婚?”琼安着实愣住了。她从不曾想过这个可能性。“契尔,那不但费时,而且昂贵。你可能得在法院打上数年的官司──还有它所引起的丑闻……”
他毫无笑意地笑了。“丑闻?只要我最终能够和妳;在一起,我才不在乎。我不择手段也要达成这个心愿。”
“契尔──拜托不要。我无法再承受了,你自己也说你找不到理由。”
“听我说,亲爱的。的确,现在我还找不到莉莲做错事的证据,但我无意放弃──无论这个可能性有多么渺小。我要所有人盯着她,温蒂、雪玲、纳森和克利都很乐意帮忙,向我回报她的一举一动,但截至现在,除了镇日痛骂我们之外,她并没有露出马脚。”
“莉莲并不笨,她一定知道你心存怀疑。”
“是的,她很清楚如果没有她出轨的证据,我就拿她没有办法。”
“她应该会和朋友连络,告诉她们她这一年半来的经历。你和她们谈谈,看看她告诉她们的版本是否和对你说的不一样?”
“她没有和任何人连络,因为我不允许。我告诉她我希望她等到记忆和身心都完全康复了。我是在争取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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