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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夜话-第1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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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把约会取消。

她把医生召来。奇怪的是,医生一到,她的痛楚自动消除;医生的脚刚刚离开沙家,她的疼痛又恢复了。

「啊哟……」她痛得在床上翻来覆去,简直不要活了。

蓦地,昨晚那两个神秘声音又在她耳畔出现,一个道:「找医生是没有用的,他不能医治无形的病症。」另一个道:「你一定要照我们昨晚的话去做!」

「去做妓女?我死也不会!」芳琪哭泣著。

「不由你不肯,」那两个声音之一道:「只有你的屈辱和沙平的蒙羞,才能了结这件孽债!」

芳琪爬起身来突然撞向墙边,想把自己一头撞死,但她的头撞在墙上,就像撞在软绵绵的枕头上一样,毫无作用。

她一气之下,取出一把刀子,狠狠向自己心头刺下。

那刀子明明刺到她的身上,可是却像刺到石头上一般,刀口竟然弯曲了。

芳琪气得两眼发红,把刀子丢下,又跑到浴室去,找到一瓶有毒的液体,在口上狂吞,满以为那毒性发作,一定十分猛烈,弄得她肠胃绞痛而死。那知服食之后,平静如常,一点反应也没有。

芳琪这才急起来,哭泣哀求道:「请让我死去吧,你们为什么不让我死……」

四周一点声息也没有,芳琪知道恳求也是无效。不禁把恨意转到丈夫身上,不知他做了什么坏事,害得她如此。这时,身上的疼痛一阵比一阵剧烈,她咬著牙龈道:「好,我就去做娼妓,让他丢险也是活该。」

她披衣出门,驾了她的绿色小跑车,向外驶去。以前知道一条街道是有很多卖笑女郎站在那里兜客的,她驶到那附近,泊好车,安步当车走过去,果见在街灯树影之下,有三三两两女郎驻足,与过路男子打情骂悄。这时华灯初上,散步的人颇多。芳琪忽然生出一种浓重的羞耻感:「难道我真要站在这里向男人搭讪,羞也羞死了。」她想回头,那知这意念一兴起。身上不知什么地方立刻抽痛起来,痛得她眼泪直流,她喃喃道:「好,我去,我去!」当她继续向前行时,那痛楚就减轻不少。看来那两个恶鬼始终盯著她,这一次非甘心受辱不可。

她走到一棵大树旁停下脚步。恰巧有两个男子走过,一个道:「咦,这一个妞儿倒不错!」另一个道:「还没有见过这样俏的姑娘,只怕是高价货。」先前一个道:「问问她。」他向芳琪吹一声口哨。芳琪明知那口哨声是向她吹的,顿时满面通红,不知如何是好。

