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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止天晴(四)-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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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抉择
·精彩内容载入中·没有退路是你为彼此划下了线
所谓抉择不过是你剩余的唯一
***
“嗯……一个阎罗……两名小卒……咦?你那两位血字当头的朋友居然也一道凑热闹,赶得还真是巧……小雪儿,你的行情未免也太好了吧?”祁沧骥大感无奈地摇了摇头,状似轻松地扳指数数,心情却是越来越是凝重。
“……有意见?”密长的睫羽不胜其扰般地眨了又眨,最后终是不情愿地缓缓掀起,露出两潭耀着火光般明亮的黑瞳,却又冰冷冷的不带丝人气。
“有,有很大的意见……”轻叹声如丝绒般柔柔拂过,祁沧骥伸指摩娑着那雪颜的霜冷曲线,凝望的眼神中透出点点说不尽的爱宠,“对我公平点……又不是我不许你睡的,这样杀意腾腾的对我,我的心……会疼的。”
“……哼,烂心一颗。”被祁沧骥痴凝的眼神看得发慌,残雪狼狈地连忙转头回避,眸中原本满盛的寒意逐渐褪去,绽露出一丝属于冰融后的春暖,却是隐藏在睫帘下不愿叫人察觉……
总是这样,无论自己如何的习惯伪装,总被他三言两语地就轻易卸除了所有,不留半分躲藏的空间,恐怕从遇上这家伙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逃不出这片他用情罗织出的天地,只能任他缠上了。
“没办法哪,谁叫这颗心现在不归我管了……”半是认真半是顽皮地倾吐着情意,祁沧骥的目光才不舍地自残雪脸上移开,抬首瞥了眼身前快发火的血鸢跟血卫,片刻后又瞄向另一头。
相较起来,这个被称作阎罗的神秘客就显得沉稳许多,从头到尾就像是在看戏般毫无半点波动,连同他身后的疤面汉子两人也是安安静静地候在一旁。
“小雪儿,怎么这位阎罗老爷比你还惜言如金?该不会脾性也跟你一个样古怪吧,这样可很难估秤他老人家的斤两耶。”即使处在这一触即发的紧绷状态,祁沧骥仍不忘随口调侃几句,他着实爱上了与这小子斗嘴的甜蜜感,怕是成了戒不掉的瘾头。
“是吗……”恶质的笑容瞬间在脸上恣意地绽放,残雪可不会放过这送上门的好机会,徐缓地挺直了上半身,清妍的面庞却更加偎向祁沧骥,魅惑的语声诱人地幽幽扬起。
“忘了告诉你个可以参考的‘好’消息……我这身本事……全是他教的,前后有九年多的时间,你该可以……慢慢估量了。”纤指游戏般爬在坚实的胸膛上,残雪十分快意地看着这只狐狸脸逐渐变色。
不仅祁沧骥意外,就连其余四人闻言也都变了脸色,谁也没想过残雪这身神鬼般的能耐会是阎罗亲手调教出来的,而且仅只九年的时间,就算残雪天赋聪颖,身为人师的阎罗一身修为只怕更叫人忌惮。
“……‘好’消息?哈、哈,可不可以再奉送一个,就说你青出于蓝胜于蓝了?”干笑了两声,苦到连嘴里都彷若真尝着了涩味,原本从容的笑意已然冻结在祁沧骥脸上,变成了哭笑不得的滑稽样。
“……你说呢?”丢给祁沧骥一个暧昧不明的答案,残雪唇边带上了浅浅的笑意,绽露着自信的灿烂……就算不如阎罗又如何,任谁想要他的命,就得拿命来换,不会有例外,他一向清楚自己这条命的价值……
懒懒地起身伸展了下肢体,片刻后方才霜融的脸色却又开始冰凝,残雪神情古怪地回首瞅着祁沧骥,咬牙迸出的声调却是阴柔地可以叫人寒毛直竖。
“祁、沧、骥……可以告诉我阁下抹的是什么鬼东西?”
