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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雨归舟(上)-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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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尘伸手轻触湖面,寒青立刻在波光闪动间消失。这样方法见到的爱人是永远也不能碰触的。他收回手,把声音压在身体里,才开始哽咽。
小黑远远的听见他哭泣,不安地站起来,踌躇着迈了几步,又退回到树下。身边多了一个人,小黑才露出白牙,已经看见了最熟悉的面孔。
寒青对牠比了个不要出声的手势。小黑近乎疯狂地欢快扭动,尾巴摇得几乎看不清到底在哪里。寒青宠爱地拍了拍牠的背。
宋尘的腿渐渐木了,他整个人缩成一团,修长的手指捂在脸上。耳边有人温柔开口:「宋尘,我来看你了。」
宋尘摇了摇头,干脆趴在草地上看湖中的倒影。「你又骗我,你从来也不看我。」
寒青眼泪倏地落了下来,压在宋尘背上紧紧抱住他,「我回来了,我来看你了,我永远也不骗你。」
宋尘不肯回头,修长的手指抓住湖边围筑的碎石,头不可置信地微微摇摆,和他自己说:「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别再胡思乱想了。」
寒青听得心碎,把他抱起来,扳过宋尘的脸看着他。宋尘的唇没有一点血色,晶亮的眼睛在看见寒青后再也不肯转动,连眨也不眨一下。
寒青抱紧他,「是我,我来看你了。」
宋尘伸手去抚摸他的眉目鼻唇,寒青笑了一下,宋尘合上眼睛,抱紧他。寒青可以感觉到他因为激动而不住地颤抖。
小黑悄悄地小步踱了过来,看着他们,安心地打了个哈欠,趴在他们身边。
等两个人都从重逢的震撼中恢复过来,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
宋尘吩咐下人做了一桌酒席,拉着寒青去他的屋子,小黑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们。
一切摆好,左右的人都退下去之后,宋尘才和寒青坐下。宋尘也不说话,只是望着寒青笑。
寒青把他拉过来抱在怀里,重重地亲了一口,「怎么傻了?」
宋尘贴过去吻他,直到喘不过气来才松开。然后推开寒青,回他的椅子上坐好。问寒青:「你这三年为什么一封信也没有给我?还没有姑姑惦记我多。」
寒青奇道:「是你写信给我,说你什么都明白了,永远不想再看见我,让我一辈子也不要再去烦你。」
宋尘咬牙,「你胡说什么?!」
寒青自怀里掏出一只信封,仔细地打开,把里面小心折好的一封信给宋尘。
宋尘站起来接过去,才看了两行手已经微微颤抖。上面写着奇耻大辱云云,分明是用了他的语气,却绝对不是他写的。
寒青看他气得哆嗦,忙把信拽过来拿开。
宋尘颤声道:「这不是我写的,我从来也没有这样想过。」在寒青重伤的时候接到这样一封信,不知有多伤心。宋尘想到这点,气得几乎站不住。
寒青在见到宋尘的时候就开始怀疑这封信的真伪了,看宋尘气得厉害,抚摸他的背安慰。