那人见她粉脸含羞的样子,愈觉有趣。问道:「喂,要多少钱?」

芳琪红著脸,不能答覆。

她几乎要打退堂鼓,转身回头跑了。这时,一阵新的痛楚袭击著她。痛得她牙齿打战。

那人又问道:「喂,到底要多少钱?」

芳琪咬著牙道:「你说多少便多少吧。」

那人回过头去对他的朋友道:「世间上还有这样便宜的事!」按著向芳琪说:「二十个法郎,怎样?」

他本意是和芳琪开玩笑,料想这一点点钱,她是决不干的。那知芳琪竟点点头。

那人大喜若狂,掏出两张钞票塞在她手上,说道:「我们走吧。」

「到那里去?」芳琪反问他。

「到你的香巢去埃你住在那里?」

「我住得太远。」

「那么你要我到那里去?」

「我有辆车子。」芳琪的声音细得几乎没有人听见。

那人的耳朵很好,却听见了:「你有辆车子?那也好,原来你是个驾车接客的应召女郎!」

他老实不客气地伸出左臂去挽住她的腰,向她所指的地方行去,那人本是个粗人,一身汗臭,中人欲呕,芳琪两眼的泪水滚来滚去。

走到她的小型跑车旁边,那人吹了一声口哨,赞道:「嘿,好漂亮的车子,你要接多少客人,才够买这宝贝玩意儿?」

芳琪只觉对这男人说不出的讨厌,她把那两张钞票还给他说:「还给你,我不干了。」

那人大嚷大闹道:「收了钱那有不干之理?」

芳琪想说:「宁愿把十倍现钱还给你,我不要……」她的嘴唇才张开,一阵疼痛便袭人而来。「啊哟……」她掩著肚子,痛得几乎摔倒在地。

那人乘机把她抱住,在她脸上、头发上狂吻,芳琪没有力气反抗,只得由他。

在芳琪反抗无力之下,那人终于得偿所愿。

他一扭芳琪的脸颊道:「乖乖,瞧你这身细皮白肉,真叫人爱不惜手。明天晚上你还在不在这里?我会再来。」

芳琪不睬他,把他推开,想驾车回去。在黑暗中有个声音道:「不行,还不能走。做妓女也得照足妓女的规矩,最少得接三次客。快回到街头去等待吧。」

芳琪知道邪恶鬼说话一是一,二是二,她不敢违背,只得又回到原地去站立。

很快又有另一个男子上来搭讪,芳琪已有过上次的经验,所谓「一件秽,两件也秽」,心情已不似刚才那么惊惶了。

这人年纪较大,比刚才那男人斯文,在芳琪身上一亲香泽后,觉得奇怪:「像你这样一个小美人儿,就是叫价五百,人家也不嫌贵,为什么你收费那样廉?」

芳琪掩脸道:「我自有原因,你不要问我。」那人啧啧称奇。

这晚上的第三个男客,是个非常粗暴的男人,把芳琪好像当一件货物,一点也不懂怜香惜玉。芳琪含著泪受他的摧残,好不容易交了差,她连忙驾车回去,再也不愿停留。

这时候,她身上的痛楚一点也不存在了,精神奕奕,就和平时一样。

芳琪心想:那两个恶鬼的说话果然不错,我当完妓女之后,那痛楚也就消失了。但要是要我晚晚如此,怎么得了?

她想在这个晚上要向丈夫哭诉,并责问他做过什么违背良心的事情。

回到家里,第一件事是开了热水将全身冲洗,仿佛要将那些污秽全部洗去。

沐浴后,心情稍为好转一些,睡了一觉,醒来时,丈夫才从外面归来,她握著他的手,未曾说话。眼泪已如喷泉般涌出。

「出了什么事吗?」丈夫问。

「你……你害得我好惨!」芳琪哭道。

丈夫懒洋洋地道:「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

「不行,我非告诉你不可。」芳琪眼中带泪:「你知道我今晚做了什么事?」

「什么事?」

「刚才我去当了妓女……当妓女,哈哈,好新鲜,好刺激啊!」芳琪歇斯底里地笑起来。

「胡闹,这样的笑话并不好听。」

「什么笑话,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刚才有三个男人要了我,我总共赚了六十法郎哩。」芳琪把几张钞票扬了出来。

沙平开始相信了,他怒视著她:「你疯了吗?」

「没有疯,谁叫家里那么无聊哩。」

「贱人!」沙平一巴掌打在她脸上。

芳琪手掩著脸,哭道:「我不贱,贱的是你!你做过什么违背良心的事,你自己知道,害得我今天吃这种苦头……」

于是,她一五一十地把晚间的遭遇说出来。

沙平怒张双眼,脸上的肌肉扭曲著。

「我不相信有那种事,明天晚上我不准你出去。」

「谁说我要出去?我是被迫的,你能叫我不出去,那是最好。」这晚两夫妇的心情都非常激动,一直到天亮还未瞌眼。

第二天,沙平推掉所有晚间的约会,在家里守著妻子。七时左右,芳琪的毛病发作了,她全身一阵一阵地抽痛,哭哭啼啼。

「我要出去,一定要出去,否则痛死我了。」

「不准!」沙平把她推进房中,在门外上了锁。芳琪见不能出来,哭得天愁地惨,嚷道:「你快进来杀了我,我抵受不住了。」她把头撞在房门上撞得咚咚作响。

沙平正想叫医生来看看芳琪得了什么怪玻猛地他的身子弹起。直冲到天花板上,十只手指像被十条小绳子悬吊著。把他的身子挂在半空,那一百七十磅的身体在半空晃来晃去,重量都挂在十只指头上,痛彻心肺。

沙平大叫:「来人埃」

奇怪的是,他的声音叫出来那么小,只有他自己才能听见。

他的身子那么重,每一分、每一秒,都增加那十只手指的负担,几乎像要断裂一般。

「救命……救命啊!」他绝望地叫喊。

一个沙哑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来:「你还敢阻止你的妻子出去吗?」

沙平吃了一惊,他不知道声音是从那里来的,但当时的情况令他不能思索,只得说道:「……不敢……不敢……我不再阻止她了。」

「呼」的一阵风声吹过,芳琪锁著的房门无故自开,她从里面跑出来,匆匆向外跑去。

沙平的手指突感一松,他的身子从天花板上重重摔下。「哎哟……」他摸著自已的臀部,叫苦不迭。

不过身体的痛楚,还不及那诡异的语声令他害怕。他想不起那是谁的声音,在脑海中颇有印象。由于他做过许多见不得人的事,想起来不禁毛骨悚然。[小说网·。。]

