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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你来生-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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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显然,这并不是我真正的劫数。
八年,阿玛薨了。晴天霹雳。
我在小姨的怀里哽咽抽泣,当时,我忍住了冲动。
曾经,我梦想过你来做我的额娘。但是,梦啊,就是梦。阿玛与小姨你,就像两条平行的经纬,交织然后错过。阿玛隐忍着,你释放着。
最终阿玛还是抑郁地凝望小姨一眼,不舍的走了。
当我掰开阿玛的手指,拿出他紧攥的泛黄的纸张时,我第一次那么痛恨可爱可亲的小姨。书郑重,恨分明,天将多情酿无情,山长水阔知何处。
我将那张药方送还给了小姨,我想,前一代的恩怨,我能做的只有转达。尽管我心中是极其厌恶与矛盾的。
我愈发的静默了。
我有时无措的站在诺大的宫殿前,找不到归宿,看不清方向。
快乐就如此轻巧地离开了我。
没有沈豫鲲,没有阿玛,我的世界竟然轰然苍白塌陷了。
是不是当人连喝水时都感受不到幸福,那么他就是被神灵诅咒此生不淑了?
巨大的可怖肆虐地侵吞我,长夜无眠。
我最后的酣睡,依稀是那次恸哭后在谁的怀里酣酣睡去了。怀念那人身上淡淡的安稳温暖气息。
“青云少年子,挟弹章台左。鞍马四边开,突如流星过。金丸落飞鸟,夜入琼楼卧。夷齐是何人,独守西山饿。这诗怎么样?”张若霭的声线明润悠扬,我喜欢听他说话。
“唔。”我略一点头,敷衍一下。这些日子,他倒是常常来,说些有的没的,很是解趣,我也乐得他来调侃一通。
“你猜猜是谁的?”他继续问。
我收回远处的视线,仔细思索了下,还是摇摇头。这诗,有点生僻。
“李白,诗仙李白。”他暖暖的笑说,“我最喜欢他了。”
我看着他眼中星点的落寞,知道晴岚哥哥也是想那样恣意生活的。但是,他天生体弱,张廷玉大人的家规,也不会允许晴岚哥哥自我无所顾忌的生活。晴岚哥哥是那么善良的一个人。如玉光彩,平和亲谦,温文清雅,精致斐才,暖净善解,明晓慧质。所以,他逍遥的理想,注定成为梦想。
“喂,你有没有在听?”他捅捅发呆的我。
“嗯,”我扯出一个大大的笑脸,“那你把我拉到屋顶上来,就为了和我说这诗?就为了说你崇敬李白?”
“这诗叫〈少年子〉,我有时就在想,李白在沙场上是个什么样子呢?边塞诗读来,总是有股壮阔的。”他轻声说,并不看我,焦距涣散。“我说给你听,只是想问你:流星,你看见过吗?”
流星?流逝的星子?美极。
他的侧面脸,轮廓分明,线条不似他原来的那样柔和,却是刚毅坚定的。“看见流星,人生就会得到祝福,你会幸福的。”他转头说。
我一愣,祝福?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我独起占星。”张若霭略过我讶然的神情,继续说。
“你带我来看流星?”
“不,我带你来,许给你今后的快乐。”
那天晚上,我和他等了好久的流星。他就一首诗一首诗的讲给我听。后来,我终是没有等来流华的星辉,就昏昏睡去了。我只记得最后一眼,我看见了晴岚哥哥的耳际——我依在他肩上睡了。
我又嗅到了寻觅已久的气息,恬静安谧。
睡梦中,仿佛有人在我耳边说着什么,状似承诺状似安慰。
我的日子就在我和晴岚哥哥的懵懂自由中加深明亮起来。心如止水的日子,我想上善若水,那么就这样渡过残生吧。
他不提沈豫鲲,亦不说自己。他深邃的眸色中,蕴涵着太多的感情。我想,他在等待某一个人出现。
只是,自己会是这个人么?