宋尘厉声:「是谁做的?!」
他日夜思念寒青,这样一封以他的名义伤害寒青的信,让他不能承受。
寒青也不解,「这信是陈叔与姑姑互通往来,不该有机会经过第三个人。」他握住宋尘的手放到嘴边咬了一口,「宋尘,尘尘,我就知道你不会这样狠心。就算是你写的,无论如何也要看你一眼。」
宋尘望进他的眼睛里去。「我早就明白你和我是什么关系,在岛上你不是亲口告诉我了么。我怎么会生气,我日夜都思念你。」
小黑忽然汪了一声。
宋尘补充:「小黑也日夜思念你。就算你不想来看我,也该早点来看看小黑。」
小黑听见他们提牠的名字,立刻摇摇尾巴。
寒青把桌子上的菜端了一盘子给牠,哄牠先自己待一会。「小黑乖,我和宋尘有话要先说。」
寒青拉着宋尘的手出去,「幸好我还存着万一的念头,一有机会来中原就先来找你。我不想吃饭,我想吃你,卧室在哪边?」
宋尘大笑,「我刚才还觉得你变得成熟了深沉了,结果还是和从前一个样子。」
寒青笑他:「又哭又笑,小狗撒尿。」
两个人滚到床上,寒青把宋尘的衣服解开,亲吻思念的身体,宋尘欢快地在他的手里迎合寒青的动作。在寒青吸吮他敏感的乳尖时小声地抽气,欢笑。
寒青在那两颗小樱桃上来回咬啮,手悄悄地滑过宋尘的腰身,抚摸细致的臀瓣,分开宋尘的双腿,把宋尘修长的腿向上曲折,羞涩的小穴曝露出来,紧紧地合拢着。宋尘合上眼睛,丝毫也不躲闪。
寒青取出一个瓷瓶,倒了些膏体在手上,伸进去一根手指。
宋尘感觉到异物的进入,却没有疼痛,睁开眼睛,「是什么?」看见边上的瓷瓶,咬牙:「寒青,你这个混蛋,你怎么随身带着这种东西。你离开岛你就风流……」
寒青委屈,「这个是伤药。」
寒青悄悄地又推进一根手指,满意地看着宋尘哆嗦了一下,俯身下去,「你原来是小猫,现在是只小豹子,越来越厉害,我怎么敢打别人主意。」
宋尘满意。「这还差不……啊……」
在寒青的占有中颤抖得发不出声音来。很疼,疼痛的感觉从结合的部位迅速地传遍全身,几乎令人麻痹。可是痛快,宋尘牢牢地攀附在寒青身上,感受他的贯穿。寒青每一次进入的痛苦都让他快乐。
终于,又在一起了!
彼此抱牢对方索取,直到所有积蓄的热情都给予了爱人。
宋尘累得动不了,喘息着问:「你在岛上这三年,都做什么了?」
寒青去亲他,「读书练武,帮你喂兔子。」
宋尘怀念往事。「我们捉的那只么,有多大了?」
寒青笑,「很肥,很懒,我和表哥说,不许吃牠,一直好好的养下去。」
宋尘道:「兔子运气真好,可以天天和你在一起。」
寒青道:「小黑的运气比牠更好。」
宋尘抱住他的一只手臂,缩在他怀里。「我回家以后一直住在青云观里,每天就只是读书。不过没有父亲在身边管束,也算是逍遥了。假如你能和我在一起,那真是神仙日子。」
寒青把玩他一缕头发,「我路上听说朝廷里很多官员看中了你,要你做女婿。」
宋尘了然。「看中我的家世吧,我本人有什么出奇的。」
宋尘在寒青的唇上吻了吻,「只有叫寒青的傻子才看中我,千里迢迢抢回家去,人还没在手里焐热,自己就被打得半死了。又傻乎乎的给送回去。」
寒青笑了一下,压在他身上。
宋尘在寒青肩头他留下的疤痕那里轻轻咬了一下,「寒青,你真大胆。我现在当然知道你做的是什么事情了。
「十七岁就敢在光天化日抢人,看在你还有良心知道想我的分上,本官就饶了你,不送你去官府,你以后也只能想着我一个人。」
寒青听他这么说话,大感有趣。「大人令有所出,小的定无不从。」