芳琪身上的痛楚,令她急不及待要赶到那卖笑的场所去。她仍驾驶那辆绿色跑车,踏动油门,像风一般飞驰而行。

当她驶到目的地时,已有几个男人在指指点点:「你看,昨晚那娃儿又来了。」「瞧她那模样真像千金小姐、豪门贵妇,她怎会干这一行,真奇怪。」「管它呢,快点上去截住她,不要被别人占先。」

有个男人抢近她的车前:「小姐,今天要多少钱?」

「不要钱,快点上来吧。」芳琪道。

「真有这样的事,不骗我?」那男人不敢相信。芳琪不耐烦道:「叫你上来就上来,婆婆妈妈,讨厌。」

那男人嘻嘻一笑,坐在她的旁边。芳琪立刻把车开到僻静的树丛下。

「快点。搂抱我,吻我。」芳琪身上的痛楚一刻也不能忍耐,令她表现得如一个荡妇。

芳琪不收钱接客的消息,很快在那条花街上一传十,十传百。人人都在讨论:「那女人一定是个淫娃,见了男人就发狂。」「瞧她细皮嫩肉,倒不像是个职业货色。」「我们去等候,她再出现时,可不要落空埃」

十余分钟后,芳琪的身影从树荫下转出来。六七个男人一窝蜂的涌上前去,把她包围住,芳琪吓了一跳:「你们是做什么的?」

「我们想要你呀。」

「一个一个来。」

「是我先来的。」

「是我……」

芳琪随便一指道:「就是你吧。」那个男人大喜若狂,跳出来拉著她的粉臂走开去。

在那个广场上活动的妓女们,也听说有这么一个女人在扰乱她们的地盘,几个妓女互相耳语一番之后,决定不让一个陌生的女人在她们的范围内抢饭吃。

她们推举了两个人来到芳琪的汽车前,这时芳琪刚刚把第二个男人打发掉。

「是谁叫你到这里干活的?」一个女人问她。

「……没……没有谁叫我。」芳琪腼腆道。

「你懂不懂这里的规矩,没有大家姐的批准,就不能在此招引男人。」

两女不问三七二十一,把她挟持著走向对街一座屋宇,先进了一个狭窄的门口,又走进地下室,一阵龌龊臭气袭人而来,有几个身材粗大、相貌丑陋的女人坐在那里瞎聊天,两女向其中一个三角脸、一字眉的女人尊称一声「大家姐」,然后道:「这个女人不知是什么来路,在我们这条街上抢生意。」

「哦,你叫什么名字?」大家姐问。

「我叫芳琪,不是来抢生意的,只因得了一种怪病,哎哟……」说到这里,芳琪已因身体疼痛而禁不住哼出声来,因为她只接了两个客,没有解除她身上的痛楚。

「瞧她还会撒娇哩。」一个女人道。

「大家姐」神色冷漠,她的表情看不出有什么变化,没有人知她心内想著什么。

「既然没有人指使。也不是存心来捣乱的,那么可以原谅你无知。」她说。

芳琪,力称她无意侵犯她们的利益。大家姐道:「虽然是无意,但也得给你一点惩罚,否则我们这里的规矩还能维持吗?」

她说完,一摆手,坐在那厢的另两个女人走过来,分别抓住她的两臂,脸上露出丑陋的笑容。

「放开我!」芳琪叫道。

两个女人力大加牛,几乎把她的身子凌空架起来,连推带拉送进一个黑房中,黑房内有一双悬吊的铁环,她的两手被穿进铁环内,身子便被固定了。一个女人手执藤条,一记一记打在她身上。

芳琪起初感到十分委屈和痛苦,但抽打了几下后,她发觉这皮肉的痛苦,还比身体内那神秘的痛苦容易忍受一些。当那藤条打得慢一些时,她反觉体内疼痛难当。

她不自禁地嚷道:「打吧,打吧,用力一点……不要慢下来,求求你……」

那两个女人反而呆了。从来没有一个被殴打的人,会叫人用力一些打的。

「她恐怕得了神经玻」两个女人对大家姐道。

「算了,不用打啦,以后你在我们这条街上兜客,一定要把百分之十的收入交给我们,这是保护费。还有你犯了我们的规矩,我罚你下星期在『妓女协会』的筹款表演中跳一场脱衣舞,娱乐嘉宾。」