我不再有所谓自信了。
在初恋之后。
三年孝满
我除掉重孝,放下的还有心里的深重闷索。
八年时候,皇伯伯也是大病一场。三年之后的他,明显老态了。头顶花白,眼神不再凌厉,常常和煦地笑着看着。
那时的小姨慌乱无助,而如今的她似乎在心里藏了个秘密,答案只有她一人知晓。
我,也不再年轻。
我把少女最好的豆蔻年华给了自己,而不是某个月夜某个背影。
“阿嚏!”我突地打了个喷嚏,晴岚立刻紧张地皱眉:“受风了吧?在外面站这么久。”他话里满满的,都是不客气的责备。
我抱歉地笑笑,摸摸肚子,“你是不是担心他比较多啊?”我也挑眉看他。
他也不理会我,只抬眼对沈豫鲲说:“沈兄,今日难得一见,我和承欢也出来许久,不如一同到寒室一叙?”他看我一眼继续说,“承欢素来体寒,今天春雨潮湿,实在不宜……”
沈豫鲲点点头,“改日再叙吧,我和雅儿也要早些回家,”他一边抬头看天气一边说,“况且今天恐怕路上耽搁的时间要再久一点。”
沈豫鲲,他,还是不能直视我们这段无疾之恋。
望着他抱起雅儿走进雨雾时,我深深出了口气。没有什么话语,我仍是痛快的放下了心结。
“晴岚,”我靠在他身上说:“你当初有没有后悔答应娶我呀?”
他紧紧怀抱,在我的发鬓轻吻了一下,哑声说:“后悔了。”
不待我惊异,他沉厚着嗓子说道:“我后悔自己愚钝,没有给你一个求婚,反是委屈你来向我求亲。”
我微微颤了一下,眼睫晶莹,视界模糊一片……
雍正十一年时候,我兴冲冲地请了旨出宫。要到张大人家的府上找许久不来交辉园找我的张—若—霭。
习惯他慵懒地倚在角落里,淡淡地给我讲故事,从汉歌乐府到文心雕龙,从梁祝到西厢。
就在我守孝的最后一段倒数中,他却消失了。去问弘历哥哥,他只脸色一暗,推说不知,可他眼睛里明白的写着隐瞒。
来到耳房,说明来意,门房竟然面露难色。我撅嘴:我一位格格亲自过府探望,他还有什么为难不成?
“承欢格格?老臣叩见……”身后传来一个中年的浑厚声音,我赶忙回身,扶住要行礼的张廷玉大人。阿玛在世时,他便是同僚,现在更是皇伯伯的左膀右臂,我怎能受得起他这一拜呢。
“张大人客气了,承欢今天也只是微服拜访。有些时日没有看见晴岚哥哥,昨日画水墨时有些问题,今天顺路来请教的。”我恭敬地说。看他一身朝服,想是刚刚退朝回府的了。
张大人并不说话,已经有些昏花的双眼慢慢地浸出些水汽,许久,他开声说:“格格屈尊降贵,来老臣的敝室,本当好好款迎的。这样仓促实属不恭了,如果格格执意要见犬子,还请进府一坐,我派人去叫他到前厅来。”
我隐约听出什么异样,但是又说不准到底这种不祥的感觉从何而来。于是我跟随张大人进来,但是没有到前厅等晴岚哥哥,而是径自去了他的书斋,张大人只是深深叹了口气,应了我。
“晴岚哥哥,你怎么……”我前脚迈进他寝室的门槛,高亢的声音就生生停在了那里。
眼前,他歪靠着几个山枕,因我而抬头,却是一张衰败病态的面容。
我整个人就呆在当地,静默的空气都停滞了流动,听见自己心跳扑通扑通地放缓沉重。
他的嘴角轻轻上扬,“丫头,你肯来看我了?”
