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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鱼跃农门-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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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人想求得一个能假模假式过日子的机会都求不来呢,就你还天天嫌这嫌那的。”陈氏又戳她一回,“咱们这是在韩府,不是在庄子上,以后再有这种没心肝的话,悄悄对我说说也就算了,绝不能这么青天白日人多眼杂的时候说出来。”
“那是!”小鱼嘻嘻笑着,从床上爬起来扒着陈氏的胳膊说,“哎,娘,要不我带阿宁去厨房转转,给咱外祖母做几个小菜吃吧。”
陈氏笑着点点头:“那是应该的。我去找韩嬷嬷说一声。”
韩福家的在庄子上也时常吃到小鱼烧的饭菜,听说她要给韩夫人做饭,笑得眼都瞧不见了。
“那敢情好,小姐有这样的孝心,夫人一定会喜欢。奴婢寻思着,这事咱先不对夫人说,等菜摆上桌了再讲,夫人得个惊喜。”
小鱼兴致上来了,又换了身干净的素面麻棉衣裤,外头罩一条自己做的围裙,带着常宁向韩家大厨房进发。
把厨房里的管事婆子可吓够呛。
这满是油烟子的地方哪是尊贵的小姐们能来的啊。
就算是往日几位少奶奶要表孝心做什么点心去孝敬老爷夫人,也不过是站在厨房门口,嘴里说着材料,让婆子或丫头们动手,等做得了放在食盒子里亲手端过去,就当是她们亲手做的了。
哪像这位新来的孙小姐,直接把人家锅铲子抢了,另一位宁姑娘,把人烧火棍也给拔了。两个人翻箱倒柜,把厨房底儿都快掀了去。
“这这这……”管事妈妈扯着韩福家的叫苦,“韩嫂子,这里头烟薰火燎的,小姐们身娇肉贵的,万一烫着磕着可怎么得了。”
韩福家的笑着说:“不妨事不妨事,她们做惯了的,你们倒是要睁大了眼睛看看,趁着小姐有兴致亲自动手,你们也学学,若能偷师偷得一两手,可有你们享受的。”
管事妈妈偷偷翻了个白眼儿。
还偷师?就这俩小丫头,条板儿还没长开呢,能有什么手段?她们这厨房里头的管灶娘子,哪个不是手怀绝技的?若是放在外头,多少人家都得捧着银子来抢的。
你看你看,她拿刀的姿势就不对,这样哪能又快又好地切出片儿来。
瞧瞧,这刀工也忒差了点儿,粗粗细细的都不匀称。
她们心里嗤笑着,面上却不敢显出来。只是加倍小心地周围的锅盘灶碗的,这些碗啊盘子打了倒没什么,可千万不能让小姐受了伤。到时候吃挂落的不会是主子们,只能是她们这些倒霉的下人。
“这些够不够啊?”常宁拿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看,看着自己拿小板车儿推来的堆得跟个小山似的食材。
厨房里热热闹闹的,锅碗飘勺都敲响了。
正院的里屋里,气氛却是一片凝滞。
韩老夫人常氏此时双手握着椅把上被磨得光溜溜的核桃纹把首,气得浑身直抖。
☆、第80章 生事
第80章生事
“糊涂!你怎么这么糊涂!” 韩夫人手指青白,双眉蹙在一处;虽是拼命忍着,但周身散发出来的怒气还是让对面的人心惊胆战。
周夫人方氏双腿发软;心里发慌;再也坐不住了,“扑咚”一声直接跪在了常氏的面前:“姨妈,您得帮我说话;我可是您嫡亲的外甥女啊。”
周绮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地跟着跪在了母亲的身后。
韩夫人连喘了好几口气才算平息下来,指着方氏说:“你小时候也是个机灵懂事的;怎么越大越不像个样子了?你也不想想自己的身份,你是谁?你是名媒正娶入了宗籍的正室夫人;执掌着中馈;是一家的当家主母。你若立身能正;处事公允;周歧能不敬重你,能跟你闹成这样,让你在贵阳待不下去,躲到我这里来?”
周夫人捂着脸嘤嘤嘤地哭:“姨妈,您是不知道我的苦。周歧为了个贱婢就要休了我,他眼里哪有半点夫妻情份?您老好福气,嫁给姨父,宅子里没那些乌烟瘴气的事儿。可我没法子啊,我只有一个女儿贴心,为了让他有后,我把自己的陪嫁丫头开脸给他收房,那几个庶子我自问平素也是好吃好喝请先生教养,从无半点苛待,但凡是谁也挑不出我的不是来。可他得陇望蜀,又瞧上绮儿房里丫头,非要纳了当姨娘。姨母,您给评评理,若是别人我也就忍了,可那是他亲闺女房里的大丫鬟,他怎么就能好意思开那个口,张那个嘴呢?这要传出去,让绮儿的脸面都丢尽了,怎么再说人家?”