「我不会跳。」芳琪苦著脸道。

「不会跳也得跳,跟她学。」大家姐指著刚才用藤条打她的女人道。

芳琪无法可想,只得点点头。

表演那天,很多观众买了票来。

沙平有个朋友李敦,他定了十几张妓女慈善表演的票子,专诚邀那些一同花天酒地的朋友观看,沙平也在其中。

这几天,沙平正为妻子的事苦恼,他无法助她解除痛苦,却又不能阻止她去当妓女。那种神秘的声音更令他心头蒙上一层阴影,不知道再下去会有什么发展。既然有朋友请他观看表演,也乐于暂时把烦恼忘掉。

「妓女慈善表演」顾名思义,是一种筹款性质的演出。所获基金用于妓女的争取福利活动,例如「妓女罢工」就是这个主办团体发起的。此外,所得款项也用于救济那些年老无依、不能再靠色相维生的妓女。

妓女虽然没有受过舞台训练,但一般演出都十分大胆,很多演员是全裸出场的。由于是慈善表演,当局也不干预,一般普通市民因此趋之若鹜。

这晚,沙平和朋友们正看得有趣之际,忽然在一阵柔媚的乐声中,一个非常美丽的女人出来表演艳舞。由于她长得比先前的任何一个表演女郎都要好看,人人都拍起掌来。沙平却不禁勃然变色,因为那表演者正是芳琪。

李敦和几个友人都到过沙平的家,和他太太很熟,一看就认出来,起初还不大相信,芳琪怎会和妓女们一同表演?李敦还打趣道:「这个妓女长得和嫂夫人倒很相像!」沙平铁青著脸没有答话,他才觉得奇怪,和其他友人打个眼色。

芳琪跳的舞是跟那些妓女学的,由一个高大妓女扮作流氓男子,芳琪扮演被欺负的弱女,舞姿极其大胆,加上情节火热,看得人血脉奋张。每到精彩处,观众掌声雷动,沙平的脸上却是一阵青、一阵白,只觉什么脸都被这个老婆丢尽了,几乎想冲上去打她一顿。

沙平以为,这是他的老友李敦故意玩弄他的,明知他老婆在台上跳脱衣舞,却买了最好的票子请他来欣赏。

观众的每一声喝采,都像魔鬼的哄笑声,又像一把利刀,直刺他的心底。

他终于忍无可忍,愤然站起来离开妓院。舞台上的表演这时正到达高潮,他的朋友都聚精会神的观看,竟没有人理会他。

他气冲冲地回到家里,坐在客厅喝闷酒,准备太太一回来,就打她一顿泄气。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大概是深夜二时了。黑暗中听见一阵揶揄的笑声。

「谁?」沙平借著酒意壮胆喝问。

宽大的客听内那里有什么人影?

沙平只觉心胆俱寒,刚才偶然生出来的一丝豪气也已烟消云散。

一个沙哑的声音在他旁边响起来:「你想殴打你的太太吗?不可能,她已不属于你的了。」

沙平噤若寒蝉,一句话也不敢说。但他心里想:如果我要打她,难道她还能逃避?

黑暗中那声音仿佛知道他心意:「你以为你若打她,她不能逃避,是不是?你试试看。」

话声刚完,一阵高跟鞋声从外面踱进来,正是芳琪。她脸上化妆很浓,神态有点疲惫,见沙平坐在客厅中,望也不望他一眼,迳自向她的卧室走去。沙平积压的怒气不禁又冲上来:「喂,你到那里去?」

「回房去。」

「给我站住!」

「不站住又怎样?」芳琪反驳。

沙平实在忍无可忍了,他早已预备了一枝手杖搁在沙发椅旁,他举起那手杖,狠狠的向芳琪身上打去。

芳琪毫无惧色,这些日子她受的欺凌已够多了,再被打几下也不在乎。但一个奇怪的现象忽然出现。当沙平的手杖重重殴打在她身上时,只差那么二三寸,却打不下去,仿佛有一层看不见的气墙把她挡祝沙平非常之惊讶,芳琪亦然。

他重新举起手杖再打下去,在距离两三寸间又停止了。总之,无法打到她身上。

芳琪冷笑一声,转身离去。沙平呆在那里,心里不知是惊是怒,难以描绘。

他狠狠地把手杖抛在地下,黑暗中似乎又听到一串作弄的笑声。

他回进房内,芳琪已换过一袭睡袍躺在床上,那睡袍的质地薄而柔软,是近乎肉色的,穿在她身上,比完全不穿还要诱惑。芳琪本来是美人儿,身材玲珑饱满,沙平多喝了酒,不觉欲念大发,眼中如要冒出火来。