我僵僵地迈步上前,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很愉悦:“对啊,你不来找我玩,我就来问罪来了。”他,怎么可能病的如此突然如此严重?
“那我是不是还要亲自负荆呢?”他嘴唇干干的,没有半点血色。
“你到底病了多久?什么时候会好啊?”我走近他,嗅到他身上浓重的草药味道,终是忍不住,放声哭了出来。“你为什么都不和我说?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我可以早些来看你呀!你……”我毫不顾及地边哭边喊,无边的恐惧无助侵袭而来。弘历哥哥说过,晴岚自小身体便弱,有道士卜卦说他命中若遇病劫,则无解无救无方。
他忽然握住我的手,费力地说:“你来了就好,承欢。”
我抹抹眼泪,坐在他床侧,听到他叫我的名字,我竟就镇静下来了。他说:承欢,你来了就好。
“晴岚哥哥,你好点了没有?你和我说说,谁把你弄病的?我怎样做你才会好过一些?”我柔声说。
“你多叫我几声‘晴岚哥’就好,你这句哥哥,我是听一句少一句了。”他说的认真而荒凉。
好熟悉的话语,若干年前,他半是埋怨地说着。原来他用来讽刺我的话,惩罚居然落在了晴岚哥哥的身上。
“晴岚哥哥,晴岚哥哥,晴岚哥哥……”我鼻音厚厚的念着。
我不知道那天是怎么回去的。步履维艰,抬脚落地都是那么痛苦。
圆明园中,我居然习惯的踱步到了小姨的星月楼。“星月”,我又想起那次屋顶观星,李白那首《少年子》,晴岚哥哥仰慕的眸色,还有一宿甜睡。
我还是推开了小姨的屋门,蹒跚着走到了小姨的面前。
我的狼狈样子一定吓坏了她,小姨抬手缕缕我的头发,把我缓缓收入怀中,手指温柔地顺着我的背脊拍抚。
我曾经起誓说,不会让任何人看见我的伤口,不论结痂,不论尘封,不论留痕。
可是,现在,我是那么的想说给别人听,简单的说出来。
小姨递给我一块热手巾,然后问我是否还记得以前曾经给我讲过的年轻画家和富家小姐的故事。
我擦了擦脸,慢慢回忆起来:
从前有艘很大很大的船,有许多游人坐着它高兴地出海旅游去了。途中,有一位富家的小姐小玫与一个穷小伙子小杰相爱了,深深地相爱了。小伙子很帅气很聪明,他教会小玫跳他家乡的欢快舞蹈,他为他的爱人画好看的画像,他们快乐地相知相许。可是,上天总是要把美好的东西摧毁。那艘昂贵的大船遇难渐渐地沉入幽蓝的海洋中。人们疯狂地逃难,小玫和小杰爬在一块小小的舢板上,漂流求生。海水很冰,刺骨的那种。舢板很小,只容得下一人。于是小杰毅然跳下海中,留下空间给小玫。小杰嘴唇颤抖着和小玫说着情话,最后的情话。远处来了救生的渔船,但小小的木板怎样也承受不住两人的重量。故事的最后,男孩请求女孩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后,松开了双手,惨白的俊容慢慢沉入了凛冽的大海中去。女孩获救后真的很好很健康的过日子,嫁人生子,长寿。
眼泪汩汩的涌了出来,有某种流质溢出眼睑温湿了脸颊。
小姨说:年轻时候,我们喜欢小玫小杰那般轰轰烈烈的爱情,以为这便是生命中的刻骨铭心;现在,我们应该懂得,最重要的是爱人平平安安。一旦品到这层意味,那么其他都只是华而不实,而我们不要奢侈。
小姨说:无论你信不信,晴岚哥哥只剩十二载春秋,也许他躲过了这次的劫难,但十二年后,他依然要到奈何桥喝上一瓢孟婆汤。
自始至终,她没有说我们三人什么。但是句句震慑我的心腔。
对于晴岚哥哥,我不是不依赖,不是不喜欢,但我不知道这样的感情能不能支撑我同他执手一生不渝。
对于沈豫鲲,我是在忘记,但我不能忘怀。伴随我成长的爱情,是深植骨髓的,铭刻血液的。
嫁给沈豫鲲,三人痛苦。
嫁给张若霭,至少有一个人开心。
心底的他,心里有一个若涵小姨,身边曾有一个蓝宁小姨。但是小姨嫁给了深爱的皇伯伯,蓝宁为他黯然凋零逝去。
失去——珍惜,组成了他的爱情主题。
那么我的呢?虽然小姨的死亡预言那么的虚幻,可就是有股力量驱使我相信。如果一切成真,那么是不是我也要重蹈失去——珍惜的旧路?