就见残雪正伸掌扳动着左肩臂,而被推拿的手臂却宛如腐木般垂悬着,看得出似乎不怎么听从主人的指挥,这情形看在众人眼里无疑是个惊喜,除了蒙面的阎罗外人人都露出了喜色。
“本来就是让你止疼休息的啊……”拍拍屁股一跃起身,祁沧骥的回答显得无辜至极。“我说……小雪儿,你没看到这些驴耳朵都已经拉的这么长了,说小声点他们也听的到啦,再说嘛……
“我是怕你如果再多喊上几句,你老大的形象大概不用等进京就全玩光了,到时可别怪我没提醒你要留底。”扬了扬眉,祁沧骥目光飞快地扫了圈视野,除了那两位之前已被吓过的仁兄外,就连原本七情不动的阎罗,面罩后的眸光都隐露出惊讶的讯息。
这是残雪?那个自己一手调教出的冷情杀手?祁永乐微眯起眼……近十年的相处以来,他从未见这张精致如面具的容颜出现过这么多表情,也没听过他主动说这么多话,更遑论感受到他情绪如此明显的起伏,他一直以为,这孩子早已收敛到无心无情……
而……眼前这个与残雪嘻笑打骂的……竟是自己的儿子?那个向来温文有礼,行事稳健不失半点分寸的儿子?那个战功彪炳、威名远播的靖远大将?祁永乐在心底打上了一个又一个的问号,他还真怀疑自己是不是老眼昏花了……
戴了连眼睛都隐覆的面罩,又刻意不开口出声,原是怕被沧骥认出,现在反是因为被他反常的表现骇得不知该说什么……他这个引以为傲的儿子,如今不但是非不分地跟个杀手厮混在一块,那副吊儿郎当的痞样更叫他看到眼珠子都快脱眶掉出来……这真的是他儿子?是他自小看了二十多年的儿子?
“你……知道他是残雪?”终于还是忍不住将疑问出口,祁永乐刻意压低了嗓音,语调也变成死气沉沉的毫无起伏。
“嘿,终于开口了……不过你的听力恐怕不大好,我都喊他小雪儿了不是吗?”祁沧骥一点也不意外阎罗一开口就是问他这问题,他难以置信的原由恐怕是因为他对自己自以为应该的了解突然变成了不能接受的陌生吧……他该是……也姓祁吧……
“小……雪儿?”字字都如巨槌般擂打着心坎,震惊之余祁永乐仍不得不勉力压下语气的起伏,“你知道……他在落雁楼的掩饰身分是碧落斋初晴?但他其实是我黄泉的残雪,你们临渊堂的死对头?”
点点头,此时祁沧骥反倒有几分同情起这位看不见真实容貌的阎罗,如果他真是皇朝宗亲里的一员,他很能理解他的震撼,毕竟谁也没见过他嘻笑怒骂的随性一面,更别说还这般违法乱纪地帮个头号杀手。
“这是什么意思?祁……沧骥,你们应该誓不两立的。”祁永乐仿如叹息般低语着……
一直以为儿子迷恋的是初晴这虚拟的人格身分,只要揭穿这层假象,他就该会清醒地划清敌我分界,怎么也没想到竟会是眼前这般局面……
“那你呢?阎罗,残雪该是你的手下大将,你令这群人围杀他又是什么意思?”来而不往非礼也,祁沧骥索性也问个痛快。
“这是黄泉的家务事,你不该管的,祁将军,靖远之名得来不易,别叫一个杀手糟蹋了,不值得!何况男人与男人……根本是背德叛礼,将军的五伦纲常又是渎到哪去了?”不知不觉地,祁永乐的语声带起了训示的意味。
“残雪手上染着多少鲜血你不会不知道,身为执法者,你不但不拿他归案以正法典,反倒私离前线同他搅和在一块,知法犯法,你……”倏然想起现在自己的身分,祁永乐突兀地止了口。
“我该当何罪吗?”替阎罗接完了话,祁沧骥心中已再无怀疑,眼色变得十分复杂,有着感慨也带了些悲嘲。
“我该怎么称呼你……阎罗吗?难道不显得太生分了……”向来轻快的语调掺了几许怅然,黑亮的眸色也随着深沉不少,就如寒冬里沉霾的夜色……
“你我之间……似乎并没这么遥远。”
“阎罗,你们究竟在打什么哑谜……两位很熟?”举步凑上前,血鸢神色不定地巡睨着阎罗与祁沧骥,仅余的一只眼中充满了猜疑。
“对啊,鸢哥儿,你看他们一句对一句的,那个姓祁的还说什么叫阎罗太生份的,他奶奶的,这怎么回事,换他们作一伙啦,老头说结束是这意思?想坑咱们不成,他奶奶的!”两人间暧昧的气氛就连粗线条的血卫也感到不对劲,扯开喉就哗啦啦的一串急喊。