东方渐渐露出曙光,宋尘一夜未眠,却精神得很。依依不舍地起床洗把脸后穿戴官服,把官帽戴好。对寒青道:「我从来不要人贴身侍候,你安心住在这边。我没多少公事,一定尽快赶回来。」
寒青笑着送他出去,也起来换衣服洗脸。
大约半个时辰后,有人在外面轻轻敲了一下门,是个老仆人的声音:「寒公子,早饭已经备好了在中厅,请您过去用。」
寒青答应了一声,没想到宋尘竟然会这样直白的告诉仆人到卧室来找自己,心里一阵温暖的痛楚。
他才出门,小黑就扑上来,撒欢的扭动,在寒青身上不住地蹭。
寒青抚摸牠,「小黑,你真是了不起,对得起哥哥把你捡回去。」
小黑是他第一次来中原捡到的癞皮流浪狗,忠心耿耿的只认他一个主人。
宋尘那老仆看见这个年轻人从主人的房间出来,也不如何惊诧,觉得年龄相当的年轻人秉烛夜谈实在平常。只是看门的人却没有报知有客来访,实在是失职,他向宋尘建议换一个看门人,却被宋尘拒绝了。
寒青吃过饭,在宋尘的房间里看他的书,发现许多都是西域那边的书籍,看得出是费过一番心思搜集的。
寒青摸摸小黑的头,「宋尘读书这么刻苦,幸好没有读成书呆子,也不像他爹那么讨厌。」
小黑再通人性也不可能明白他说什么。看主人和牠说话,立刻兴奋地汪了一声当回答。
寒青笑骂:「你这只不读书的笨狗。」
小黑摇摇尾巴,汪了一声。他看主人开心,汪个不停。
***
宋尘没到晌午就回来了,才进来就去直接坐在寒青腿上。
寒青楼主他的腰,「啧啧,真会欺负人。」
宋尘笑,「我是请了病假才这样早回来的,尚书大人因我从来不轻易请假,准了我十天。」
寒青把手伸进他的衣服里抚摸他滑腻的肌肤。宋尘舒服得闭上眼睛,还往寒青的方向凑了凑。
寒青贴他耳边说:「小色鬼。」
宋尘不服。「你不色?你不色我怎么都走不了路了,还好没遇到什么人。」
寒青舔了舔他的唇,「你色我也色,我们才是一对。」
宋尘笑而不语,他生性原本不爱开这些玩笑,与寒青久别重逢,也就什么都不介意了。
寒青问他:「你不是在礼部做侍郎么,怎么尽看些西域方面的书?」
宋尘听他问起,正色道:「寒青,你将来还打算娶妻么?」
寒青微微摇头。「怎么问这个?」
宋尘又问:「你愿意和我在一起么?」
寒青郑重点头。
宋尘贴在寒青的胸口,「我不愿意你将来娶妻,也不愿意和你别人在一起。寒青,既然你也喜欢我,咱们两个就长长久久的在一起。」
寒青才要开口,宋尘就捂住他的口,「我先说,咱们的关系是世人难容的。我已经想好了,向皇上奏本调去西域任督护。那里民风剽悍,交通不便,很少有中原人去那边,我们就在那里生活,你说好不好?
「我听说天山的民族好客,楼兰的歌舞迷人,何必一定要留在中原。」他拿开手凝望寒青,「你愿不愿意?」
寒青没有想到宋尘为了和自己在一起,从做官那天就打算去万里之遥的塞外,心里一阵温暖的酸楚。
「宋尘,你是个小傻子,我当然愿意。」
第七章
    寒真闯入大殿,守卫说了掌门不许打扰,可也不敢硬拦。正在僵持间,寒奇走出来,冷道:「让她进来,你们都退下去。」
寒真看见兄长,恨声道:「大哥,你让青儿出岛干什么去了?」
寒奇冷道:「妳管得也未免太宽了,我让他终身留在岛上妳不肯,如今放了他,妳又发什么疯?」
寒真气得颤抖。「你别骗我,你让他去杀了宋尘,你好狠毒的心。」
寒奇怒道:「杀了宋尘那个畜生又如何!」
寒真骂他:「大哥,他们是亲兄弟,你竟然让青儿去造孽,你……你还是人不是?」
寒奇听说这件事,震了一震,很快冷道:「是他们自己造孽。如今死了一个,才算是不造孽。妳心里不是比谁都清楚。」