我迷茫……
我被自己的念头诱惑了。
对沈豫鲲是习惯是梦想,对张若霭是感动是真实。
如果和豫鲲哥哥在一起是热烈的要把每个人都燃尽的话,我选择和晴岚哥哥的踏实温暖。
第二日,我冲到晴岚哥哥的房间,看着他一口一口的安然喝药,心揪痛的紧。
“傻丫头,皱眉干什么?看见我不高兴呀?”他就这样清明地说,眼睛里没有病怏的灰暗。
“我以后都不想叫你哥哥了。”我郑重地说。
“嗯……”他只淡淡地应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我想叫你——晴岚。只叫你晴岚。”我依旧郑重,神色严肃。
终于这一次,他愣愣地看着我无语。
“娶我吧!”我哽咽地说不下去了。刚刚的勇气,悄然无踪了。
晴岚,你的名字也很好听。前半生没有机会,我会用我的后半生唤你的姓名,直至天荒地老。
半年后,我嫁入张家,做了张若霭的妻子。
小姨匆忙地打发我们出京游历,我隐隐的纳闷,可还是和晴岚南下三川北至塞外。
再一年,皇伯伯薨。我当晚哭倒在晴岚的怀中。
小姨没有听从皇伯伯的话,我也没能拦住她,她随着他一同走了。在意料外,又在意料之中。
弘历哥哥继承了大统,年号乾隆。
四年间,我和晴岚同家族中离群索居,在外流浪。只是每年清明时节,都会来到这个小山青水秀的墓地,祭拜小姨。
小姨的旁边,是另一个美丽女子的坟茔,她们生前都妩媚的活过绽放过。苏轼写: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十年时间,物是人非。
“傻瓜,哭什么嘛?”晴岚温柔地吻上我的眉心,安慰地说。
“晴岚,你不欠我别的,只欠我一个来生。”我看进他的眼瞳,一字一顿。
“承欢,我许你生生世世。”他喉头一动,沙哑了声音。
雍正八年,交辉园。屋顶。
“承欢,你知道吗?老人说天上的星星就是我们逝去的亲人爱人,一颗星代表一个人。流行滑落时许愿,就是用亲人的生命作底,上天是会答应你所有的请求。”
“所以承欢,今晚一定有一颗流星是你阿玛替你陨落的。所以,为了他,你一定要幸福,一定要幸福地嫁给你爱的人。”
“承欢,我爱你。”
一个男孩对着怀中沉沉睡去的女孩微笑地说着,说着……
番外之沈豫鲲篇 爱情只与一人有关
    一.爱情只与一人有关
紫禁城内又是满眼的白色,十三年前的某个冬夜,我也亲历过这样的国殇。只是那时的我,年轻张扬,高高睥睨着麻布孝服的人群,然后寂寞地嘲笑所有低头哀悼的人。现在的我,站在远处,心境不复。十三年的时间,我从一种成熟步入另一种成熟,道路的名字叫做——冷若涵。
雍正元年,宫门前的一次偶遇,许多年后,我仍然不知道对于我是幸运还是厄运。可命运的安排往往就是那么出人意料,我遇到了让我心动的女子,而这是我毕生唯一一次的心动,却让我在往后的日子里经历了无数次的痛苦与煎熬,也甘愿为之付出一切,包括我的生命。
