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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华学园捉鬼奇谈-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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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阿飒?”李幽奇道,“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小幽,你说得没错。”杨飒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说,“袭击楚曼的人果然是鬼鬼酒吧的谢经理!”
楚曼觉得自己仿佛躺在云里,身体很轻,四周是一片苍茫的白,宛如开天辟地之初,那无穷无尽的混沌,隐隐中透着一股幽香,那种香味很奇特,她以前似乎闻到过,却怎么也记不起来,脑子里一片空白。
在这仿佛永远也没有尽头的苍白中,她仿佛听到了一阵丝竹管弦之声,悠扬而大气,华贵而艳丽。她的心中一动,这样的靡靡之音,熟悉却又陌生,遥远得仿佛另一个世界的事情。是的,她曾经经历过这样的情形,金碧辉煌的宫殿,身穿华衣的舞女,手执乐器的乐工,悦耳的乐曲,空气里弥漫着沁人心脾的馨香,在这梦幻一般的国度,在众人充满渴求的眼神里,她翩然而舞。那个时候,她轻盈得宛如飞舞的蝴蝶,举手投足间无不充满诱惑的魅力,吸引着那高高在上的,国君的眼睛。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情呢?有一千多年了吧?那个时候她还不是狐狸,她只是一个普通的舞女,在宫廷里献舞。她是舞女之中最美丽的一个,连年迈的皇帝都为她倾心。这样的荣宠对她来说不是幸运而是不幸。就是因为那位皇帝的爱,才使得本是凡人的她,变成了一只狐妖。
楚曼睁开眼睛,看见一只巨大的牢笼。
那真的是一只笼子,一只非常漂亮的白色的鸟笼,只是不知比普通鸟笼大了多少倍,有尖尖的顶,欧式的护栏,以及从笼顶上垂下的长长的风铃,一动便有清越之音不绝于耳。
楚曼就被关在这样的笼子里,笼子外面是一间非常大的房间,修建得仿佛西欧宫殿一样,天花板上绘着希腊神话里的故事,四面墙上贴着华贵的墙纸。
在这个屋子里,放置着大大小小的鸟笼,每个笼子里都关着一只妖怪,有的现出原形,有的半人半妖,有的则是凡人的模样,浑身却透着冲天的妖气。
这个时候楚曼才记起自己被俘虏了,在那个小路上,她中了一个中年男人的埋伏,在力量受阻的情况下与那男人一战。那男人不知道手中握有什么法宝,竟然能够将她的攻击反射回来,幸而那男人并没想过要杀她,否则现在她已经成了一堆包裹下皮毛下的血肉罢了。
“看来,你已经醒了。”一个非常苍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楚曼一惊,转过头,只见那屋子的角落里,坐了一个极其年迈的老人,他几乎是蜷缩在身下的沙发上,一头花白的头发长得极为茂盛。但是他的脸却昭示了他的年龄,那张脸上几乎都是如同树皮一样的皱纹,一条重着一条,几乎看不清他原本的相貌,只是觉得他的年龄极老,应该已经过了百岁。
“你是狐狸吧?”老人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楚曼觉得他差不多应该已经不久于人世。难道他就是那个中年男人嘴里所说的义父?
“你是谁?”楚曼冷着脸说,“你把我捉到这里来,到底要做什么?”
“我没有恶意。”老人的音调很平缓,听不出喜怒哀乐,“我只是有收藏妖怪的癖好罢了,抓你来的也不是我,而是我的义子,你应该见过他罢?他叫谢宪浩。”
“谢宪浩?”楚曼的眉头皱了皱,这个名字他在舞蹈合同书中见过,原来那个中年男人果然是鬼鬼酒吧的老板。
“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是很危险的?”楚曼望着他,嘴角勾起一道冷然的笑容,“收集这么多的妖怪,你就不怕我们联合起来对付你?”
“你可以试试。”老人抬起左手,弹了个响指,一个美丽的女子从他身后走了出来。这个时候楚曼才看出他身后那堵雕刻着精美浮雕的墙原来竟是一扇门。
“主人,请。”女子恭恭敬敬地端上一杯酒,四溢的酒香在整个屋子里弥漫,几个嗜酒的妖怪开始躁动起来。
楚曼盯着那个美丽的女子,良久才道:“她是花妖?”