韩夫人捂着心口,平息了一下心情道:“处置的法子多了去的,悄悄儿地送走,赶到庄子上,或是直接配了人都行,不拘是哪种,都是你当家主母的本事,他分毫闹不得你。可你为什么要当着全宅人的面前生生打死了她?人既然是你丈夫看上的,有什么事情你们俩商量着办,也是夫妻间互敬互重了。像你这样直接打杀,跟当着所有下人面儿扇了他脸一般。就算他不是个五品官儿,只是一般的平头百姓,你这样草菅人命,不拿他当回事,是个男人也得跟你急。”
周夫人脸上露出恨恨的表情来:“我呸,哪个男人会像他那样下作,打自己闺女房里的丫头的主意?偏那狐媚子使尽手段勾引爷们,不打死了她还留着过年吗?我就是要下他脸面,让他知道要怎么做人!也让那些心里存着龉鹾心思的小贱人们都瞧瞧,不要脸皮勾引爷们有什么下场。”
韩夫人没理她,直接问周绮:“是那丫头勾引你父亲的?”
周绮低着头,一声不吭。
韩夫人冷笑了一声:“你男人自己老不修,看中人家的颜色,你就直接打死了人,方念芹你也真是好大的威风。周歧那人我也不是没见过,说不上有多本份老实,但依着你娘家的声势,他能跟你闹这么凶,也足见平日怎么受你欺压了。现在好了,你跟丈夫吵嘴,一声不吭带着女儿回京城来,想怎么着?逼他跟你低头认错,还是逼他跟你撕破了脸,闹个休妻和离?”
周绮听姨祖母说得这样严重,心里也有些害怕,忙为母亲辩解:“这原也是我没有管好下头人,菀萝虽没有直接去勾引我父亲,但的确也是她行为不检,才让我父亲有了这样的心思。母亲只是一时气不过,并不是要跟父亲断情绝义。还请姨祖母看着我外祖母的面子,代为调和。”
韩夫人只觉得额头突突地疼:“这种时候,你就直接回你娘家去找你娘说事,你家又不是没有兄弟,也不是没人能为你撑腰,非跑来我这里做什么。”
周夫人怯怯地抬头看她:“我那几个兄弟您也知道的,都不大成器。那个菀萝,菀萝的奶奶是母亲的陪房,我回去,只怕我母亲饶不了我……”
韩夫人一拍桌子:“合着你就觉得我能饶了你,让我替你扛这破事儿,一头对着你夫家,另一头再帮你对付你亲娘?”
“外甥女不敢……呜……”周夫人又哭起来。
“行了行了,你别哭了,哭得我头疼!”韩夫人心里对这位行事莽撞的外甥女实在是没辙。若是自己养的女儿,这会怎么骂怎么打都成,偏是人家家的女儿。
年纪都这么一把了,真是一点也不省心。
周夫人见姨妈气也发过了,便悄悄打了手势让女儿先出去,然后觑着常氏的面色,亲手添了茶端过去,小心翼翼地说:“姨妈,我也只是气苦。我爹娘给我挑的女婿偏是这样没出息的。您看姨父,堂堂二品大员,皇上那样器重青睐的,都这样洁身自好,待您那样敬重。同样是男人,怎么差别这么大呢?”说着又拿帕子去抹泪。
“我命怎么这样不好。”
“好了好了,别哭了。”韩夫人见她哭得这样伤心,心里头也有些不忍,“你姨父这样的,世上少见。周歧虽然混帐些,但这些年待你也是好的。换了旁人,家里怎么会只有一妻三妾?而且这三妾还全是你给挑的。不是我说,你家里那三个姨娘我也知道,都是你陪嫁过去的丫鬟,相貌挑得是最普通的,人也都是笨笨的,这样虽好拿捏,但怎么能拴了他的心?”
周夫人气道:“男人的心要靠拴的?怎么不见姨父纳妾抬姨娘?他那下作胚子,就算我给他抬的是月宫嫦娥那样的美人儿,他照样得到外头偷腥去。我这回来,就是拼着一口气,等绮儿进了宫,成了皇妃或是皇子妃,我瞧他拿什么脸来求我们娘儿俩!”
韩夫人脸色一变:“你要让绮儿去选秀?”