只那短短一瞬,我心中居然扬起深深的满溢感。我困惑于断袖之癖。直到几日后我再见她时,擦身而过,我足以看清她的耳洞和玲珑剔透的肤质。无意撞到她,我回首看时,努力让眼睛不透出心中的怜惜。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眠月楼里,我为她解围。自以为不着痕迹,但是回想,破绽百出。曾经我千杯不醉,是因为我饮酒时无欲无求。这次,月倚墙,熏风微醉。第一次同她那么近的呼吸,我竟泛出带她远走天涯的冲动。分别时她眼中明显的友情欢愉,刺的我好痛。
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我知道,我遇到了生命中的劫数了。数日后的白马寺,茫茫人群中,我一眼便认出她来,袅袅颦婷濯濯颖丽。那夜星辰那夜思,我原本不屑的求签、灯谜、唱曲,因为她而别样生趣。当皇上出现带走若曦姑娘时,她眼底流露出的深深的觞,尽数落入我的心里。原来,单恋还是可以代她伤心代她痛的。怡亲王最后拦住了我,我只能眼见她黯然转身后的苍白空荡。那夜,我失眠了。
第一次见到她着女装,惊艳。带她去了伯伦楼,我压抑着蓬勃的情感,不希望那些徘徊我心已久的话语,困住她的清越灵动。但是,她为什么要顾盼生辉巧笑倩兮?我的口顺着我的心,道出了我爱慕。那一刹那,我没有想象中的释然,而是沉重的悔愧:她心中期盼的友谊变质了,我的左右为难转嫁到她纤弱的肩膀。她的无语——意料之中冀望之外。
此后的白昼黑夜,醒也无聊,醉也无聊。我回避着她,也回避自己。心中的天平在晃,上下回摆中,迷失了最初的执著。可是见到她孤影一人,我依旧义无反顾地站在她的身旁。好吧!即使她的心底不是我,但是我情不自禁把她留在我灵魂深处。所以我退出那场没有开始的角逐,只放任自己宽慰神伤的她。我自私地希望,在她每个无助的时刻,我永在。太医院中,弥蒙药草香,桂花梅子酒。听她慢慢地解开心结,我酩酊。
她,确实是我的命中注定,前生我们有着怎样的羁绊,才会让我在此生与她纠结纠结?嗟余只影系人间,如何同生不同死?欧阳闻人殿前揭发她的女扮男装,我已经疏忽的危险千钧一发。养心殿,我长跪请求面圣。
“皇上,臣深夜来此并非为国事,而是为求情。”
“如果是为冷太医求情,就不必了,朕相信怡亲王和纳兰会秉公处理的。”
“冷姑娘的身份,臣很早就知道,如果要论罪,臣和她同罪。”
“欺君乃是死罪,难道你也要与她同罪?”
“冷姑娘进宫虽说隐瞒了身份,但她是因为一片孝心,皇上一向看重仁孝之人,臣不认为子女行孝是有罪。何况冷姑娘进宫已多日,愚钝如臣也发现了她的身份,精明如皇上却未曾有丝毫察觉吗?”
