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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循环-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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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胖鬼差都蒙了,不知道我的话什么意思,问道:“啊……你们这两个小同志是?”

我说:“您不记得我了?上次大会的工作报告您讲得可真是精彩极了,我觉得您这小嘴儿也太能侃了,听了您的报告,我还以为我生活在美国呢。”

胖鬼差可能以前还真是在机关工作的干部,显然是听惯了奉承话,马上就美得飘飘欲仙,嘴里还谦虚起来了:“哎呀……这个这个,都是离不开党和人民的培养嘛,你这个小同志,不要搞什么个人崇拜嘛,咱们随时要保持先进性啊。骄傲和自大这两个坏思想,你一不小心它就跑出来作怪。”

臭鱼也不是傻子,知道此刻形势危急,被鬼差抓了可大大地不妙,也拍起了马屁:“首长,我最大的心愿就是和您握握手,您一定得满足我这小小的愿望,要不然我吃肉都不觉得香。”

胖鬼差哈哈大笑,和臭鱼连连握手,殷切地勉励臭鱼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我继续对胖鬼差说:“您说美国总统也够没脑子的,他要是请您去抓拉登,那老小子还能跑哪儿去啊,首长您可真是文武双全啊。”

我看差不多把他侃晕了,就说道:“首长,您工作太忙,我们不打扰了,耽误您的时间,简直是耽误人类社会的进步啊,回头见了您哪。”

胖鬼差糊里糊涂地和我们二人挥手告别。

我们得以脱身,找到个僻静地方哈哈大笑,臭鱼说:“这傻×,日他大爷的,他他妈的真拿他自己当领导了,哈哈哈哈。”

二人正得意中,忽然身上被几只手抓住,随即被绳捆绑,原来那几个鬼差去而复返,把我们两个捉了起来。

不由分说,我们被带到了城中一处所在,一名官员坐在堂上,厉声喝问:“你二人是什么人?”

臭鱼心想,都这时候了,反正要想活命就得抡圆了吹,于是大声说道:“我们二人乃是美籍华神,来你们这考察学习,交流技术。有玉皇大帝发的护照,你们竟敢无礼,待我回去,告诉你们上级有关部门,让你们这些家伙全部下岗。”

我眼前一黑,心想:“此番必死无疑了,臭鱼这个笨蛋,有你这么吹的吗,太不靠谱了。你他妈的见过玉皇大帝吗,人家两句话一问,就能把你盘倒了。”

那官员听了之后,果然大怒:“大胆狂徒,死到临头还信口开河,不用大刑,谅你不招,左右,给我打!”

一声令下,拥出十多个鬼差,放翻臭鱼,抡起棍子就打,直打得臭鱼一佛升天,二佛出世。

我怕再打几下,臭鱼就要嗝屁着凉了,情急之下,也顾不上别的,张口就喊:“大人饶命啊,我们从实招来,其实……其实我们是……火星人。”

堂上官员听到我说话,端详了半天,说道:“表弟,想不到你我二人还有相见之时啊。只不过你为何到了此处?”

我听他这么说,连忙抬头细看,原来那官员是0311,我大喜过望,这回有救了。

双方各叙别来之情,原来那日在拘留所一别之后,0311心愿已了,到了阴世,由于他忠孝仁义,被任命为这城中的判官。

我记得陈老头嘱咐的时间,向0311问明了那城中柳树的位置,洒泪而别,和臭鱼急忙离开。

匆匆赶到树下,把红线系上,估计时间也所剩无几了。

这时被臭鱼踢下石梁而死的黑猫亡灵突然出现在臭鱼身后。

它这次恨极了臭鱼,张口就咬断了臭鱼腿上的红线,然后转身逃走。

我和臭鱼呆呆地对望着,透骨的凉意从心底传出。

臭鱼摇摇头,苦笑着说:“大风大浪都过来了,最后小河沟里翻了船,我操!”

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终于要失去最后的伙伴了。

我们紧紧抱在一起,臭鱼说:“回去之后好好活着,把我和阿豪的份都活下去。”

我点点头,仍然说不出话,臭鱼的身体逐渐变成一团气体,和陆雅楠一样消失在空中。

我绕着柳树转了几圈,我的心好像已随着他们去了异界,脑中全是同伴的影子,忽然脚下踩空。

我又回到了现实世界,然而在我从地上爬起来的一瞬间,我的身体像是被一个力量吸住,向上面掉下去,我脑中忽然灵台清明透彻,我明白了启示中的旋转圆圈是什么意思了。

身体似乎被分解成无数碎片,以超越光速的速度飞行,然后在空中重组。

冥冥默默之中,我猛地坐了起来,似乎是从噩梦中惊醒,发现自己坐在药铺的客厅之中,藤明月正在给大家讲述她家祖先藤子季泡妞儿的光辉事迹,臭鱼和阿豪听得很投入。

我觉得有件重要的事要说,但是怎么也想不起来,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表,指针是两点整。

已经是凌晨了,暴雨还没有停下来的迹象,我越听越觉得藤明月讲的才子佳人的故事无聊,我终于把那件重要的事想了起来,问其余三人:“陆雅楠怎么还不回来?”