那日他俩再确认残雪的身分后就即刻启程南下,事关重大,即便多年来不愿再与黄泉有所牵扯,这次也不得不破例找阎罗问个清楚。
然而事情没他们想像中简单,阎罗是既不承认也不否认残雪的来历,不但对留下这祸根的理由没有片语解释,连从前的协议也只字未提,只是交代他们一声可以随他一起来为当年作个结束。
“喔,两位也觉得我们很熟?这样啊……那,真该小心自家的人头了,两位说是也不是?”虽然依旧是平平淡漠的怪声怪调,听在血鸢跟血卫耳中却如夜枭鸣啼般令人心惊。
当年就因为觉得他不好惹,所以欧阳家的行动一结束他们同血影三人就连夜赶回了那达,事实也证明他们的顾虑没错,曾合作那件案子的伙伴如今除了他俩外,一个活口也没剩……
尽管杀手生涯本就死活由天,但这样的巧合也实在太难令人信服,尤其血影居然会是死在残雪手下,这更叫他们猜不透阎罗到底是在算计什么。
“咳……阎老大,是我们弟兄俩失言,你别放在心上。”看看苗头不对,血鸢连忙缓下脸打圆场,他可不想大敌当前下还与这辣手煞星翻脸,“只是我们今天的目的不在此,这小子就麻烦阎老大看着,残雪交给我们收拾就行了。”
“只你们两个?”虽然看不见阎罗的表情,光只是无起伏的语调却也叫人听出其中的戏谑之意,“不需要老夫的这两位兄弟帮衬点?……好……有志气。”
“喂喂,阎罗,你太看轻咱们!”不顾血鸢在一旁连使眼色,血卫又忍不住扯大了嗓门,“俺虽然少了只胳膊,鸢哥儿少了只眼,可这臭小子也好不到哪去,要不是咱俩这笔旧帐要同他一起好好算算,两个对他一个还嫌……”
“老三,别说了!”皱眉喝阻了血卫,血鸢的脸色已是难看地一阵青一阵白,拜这大嘴的兄弟之赐,往日的屈辱又历历在脑海里重现。
“我没意见。”目含深意地朝残雪看了眼,祁永乐微耸了耸肩,反正道义上他已经提醒过了……其实这样也好,或许他们的运气真能好到杀了残雪,那自己就不用去沾染那孩子的血了,这样的结束对谁都该是最好的……
是吗?最好的?呵……痴心妄想啊,什么时候他竟也学会用逃避的方式看事情?面罩后的脸庞抹着自嘲的笑意,祁永乐复杂地看着眼前的残雪,理不清心中五味杂陈的感受。
毕竟是自己亲手带大的,即使时时刻刻提醒着自己两人间鸿沟般的距离,提醒着自己最后不变的结局,然而当面对这一天来临时,还是无法不动心啊……真是个笑话不是,谁能相信阎罗还有人心呢……
“啧,小雪儿,你怎么这么安静?人家都在秤斤论两了,再不合计合计就真被人剁了卖啰!”心神转回身旁的人儿,祁沧骥才发觉面对亡家仇敌的残雪竟是诡异的安静,就算他习惯将情绪深敛,至少也该有满腹的疑问才对……
“多此一举。”语声幽幽地飘出口,淡然的神情叫众人不自禁地提高了警觉,现在的残雪才让人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迫感,仿如一场强烈的风暴正以他为中心悄悄地蔓延。
“照他们说的玩……你确定?”收起玩笑的心情,祁沧骥认真的询问着,就怕他平静的表情下隐忍的真是漫天波涛,而此刻的凶险却由不得任他只凭意气行事。
“不刚好吗?我也有旧帐要找他们算呢。”邪美的笑容再次恣意地在残雪的脸上绽露……不能否认心底的一角仍在嘶吼着为什么,究竟是为了什么做到如此狠绝,妇孺孩童一个也不放过?但从知道了戌月的存在后,过往的愤怼却逐渐变得模糊。
如果……连一个女人都能错恨二十年,还有什么才是真正该怨呢?对自己身世的明了叫残雪从根本开始动摇……无情最是帝王家,这点他懂,光从血鸢他们对自己的执著,就可以猜到事情的牵连甚广,再加上若是阎罗真是皇亲贵胄,那么……