“果然不愧为修炼九百多年的狐狸。”老人微微笑了笑,笑容里竟然有一丝慈祥,“她的确是花妖,是我历经多年才收复的。说来真是惭愧,凡人想要支配妖怪可不容易,我潜心修行了几十年,依然只能收复这样的小妖怪。”
“你应该觉得幸运才对。”楚曼冷笑了一声,“凡人能够收复妖怪,已经算是奇迹了。”
老人微微叹了口气,说:“我已经很长时间不曾出去过了,住在这种地方真是令人觉得无聊至极,所以我喜欢听妖怪说故事,妖怪的寿命都比较长,经历过很多的事情,应该可以打发很多时间。小狐狸,你的眼睛里有一股忧愁,你是一个有故事的人,有兴趣陪我讲几个故事么?”
楚曼一震,这个男人果然不简单,他区区一介凡人,为何能有这样的修为?想着,她不禁本能地运行体内的力量,却觉得心中一空,顿时冷汗涔涔而下。
她没有力量!体内一片空虚,像一瞬间被人抽走了几百年的修为一般,她吓得脸色大变,难道她被人打回了原形?可是为什么她还能好好地坐在这里,保持着人类的模样?
老人似乎看出她的担忧,说:“不必担心,你现在在我布的六芒阵里,无法使用力量,如果离开这里,就可以恢复正常。你不必挣扎了,你冲不破六芒阵的。”
楚曼运了半天的气,竟然体内还是空空如也,他望着面前这个老人,突然觉得世上竟然有这样的怪人,收藏妖怪居然只是为了听故事,他就真的不怕惹火烧身么?
“怎么样?考虑好了吗?”老人缓缓饮下手里的酒,让身旁的花妖再倒了一杯。
楚曼阴沉着脸,咬了咬牙,突然笑了起来,她靠着鸟笼的栏杆坐下来,又恢复了那一笑倾城的模样,说:“好啊,既然你想听,我也不妨说出来,反正我也已经很久没跟别人好好谈过了。”
李幽将手中海报一般大小的纸放在桌上,缓缓展开,上面竟然绘着一张简略房屋结构图,杨飒看着那些熟悉的走廊大厅,不由得张大了嘴,说:“你到哪里去弄来的鬼鬼酒吧的结构图?”
“这是秘密。”李幽狡黠地一笑,从笔袋里拿出一枝极粗的签字笔,说,“阿飒,你快来看看,你发现的那块石头在哪儿?”
杨飒答应一声,将脸凑过去,指了指大厅西面那条通往二楼的阶梯,说:“就在这里。”
“好。”李幽在她指的地方画了一个圈,仔细地望着结构图,沉吟了一下,道,“按理来说这个阵法应该在酒吧之内,并包裹住整个酒吧,那么——”说着,她刷刷几笔,在结构图上画出一个六芒星,道,“那么大致位置应该就是这样了。”
杨飒望着那只六芒星,它几乎将整个酒吧都圈在了里面,六条黑色的线条在建筑之间穿走,最后汇聚成一个诡异的阵法。突然,她的目光停了下来,脸脸上浮现一丝喜色,将食指在其中一个点上猛地一敲,说:“就是这里,小幽,这是酒吧厕所的第五格,没有比这里更方便取石头的地方了。”
夜晚的鬼鬼酒吧,如往常一般喧闹而充满暧昧的味道,无数少男少女像吃了yao头wan一般疯狂地舞动,满眼都是飞舞的长发,鼻子里充斥着香烟和啤酒混合的气味,令李幽有些想吐。但她还是忍住了,坐在角落里,点了一杯酒精浓度极低的(又鸟)尾酒,轻轻饮了一口,不由得皱了皱眉。真难喝,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人都特别迷恋这种味道乱七八糟的东西,在她的眼中,只有自己家酿的茶酒才是最好的,那种暗暗浮动的酒香,入口清醇怡人的味道,再加上喝茶时庭院里氤氲的雾气,潺潺的水流,简直就是极品。而这个酒吧,太过浮躁,太过暧昧,实在不是品酒的绝佳去处。
她将装饰得十分漂亮的酒杯放在桌子上,望了望忙得不亦乐乎的杨飒,心里叹了口气,道:“要糊口真不容易啊。”
“小姐,一个人吗?”一道男人的嗓音从身边传来,李幽诧异地转过头,看见一个穿得十分前卫,胸前绘着骷髅头,牛仔裤上剪着几个破洞的年轻男孩脸上带着笑,不等她回答就擅自坐到她身边,坏坏地笑道,“不如我请你喝一杯吧?”
李幽拼命忍住想一拳打在他脸上的冲动,她出生名门,从小受着最正统的教育,自然不会喜欢这样的男孩,愤然将脸扭到一旁,不去看他。
男孩依然纠缠不休,将脸凑过来,喷着满口的酒气,说:“小姐,你喜欢喝什么?别跟我客气,只要你喜欢的,我都请。”
李幽冷笑一声,招了招手,一个身穿制服的服务员走了过来,说:“小姐需要什么?”