寒真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你忘了答应过云外小楼主人什么,终生不杀一个宋家人,你就不怕他们……」
寒奇截口:「青儿是九霄派的人么?他是宋家的人。宋家的人杀宋家的,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寒真气得哆嗦。「你还叫他青儿,你怎么能……你好狠毒!」
寒奇叱她:「少在这里发疯,妳自己未婚生子,还有什么资格站在九霄的大殿里说话。」
寒真崩溃道:「青儿不会杀他的,不会杀他的。他只是不愿意留在岛上,不信你等着看吧。」
寒奇不屑。「妳当我不会防他骗我么?他已经服了离魂,妳说他会不会把宋尘的人头带回来?」
寒真如堕冰窟,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猛地冲向大殿之外。
吴烈与岳黎听说她独闯大殿,正从山下的两个方向赶过来。寒真情绪激动说不清楚话,这两个人都是知根知底的,很快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们两个对宋尘并无多少感情,却都把寒青当成自己的亲生儿子。不约而同地想到,假如寒青真的杀了宋尘,他们是兄弟这件事情一定要永远瞒住。
寒真如何不明白他们心里想的是什么,颤声道:「不行,不行。」
两人把她带回岳黎处安置好,点了她的睡穴。
萧殊与母亲和吴烈商量这件事,沉吟道:「若是来不及挽回,那便只有终生瞒住表弟,只怕就算是瞒住了他,他有生之年也不会有一天快乐了。」
萧殊顿了一顿,「更何况,我不相信表弟会去杀宋尘,表弟那样的人,就算没有爱宋尘到舍生忘死,也绝不会做这种事情。都是掌门一步步逼他走到绝路,表弟怎么肯任人摆布!」
岳黎哽咽,「这孩子、这孩子怎么这么想不开,也不和我们说。」
萧殊更在乎另一件事。「掌门喂他吃了离魂。」
吴烈插言:「就算我们现在去中原来得及找到青儿,可也解不了他身上的毒。」
萧殊摇头。「不,有一个人也许能解。当初宋谨也中了离魂,就是他化解的。」
岳黎恍然。「你是说云外小楼的主人,他怎么肯为青儿解毒?何况此人身在何处,天下根本无人知道。」
萧殊仔细分析:「宋谨肯定知道如何和他通消息,我们先告诉宋谨实情,让宋谨去想办法。假如宋谨联系不到这一代云外小楼的主人,我们便杀了他。是掌门答应不伤宋家人,并不是我们。」
岳黎道:「他早就该死了,可是青儿,我的青儿还是活不成。」
萧殊傲然。「岛上的药库由九霄派的长老看守,长老难道不是只认令牌?」
吴烈脸色变了。「你是说……」
「偷令牌!」萧殊坐下来,声音微沉:「废掌门!」
吴烈和岳黎都听得愣了。
萧殊道:「掌门刚愎自用,个性乖张。九霄在他手中,江湖声望日渐衰退,不过做些下九流的生意,却还当自己是大派。」
他说的这些,吴烈和岳黎自然清楚,只是这个念头从来没在脑海里转过,猛地听见简直与在耳边炸响个惊雷一样,都被震在当地,动弹不得。
***
宋尘的病假有一旬,第九天的时候,宋尘爬起来写文书。他想申请调去西域是早就有的打算,如今不过是再填些言词。
西域向来缺少官员,人人推诿不前,宋尘料定皇上一定会准奏,心里丝毫也不担心。
寒青在边上看着他最后誊写,握住宋尘的手指,「西域荒凉简陋,你生在江南,怎么受得了那里的天气,不如再考虑考虑。」
