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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夜话-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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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三郎与小原虽时常为芝麻绿豆的小事争吵得面红耳热,但在另一些时候,他们也发现有一些共通的观点。例如他们对女人的欣赏是一致的,两人都喜欢身材高大的女人,他们爱同一牌子的汽车,喜欢同样的具有浪人味道的歌曲,所以他们仍是好朋友。

原三郎没有固定工作,做什么都不长久,店员、侍者、书记、小贩、售票员……每做一种工作,只能为他积下一点钱,以便失业的时候使用。

现在,他又在失业时期,手上的钱有限,急于找一份新职业,却偏偏到处碰壁。

小原和原三郎一同饮酒吃饭,但他从不付一个钱。他比原三郎更穷,但是很愉快,从无皱起眉头的时候。

一天,他们又在喝酒,原三郎郁郁不乐地道:「我手头很紧,今晚喝酒的钱恐怕也不够应付了。」

「没有关系。」小原拍拍胸口:「你瞧我的。」

他大口喝了一杯酒,便去和酒店的老板娘聊起天来。

那老板娘是个寡妇,又胖又丑,少说也有二百多磅。平时还爱向客人卖弄风情,令人作呕。往常,原三郎和小原都不愿睬她,但今天小原居然去和她打交道,不能不令原三郎诧异。

小原非但和老板娘聊天,而且不久便逗得她眉花眼笑,用那胖胖的手掌,风情万种地打小原的肩头。

大约半个小时后,小原回到座位中来,说道:「今晚我们的酒钱不用付了。」

「真的,你用什么方法说服老板娘?」

「今晚你回家时,不用等我。」小原说。

「你是说,要留在这酒店里……陪她?」

「嗯。」小原苦笑一下露出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你好像比上阵的战士更悲哀。」原三郎说。

自此之后,小原便成了酒馆老板娘入幕之宾。

他把她哄得十分快乐,非但从此喝酒不必付钱,连平日生活的花费也有了。

小原倒真够义气,他有了钱,也倒过来照顾原三郎,令原三郎得免饥寒之苦。

原三郎常对小原说:「你这种钱是最辛苦嫌来的,我真不忍心分享它。」

「没关系,」小原笑道:「我虽然天天熬苦,但偶然也会放一日假,自己调剂调剂,到妓院去找个漂亮的小姑娘散心,解除一身霉气。」

「吃荤吃惯了,也要吃素。」原三郎说完,二人放声大笑起来。

不过二三个月后,原三郎仍然未找到职业,小原却再也吃不消了。

一天,他对原三郎说:「我们还是准备挨饿吧。」

「怎么?」

「那妇人实在太可恶了,要我这样,又要我那样,一晚闹到天亮,就是铁汉也吃不消。我实在无法忍受下去。」

「对了,男子汉大丈夫怎能一天用妇人的钱!」

「不过,你不用但心,我已另有出路。」

「什么出路?」

小原附在原三郎耳边,轻声说了几句,原三郎面色大变。

「打劫?那是犯法的。」他说。

「但我只负责驾车,别的事情不管。」

「那也是危险得很,千万不要去做。」

「我已立下决心,你不用劝我。」

不论原三郎怎样说,他总是不听。

三天后的一个晚上,原三郎坐在家中,心神不定,直等小原的消息。

奇怪,虽然这件事情是定由小原去做,他却像身历其境一般。原三郎整夜绕窒旁徨,老是惦念小原的安危。

这晚午夜,小原把车子停在一家钱庄外面。三个匪徒进入里面行事,小原在门外把风,大约半小时后,三匪匆匆走出,跳入车中。小原开车狂驶,到了一处偏僻地方,把车子弃掉。再换上另一辆事先预备的车子,开去匪首家中分赃。

这一夜,小原分到了不少钱。足够他吃喝三个月。

凌晨三时左右,小原来找原三郎,一同出外饮酒。

「这种冒险的事情,下次你不要再做了。」原三郎劝说。

「走著瞧吧。偶然做一次,倒是蛮刺激的。」小原说道。

原三郎对小原的态度很担心。一个人做了一次坏事后,通常就会做更多的坏事。

原三郎的所料果然不错。大约两个月过后,小原又参加了另一次劫案。这一次是打劫一家娱乐场,参与的人更多,规模更大。

娱乐场是黑社会头子刀疤大川开的。里面有很多人在赌钱,现金数目不少。但刀疤大川自非善男信女之辈,他雇用了很多打手,保护他的地盘。

这一次行动是黑吃黑。小原这批人的领袖叫野口。他也异常精明,特地选择刀疤大川率领一批党徒出外办事的时候,才和一帮弟兄冲进娱乐场去,胁迫住大川的妻子交出夹万锁匙,夺去一笔巨款。然后顺手牵羊地把赌客身上的钱也搜括一空。