“给我来一瓶凯帝3公升珍藏金箔ExtraXO白兰地。”
话一出口,那男孩就全身震了一下,额头上渗出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
服务员犹豫了一下,说:“小姐,不好意思,我们这里没有这样名贵的酒。”
“既然如此,就来一瓶你们这里最贵的。”李幽嘴角勾起一丝捉弄的笑,“他说了,他付钱。”
男孩什么话也没说,站起身立刻就逃了,用“逃”这个词真是一点都不过分,连服务员都能清楚地看到他脸上的尴尬和窘迫。
“好了,没事了,谢谢你。”李幽递了几十块小费给那服务员,她兴高采烈地退了下去。
“你到底在做什么啊?”杨飒皱着眉头走过来,递给她一杯清水,说,“别忘了我们今天是来做什么的,你就别再出风头了。”
“我可没有出风头。”李幽有些不悦地撇了撇嘴,“怎么样?工作告一段落了吗?”
“差不多了,陈爽说他帮我顶一下。”杨飒用下巴点了点那个在吧台后面表演调酒特技的年轻男人,说,“我们最好现在就去,这个时候是人最多的,反而不会被人怀疑。”
“也好。”李幽站起身,神色却突然一窒,杨飒发现她的异样,说,“怎么了?”
“别往后看。”李幽皱起眉头,“有人在监视我们。”
杨飒一惊,心想难道我们的企图被人发现了?怎么可能,这件事情只有她们两个人知道,除非有人未卜先知,否则绝对不可能发现她们的意图。
“小幽,我们怎么办?”杨飒握紧了拳头,觉得手心里满是冷汗。
“别出声。”李幽冷着脸,用极低的声音说,“监视我们的应该是个男人,那块石头在女厕所里,量他也不敢跟进来。我在这里盯着他,你去取石头。”
杨飒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径直往厕所的方向走去。李幽则坐在原处,继续慢条斯理地喝(又鸟)尾酒,只要监视她的人不动,她也绝对不会动。
隐约间,她似乎听到一阵低沉的叹息,那是男人的声音,充满磁性,她不禁用眼角扫了那男人一眼,能够拥有这样嗓音的人,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
当她看到那个男人的时候,不禁呆了一呆,那竟然是一个很英俊的男人,举手投足间不自觉地流露出高贵的气质。这样的男人应该属于瑞典夏日午后的青草别墅,那种可以看见蔚蓝的海和漫山遍野熏衣草的地方。可是,为什么他会来这里呢?
一恍神之间,李幽眼前竟然渐渐朦胧起来,仿佛这一生中所有的画面都如同放电影般在她眼前一一浮现,故园里那一树如火如荼的桃花,绿波荡漾清如泉水的池塘,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敲击着大石的更漏,以及那手执长剑身穿白衣在桃花树下飘然而舞的父亲和年幼的自己。可是,她却看不到母亲,她年年月月思念着的母亲。没有了母亲,那座唐代古式园林,就像一场不完整的梦。
“妈妈……”她梦呓一般轻轻念了一句,身子软软地倒了下来,随即便被一只有力的手抱住,那是一个非常英俊的男人。他将李幽横放在沙发上,脱下西装上衣盖在她的身上,转手递给一个服务员几张百元大钞,说,“好好照顾这个女孩,直到她醒过来。”
“是,先生。”服务员恭敬地回答。
男人朝厕所的方向意味深长地望了一眼,叹了口气,说:“也许……那个女孩可以……”
颜色双绝我为妖(七)
杨飒红着脸穿过几对靠在墙上亲热的情侣,走进了厕所。鬼鬼酒吧的厕所与大厅隔了一个幽深阴暗的长廊,里面贴满了明晃晃的白色瓷砖,干净得能照出人的影子,却让人觉得有些彻骨的寒冷。
厕所里似乎没有人,杨飒在心里默默地叫了一声幸运,径直来到第三格。打开那闪塑料门,一股香味扑鼻而来。那味道十分奇怪,既不是花香,也不是水果香,但是却深刻地弥漫进人的肺里,让人觉得有些窒息。
杨飒并没有把那味道放在心上,小心地关上门,在贴满瓷砖的墙上小心地搜索,食指和中指的指关节敲在瓷砖上,发出沉闷的“得得”声。她仔细地听着,细心分辨每一块瓷砖的声音,由于太过专注的缘故,她并没有发现厕所里弥漫起了一层薄薄的雾。那是一种接近于玫瑰般颜色的雾,诡异的香味越来越浓。
突然,她的指头落在其中一块瓷砖上,发出“得”地一声脆响,她心中一阵狂喜,从衣服里取出早就准备好的匕首,用刀尖划开瓷砖周围水泥,然后小心地将它取了下来。
一道轻柔的绿光溢了出来,杨飒惊喜地望着那块镶嵌在水泥墙里的青石,心中一阵激动。这个时候她才发现周围的空气冷了下来,身后的门板发出刺耳的声音,就好象尖利的指甲划在门板上一般,让人牙齿发酸。她转过头,瞳孔立刻放大了,她看见在那塑料门与天花板相隔的缝隙中有两束黑色的丝线蛇一般游了过来,杨飒倒吸了口冷气,不,那不是丝线,那是头发,妖怪一般有生命的头发!
