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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郎就定位-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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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则尧和杜芳岳同时注视著茵茵,而她的沉默,使场面陷入了紧绷的寂静,空气里,唯独剩下时间的脚步声滴答、滴答、滴答……
僵持很久,连茵茵知道一切等待著她的决定。心一狠、牙一咬,霍地向杜芳岳一鞠躬,她迅速爆了声。「对不起。」然後,飞也似地奔出了会议室。
陆上台风警报,解除。
「还痛不痛?」他见她将冰毛巾按在脸颊的时候,眉头瑟缩了一下。
「没事了,谢谢。」她笑笑,摇头。
这会儿,换他的眉头打结。「从在都铎,一直到回我这里,『谢谢』两个字你已经讲了不下千百遍了,求求你行行好,别再跟我说那两个字了,要不然,我看以後只要一听到这两个字,我的反射动作就是捣住耳朵。」
则尧边说,边实际操作——两手按著耳,双眼紧闭,五官全皱在一起——那模样呀,说有多滑稽就有多滑稽,而且,听到她猛吸口气憋住笑的声音,他又故意变本加厉地运用脸部肌肉做出各种夸张的样子,直到芳岳终於忍俊不禁,笑浪澎湃而出,他这才重新睁开了眼,恢复正常神态。
「你这样可是有损形象的,大提琴诗人,在公众场合,拜托拜托,千万不可以这么做啊。」芳岳说,同时揉著笑得犯疼的小腹。
「这个当然喽!」他看著她,说得毫不迟疑。「Yang是给全世界的,至於杨则尧,我只给你,别人呀,嗯哼,想都别想。」自从跟她讲清楚之後,杨则尧的甜言蜜语就纷纷出笼、百无禁忌了。
曾听过这种说法——「男人是视觉的动物,女人则是听觉的动物」,咳,如今证明当真是半点不假啊。倘使这句话出现在连续剧的对白里,八成会被她归在狗血恶心类,可是,这会儿从他口中说出,她非但不觉得哪里肉麻:心里头还暖烘烘、甜滋滋、乐陶陶的。
嗟,没用的女人哪!杜芳岳不由得在心里数落自己。
「那边那位美丽的Lady,请问你一个人红著脸、偷偷笑些什么?」
笑?她笑了吗?应该是斥责自己才是吧,怎么会露了笑呢?下意识地,芳岳飞快地伸手掩住了双颊。
「遮也没用,脸越来越红啦。」则尧在旁做实况报导,语气凉凉的。
「喂,杨则尧!」
「有!」他像听话的小学生,立刻举手应声,盯著她瞧的眼睛眨呀眨的。
她忍不住长长地叹了口气。「唉……我真拿你没辙。」
「哦,这句话我听你说过,而且,喜欢极了!」则尧逸出满意的喟叹。
嗯,她记得,是在那次下中部的时候,她曾不经意说了这么句话,结果他笑得很神秘,就像一只餍饱的猫。可是,她不明白,为什么他会这么开心。
看出她正困惑著,於是,轻轻地,他说了:「你说那句话时又好笑又无奈的表情,我想应该就是爱情的模样吧。我很难用言语解释,那是一种感觉,很强烈的。You are loving me; Carol; I am loving you。」
有些狼狈地,芳岳立刻收敛起容色,低下了眼,回避他的深情注视。还没准备好,她还没准备好要承认自己的感情。
则尧伸臂揽上了她的肩头,温柔地说:「我不晓得过去带给你的影响到底有多深,但今天,当我又多认识你一点,我就知道还要更努力,才能让你安心地把自己交给我。」他说的,是她私生女的身分。
「我……」话到嘴边,她停住了。
「嗯?」
「我……」这些日子以来,那个问题常在她的心头盘旋不去,可面对他,她就是问不出口。
「说吧!难道,你说了,我会笑你吗?你放心,我不会。还是,你怕我会赏你一耳光?你放心,那更不可能。还是,你说了我就从此讨厌你?你放心,要打发我没那么容易。」