欧阳家的每滴血也不过只是偌大局势里牺牲的棋子而已,谁来告诉他这笔帐到底该从谁算起?当今的皇门贵戚,黄泉的刽子手还是那达的各派争权者?又该算到哪为止?是不是要杀尽天下人才能偿还他的悔恨……第一次,残雪对自己选择的路感到不确定……
“好,就依你。”不再啰嗦什么,祁沧骥早明了残雪笑容下的执拗,随手解下右手的腕匕连同系在外衫的腰带塞给残雪,顺势又在他的唇瓣上烙下自己的气息,“自己小心点,别太惦着我。”
迷惑的心神瞬间被这一吻唤醒,随着窜起的燥意,原本苍白的双颊又是不争气地浮起了红云,如同点上了胭脂更添风采,看得众人又是眼睛一亮。
“……谁……谁会惦着你!自大的家伙!”该死的,再被他这么玩下去就真不用打了,直接任人宰算了……残雪越想越是不甘,总是这么轻易地就被这家伙搅的一团乱。
“……沧骥。”伸手揽向祁沧骥的颈项,刻意轻柔地唤着,残雪赌气地主动送上自己的红唇,不意外地就看到他既喜又苦的笑容,看来这家伙还真挺了解他的,残雪乐不可支地笑了,“我说过……你的招牌……砸定了。”
“唉……小雪儿,如果阎罗老大真姓祁,我……真会被你害的剥下层皮来。”呜咽哀叹着,却尽是宠溺的口吻,祁沧骥气息不稳地同残雪额抵着额平复着彼此的心跳,“记得……想看好戏就别把小命玩掉,等会儿见了。”
“又是废话……”虽然依旧是不耐烦的言词,残雪的眼角唇边却都漾着笑,如灿阳般绚烂却也如昙花般短暂,只有与他面对面的祁沧骥捕捉到这抹令他目眩的笑靥,当残雪转身迎向血鸢与血卫时,又已是一身贯有的寒霜。
双唇抿得死紧,祁永乐就这么直勾勾地睁眼看两人旁若无人地如恋人般拥吻,他万万也没想到祁沧骥在猜着几分自己的身份后竟还敢如此的毫无顾忌,这分明是……是……祁永乐勉力控制着翻腾的情绪,全身骨骼已是绷得咯咯作响。
“沧骥无意冒犯,只是希望您能明白,残雪是沧骥此生最重要的人,无论如何绝不会放手。”祁沧骥目光沉着地直视着阎罗,此时的他又作回了旁人眼中的皇家世子,自然流露的雍容气度威震慑人,语态恭谨却是无半分圆融妥协的余地。
“即使……众叛亲离?”唇瓣带着难以察觉得颤抖,不论祁永乐再如何的压抑,语调还是染上了几分难以宣泄的悲怒。
“是,即使众叛亲离。”毫无迟疑地回答,祁沧骥的眼中有着不容错认的坚定,早在寻找能与残雪共存的方法时他就思索过,如果有一天真走到两相抉择的地步,他会选择残雪。
荣华富贵之于他从来不具任何的意义,权势名利亦然,一切都只不过是他生在王府世家的桎梏,甚至就连父母至亲都是,不是他生性寡情,只是这些让“祁沧骥”变成是众人的寄望堆砌出来的,没有人想过拿掉这些后的他还剩什么,会是怎样的人……这样的祁沧骥,从没人想了解……
二十六个年头,他就任自己活在这个束缚的框框里,没想要过挣脱,只因找不到一个值得认真的理由,就这么年复一年埋在别人的期许里,日子变得越来越索然无味,直到遇上了残雪,他的一言一行总是能引出最真的自己,那个在心底深处就快被遗忘的自己。
祁沧骥爱怜地瞥了眼残雪的背影……最任性的人其实是自己吧,就因为已经懒得再去伪装应付,所以不顾一切地想留下他陪在身旁,因他展露真实的自己怎么也不愿意再戴回那张窒人的面具,遇上他就如同溺者遇上了浮木,怎舍得放手任自己沉灭呢……
“……”忍着被这句话捅刺的痛楚,祁永乐努力地说服自己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儿子会说的这么斩钉截铁只是因为仍不明了自己是谁,等回了京,他会以父亲的身分叫他断了这荒唐的念头,他不信沧骥当着为父的他还能说出这般绝情的话语。
“你要与我……动手吗?”轻声问着,彷若这话如千斤重担,稍不小心就会被伤得碎骨。
“哼,凭你?茍二他俩就够叫你分不开身了。”故意让语气透着傲然不屑,祁永乐语句上也暗示着手下没有搏命的必要……是还没必要,他还有路子可走,绝不就这么放弃!