“放肆,既然你这么维护她,那朕就满足你的心愿,来人,将他打入大牢。”
“谢皇上成全。”
我以为我的凛然共难会打动她,但是一句“曾经沧海难为水”生硬的把我堵到语塞。谁是她的沧海?冥冥中我想到了皇上。
人和人的相遇都只有一段,我的是你,你的是他。
这些天的相思相处,我宁愿成全你。所以,我请旨代你的牢狱之苦。皇上恍惚一下后应允了。
外放山西,朝堂上的暗度陈仓。但我看出皇上并非没有私心,他,不放心我在若涵身边的存在。
出发的前夜,养心殿深谈,我鼓起鼓足勇气,请求皇上为我和她赐婚。
他的眼睛里闪过些错愕与悔意,然后淡淡地回绝了我。
烟澹澹草萋萋,长亭折柳,临行离意重。有时候想说的话很多,能说的话却很少。除了嘱咐她万事小心之外,我的深情密语逡巡在嘴角心头。
送给她祖传的玉佩,个中情谊,我只愿留给她一缕希望,两分坦然,三股怅怀,四季平安。
一年的分隔,时空交错。
鸿雁彩笺,鱼传尺素。片片纸墨,石沉大海。我们,终究是间隔了太多。我的责任,你的羁绊,他的霸气。
身边总是有人来告知我她和皇上的故事,也许有了他的臂膀,她就安然了吧?
再见之时,她已为人妇。生辰时难咽的包子,墓地时蛇毒的腥涩,六年时为承欢的争执……我们永远回不去了。
爱,只与一人有关。
我的爱,今生只给一个人,也只给得起一个人。付出过后,无论回报,独一无二,不再回来。
现在,我的怀里是她的骨肉——他们的女儿。
记得她说要把孩子交托给我时,眼睛里混沌着迷茫和决毅。我分明看见了死亡的光圈,在她的眼底深处,不是恐惧反是向往。现在想来,神奇如她,似乎已经预见了彼时的生死作别。
爱新觉罗&;;#8226;卓雅,你身上的气息有你母亲的恬静清美,可不可以藉由你和母亲间的血脉牵连,帮我问一句:来生,是不是可以把心交给我温暖?
二。梧桐巷九号
“梧桐相待老,鸳鸯会双死。波澜誓不起,妾心井中水。”蓝宁言笑晏晏的咏诗声还在耳边回响。
我轻轻掩上院门,点着石子路悄悄走了。
蓝宁,请原谅我的自私,你的深情,我无法回应,因为我只有一颗心,而它已经遗落在某个凛冽的冬夜。
蓝宁之貌,羞花闭月;蓝宁之才,不输文姬;蓝宁之德,蕙兰芰荷。
如斯女子,我竟凭空辜负了。
初见蓝宁,她着一身孝服,当街卖身葬师。我在马上,俯视着她被一个人贩模样的人带走,心里只是一阵唏嘘,为又一个平凡女子的沦落扼腕。但也仅仅如此。
再见蓝宁,她已是乐籍女子。娴静处若娇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琴棋书画,谈吐若兰。皇亲贵胄京城富少,人人以一睹其芳容为傲。
想想自己当时,确实风流。为蓝宁赎身,为她置下东门的住处,甚至家中老父来信催促成亲。我用各种理由来婉拒。
我承认我欣赏她,我知道她爱慕我。但,我就是无法给她承诺。不是因为她的贱籍出身,而是我们之间缺少了一点什么东西。不是没有默契,不是没有思念,不是没有感动,只不过终究万千情愫都不是爱情。我深知她不是那个可以与我共渡一生的女人。
人说:梦好难留,诗残莫续。我自私地享受着蓝宁送给我的微风雨露宁谧温柔,却不懂珍惜她璀璨的青春韶华,直到她笑着倒下,唇边的血花鲜艳夺目,我才坠入无底深渊——没有蓝宁的满目黑暗。
刚到山西那会儿,蓝宁就和我说在我的人生道路上她只是个陪我走一段的人,不可能与我同行直到终点,我还笑她傻。
在晋地的某个县城市集上,我挑了一副耳环送她。当时当地,她的眉眼笑弯成明媚的弧线,鲜活清丽。那是我送她的惟一一份礼物了。平常的用材、不算精致的手工,蓝宁却一直带着,一直……
山西之行本就负着皇上的嘱托,朋党之乱还是隐患。当最重要的一份帐本查处下落时候,我却陷入僵局了。对方层层设碍,不亚于铜墙铁壁。又是蓝宁。当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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