小原这次不再驾车,跟在野口身边,和他一同行动。就快得手之际,刀疤大川有一个不怕死的党羽忽然按了警钟。小原手上有枪,首先向他发射,将他打死了。

枪声一响,屋内大乱。有些赌场职员乘机逃走,也有人开枪还击,还把大门锁上。

小原等被迫作困兽之斗。枪声卜卜,打死打伤了不少人。

在野口的率领下,他们硬闯开一条出路。

仅仅冲出了重围,警车也就大批开到了。警员救起被打伤的人,抬走了尸体,纪录了指模,把这当作一件抢劫凶杀案处理,悬红缉拿凶徒。

最可怕的是赌场内装了防盗用的隐蔽照相机,在出事当儿拍下了野口和小原等人的照片。警方便将这些照片贴在街头。赌场主人刀疤大川把悬红数目增加了十倍,务求缉拿凶徒归案。野口等人的情况便显得异常危急,他们躲在一个秘密的地方,不敢出来。

原三郎每天阅报,注视著这案件的发展。他对小原非常关心,有三天不见到他了。

一天,他在街头走过,惊愕地注视著墙上的悬赏招贴,其中赫然有小原的大幅照片。

他来不及转第二个念头,衣领已被人抓祝「就是他,这人便是小原!」一个大汉说道。

「把他带回去见老板!」另一个大汉说。

「不……不是我。」原三郎急忙分辩。

「还说不是,和那照片一模一样!」大汉指著墙上的悬红照片说。

「不,那只是我的兄弟!」

「瞎说,把他带走。」两个大汉将他推入一辆汽车中。

原来这两个是刀疤大川手下的人。他们四处打听劫匪下落。无意间发现原三郎,如获至宝,便把他带回去见大川。

大川和原三郎一照面,不问情由,劈面打了他两巴掌,把原三郎的脸打得又红又肿。

「冤枉,冤枉呀!」原三郎叫道。

「把他吊起来,慢慢拷问,要他把同党供出。」

原三郎不论怎样分辨也毫无用处。

他给人狠狠地打,打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原三郎并不知野口等人逃往何处,叫他招供也无从招起。这样,他被打得越惨,遍体鳞伤,只差还没有断气。

夜静,在他奄奄一息的当儿,忽见有个人影在他面前晃著。

他睁开眼睛细看,不觉悲喜交集,面前这人正是小原。

「小原,是你!」

「嘘!」小原叫他不要声张:「我是来救你出去的。」

「这里看守很严,用什座法子救我?」

「我没有法子救你,但是我可以代替你。他们明天会把你打死的。让我代你受刑,你便可以趁机逃走了。」

「不行,让你送死,我也不忍。」原三郎说。

「现在不是婆婆妈妈的时候,何况事情是我闹出来的,也应由我负责。」小原说著,不由分说,便把原三郎解下来。

原三郎被殴打了多次,头脑也有些糊涂,他倒忘记问小原是怎样混进来的?既然他能够进来,又为什么不能逃出去?