“是呀,足够了”让语气轻松笑答着,祁沧骥心底也放下了大石,他也不想同室操戈,虽然这似乎是早晚难免的,但至少……不是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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皓齿咬住漆黑的匕首,残雪单手慢慢裹缠上布带的一端,脚下仍不急不徐地迈向血鸢两人,寒冽的目光也从未离开两人的面上,那模样直似阴曹地府前来的索命修罗,冷魅得叫人骇然却又移不开视线。
意识到自己脚下示弱的动作,血鸢连忙止住不自觉想往后退的步伐,同时将圈在肩臂上的鞭子卸下紧握在手,虽然这把新鞭不若之前的坚韧,但他也认清了黑匕的锋利,不会再与它硬碰硬。
“残雪,即使有那把匕首你也讨不了好的,同样的把戏休想我会再上当。”血鸢定下心观察着残雪的动作,腥然的血色提醒着他姑且不论伤势严重与否,敌人也只剩一臂可用,怎么看这场胜负他都该十拿九稳。
“嘿嘿,欧阳小子……没想到你也会有今天吧,俺会慢慢地剐了你的每一寸,好抵偿俺的这只手!”脸色狰狞地瞪着残雪,血卫右手单抡着一颗硕大的石球,迎风甩转着呼呼作响。
“……没人教你们这叫以下犯上吗?”噙着冷笑,残雪面上尽是等着看戏的悠然样,然而心底的思潮却是翻涌难息……说到底终仍是无法潇洒地一笑置之吧,即便至今他都还无法确定自己是不是真心想知道这一切。
“什么以下犯上?”一时语塞地愣了愣,血卫皱起眉头茫茫然地望着身旁的伙伴,而较为机敏的血鸢则是几乎即刻僵了脸色,一层阴影缓缓地蒙上了他的心头……残雪果然已经知道了些什么。
“真是不干脆的家伙……论时辰,我好象还是你们月王的兄长对吧?”看着两人活像似见了鬼的模样,残雪不禁有种想放声畅笑的快感,“所以我想……就算把你们两个切块喂狗,你们该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你小子胡诌些什么……”回过神的血卫沉不住气地又是串急吼,“不过就是那张脸盘有几分相似而已,你是什么鬼东西,也配跟咱们主子攀关系?呸,简直作梦!嘿,要是怕了就多求咱哥俩几句,俺倒可以考虑给你个痛快!”
“是吗……原来戎月是在作白日梦哪,难怪连篇鬼话,半途认亲的习惯的确不好,不过……怎么连你们那位鬼出神没的欧阳军师也神智不清地梦话连连,这等胡涂法,还真为难你们这些作奴才的。”扬唇笑看着血卫的脸在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清澄的瞳眸依然是一片冰寒,如镜子般映照着对方的狼狈。
“你……见过月王了?”沉着气,血鸢几乎是肯定地问出口,数个念头迅速地在胸臆间转了又转……差点忘了残雪的目的本就不离戎月,看来似是欧阳老鬼也认出了他,那么,残雪他究竟知道了多少?当年甄主子的计谋应该无人知晓才对……
“月王……月王,你还称他为王?”敛起了唇边淡淡的笑意,残雪戏谑的口吻带上了几分森冷,“你们效忠的方式还真特别,勾结外侮通敌叛国?”
“残雪,你别搞错了。”虽然慑于残雪散发出凛冽的寒意,血鸢仍不放弃开口狡脱的机会,“我们来自那达没错,但当年的我们不过只是在阎罗手下做事,凑巧参与这桩生意罢了,这根本跟那达扯不上半分关系,就算后来我们回归故里,也不过就是想离开腥风血雨的日子。”
“哼,都还真凑巧。”目光变得几分萧索黯然,残雪像似透过两人的身形看着另一个遥不可及的世界,“接下来是不是要说欧阳磬跟这一切也无关系,只不过凑巧娶了个叫戎媚的,而你们刚好蠢到忘了这女人是戎嬿的妹妹。”
“这不关你的事,媚主子……不,戎媚早就不算是王族的一员,早在她背弃那达跟着欧阳磬偷偷溜回中原后,王族就已经将她除名了,真要算的话……欧阳残雪,你也不过只是个王族叛徒与中原外敌的孽种,就算当年我们真是奉旨抄杀,你也没资格责问我们什么!”
“奉旨……”呢喃重复着,这两个字就如同一道符语,揭开了残雪深敛的情绪,深邃的黑瞳不再平静无波,强烈的愤怒如巨涛般溃堤而出……呵……这头也说杀,那边的也是,他们凭什么这般猖狂,一个人、一张嘴,就这么简单地随意决人生死?
又是什么君要臣死的鬼话吗?说穿了也不过是恃强凌弱……就如同自己的所为一样,差别只在他用的是拳头,而他们单凭一张嘴罢了……呵……到头来自己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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