「寒青,别人能住的地方我便能住。」宋尘向后靠在寒青怀里,「你不怕辛苦,我也不怕。可怜风流的寒公子要陪我去塞外吃苦了,那里可没有你喜欢的温柔动人的美女。」
寒青噘嘴。「小气,一句话至于记这么久。」
宋尘道:「我们虽然住在西域,你喜欢随时都可以回中原。西域督护每年也有三个月的官假,来回的路上花费一个半月,也还有一个半月可以在中原游玩。」
「西域很好,那里人少,正需要你我去为国戍边。」他把玩宋尘的长发,「你学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在朝廷也不会快乐。这两年新、旧两派的争斗越来越厉害,去西域真的不错。」
宋尘叹息,「新派矫枉过正,旧派因循守旧。虽然有些言词中肯的官员,也被党派之争牵连得无力回天。」
寒青道:「皇上其实明白是谁对谁错,这不过是朝中势力在互相倾轧。无论谁胜出,第一项都是安抚百姓。」
宋尘点头。「不错,真是再也不愿看他们你争我夺。」
寒青抚摸他柔顺的头发,「你爹常常写信来为难你是不是?」
宋尘苦恼。「还好我做官之后,娘比从前自由了,可以回她的娘家常住。父亲还以为我一个小小的侍郎有什么本领,每月里来信催促不休,要我在朝廷上反对新法。」
寒青道:「宋谨是个官迷,你官职又不低,想你去给他们做女婿的人官职更高,说话怎么都是有用的。」
宋尘笑,「他们也就是想想。那些豪门千金,有什么好处?就算论相貌,也没有比得上我的寒青的,何况其它。」
寒青哼了一声:「拿我和那些闺阁小姐比。」
手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捏了一下。宋尘立刻喘息,断续道:「别闹,别闹了。」
寒青笑,「真的假的,我不闹了你可别哭。」
手指已经推送进宋尘的身体里,甬道被撑开,宋尘喘息着倒在他怀中。
连日不休的情事几乎让他承受不住,当寒青进入的时候,脆弱的花径更是只剩下痛楚。但是不愿意让寒青知道,何况心里,真是再疼也快乐的。
***
折子承上去之后,迟迟没有批文。
礼部尚书一向偏爱宋尘,在皇帝面前力阻此事。皇帝也惊讶宋尘措词的百折不回,下旨召他入宫详询。
宋尘常常被召入宫中已是熟门熟路。参见了皇帝之后,这位年轻的帝王好半天都没有开口,只是吩咐赐座。
皇上站起来走到他身边,宋尘急忙站起来。
皇帝将手搭在他肩上,「宋爱卿,你是这几届进士中,朕最看重的一个。」
宋尘恭敬回话:「臣一直感激皇上的隆恩。」
皇帝道:「朕虽不能在这个时候升你的官,却可以先告诉你,太后和朕都希望你做皇家的驸马。」
宋尘吃了一惊,连忙推辞:「臣粗鄙随性,公主若是嫁给臣实在太过委屈。臣万万不敢。」
「假话,你的心太高了。朝廷里多少人看中了你,朕都心中有数。可是朕告诉你,朕这小妹安平公主也绝不会配不上你。」
「臣不敢,只是臣已决心为国效力,终身驻守西域,保护往来商人安全,连结天朝与西域各国的情谊。」
皇帝没想到他会说这种话,长叹一声:「宋尘啊宋尘,那哪里是文人能做的事情。可笑满朝文武,却只有你一人肯去西域边陲。」
皇帝顿了一顿又道:「我知道你不稀罕公主带来的荣华富贵,可朕的小妹自幼因身体不好,住在沉月庵内,绝无骄矜之气。如今她已满十六岁,朕派你去迎她回来,若是你见了她本人仍然不肯,朕绝不拦你。」
宋尘跪下去。「谢皇上隆恩。」
皇帝微笑看他,「不随波逐流,不贪图富贵。宋尘,朕很多年没这样欣赏过一个人了。」