小原把他解下,便把自己缚上去,让原三郎把他吊起来。原三郎两眼含泪,十分不忍,但却无可奈何。

不一会,人声嘈杂,好像又有人来了,原三郎赶快躲进一个角落里。好在这是一间贮物室,有很多废物可以将他掩蔽。

那些人继续对小原行刑,打他、骂他,还用刀子割他的躯体,小原悲惨号叫不停。原三郎见小原代替他受苦,万分不忍,可是也不敢冲出去。

折磨了二三个小时,有人忽然喊道:「妈的,这小子已经死了。」

原三郎知道小原被活生生害死,心内一恸,几乎哭出声来。

那些人道:「走吧,去报告老板去。」转瞬便走得一乾二净,原三郎趁这机会,逃出贮物室,在别人不大注意下,离开了刀疤大川的巢穴。

原三郎回去自己家中,细心养伤。偶然出外,也必经过化装,在脸上黏上胡子,使别人看不出是他。

经过两个月后,这事件平淡下来了,原三郎的伤势也完全痊愈,他改名易姓,以另一个人的面貌出现。

说也奇怪,他易容后,竟交起好运来。

他发觉自己有种灵敏的感觉,这是前所未有的,就算离开了家中,他脑中彷佛有另一种视力,能见到自己家中的一切。

平时经过一堵墙壁,如果他想知道墙壁内的情景,只要脑中一转念,他的眼睛就像能透视一般,立即看见屋内的情景。

他本不相信这种能力的。有一天,他向一堵小洋房的二楼墙壁望去,见里面有个漂亮的女郎在浴室中洗裕那女郎身材苗条、白腻。好不动人,他看得呆了。

以为这是一种幻觉,不久,那女郎穿好衣服,走出露台,他看得再清楚不过,这分明就是她,一点不假,长得明艳照人。后来打听一下,知道是银行家大荣的女儿,名叫丘子,他觉得自己实在没有资格去打她的主意,暗自神伤。

虽然没有资格,他还是常常到那屋子外窥望,看丘子读书弹琴,看丘子在房中或坐或立,无不给他一种温柔和可爱的感觉。

有一天夜里,原三郎又在丘子屋外窥视,忽见三个不速之客闯进她的屋内,用很长的利刀威胁银行家大荣夫妇,把他们和两个仆人一同捆缚起来。正在这时,丘子从浴室中唱著歌走出客厅,一见这情景,给吓得呆了。

匪徒见丘子长得漂亮,有两人便露出色迷迷的眼光,把她的浴衣褫去,又把她捆缚起来,对她肆意调戏,眼看就要受到更大的侮辱。

原三郎看得怒火中烧,高叫:「有贼呀!有贼呀!」附近的巡警闻声赶来,大荣家中的三个劫匪见形势不对,赶紧溜走,其中一个走得较慢,给巡警逮祝银行家大荣遇救,不仅保存了不少财产,也保全了女儿的贞操。这一切多亏原三郎一声呼叫。

大荣少不免把原三郎请来,一面向他致谢,一面问他怎样知道他们家中遇劫。

原三郎道:「十分惭愧。」便把自己怎样具有透视的本能,怎样曾在晚上偷看大荣的女儿丘子出浴,一一对大荣实说。听得丘子粉颊通红,垂下了头。

大荣是个开通的人,倒未深究原三郎偷窥人家闺女的罪过,却追问他这种能力是怎样得来的。

原三郎对这一点不敢直说,他记得是自从刀疤大川地窖中被殴打了一场后,即有了这种奇异的能力。他支吾以对,只说在一个夜间突然获得这本事。

大荣又询问了原三郎的一些家世,听说他尚无固定职业,便答应在银行给他一个职位。一来是多谢他,二来是借重他的异能,希望将来有用到的时候。

原三郎十分感激,接受下来。

他上任不久,果然凭著他特殊的视觉,破获了几件银行舞弊的案子。其中一件,牵涉甚大,包含一宗串骗数千万美元的阴谋。如果获逞,可以教大荣的银行倒闭。

更令大荣痛心的,是在捕获的几个人犯中,有一个是他最亲信的青年三岛,也是他的准女婿。这令丘子痛哭了好几天。

不过,大荣获悉这件阴谋,总觉是不幸中之大幸,从此把原三郎待若上宾,让他做了三岛的职位……人事科经理。

不到半年功夫,原三郎由贱而贵,已做到不知多少人渴望的职位,真说得上是时来运到。

俗语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又说「福至心灵」,原三郎做了这个位置后,便减少了以前的自卑感,不时约董事长小姐丘子出游。