(第一卷完)

楔子

我和阿豪、臭鱼三人在半路上遇到了暴雨,这场雨来得又猛又突然,我们被迫停在路边一处药铺里落脚,想等雨停了再走。还有两个年轻姑娘,也因驾车途中迷了路,来到这里借地方避雨。她们俩一个二十七八岁,名叫藤明月,是师范大学的老师,另一个叫陆雅楠,还是师大在读的学生,众人为了打发漫长的雨夜,便轮流讲起了故事。

我在中间打了个盹,好像做了场噩梦般地全身都是冷汗,但噩梦中的情形却都忘了,只是觉得有些地方很不对劲,就问其余三人:“陆雅楠出去半天了,她怎么还不回来?”

藤明月有些担心,立刻起身出去找人。

我不知为什么感到十分不安,就说:“这深更半夜的,又下着瓢泼大雨,陆雅楠可别碰上什么雨夜屠夫,还是咱们大伙一起去看看比较好。”

于是四个人一同出了屋,却发现藤明月开来的车子不见了,陆雅楠和藤明月的关系很好,以前常借她的车来开,但从不会连招呼也不打一声就把车开走了,何况暴雨下得正紧,雨雾中连方向都难辨认,很容易发生交通事故,陆雅楠为什么不告而别,她开着车能到哪儿去?

藤明月愈发担心,想用手机打电话报警,可始终无人接听,换成别的手机也同样用不了,急得她险些落下泪来。

阿豪想去找那间药铺借电话,不料里屋空空如也,根本没有那老掌柜和他孙子的人影。

阿豪对我说:“我总觉得这药铺老掌柜有点问题,咱们可能有麻烦了……”

藤明月说:“人家好心好意借地方给咱们避雨,你别胡乱猜疑。”

臭鱼也不太相信,摇头道:“要说那死老头子是在路边开黑药房的车匪路霸,岁数未免也忒大了。”

我却觉得阿豪言之有理:“其实这地方本身就透着古怪,如果仔细想想,怎么会有人选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开药铺?除了坟地里的孤魂野鬼,谁还会跑到这里抓药?”

我说到这儿的时候,连自己都觉得有些毛骨悚然,藤明月更是惦记陆雅楠的安危,问我能不能开车到附近找找?

我心里那种不祥的预感,也在隐隐催促我尽快离开此地,没多想就同意了藤明月的请求。

四个人当即冒着雨上了车,这周围都是漫洼野地,先前都是从公路护栏的缺口处,把车开下来的,返回路面之后,一直往东开便能抵达关闭的宁沪段高速,预计陆雅楠会被拦在关闭的高速公路前,即使找不到人,我们也可以在那里打电话寻求救援。

雨天能见度很低,加之路况不熟,我让臭鱼把车速放慢些,免得出现意外,又找借口安抚藤明月:“你不用太担心,现在的学生都喜欢玩网恋,那是真当成事业来干了,谁要是没见过三五个网友,就跟残疾似的好像比别人少点什么,我估计可能是陆雅楠约了网友见面,所以不想避雨耽误时间,又怕说出真实原由来你不答应,一着急她就自己开车赶回去了。”

藤明月稍显安心,点了点头说:“但愿如此……”

我一看藤明月的反应,就知道所料不错,这也是一种普遍的社会现象,便继续说:“你就尽管放心好了,听我的话肯定没错,我可是2004年买过房2007年炒过股。”

臭鱼忍不住插嘴说:“甭听他的,2004年买房,2005年卖了,2007年炒股,2008年没抛……”

前排的阿豪赶紧提醒臭鱼:“你不要命了,注意看路!”