杨则尧一连串叽哩咕噜的自问自答,和缓了她原本的紧张情绪,深吸口气,她试著吐出梗在胸怀许久的疑惑,即便那是困难的——
「我值得吗?」她咕哝著。
她的问题,让他听了皱眉。「嗯?你再说一次,我没听清楚。」
「我值得吗?」这回,胆量大了,喉咙总算也跟著放开。
「难道,你不值得吗?」则尧将她的肩轻轻扳了九十度,让两个人面对面。
「我……我不知道。」她撇过头。
「那么,你觉得我值得吗?」在这场感情里,他早已决定不退缩了。「我值得你将自己交给我吗?」
「这需要问我吗?你不是对自己很有信心?」语气透露出涩意。
「我的信心,是来自对你的观察,芳岳。是你的种种言行举止告诉我,你爱著我,就算你从未亲口承认。」握住了她的手,他继续说。「老实说,真正该紧张的是我才对,『不高、不帅、不是独子、年纪不能比我小』——你开出的择偶条件,我全部不符合,你说,是不是我才应该是那个紧张的人?」
「咦?你……你怎么知道?」她惊讶地抬起头来,然後马上猜到出卖她的家伙是谁。「是绕珍说的?」
则尧但笑不语,算是默认。
「你都知道了,还……唉……」怎么还会对她这么执著?她真的不解啊。
「知道你的要求,就明白自己要更加努力!」他始终言笑宴宴。「刚听到的时候,确实觉得有点丧气,不过,既然条件是人订的,就表示有更改的可能,让我最在意的,是你为什么会开出这样的条件?」
芳岳笑得有些尴尬。「那是半认真半玩笑的说法,我从没拿这个标准主动去寻找结婚对象。」
「幸好你没有主动出击,否则,路边随便挑,十个人也有六、七个符合你的择偶条件,哪轮得到我呀!」则尧在她手心轻轻捏了一下。「更何况,我真的觉得这值得好好研究。你愿意说说看吗?即使是开玩笑的想法都好,给我一点线索吧。」他不是没有揣想过,但终究需要从她这里才能获得印证。
「唔……」她迟疑了,毕竟真要坦承告知情由的话,恐怕会牵连到他这个不折不扣的「独子高帅男」。
「你说,没关系,我的心脏很强壮,尽管放马过来。」他看出了她的犹豫。
「那好吧。」她点头,并将沈底的想法在他面前慢慢地掏了出来。「又高又帅的男人,多半桃花多,我何必要去跟这么多人争抢?另外,据说长相好的孩子,确实会特别得老师关照,又加上是家里独子,岂不被宠上天了?我看,长久下来,个性一定变得很自我。至於年纪不能比我小,很简单,一个人顾自己已经够辛苦了,我不想再多担负一个生活的负累。」
「人为什么要谈恋爱或是走入婚姻,我想,并不是为了让自己过得更混乱、更糟糕,而是要让生命更有意义、活得更有动力,对吧?!」
一席话听下来,他的眉头从紧蹙到平复,最後是昂挑了起来。「果然,我是蒙上天眷顾的宠儿啊!」则尧说得意气飞扬。
呃,这就是他的感想?怎么……觉得跟话题完全搭不上边?
他立刻就解开了她的迷津。「刚开始,你说的差不多都符合了我的臆测——通常会排斥高帅男人的理由,多半是因为对自己没信心;而要找年纪大的,则是希望有个能够相互倚靠的伴侣。这些我都能了解,只是……」
则尧顿了顿,然後说道:「长相、排行或是年纪,没一样是能操纵在自己手里的。如果因为这样就被三振出局,岂不是摆明了要我怨天怨地、怨爹怨娘?」
「所以,我说这里头有一半是开玩笑的嘛。」她不好意思地小声提醒。
「我知道、我知道,你听我继续说下去。」他咧嘴笑。「但我听到後来,有个感觉倒是更深了,那就是——能被你爱上的,一定是全世界最幸福的男人。不巧,那个人,似乎就是敝人在下不才区区我杨则尧喽,哈哈哈哈!」
「厚脸皮,啧!」她摇摇头,还是不习惯他这种往脸上贴金的言语。
「快说『我真拿你没辙』呀!」他快乐地提醒她。
「偏不要,倒是你的解释还有一半没说。」
「哦,是哪一半?」则尧故意逗她。
「就……」她没他的厚脸皮,实在讲下下去。
「就什么呀?」眨了眨眼,他就是要她亲口说。