丘子正在失意当中,对他的邀约也不觉得讨厌。原三郎对他体贴入微,更常利用他的怪眼,将看见别人墙内的事情告诉她,令她十分快乐。

不久,丘子答应嫁给原三郎为妻。

这是一件天大的喜事,也大大出乎原三郎的意外。

他们举行了隆重的婚礼。婚后,夫妇如鱼得水。

但是有一样令丘子的父母奇怪,也令原三郎十分失望的,就是结婚三年之后,依然没有儿女。

岳母娘很心焦,偷偷问女儿,原三郎是不是有什么缺陷?丘子含羞说,他没有问题,闺房生活相当愉快。丘子本人到医生处检查,也证明一切正常,没有不宜生孩子的特徵。

一天,由于非常偶然的情况,有个外国的「灵魂学家」来到东京,认识了丘子的父亲大荣。这灵魂学家名叫昂大伟。在大荣的要求下,决定在他家举行一个请灵大会,让他开开眼界。

那一晚,大荣邀请了二三友人,在家中客厅举行这个请灵会。原三郎夫妇不用说也是座上客。

客厅全部用厚厚的帷幕围住,漆黑一片。昂大伟吩咐众人,不论听见什么声音,都不要大惊小怪。因为鬼魂会借他的口说话,如因惊扰而出现什么意外,连他也不能控制。

解释过之后,昂大伟便先为大荣夫人召请她已故母亲的灵魂。

昂大伟凝神致志,口中念念有辞,不一会便有一阵冷风吹到。密室之中,何来阴风?座上人都感到不寒而栗。

昂大伟口中发出各式各样杂乱的怪声,大约五分钟之后,才有老妇人的清晰声音出现:「你把我召来干什么?」

大荣夫人听得出这是已故老母亲的声音,不觉惊喜交集,叫一声「妈」,哭泣起来。

大荣对这种事情本来半信半疑,但暗想昂大伟是美国人,就算他能模仿女人声音,也没有可能把一个日本老妇的口音学得那么相像。

在阴森森的气氛下,大荣夫人与幽灵对答了几句,说的都是儿时的事情,那幽灵居然能一一记忆。

大荣夫人再无怀疑,这人是她的已故母亲,便泪涟涟地询问她泉下的事情。

那幽灵简短地答道:「泉下寂寞,不比人间!」说完之后,叹了一口气,低声咳嗽。这正是她老人家生前的习惯。

「你还在咳嗽?」大荣夫人关心问。

「唉,老毛病,好不来的。你还有什么问话没有?我不能出来太久。」

「妈!」大荣夫人心乱如麻,不知道应该再问些什么。

「你很好。你丈夫有福气。明年你们还会生一个儿子。」那幽灵说完后,又咳嗽了几声,道:「我要去了。你自己珍重吧。」

「妈,妈……」大荣夫人想叫住她。

可是一连串杂声之后,再无什么声息。过了一会,昂大伟也醒转过来,恢复正常状态。

一室寂然,只有大荣夫人啜泣声和大荣的安慰声。

「还有哪一位要问阴世的友人?」昂大伟问。

原三郎猛然想起:「既然他有此本领,不如问问我的老朋友小原在泉下的情形,不知他怪不怪我?」便开口把这意思告诉昂大伟。

昂大伟问明了小原的相貌、身世和有关资料、死亡日期,便又一次凝神低首,喃喃作法。

不一会,昂大伟忽然大声喘气,似遭遇了什么惊慌的事情。

他的喉咙发出粗暴的声音道:「你找小原?我们正要找你!这小子人死了,可是灵魂一直没有下来!」

昂大伟说完这句话,忽然起立向原三郎走近,一手抓住他的颈,叫道:「好小子,原来你躲在这里!」

「这……这是什么意思?」原三郎惊问。

昂大伟声色俱厉道:「你不懂?我告诉你。小原便是你,你便是小原,小原死去,也就等于原三郎死去了。由于你喝酒太多,有一年脑子出了毛病,把自己幻想成两个人,你觉得你自己常常在斗争;一个念头想做好事,另一个念头在劝止它。那做坏事的一个念头是小原;那有良知的一方便是你原三郎。可惜你每一次都让恶念战胜了善念。小原要做的事情,你总不能劝止他。结果,小原因做贼而被刀疤大川捉住,用私刑拷打,活活打死。这打死的其实就是你,但你却幻想小原来救了你,小原代替你去死。就这样,由于一种心灵作用,你的魂魄竟逃了出来,一直『活』到现在。你懂了吗?」

「我……我……」原三郎一经道破,不觉汗流浃背,摇摇欲坠。

他对往事依稀记忆,当年自己从刀疤大川那里逃出,难怪没有给人逮住,好像轻而易举地便逃了。原来自己只是一个灵魂,自然没有给人发现。又难怪自己能有透视的本领。我……我本来就不是一个人!