臭鱼越开越觉得情况不妙:“今天真是邪了,那条高速的入口有这么远吗?而且我怎么觉得咱们已经上了高速公路了。”

四周全是黑茫茫的一片,我们借着穿透雨雾的车灯,依稀可以看到旁边的间隔带,偶尔有提示“120公里/小时”的限速标志出现,但两侧没有任何区域标识。

我们这辆车很少跑远路,因此没安装GPS导航仪,翻烂了地图也确定不了置身何地,只猜测这是一条尚未开通的“高速公路”,深夜雨雾中不辨方向,鬼知道怎么绕进来的,想掉头回去也没把握还能找到原路。

不过我和臭鱼、阿豪三人都有一个共识:“是金子迟早会发光,是路就迟早会有尽头。”这情况倒还不至于迷路,便让臭鱼只管冒着雨往前开。

藤明月忧心忡忡,但也无法可想,她大概是过于疲倦,就在后排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阿豪嘱咐臭鱼说:“深夜里开车有四大怕:一怕犯困,二怕车坏,三怕劫道,四怕遇鬼。这头一怕就是疲劳驾驶,你可得给我打起精神来,要不然咱这车可就直奔枉死城去了。”

臭鱼一边开车一边说:“日他大爷的,我这上下眼皮早就开始打架了,是得想个法子提提神,你上次不是说有个走夜路的段子吗,不如现在给咱讲讲。”

我心想现在走岔了路,要找失踪的陆雅楠已经不太现实了,手机又打不通,碰上这种百年不遇的倒霉情况,谁都无法可想,倒不如让阿豪讲个段子,一来让大伙保持头脑清醒,二来缓解压抑不安的情绪。

阿豪讲了第一个故事:床铺

上得山多终遇虎,夜路走得多了也容易出事,却说当年有个书生,自幼聪明好学,博览诸子百家,上至天文,下至地理,无所不通,无有不晓,又做得一手锦绣文章,笔下万言随手拈来,也不用事先在腹中打个稿子。

这书生长得也是一表人才,从内到外样样皆好、件件俱佳,奈何命运不济,孤苦伶仃怀才难遇,二十大几了连个功名都没混上,更别说成家娶妻了,他只能栖身在城外一座寺庙里,白天步行到城里或是替人代写家信,或是给小孩子教教书,勉强赚几个钱来糊口,日子过得十分清贫。

某天书生替别人写了几份状子,好不容易忙活完了,天色已晚,刚出来城门便关了,他担心天黑迷路,匆匆忙忙加快脚步。走着走着,忽然抬头一看,只见月上危峰,恍若云生,书生触景生情,心下难免有些凄凉,暗想:“古人寂寞时还能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我孤家寡人却没这份兴致,何况囊中没钱,也买不起酒。”念及于此,不禁低头长叹一声,掉下了几滴眼泪。

这时一阵凉风袭来,吹得树上枯叶沙沙作响,书生身子打了个冷战,心头有些发毛,他加紧脚步继续赶路,但今天回家的这段路好像越走越长,而且路旁尽是齐膝深浅的荒草,显得十分陌生,多半心神恍惚走错了路径。

书生此时饥寒交迫,除了早上喝了点热粥,整天都没顾上再吃东西,正自沮丧之际,望见远处一个微弱的烛光忽明忽暗,似乎是有人家的模样,书生喜出望外,他是如贫得宝、如暗得灯,当即深一脚浅一脚地找了过去,果然有几间低矮的土屋,窗户纸里透着昏暗的烛光,看来住得有人。

书生见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凉境界,也害怕会遇上鬼,可露宿荒野又恐被狼撕狗扯了,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叩门,就听屋里人应了一句,开门的是个老妇,穿着一身红裤子红袄,那种红是土布染出来的“猩红”,在深夜里看来显得极其诡异。

那老妇拿着把木梳正在梳头,但那头发大概多时不曾洗过,怎么梳也梳不开,她好像眼神不好,一手举蜡烛凑到近处将书生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不知外客深夜到此有何贵干?”

书生见这老妇穿着红服,心里虽然感到古怪,深更半夜地梳什么头?却寻思应该不会是“鬼宅”了,山坟里的孤魂野鬼哪有这副打扮?他赶忙深施一礼,说明自己深夜里迷路到此,想借片瓦之地容身。

那老妇说自己年事已高,不便留客,可是这周围荒郊野岭没有人烟,念在你一个年轻后生,看着又是知书识礼的斯文模样,刚好旁边有间房子空了多年,权且留你一宿无妨,只是那屋子里有个忌讳,是不能破的死规矩。