“啊——”她尖叫一声,但那声音却生生地卡在喉咙里,头发突然一跃而起,紧紧地缠上她的脖子,迅速收紧,将她的脖子勒得几乎变了形。
杨飒的指甲拼命地抠着那团丝线,她惊恐地盯着门板的缝隙处,不住地挣扎,但头发却越缠越紧,她张开嘴,大口地吸着空气,但那气体却无法进入她的肺叶,她终于深刻地感觉到,自己竟然离死亡如此地近。
在那门板与天花板之间的缝隙处,一个黑色的东西渐渐升了上来,杨飒睁大眼睛,看着一个长满头发的头颅,就像许多恐怖电影里演的那样,它没有脸,只有铺天盖地的头发!
“发女!”杨飒的脑袋里突然浮现这两个字,虽然她从来没见过这种恐怖的生物,但她的大脑就像是电脑一般储存着这种妖怪的资料,仿佛那来自很久很久以前的,远古的记忆。
因为痛苦,她的双手在墙上拼命地乱抓着,指甲里渗出殷红的鲜血,顺着光滑的瓷砖缓缓地滑了下来,不偏不倚正好滴在青石上,那绿色的石头一碰到她的血便放出耀眼的绿光,刺目的光芒划破淡红色的迷雾,将整个厕所照得一片妖异的绿。发女似乎有些忌惮,往后退了一步,哪知那石头的光芒竟然倏地褪了下去,石头内部有光华流转,像鱼一样在里面游走。只听“喀”地一声,石头表面出现了一条裂痕,转瞬间裂纹如蜘蛛网一般在石头上迅速蔓延。
空气中突然响起一声玻璃破碎般的声音,青石竟像水晶一般轰然破碎,碎成了无数的玻璃碎片,激射进薄薄的雾里,宛如下起一场青色的琉璃雨。
发女全身抖动起来,仿佛预见到了危险的来临,迅速往后退去,缠着杨飒脖子的发丝也跟着滑了下来。
杨飒的眸子里一片迷离的神色,胸膛中仿佛有股力量在往外翻涌,她猛地抬起头,眸子里突然泛起耀眼的白光,还未来得及退去的发女一碰到那光芒便惨呼一声,撞在墙上,化为了一堆粉尘。
杨飒滑坐在地上,泛着白光的眼睛茫然地看着前方,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梦里,那个漫山遍野都是百合的梦里,一位身穿红色宫装的女子颀然而立,巧笑倩兮。
昭岚,你终于回来了。
昭岚?杨飒心中一片茫然,昭岚是谁?
身下的水泥地开始震动起来,仿佛有千万冤魂在地下呻吟颤动,拼命将这脆弱的地壳给冲破一般。杨飒突然觉得好累,全身的肌肉都松弛下来,她长长地吐了口气,将头靠在墙上,睡了过去。
讲完故事,楚曼长长地吐了口气,靠着笼子的铁栏杆上,觉得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遥远的事情了啊,一千年了,她竟然记得如此清晰。
她始终还是放不下的吧?
“真是个悲伤的故事啊。”老人饮下杯中的残酒,叹了口气,说,“有兴趣听听我的故事么?”