“姨妈,您也瞧见了,绮儿这样的品貌,放在哪儿都是出挑的。我挑了这几年都挑不出一个合心意配得上她的少年郎,不如让她进了宫门,去享那万万人之上的荣华。”
韩夫人面色变了几变,方说:“你先出去吧,我乏了。”
过了一会,厨房管事嬷嬷收了正院里传的信儿,夫人有些乏累,晌午就不摆宴了,等晚上老爷下衙回府了再一起热闹。
得,小鱼小姐这顿饭白忙了。
不过唐小鱼还很开心:“时间太紧,我还犯愁来不及多做几个菜呢。现下好了,时间可宽裕。灶台我们先让出来,妈妈们先做晌午饭给各院送,等过了午,这几个灶台就给我们留着啊!”
说着,丢下一堆半成品,扯着常宁回院子里重新计划菜谱去了。
管事妈妈特别辟了块地儿搁着小姐弄的东西,又叫个伶俐丫头给盯着,不叫出点岔子,这才挽袖子,招呼了大家伙儿一道热锅急火地忙活起来。
韩福家的回正院回事,就见周夫人面色苍白,由周绮扶着回临时给她们安排的一汀阁去。韩福家的见她们的脸色,心里打了个突突,通报了一声,挑帘子进了里屋。
就见韩夫人正歪在榻上,手抚着额头,双眉深锁,形容疲惫,人看着像是一下子老了三四岁。
韩福家的忙上前,双手给她按太阳穴:“小姐,不是,夫人您怎么了?这是头痛病又犯了?”
韩夫人叹了一口气:“你说好端端的孩子,怎么越大越长回去了?”
韩福家的怔了一怔:“您是说,周夫人?”
韩夫人推开韩福家的手,沉默了一会才说:“她要让绮儿去参加选秀,要送女儿入宫呢。”
“入宫?去当皇妃娘娘?”韩福家的有些惊讶,不过转念一想周绮的容貌,又有几分了然,“要说绮小姐的确出众。奴婢也见过不少官家小姐,绮小姐的容貌在里头也是出挑的,说不定真有那福气能入了皇家爷爷的眼。”
韩夫人冷笑一声:“还是个当娘的,居然狠心要送亲闺女去那种地方。”
韩福家的不敢接腔儿。
韩夫人生了半天闷气,最后长叹一声:“罢了,总归也不是我的孙女儿外孙女儿,我瞧着那孩子也是心气儿高的,若不是她也有这念头,念芹也不能舍得。”
韩福家的打小儿就跟着常氏,与她感情很深,见她这模样,知道是心里难过失望,就想着能让她高兴些,便将唐小鱼给卖了。
“小小姐也不知哪儿来的那么多点子,奴婢就看她和那个常宁姑娘两个人搬了好些稀奇古怪的瓜菜,我还瞧着里头有两个金灿灿圆滚滚的,好似老爷书房里摆着的那只金瓜儿。”
韩夫人听她说的热闹,一时也起了兴致,笑着说:“那金瓜儿就是小鱼种出来的,老爷房里那只可不就是江陵县送的?那瓜儿长得漂亮,又经摆,后来老爷怕腐了,才叫人挖尽了瓜瓤,拿蜜蜡封好了。到现在那颜色还没变呢。”
“听说巴郡府有不少人家在种金瓜了,不过京里还算是个稀罕物儿,偶尔看见,那价钱也卖得天高,寻常百姓都吃不到呢。”
韩福家的见韩夫人有了点儿精神,便撺掇她:“不如咱们到厨房里瞧瞧,看小小姐都在弄什么?”