他在床边坐下,欣赏妻子的睡态,伸手去抚摸她的肩头,可是,怪透了,他的手将要接触她的肌肤时,却差二三分不能接近,妻子像给一重无形的网膜包裹著。他不仅打不到她,也碰不到她。

沙平不相信,他伸手去摸妻子的头发、脸颊,也是如此,无从接触。

人就是这么奇怪的东西,愈是得不到愈是想要,他此时情欲如沸,难以压抑。一怒之下,整个身子翻起来压在她身上。

说也奇怪,他的身体就停留在妻子身上二三分处,无法向下。虽然他是俯卧在芳琪身上,芳琪也睁开双眼望著他,可是彼此无法接触。他是凭空躺在那里。

沙平惊骇欲绝。耳边又听到那个沙哑的声音:「这是你的报应。以后,凡是你喜欢的东西都碰触不到,只有你讨厌的东西才能得到它。懂吗?好好享受人生吧。」

最后一句话简直是极大的讽刺。

沙平颓然躺在床上,咀嚼著那一句「凡喜欢的东西都碰触不到」时,心里的惊慌,难以言喻。

第二天,沙平和芳琪起来,坐在桌旁吃早餐,一件怪事又出现了。

沙平喜欢喝咖啡,不喝茶。但当他伸手倒咖啡时,无法接近那咖啡壶。一如他不能接触妻子的身体一样,他的手指伸到离那咖啡壶二三分处,便不能向前。

他试一拿那壶红茶,却轻而易举地拿起了,在无可奈何的情形下,只好为自己倒一杯茶。

芳琪瞪了他一眼,「今天怎么转了性,喝茶不喝咖啡?」

「我……」沙平不得不承认他的困难:「我的手……无法拿起那咖啡壶。」

「我替你倒。」芳琪用另一只杯子倒了一杯咖啡递给他。

「谢谢。」沙平接过想喝一口,那杯子来到唇边,在离开二三分处,又是无法近前。沙平气得两手发抖,只好把杯子放下,改喝红茶。那茶却是轻而易举地喝进嘴里去了。

到了午饭时也是如此,沙平喜吃肉,不喜吃鱼,但是一碟香喷喷的牛排放在面前,他的刀叉无法接近。相反,他讨厌的鱼却能一口一口吃进嘴里。真的把他气坏了。

沙平酷嗜女色。他既不能接近太太,便到外面找其他女人。然而情况之糟,和昨晚一模一样。当他要和心爱的女人调情的时候,无法接近她的身体,既不能亲嘴,也不能拥抱。那些女人不知就里,还卸去衣裳,作出种种诱惑的姿态。沙平可望而不可即,急得暴跳加雷。

一连几天后,他感到欲火如焚,必须发泄,不得不到一些廉价的地方,找一个又老又丑的妓女陪伴。说也奇怪,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却又能随心所欲了。

「凡是你喜欢的东西都碰触不到,只有你讨厌的东西才能得到它。」想起这两句话,沙平不禁悲恸起来。

这种报复比什么还要惨,沙平有时想想,不如乾脆死去还要痛快。

从这时候起,沙平不论作什么事都遭遇挫折。在他的事业上,当他要作出什么决定时,口不能出声。手不能执笔,不得不忍痛拦下,把机会白白错过。

相反地,当他的脑中有些不正确的观念时,他的口和手却很快把它传达出去,付诸实现,以致错误百出。

他想赞美一个职员或友人时,他的口不能出声,当他要骂一个职员或朋友时,却是口齿伶俐,十分便当。

这都是那两个鬼魂在暗中作怪。很快地,他失去了别人的信任,好的雇员和朋友都和他分手了,生意一落千丈。适遇经济不景,银行收缩信贷,沙平周转不灵,左支右绌,终于以破产告终。

过去常常来往的一些富豪朋友,如酒店少东李敦,看也不看他一眼。在路边相遇也借故避开。

沙平饱尝人间冷暖。他的房子卖掉还债,仆从都解散了。最后,芳琪也与他摊牌,决定与他离婚。

当她办妥离婚手续后,往日的怪病霍然而愈。她再也不需要去当娼妓以遏止身上的痛楚。重新恢复自由自在的生活,恢复她那光艳照人的容颜。那鬼魂的声音在她身边绝迹。

俗语说,夫妻同命,一个人作了坏事是可以影响他的配偶的。芳琪本来不相信,现在她懂了。

沙平失去家庭,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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