书生寻思常言道“入乡随俗、客随主便”,况且自己只求个地方容身,人家有什么规矩怎敢不遵,当即满口应承。

那老妇见书生应允,就将他请到旁边的一间土房里,书生看这屋子分做内外两间,外屋甚是低矮狭窄,黑咕隆咚四壁徒然,连张桌椅板凳都没有,只有一卷破草席可供人席地而卧,里屋侧另有一道紧闭的木门,不知其中有些什么。

那老妇嘱咐说只能留你在这空屋寒窑里过夜,怠慢之处就别见怪了,晚上你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勿惊勿怪,另外切记不要打开里屋那道门,更不能踏进去半步,免得给你自己惹祸上身,到时候可别怪老身事先没讲清楚。

书生满口应承,关上门躺在冷冰冰的草席子上就寝,奈何腹中没食,翻来覆去又哪里合得上眼,就寻思着再去讨口热汤驱寒,刚一起身,却发现里屋门板中透出些许微光,他心觉奇怪,走过去扒在门缝向里观瞧,就见屋中无人,只点着一根蜡烛,角落里赫然有张“雕花水木牙床”。

这张床可太讲究了,全银杏的围板,周遭都有镂空雕刻,嵌着全套琵琶图的金箔饰画,脚墩则是侍女形态,显得颇为典雅别致。古时候特别重视床铺,因为人活一世,得有三分之一的时间要在床上度过,所以古人往往花费很多心思,精心制作床榻,工艺不厌精细,工本不惜巨大,要历时数年甚至数十年才能制作出一张床,号称“千工床”,因此被视为府中重器。据说明朝大贪官严嵩被抄家的时候,居然搜出三百多张床来,所以说床在古代是一种很有价值的资产,留得年头多了还能升值,尤以南京产的“雕花水木牙床”声名最著,往往售价极昂,要搁现在最起码能顶一辆“大奔”,说白了这就不是寻常百姓家里该有的摆设。

书生出身贫寒,连套铺盖都凑不齐全,他也就在书里读到过这种“雕花水木牙床”,此时隔着门缝一瞧,那床漆皮簇新,好像刚做出来的一般,也许从来都没有人睡过,心里就埋怨那老妇不懂待客之道,里屋明明有张没主的新床,却让人躺在草席子上就寝。又寻思:“人家看我这等衣衫褴褛的寒酸模样,能破例留宿已是难得,怎么还敢奢望躺到床上过夜?唉……这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有些人生来就抱着金饭碗,而我生来命蹙福薄,恐怕这辈子也睡不上这种雕花大床了。”

书生自己劝慰自己:“君子忧道不忧贫,权且在草席子上凑合到天亮罢了。”可脑子里总有个念头挥之不去:“我忧了二十几年道,越忧越贫。想来光阴瞬息,岁月如流,人生几何,安能长在?如今静夜深沉,我权且到那张雕花水木牙床上躺得片刻,也不枉我人生一世,这又不算偷又不算抢,可不算违背了圣贤之道。”

正所谓“人穷志短”,书生念及于此,早把那老妇的话抛到脑后去了,更顾不上读书人的身份,蹑手蹑脚推门而入,到里屋爬到床上,盖上锦被和衣而卧,只觉宽阔适宜,身子轻飘飘的如在云端,说不出的舒服受用,不禁暗道一声:“惭愧,想我也能有今日。”

这时书生忽然想起来忘了脱鞋,他怕蹭脏了人家的新床新被,赶紧要起身除履,可刚一睁眼,猛地看到床上站着两个小孩,大约是八九岁左右的模样,都做童男童女的装扮,生得肥肥白白一般高矮,只是面目呆滞,既无声息也无表情。

古时候那床和现在的不同,更像是个大木匣子,三面有围,上边是“如意盖”,因此书生上床的时候没看见里面有人,此时借着昏黄的烛影,冷不丁看见了,真给吓了个半死,再仔细一看,那对童男童女竟是纸糊的假人。

书生知道这对纸人是烧给死人用的,他惊得三魂不见了七魄,挣扎着只顾逃命,却似给噩梦魇了一般,被那两个纸人牢牢按住,莫说是起身下床,便是小指头也动弹不了一下。

这时一阵阴风掠过,忽听耳旁有个女子低声说话,那声音极是细微,断断续续听不真切,大致的意思好像是说:“那对纸糊的童男童女是俩小鬼,要想活命,就得叫破它们的名字……”

书生登时醒悟过来,他记起死人出殡的时候,都要扎纸牛纸马,还有金童玉女,这些纸糊的东西都有名字,扎破七窍开光之后就能在阴间伺候主家,童男童女这俩小鬼叫做什么来着?这类白事在城里司空见惯,可陡然间要想还真想不起来了,是“清风,明月”还是“寒山,拾得”?不对,应该唤作……“听说,听话”!