韩夫人笑着摇头:“难为孩子一点心意,让她自在做吧,咱们当不知道这回事。”
韩家人口简单,现在这宅子里除了韩纶夫妻,再就是长子韩文诰,长媳许氏,长孙韩渭,次孙韩汶。韩纶次子韩文许是承平十三年的进士,补了个县令的缺儿,如今带着老婆儿子在任上。三儿子韩文诣今年十八岁,因前头连出了两个进士哥哥,他的压力不是一般的大。一门父子三进士,韩家已经是大齐朝的名人,若他再能中个进士,便是百年未有的佳话。他便专心备着明年的科考,远远跑去金陵府的白马书院读书,也不在宅子里。
韩文诰是承平七年的二甲头名传胪,年少成名,文声卓著,不过是个嗜书如命的,于官场上并不善钻营。今年三十三岁了,还是在翰林院任编修。旁人觉得他读书都读迂了,韩纶却是很喜欢这个大儿子,夸他事事专注,文心纯粹,是个能定下心做学问的。
韩家父子收了信儿,知道今天小鱼母女都到了,且还有常氏的亲戚来,正巧也没多少事,父子俩就都提前下了衙,早早回来见客。
☆、第81章 家宴
第81章家宴
唐小鱼见着韩纶自然十分开心,只是现在年纪也大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扑上去拽人家胡子;不过那眉梢眼角溢出来的亲近和欢喜是装不出来的,韩纶瞧着又长大不少的唐小鱼,心里感慨;倍觉温暖。
韩家大伯韩文诰是个书虫;智商很高;情商欠缺;像小鱼这样爽直不作伪的性情最对他脾胃,倒是拉着这个小外甥女儿说了好一会话。
上回小鱼认亲,韩纶特地将儿子从京城叫回来;不过两个孙子都跟着许氏在京城里,所以这回是韩渭韩汶第一回见着这个表妹。韩渭十五岁,韩汶十二岁;与小鱼的年纪也差不太多。
韩渭和韩汶性格并不像他们爹那样木讷沉闷;俱像许氏一样,玲珑八面的;没一会儿,就跟小鱼混熟了。
倒是周绮,一直端着,静静地站在那里,因为太守规矩太有礼,问一答一不像小鱼那样放得开,韩家兄弟觉得这位表妹虽然长得漂亮,却是无趣的很,也不过略见了见礼,就都围着小鱼说话了。
方氏未出嫁前是常来姨妈家玩的,与韩文诰夫妇也熟,见韩家兄弟围着小鱼转,冷落周绮,心下有些忿忿,不过因为才在韩夫人面前吃过冷脸儿,知道姨妈对自己还有气呢,也没那胆子在此时去撩拨,就拉了许氏在一旁说悄悄话儿。
许氏出身世家,她祖父曾在翰林院做过侍讲,还给当今皇上教过几天《大学》,皇帝见了他都要客气地叫声老师。她出身帝师之家,父亲又曾任国子监祭酒,自小跟男儿一样读书习字,所以虽然韩文诰是那样一个只知读书的闷性子,夫妻之间也能谈到一块儿去,夫唱妇随的很是恩爱。
要说许氏的见识,比一般世家女儿要高一些。因为她嫁到了有男子四十无子方可纳妾之训的韩家,又肚皮争气地连生两个儿子,所以许氏在后宅里的生活相当自在幸福。
婆婆开明,丈夫敬重,儿子聪*达,她帮着婆婆料理家事,闲暇时莳花弄草,与丈夫笔墨说文,她觉得这日子再没比她过得幸福的了。
只有一样,长子的婚事至今还没定下来,让她颇有些烦恼。
韩纶如今正得圣宠,韩家又有那样一条规矩。论理,韩家儿子是各家争抢的对象。
谁家有宝贝女儿不想嫁到这样的门庭里去,谁家辛苦养大的女儿不想让丈夫宠,婆婆爱的?
只是韩渭偏就不肯成亲,非说中不了头甲前三便不议亲。
进士哪是那样容易考的?
还要头甲前三名!
就连他小叔韩文诣,打小出了名的神童,也不敢放出这样的狠话来。
韩文诰和许氏私下里议定了几家,都被韩渭否了。非说以后媳妇要自己挑。他说韩家有那样一条规矩,娶了媳妇一辈子就得对着那一张脸,容貌家世倒在其次,若是兴趣爱好一点不合,脾气禀性有点差池,那他这一辈子可不就毁了?
找不到合心意的,宁愿就不娶了!
韩渭是韩家长房长孙,家里宠上天的小少爷,他这番狂话放出来,韩纶非但不生气,还直夸他孙子有骨气,讲情义。
许氏头发都要愁白了。
旁人家有儿郎的,十五六岁当爹的都有了,偏她这孽障,十五岁了还像个孩子,翻天倒地的泼猴儿,让她操碎了心。
就听方氏凑在她身前,拿帕子捂着嘴,眼神瞥着韩渭兄弟和小鱼说:“小鱼这孩子真是招人稀罕,您瞧您家老太太把她当眼珠子一样疼着,就连两位小少爷也都如珍似宝地看着她。真不知道将来哪家有这福气能娶到她。”
许氏坐在一旁,脸上带着微微的笑,只是抬眸看了她一眼,回了俩字儿:“那是。”
方氏见她不搭话儿,接下去也不好说,略忍了忍,但瞧着自己家女儿坐在那里冷冷清清的样子又觉得心里不舒坦,偷眼瞧了韩夫人正拉着陈氏不知说什么悄悄话儿,没眼空着瞧她,便又将身凑向许氏。
“嫂子家的大郎如今也十五了,不知可说了哪家千金?”