想到这里,心中充满了哀痛,美妻高职,都是镜花水月,从此都得分手了。

那昂大伟又道:「这些年来,我们没来找你,是便宜了你这小子啦,现在快跟我走,到阴间报到去。」

「不……不…我舍不得丘子,请……请宽限我一些时日……」

原三郎虽然一再哀求,声音却越来越小,终至完全消失。

昂大伟回到座中。一室复归寂然。大荣夫妇和丘子等都看得十分吃惊,不知这是一套甚么活剧。只因昂大伟吩咐过他们,无论听见甚么都不要大惊小怪,所以大荣夫妇便都静坐著不动。只有丘子曾站起来,去拉原三郎,想助他一臂,却给昂大伟推倒在地,浑身疼痛,还没能站起来,伏在地上哭泣。

「发生了什么事吗?」清醒后的昂大伟问。

大荣夫妇先把跌倒在地上的女儿扶起。丘子一面哭泣一面道:「不要管我,快瞧瞧他怎样了。」

她指的是原三郎。

大荣开亮客厅的电灯,向原三郎所站的位置望去,却那里有原三郎的影子?

在那位置上,只有一堆衣物。丘子扑上去哭泣道:「他去了,被那恶魔拉去了!」她指著昂大伟,忽然疯狂地向他扑去,叫道:「还我的丈夫来!还我的丈夫来!」

昂大伟大惊失色:「我做了什么事?」

大荣夫妇忙把女儿拉住,道:「有话慢慢说。」

于是他们夫妇和丘子把刚才所见所闻告诉昂大伟。并说原三郎在经过一番挣扎后,便真的被那恶鬼拉了去。

昂大伟起初还不明白,但经过一再推敲后,才略有所悟,说道:「原三郎先生犯了一个错误。他不该叫我去召一个死去的人,而那人原来是他自己,这样便把主管阴间之事的恶鬼召来,把他带走。唉,这种意外是谁也料不到的,我实在抱歉!」

「你快把他找回来!」丘子和他纠缠著。

大荣见事情极严重,也正色道:「人命攸关,非同玩笑,昂大伟先生,请你把原三郎寻回。」

昂大伟只是摇头苦笑。

在无法可想之下,大荣依法将昂大伟起诉,罪名是以邪术夺去原三郎的性命。

警方曾派员到现场调查,发觉当时在密室之内,原三郎无法离开该室不为人注意;况且原三郎亦无理由要私自离开妻子和温暖的家庭。一切只能相信证人(包括大荣夫妇、丘子和几位参加召灵会的友人)的口供。

法庭不能以神秘莫测的事情而判人以谋杀罪,只能以滥施异术为理由,判昂大伟坐监二年。

========================================全文完返回目录页读者留言参阅读者留言如有任何意见:四人夜话第一辑之四6原著:余过英国人说的:九指女郎美丽女郎对人说:她手套内只有九只手指,谁猜得出那一只是断指,他就可以得到她。

========================================人人都知道,英国人是嗜赌的民族。

无论什么事情,他们都喜欢赌上一睹。

赌马、赌狗、赌赛车、赌足球、赌政客什么时候下台、赌自己的老婆何时生儿子。

在一个上流社会的宴会中,有三个男人正在讨论一件事情,兴高采烈。

「今晚这个九指美人一定会来的,我们不要错过这一机会。」说话的名叫楚尔斯。

「什么九指美人?」一个名叫边顿的问。

「九指美人你都不知道?」第三个男人郭灵道:「她是社交圈中的第一美女。没有人知道她的家世,她的出现大概只是一两个月的事,不过由于她的美艳及她的大胆言行,人人都为她神魂颠倒。」

「哦,」边顿很感兴趣地问:「到底她的言行是怎样的大胆?」

「是这样的。」楚尔斯抢著发言:「她名叫言慧莉。长得人见人爱。可是她有一个缺陷,据说十个指头中短少了一个,是在一次意外中失去的。平时她出门时,戴上一双手套,谁也不知道她失去的是那一个指头。

「那又有什么稀奇?」边顿问。

「稀奇的地方还没说出来,言慧莉曾经对一些男子许下诺言,谁要是猜中她断的是那一只手指,她就请他到自己香闺去,陪他过一宵。」

「有这样的事,那不是大大的便宜?」边顿欢呼道。

「别高兴得太早,到现在为止,还没有那一个男人有这样的幸运,能猜中她的断指在那里。」郭灵叹口气说。

「那些男人未免太笨一点吧。」

「依你的高见,以为如何?」楚尔斯问

「要在十只指头中选一只缺去的指头,机会是十分一,那还不容易?」边顿侃侃而谈:「我们这里有三个人,只要事先约好,每人猜一个不同的指头,机会便是十分三。这样,不中亦不远了。」

「话虽如此,可是到现在为止,就是没有人猜中,你说奇怪不奇怪?」楚尔斯叹口气。

「倘使猜不中会有什么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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