这四个字刚一脱口,那俩纸人立时倒在床上不动了,屋里的蜡烛也随即熄灭,四下里一片漆黑,书生如释重负,连滚带爬跑到屋外,还没奔出几步,就一脚踏空,摔了个狗啃屎,被撞得眼前金星乱晃,就此昏倒在地。

也不知过了多久,书生方才恢复知觉,睁眼看时天已放亮,自己置身在一片乱坟岗子里,周围丘垄起伏,白骨纵横,他寻觅方向,踉踉跄跄回到家中,由此大病了一场,痊愈后跟当地人打听,前后印证,才知道自己那天深夜的遭遇是怎么回事。

原来那片坟地以前埋着一个木姓的年轻女子,俗称“木姑娘坟”,可后来城里死了一个八旬老媪,这老婆子生前在道门里炼过妖术,能驱使鬼魅运财,按本乡习俗,八十六岁才死算是喜丧,有言道“人活七十古来稀”,又道是“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叫你自己去”,常人有八十六的限数已是上寿,所以入殓的时候不能穿凶福,得着红衣红袄,由于族中有钱有势,不仅陪葬了一张“雕花水木牙床”,还占了别人家这块风水宝地,把木姑娘连坟带骨压在了底下,从此常有变怪发生,所以本地乡谚有云:“半夜梳头不是人,没主的新床不能宿。”谁要是走夜路投宿碰上这两桩事,那指不定是遇着什么了,你就自求多福吧。

书生深敢后怕,再也不敢留在本地,远远迁走避祸,继续埋首苦读,终于考取功名,官居一品,他心知是被木姑娘所救,始终感恩戴德,当官之后便以豪族抢占坟地之事为由,命人将老媪棺椁和床榻抠出来烧毁,以免再害无辜,然后给木姑娘重修坟茔,又从铁佛寺请来高僧作法超度。

臭鱼听阿豪说完这段故事说:“这种经历我是感同身受啊,谁要是深更半夜地正在床上睡觉,忽然一睁眼瞅见身上压着‘听说、听话’这俩小鬼,那也真能把人活活吓死。我们家以前住个老院子,我天天夜里都能感觉到身上趴着个人,我脑子里特清醒,可就是身上动不了劲,当时也没太当回事儿,后来搬了家,便再没有过这种现象,现在琢磨起来……我那几年是不是也遇上鬼压床了?”

我不以为然地说:“哪有什么鬼压床,老于你他娘的那是肾虚,搬家之后你楼下守着个卖羊肉串的,你每天至少在那吃五串烤腰子,再虚那才怪呢。像阿豪说的这种事,一听就是民间流传的野段子,整体格调很庸俗,最后的结尾更是俗不可耐,为什么那书生能逃出鬼屋?还不是因为他后来位极人臣当了大领导,所以‘吉人自有天相’。古代宣扬这种价值观的段子太多了,我给你们举个例子——据说宋太祖赵匡胤没当皇帝的时候,为躲避追兵,只好藏到一个树洞之中,眼看就要被人发现了,却从天上降下五条金龙,顿时有一团龙气罩住赵匡胤,追兵搜到树洞里什么也没找到,原来赵匡胤生在甲马营中,乃是上界霹雳大仙下凡,英雄勇猛,智量宽宏,自古帝王都不及他,是大宋四百年天下的开基国主,因此‘圣天子自有百灵相护’。那些个‘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故事,基本上都以此为蓝本。”

臭鱼附和道:“你说的这话还真有道理,凭什么大难不死就必有后福?我就经常说,人活一辈子不想开点可不行,挣多少钱当多大官也没用,到最后都是死路一条。”

阿豪说:“我算看出来了,每次你们逼着我讲段子,只不过是为了给自己找个机会大发谬论。”

我承认了这个事实:“其实阿豪讲的段子确实很惊悚,你要是给好莱坞拍成电影,能是个非常不错的B级恐怖片,可是结局还得改,应该是那书生叫破了两个小鬼的名字,屋中的蜡烛倏然熄灭,眼前陷入了一片漆黑,书生长出了一口气,正想从床上起身离开,却一脑袋撞在了棺材板上,而身旁躺着一具红衣红袄的尸骨,直到这时他才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真相,原来自己是躺在一口大棺材里,先前所见的种种怪事,不过是噩梦般的幻象而已,接下来的事情远比噩梦还要可怕,电影到这就必须结束了,得给观众留下无限回味、遐想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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