厚,这家伙实在很狡猾咧!芳岳微眯起眼,瞪著他,在他那抹不打算收起来的贼笑下,最後没办法,她宣告放弃。「哎,就是……为什么让我爱上的男人,会是全世界最幸福的?」
「因为,你会爱上的,肯定是你认为让你的生命更有意义,且让你觉得活得更有动力的男人。唔,就算爱情有些非理性的部分存在,但七折八扣以後,那个男人还是价值不菲。想想,『存在』对自己的生命都不见得有什么太大的意义了,更何况对其他人来说。所以喽,对於那个男人生存在这个世界的意义而言,能让你爱著,就是最大的恭维与赞美。」
原先以为,她的「四不原则」就是自卑和偏见构筑成的条件说,未来他慢慢试著让她安心与信任,应该就能化消;然而,听她陈述自己的想法,才发现「四不原则」不单如此,纵使部分印证了他的揣想,但抽丝剥茧後袒露的中心理念,却教他感动啊——
在这寂寞泛滥的不安年代里,只要能有身体相互取暖就好,很少有人还会在爱情及婚姻的选择上放置「理想」两个字了……而她,是如此认真地看待。
不管这是缘自於她性格本身的执著,譬如对工作,抑或是因为上一辈留下的阴霾,使她对爱情与婚姻抱持了比寻常男女更为强烈的理想主义——绝对的「宁缺勿滥」。凝瞅著她,则尧有满满的、难以细述的情绪在胸臆问翻滚下休。
「你问我,你值得吗?老实说,我无法告诉你衡量的结果,不过……」收整了表情,回到她最初的问题,他想了个最贴近此刻心情的说法做为回覆。「我可以跟你分享此刻在我心里不断出现的两个成语,一个是何其有幸,一个是夫复何求。」
何其有幸,夫复何求。
是的,关於他和芳岳间的感情,杨则尧做如是想。

第八章

「哗,又一束花哎!Carol,你最近很红喔!」
「是啊,好浪漫喔,不晓得这个匿名送花的人到底是谁呀?Carol,你说嘛!」
「我不知道。」她按下烦躁,勉强回答了。偏偏,说巧不巧,眸角余光正好瞥见柯中捷投来的关注眼神,芳岳急忙避开,省得尴尬。
皱著眉,她无力地看著桌上那束红玫瑰,已经连续好几个星期了,难道他还没有打算放弃吗?那位柯中捷先生……
除了匿名送玫瑰外,一切他都表现得若无其事,仿佛与他没有半点关系,教她无法点破、更难拒绝。而唯一能跟她讨论这件事的人选只有舒绕珍了——
「你怎么确定足他送的?」绕珍问。
「那玫瑰,从品种到包装,都与那天他亲自送到咱们家来的那束一模一样,除了柯中捷,我想不出第二个人。」芳岳有条有理地分析道。
「没问过另一个他呀?」
「什么另一个他?」嗟,这家伙笑得很贼喔……
「就……就拉大提琴的那个嘛!」她特意提高了声调。
「他不会也不需要用这招。」咳,杨则尧啊,向来坦荡到不知「害羞」两字怎么写,又怎么会去玩匿名这种游戏!?
绕珍点点头,相信她对杨则尧的判断。「唉……我就说呗,你那柯经理是个笨男人,以为只要这样就可以打动芳心?喀,真是追求女性的低能儿。既然要出手,就要乾脆俐落点嘛,这样算什么男人?」
听她这么说,芳岳是连连摇头。「拜托,连花我都不想收了,还要他追求我?绕珍,你不想法子替我解决这个麻烦就算了,别在旁边扇风点火。」
「芳姊,要解决这个问题其实很简单,只要公开你跟杨则尧的恋情,我相信从隔天早上开始,你就绝对不会再有这个烦恼了。」
「公开什么啊?没有的事怎么公开?」神情掠过一丝别扭。
绕珍耸肩,语气闲凉。「那你就怪不得柯中捷喽,名花还没有主子,当然是人人都有公平竞争的机会嘛!」
她和绕珍前几天的对话犹在耳边响著,可现在,四周打量她的眼光和各种猜臆搞得她心烦意乱的,真想……真想……就这样啥都不顾、豁出去了!
「Carol,请你进来一下。」
老板的传召像一场及时雨,浇熄了她难得兴起的冲动。
「有什么事吗?」
「上次Warren跟Decca那那边讨论过的提案,和他们旗下的演奏者合作一系列的『音乐大师』演奏会,现在进行到什么地步了?」
「关於这个……」芳岳将她知道的一一上报,可这桩case,老板明明可以直接问Warren的,怎么进来面圣的人是她?怪怪!