楚曼微微笑了笑,不置可否。老人抬起眼帘,望向不知明的远方,仿佛穿越了时空,看到了那个无数次在梦中出现的人。
“我曾经爱过一个女人。”老人缓缓地道,语气里带着浓浓的哀伤,“那是一个多么美的女人啊,见到她的时候我以为见到了世上最美丽的明月。为了她我愿意做任何事情,甚至不惜背叛师门。
“那一年我19岁,正是清朝末年最动荡的年代,因为接连的战争,人世间怨气横生,妖魔横行,师父命我带着本门的至宝下山除妖。谁知就在下山的那个晚上,我在山下青水镇见到了那个女人,不,应该说女妖。我不知道她是什么妖怪,可是我一眼就看出她的妖。按照本门的惯例,只要是妖,就必须除去,但是一见到她,我就知道我无法完成师父交代的任务了,我不想再修行道术,只想跟她一起双宿双飞,即使被师父逐出师门也再所不惜。可是……”
说到这里,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浑浊的眼睛里溢出一丝悲伤的神色,那样的眼神,让楚曼觉得他不像一个道术高手,也不像一个年近百岁的老人,他,只不过是个痴情的孩子罢了。
“可是她并不爱你,是吗?”楚曼苦笑了一声,道。
老人的眼神一下子暗淡下去,声音有些沙哑:“是啊,她并不爱我,一切只不过是我在自做多情而已,仅此而已……”
他话音未落,两人都是一惊,老人霍地一下站了起来,诧异地望着天花板,脚下的土地在剧烈地颤动,屋子里众多的妖怪都骚动起来,发出野兽般恐怖的怒吼。
“结界!有人破了我的结界!”老人怒吼,“是谁?到底是谁?”
天花板开始颤抖起来,楚曼站起身子,抬头向上看去,才发现天花板上还吊着一只硕大的鸟笼,一只人面牛角的动物在上面嚎叫着,叫声穿透整个房间,带着无比的威严,屋子里所有的妖怪心中都不禁一颤,齐齐向那只金色的鸟笼望去。
“饕餮!”楚曼不禁尖叫一声,竟然是饕餮,那种传说中食人的灵兽!即使是初生的饕餮都拥有相当与普通妖怪修炼上百年的力量,而且生性残暴。幸而这只饕餮还是幼年,否则在这屋子里的所有妖怪,都没有命活着走出去!
“可恶!”老人大喝一声,右手往空中一举,手中一道金光闪过,一面青色的铜镜立刻浮在他的手中。楚曼一惊,连忙向后退去,却重重地撞在鸟笼的栏杆上。与此同时,青铜镜发出耀眼的蓝光,楚曼觉得胸口一窒,尖叫一声,身子往下一缩,化成了一只全身雪白的白狐。
大厅里野兽的哀号声此起彼伏,道行低微的妖怪都纷纷化成了白雾。饕餮终于安静了下来,趴在鸟笼里呜呜地低吼,声音哀怨而痛苦,仿佛是在呼唤身在远方的亲人。
老人猛地睁开眼睛,望着大厅那扇紧闭着的门,这间屋子原本就建在鬼鬼酒吧的地下,那扇门,是通往地面的唯一出口。
“吱呀——”开门的声音被拉着很长很长,一个人影从门外的阶梯上一步一步走下来,带着一股王者般的威严,眼神冷冽而坚毅,全身都弥漫着异常强烈的杀意,在他的身体四周凝结成锋利的气流,他一走过,门边一盆盆景中无数绿叶簌簌而落。
老人手中捧着青铜镜,冷冷地看着这个英俊得有些匪夷所思的男人,道:“你是谁?”
男人抬起头,看了一眼关在笼子里的小饕餮,眼中闪过一丝稍纵即逝的温柔,转瞬间又恢复了冷酷的模样,道:“你就是程子昕?”
老人一惊,为何这个年轻人会知道他的真名?即使是徒弟谢宪浩也不知道他的真名。而且……以他的修为,竟然看不出眼前这个年轻人是人是妖!
“你是谁?”程子昕声音苍老而沙哑,“找在下有何贵干?”
“来找你要回我的儿子。”年轻人眼中精光一闪,一束光直射程子昕,程子昕连忙举起青铜镜一挡,所有光芒都被吸了进去,荡然无存。
“原来是上古紫石镜,怪不得你区区一个凡人就有这样的本事,可以捉住我的儿子。”年轻人冷笑,“紫石镜的确是件宝物,可惜要用它对付成年饕餮只有一半胜算。你愿意跟我赌这一次么?”
“你……你是……”程子昕打量面前这个英俊的年轻人,难以想象他竟然是一只成年饕餮。
年轻人似乎看穿他的想法,道:“我不仅仅是只成年饕餮,还是饕餮族唯一的王,这下子,恐怕你只有三成胜算。”
程子昕大惊,他所捉住的那只幼年饕餮竟然是饕餮族的王子!很久以前……他还是孩子的时候,就听师父说过,饕餮族的王是最难缠最残暴的妖怪,招惹了他,不知道会招到什么样的报复。这样的妖怪,还是不要招惹为妙。
想到这里,程子昕不由得低笑了一声,道:“好啊,很好,我竟然捉了饕餮族的王子,也不枉这庸庸碌碌的一生了,哈哈哈哈……”他突地放声狂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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