***
迎接公主的车队人数约有两百,沿途更通知各地官府护送,足见皇帝对这个妹妹的重视。因为带了为数众多的宦官和宫女,他们又不会骑马,所以路途不很远,行期却长。
宋尘与寒青悄悄离了大队,自行游山玩水前往。一路上真正快乐逍遥,两个人绕路去寻访名山大川。
这一天到了神女山,山色碧绿,青翠爽肌。宋尘和寒青沿石阶而上,宋尘心情愉快,顺手折了一根竹枝。
寒青迈上台阶的时候,略微皱了下眉。「我听说神女山有一千级石阶,我让你先走八百。等你数到了八百喊我一声,看你能不能赶在我前面。」
宋尘好胜心起。「好啊,我才不相信你让八百阶,我都不能先到。」
宋尘把手里那根竹枝递给寒青,轻撩衣襬,一级级向上攀登。他走得并不快,把力气都留到最后两百级石阶。
寒青看他的背影渐渐远了,捂住胸口坐在石阶上,咳出一口血来。
他已经疼得支持不住,哄宋尘先上山去了,运指点住胸口几处大穴,勉力调息一会。
等了没有多久,宋尘的声音远远地在上面传来:「寒青──寒青──你来追我吧。」
寒青站起来迈上石阶,额上已经出了一层冷汗。
宋尘要争这个第一,剩下的两百级石阶,几乎是一路小跑而上。踏到平台上才发现这里有个凉亭,凉亭的四周围着轻纱,隐约看得见一个公子打扮的人,琴台及两个书僮。
宋尘大为愧疚。「不知这位兄台在此,方才大喊大叫,扰了兄台净思,真是惭愧。」
书僮将轻纱卷起,里面是一位身着白衣的少年公子,看年纪与宋尘、寒青相仿。宋尘出身豪富之家,这一年又在朝中做官,一眼便看出眼前之人这身衣服的不凡。然而做工再精致的绣工、再考究的衣服,也比不上他的清贵之气。
这人对宋尘笑了笑,「公子客气了,我正嫌一个人寂寞,难得遇见公子。似乎公子还有同伴,正是相约不如偶遇,还请进来品茶,同赏此处美景。」
宋尘道谢坐下,先报了姓名。
这人笑道:「莫非是朝廷中的那位宋大人?宋大人才华出众,我早有耳闻,没想到本人更加出众不凡。」
宋尘拱手,「公子太客气了,还没请教高姓大名。」
这人还了一礼,「宋兄说的对,你我都不要客气。我叫任听雨,去京城探亲。路过此地,听说神女山奇秀,动了游兴。」
两个人正在攀谈,寒青已走了进来。
他穿了一身有淡淡灰色的衣袍,手里拿着宋尘那枝碧绿的竹条,看见宋尘,微微笑了一下。阳光自竹林的缝隙洒下来,映得他年轻的面孔彷佛在闪光。
漆黑的眸子宝石一样晶亮,上面蒙着一层泪膜,永远像受了委屈的孩子,眼里带着惹人心疼的湿意。
宋尘站起来去迎他。「你故意让我赢,也不用走得这么慢。」
给他介绍和任听雨认识,三个人重新见过礼后坐下。彼此年纪相仿,很快便熟悉起来。
任听雨留客。「难得遇到两位兄台,就留下一起吃了饭再走。」
虽然在山上,这餐饭却不简陋。松鼠鳜鱼,东坡肉,京城全记的薄饼。菜虽没什么稀奇,样样都像是在当地吃到的一样地道。
寒青与宋尘自幼的生活算得上富贵了,也大感意外。
寒青暗自打量上菜的那些仆人,脚步沉稳,动作敏捷。在心里盘算任听雨的身分,却与江湖中的名门子弟全都对不上。
任听雨席间道:「我有两件薄礼送给寒兄,还望不要嫌弃。」
寒青大方道:「多谢任兄,怎么会嫌弃。」
他本来也不是推让来去的俗人,随口便答应了。
任听雨自袖子里拿出一只细小精致的玉瓶,瓶身通透碧绿,已经是无价之宝。任听雨将瓶塞拔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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