到後来,当老板扯出越来越多既不紧迫又非她负责的case,她就益发确定——老板找她应该另有事情要商量。
「唔,还有、还有……」余启钦绞尽脑汁想找工作上的话题,只是能想到的早就都派上场了。
「老板大人,你到底有什么话想跟我说?直接说吧,不要再考我了。」芳岳决
意点破,再这样耗下去,简直就是浪费时间。
「呃,这个嘛……」余启钦下安地搓搓双手。冷汗直流。「事情是这样的,内人想请教你一个问题。」
嗄?老板娘?她跟老板娘向来不熟呀,心头嘀咕之余,表面还是得摆出落落大方的模样。「请说吧。」
「Carol,你……你有对象了吗?」
她看余启钦的脸色胀得通红,显然问她这个问题是被太座强逼的,并非本意。
芳岳反问:「老板娘要问我这个问题,是要替我作媒吗?」
「呃,她是有这个打算,所以先替那个人问问看。」他掏出手帕,按按额角。
「哦,这样呀。」微微扬唇,芳岳以礼貌的笑容回应道:「可是,我觉得工作才是最好的情人,并不想谈恋爱或是结婚。」她比谁都清楚,柯中捷是老板娘那边的亲戚,他呀,八成是想透过老板这边探问她的情况。
「其实,能够有个幸福的家庭也很重要嘛!Carol,女人的青春短暂,先给彼此一个机会,等过几年你想结婚了才有对象呀。」唉,他明明是国际艺术经纪公司的老板,怎么会在老婆一声喝令下,就改行当起「非常男女」的主持人来了?
「谢谢老板娘,这方面,我真的一点都不急,请她不必替我费心了。」她希望能趁这个机会,辗转让柯中捷停止送花的举动。
「难道,你不怕再晚几年就遇不到好男人了?」
「我不怕。」芳岳摇摇头,投向他的目光清湛。「我从来不怕遇不到好男人,我怕的是遇不到我喜欢的男人。」
「你喜欢的男人有什么条件吗?」余启钦连忙接著问,好等著回覆老婆大人。
「不高、不帅、不是独子、年纪不能比她小」——杜芳岳想到自己以前开出来的择偶条件,觉得好笑极了,如今,显然是该提出修正版的时候了。
她气定神闲地缓缓说道:「条件啊,很简单,身高最好有一八七公分,长得帅,又是家中独子,幽默体贴、成熟稳重,偶尔还会有些孩子气,年纪如果刚好比我小个两岁就更棒了。唔,算算,差不多就是这些了吧。」
当她笑眯眯地说完一长串条件後,立刻发现老板大人始终保持著瞪大眼、张开嘴的错愣模样,完全陷入无法反应的境地……
忍住笑,芳岳仍用平常面对老板谈论工作时的沈稳态度应付,轻咳两声,然後有礼地告退。「老板,如果没有其他问题,那我就先去忙了。」
直到门扉扣掩时发出声响,余启钦这才从震惊里回过神来———Carol开出的种种条件,姑且不论长相,毕竟帅不帅是见仁见智的问题,但其他的条件,从身高、性格到年纪,中捷根本没半项符合;而且,那些条件真的高得离谱,这世界有哪个人会恰恰好符合她提出的每一项咧?
唉唉,还是请老婆大人劝中捷换个目标,这样比较实在啦,否则……就只好教他等著做老光棍了。
※ ※ ※
再过两天就是Yang在台湾正式举行演奏会的日子。因此,这几天,芳岳总是在下班後拎著食物到杨则尧的住处——这是他们约好的。
「好香!今天的晚餐是……」
「哎哎哎,等等、等等,先洗手,才准动手!」见他嘴馋得在餐桌前翻看塑胶袋内的东西,芳岳用打蚊蝇似的快手轻轻在他手背拍了一下。
「芳岳,不公平喔,你还漏了下面一句话……」则尧收回手,对她嘻嘻笑道。
「先亲嘴,才准动口。」
话说完,也不等她反应,杨则尧就整个人朝她欺身压来。他温热的唇抵住了她的香软,瞬间引爆了一场激烈而甜蜜的纠缠。
不仅向深处频频吮探,他更用舌尖描摹著她姣好的唇形,那如羽毛拂过般的触感,教她不由自主地轻轻颤著,从心头直达末梢神经。
埋伏在情潮里许久的欲望,破浪而出,吞没了理智,敦他与她甘心相偕沉沦。
他的唇一落在她的眉眼、发鬓、颊畔、鼻尖,长身微倾,又更往下探去,在她白皙的颈项间圈游不止;然後是锁骨,温存的亲吻间歇夹著轻柔的啃咬,无以名状的快感在她喉问滚动成声,模糊而热切的低吟,如歌的行板。
再来,锁骨之下,是……
从刚开始的被动,到昏茫,到不自主地意欲贴近、碰触、抚动,炙烧将融的迷蒙氛氲底,她依稀知道心里最後的堤防渐渐在崩毁,不是因为他一步一步踏入了她的生命,而是来自她本身逐渐苏醒的渴求,渴求她的生命里能有他的驻足——此时此刻,以及,未来的每分每秒。