许氏这回连眼都不抬了,端了茶,拿茶盖子撇着茶沫儿,淡淡地说:“渭儿还在念书,他祖父的意思是,等考个功名出来再说,现下倒是不急。”
“怎么不急,这都十五岁了。”方氏眼睛一亮,“而且这有了意向,再去议亲,定亲,六礼行下来也要二三年功夫,嫂子也不心急?”
许氏笑了:“我有什么好急的,他还小着呢,便是再过二三年,也未过双十,正是大好年华。”
方氏只觉得自己小刀子一刀一刀全捅在棉花上了,半点不着力,不免有些心焦。
“我瞅着小鱼怪好,嫂子没想过将她留在你身边?”
许氏将茶杯一放,面色已经冷了下来:“妹妹这话是什么意思?莫不是,你想帮着保大媒?”
“哪儿能呢,”方氏笑了,拿帕子按了按嘴角,“我这不是瞧着老太太喜欢她吗,姨父也稀罕这个干亲,说不定二老就存了这个心思呢,想把您家最好的大郎留着,将这干亲定成真亲。”
许氏眉头微挑,心想着,怪道这位表妹一直拉着她杂七杂八说话呢,赶情等在这儿了。
她看了看正语笑晏晏的小哥儿几个,看了看指手画脚,正口若悬河般说话的唐小鱼。
这孩子身上的确没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性子看着也野,太过直爽单纯,并不是个宗妇的好人选。她又转头去瞧了瞧端坐在一旁静静喝茶的周绮,眉目如画,雪肌玉肤,敛姿正襟,礼仪形态挑不出半点差错来。
好是好,只是……她又看了一眼眉眼弯弯的周夫人方氏,心里冷笑了一声。
她又不是一般眼界的后宅妇人,但凭她挑唆两句就恨上唐小鱼和她娘吗?
旁人不说,单就这唐小鱼能让公公那般夸赞,让丈夫那样喜欢,就说明唐小鱼是个正派姑娘,不是一般的庸脂俗粉可比。性情疏朗开阔有什么不好?光风霁月澄寥廓,自有胸襟意洒脱。她笑得这样开怀,这样不拘,正是因她胸襟磊落,将这儿当作自己家,将大郎二郎当做了亲兄弟。
她欢喜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因旁人的一句话就心生了芥蒂?
若她是这样心胸的人,怎么配得上韩文诰的倾心相许。
许氏微微一笑,下巴一扬指着周绮说:“说起来,妹妹家的姑娘也不小了,我仿佛记得只比大郎小了几个月,怎么样,可有说定人家?不知我们可识得?是在京城还是贵阳?”
方氏心里还在暗自高兴,以为方才她那句话能在许氏心头扎一根刺下来。就算韩家不可能娶了唐小鱼当长孙媳妇,许氏这样疼爱儿子的人,一定也不会喜欢她……
谁知道这心才欢悦起来,许氏就给她这一下子。
方氏脸上笑容一凝,忙又端住了。
“绮儿年纪还小,以前我总想着将她在我身边多留两年,所以也一直没去相看。”
许氏笑了一声:“方才妹妹还说我呢,没想到你比我还端得住。男儿为学业功名说亲晚些也是常见的,却没见哪家姑娘快及笄了还没说亲。知道的是你疼惜女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眼界太高,东挑西捡的。”
许氏这话听着像说笑,不过话里带着刺儿,旁人或许听不出来,可方氏是听出来了,这位表嫂对她不满,拿话来下她脸了。
方氏唇角动了动,看了女儿一眼,又将心头的不快强压下。
“嫂子您有所不知,绮儿小的时候,我带她去庙里上香,有位得道高僧批过签,说绮儿此生有大富大贵的命数,所以我不敢将她轻许了人家。这些年上门求亲的也多,但总不能草草地定了来,反而耽误她。”方氏说到此处,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得色,“明年开春皇家选秀,绮儿年貌出身都相合,贵阳府已经将她报到了礼部。这回我带着她来,一是为了给姨母祝寿,二也是想就在这儿等着宫里选秀了。”
许氏听了方氏这话,心里颇有些吃惊。
她再也没想过方氏这回是来送女儿参加选秀的。
瞧她这一脸与有荣焉的样子,对这选秀是誓在必得的了。
不知道婆婆知不知道她的打算。
许氏向韩夫人的方向看了一眼,见婆婆常氏只顾拉着陈氏说话,连眼神也没多往她们这儿看一眼,多年的婆媳相处,她对常氏也算了解。
许氏笑了笑,不再说话。
人都聚齐了,这就要开席了。
女人们没分长幼,都坐了一桌儿,只是常宁不能算是韩家小姐,她自去跟韩福家的她们凑了一桌,凭小鱼怎么喊都不肯坐过来。小鱼也就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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