他慢慢矮下身子,不断以鼻端点触、以唇片熨覆著她的寸寸肌肤,同时双手扣在娇躯两侧,顺著女性独有的迷人线条梭巡著、摩挲著,让她心跳失控了、眸光稠浓了、呼吸乱调了……
她的指掌则在他的胸膛发际间或滑栘或抓勾,甚至情不自禁地微微仰起了颈,偶尔拴不住而逸出口的吟哦,丝丝断断的,在他耳底忽来忽去,像是似有若无地皴蹭皴蹭,更添了骚心的暧昧……
在两人即将逼临最後的亲密时,猛地,杨则尧拉开了身。
凝瞅著她,他的眼底仍有欲望的余火,身体犹存的紧绷更是激情未褪的铁证。
喘息未歇,酡红的肤光透著似酒醇香,她还陷在意乱情迷的涡流里急旋急转。
颤抖地伸出了手,则尧替她上好了衬衫的钮扣,其间得小心翼翼地不碰著她的人,对他来说,那百分之百是个危险的易燃物。
深睇著她,许久,直到两人在徐徐吐纳里调匀了气息,他才操著沙哑的嗓音,低沉地说:「不是不想要你,而是我完全没有准备,继续下去,对你太冒险了。」
「呃,谢谢。」一时之间不知该以什么态度面对他,芳岳只讷讷地点了个头。
则尧如常地笑开了阳光,忽然垂眼往下瞄了眼,对她摇头苦叹。「看来,我进浴室不单单是洗手这么简单,还得忙别的喽。」
「那还不快一点,小心晚餐都凉了啦。」芳岳红著脸笑啐。
「遵旨——」他夸张地躬身打了个长揖,然後飞快往浴室……冲了啊!
两人解决了晚餐後,杨则尧进房练琴,她在里里外外收收弄弄、清整了一番,眼看差不多都搞定了,芳岳决定回家准备要向老板提报的明年工作纲要。
为了跟他说声再见,她举步往琴房走去,却不意发现另个房间里放了架纯白色的平台式钢琴,那一刹,芳岳触了电似地,怔立,痴望。
好美呵,那架钢琴,美得仿佛只会出现在她童年的梦境里……
著魔了!她忍不住走近,指尖还试探性地碰了碰冰凉的琴身,一下、两下、三下……然後上瘾地将整个手掌贴了上去。
以她的工作性质,多的是接触钢琴的机会,但都是公众场合,再小的非分之想都得压抑好,或者选择忽略,总之,绝不能像现在这样,用孩子般贪婪的眼放肆地眈看著不放。
掀开琴盖,轻轻卷收防尘布,芳岳愈发胆大地敲了敲琴键,先试白色的,再试黑色的,然後是依序往上爬的DO-RE-MI-FA-SO-LA-XI……
唇边炫开笑,她飞快地掩上门,在钢琴前坐好,深吸口气,双腕就定位,手指缓缓动了起来。虽然有些生涩,但她还是觉得很开心,开心得拚命笑,也……
拚命掉眼泪。
胡乱用手背揩去眼前的水雾,芳岳努力地回想十四岁前曾经背过的曲谱,最简单的难不倒她,可只要稍稍复杂点的,她就真的没办法记起来了。毕竟,她已经整整十五年没碰过钢琴,甚至是刻意要磨灭幼时弹钢琴的美好记忆。
她这一耽溺,浑忘了时间,也浑忘了有被人发现的可能——
是的,此刻,房外就站了个人,正透过门板上的透明小窗注视著房内埋首於琴键的杜芳岳。
杨则尧怎么也没想到当他练习告一段落、走出琴房後,会看见这幕,看见……她在弹钢琴。而且,那神情,像是孩子终於得到了想望好久好久的玩具一样,布满了纯真的喜悦;那神情,是他初次见著,却能百分百确定这辈子绝难遗忘的。
轻轻地,他旋了把手闪身进房。
「唔,这里应该是……」芳岳停下动作,沉想了一会儿,同时在黑白键上尝试奏出旋律,但那种不确定感还是很强烈。「糟糕,怎么都忘光了,唉……」
她兀自咕哝著,没发觉琴房里多了个人。
「接下来是……」
「是这样。」霍地,一双手臂伸来,将她围拢住了,黑白键上多了两只大手加入,并且直接就在上头飞快梭动了起来。
芳岳这才惊觉,原来,杨则尧也在这里。
有些赧然,在他的胸怀前,她半转过身子。「对不起,没先问过你就……」
琴音戛然而止。
则尧示意要她栘往右边点,便挤身与她并肩同坐在钢琴前。他微微一笑。「没关系,这台钢琴是我妈用的,她已经好几年没回台湾了,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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