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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来自那遥远的地方-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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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来。让我们看看这些激动人心的书都是些什么吧,那是管仲的《莞子》,卫鞅的《商君书》,韩非的《韩非子》,李斯的《谏逐客书》,屈原的《天问》,贾谊的《过秦论》,晁错的《论贵粟疏》,桑弘羊的《盐铁论》,王充的《论衡》,曹操的《六令》,诸葛亮的《隆中对》《答法正书》和《出师表》,范缜的《神灭论》,刘知己的《史通》,王安石的《答司马谏议书》,陈亮的《甲辰答朱元晦书》,张居正的《辛未会试策程》,李贽的《藏书》,王夫之的《读通鉴论》,龚自珍的《明良论》,魏源的《海国图志》,最后是洪仁轩的《资政新篇》,康有为的《大同书》,和梁启超的《变法通议》。
这是多么长的一串名字呀,一个人需要读多少书,才能纵横捭阖,洋洋洒洒地写出这些名字?接到金先生送来的这份名单,我突然觉得,一个人一生必须要做一些别人做不到的事,就像金先生列出的这部书目一样。
但是,因为荀子我认为法家的学说不是我想要的那种学问。这让对法家再也提不起兴趣的我陷入一种两难的境地。不去按金先生说的去做吧,那样会有违他的热情,但如果按他说的去做却有违我的意愿。于是,有一天我一脸愁苦地对张先生说起了这件事。我是准备想让他就件事跟金先生说一下。
张先生笑着说:“不,行健,你应该认真把金先生给你列的那些书读好。一个人一生不能只拘于一种学问,他应该博采众家之长,他给你读的都是好书呀。见多识广见多识广,你不接触一门学问,你就永远都不知道它好在哪里,过在哪里。”
听了张先生的话,我心头像一条蜿蜿蜒蜒地在山路上打开的小溪,唱着歌向远处奔去了。张先生改变了我对事情的看法。
在临清那几年,在我沉浸在研究古文化的时候,我的两个朋友,杨易之对西方现代文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而关慎行,这个看起来是总那么地没有主见的人,他只是埋头于书本知识的学习中,对其他事情不闻不问。而我那个新朋友张国之,这时却倾心于国画创作,这为他后来成为名震京师的书画大家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而在这个时候,我那孤独的弟弟秀森正在做什么呢?我想现在应该说说他了吧。回想起来,对他来说那真是伤心的一年。
那年冬天我从临清回到镇上,父亲告诉我们他已经定下了跟俞白的婚事。这个打击对秀林来说简直太大了。我不得不说,在俞白住在我们家的那段时间里,我们两个都对她产生了一些好感。相比之下,却是秀林和俞白在一起更开心一些。他们整天都厮混在一起,我却时时记着父亲教我们的“做一个谦谦君子,发乎于情,止乎于礼”,因此,尽管心里一直在很想跟她在一起,却从来都只是打个招呼并没有过多来往。当父亲宣布这个决定的时候,我发现秀林放下碗筷一个人无声地出去了。家里的好事都让我一个人占了,他觉得命运对他很不公平。
我知道他的心痛之处,想过去安慰安慰他。我找到他的时候他正一个人坐在河滩上呆呆地望着南下的流水。我悄悄来到他身边,说了声:“对不起。”
他没有理我,却还是对着那平静的河水一动不动地看啊,看啊。最后,他才对我说:“这不是你的错。”
立刻,我心中就像打了一个冷颤。我不知道他又想起了什么。不是我的错那是谁的错?能是父亲的错么,他是在怀疑父亲么?这个可怜的家伙,他都在想些什么呀!
他愣愣地对我说:“我早晚就知道会有这一天,你是一个多么听话的儿子呀!”
我说你会恨我么。他说我不会恨你,如果要一一地恨,一个人该要恨的事也太多了。告诉你,我对任何事情都已经没有感觉。
听听,他竟说出这样的话,让人听起来好象他的心都碎了一样。我看着他,心里也同他一样地为命运难过。虽然这不是我的错,但却因为我而让他到了伤害,是你的幸福让人感到了痛苦,你总得表示点儿什么吧。
秀林冷冷地对我说,你不要可怜我,有时候,你连可怜自己也来不及。
这话我听得怪怪的,心里又生出一股重重的凉意。
冬天越来越冷,而秀林变得越来越沉默了。他常常一个人在屋子里从早晨呆到深夜。母亲看到他这个样子很是担心。终于有一天,她心事重重地对父亲说,是不是这个孩子真的知道什么了。父亲看了看秀林屋里紧闭的房门,叹了口气,说:“这是就命啊!”
在秀林心灵感到万分痛苦的那个冬天,传来政府要进行土地改革的消息。他们是想让那些很多年来都一直没有自己的土地,或者说曾经有过自己的土地而后来又没有了的人分到土地。土地对于农民,就像枪支对于战士宝马对于骑手一样。失去了宝马的骑手不再是一个真正骑手,农民失去了土地也不再是真正的农民。现在,政府把他们失去的土地夺回来了,这可真是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呀。
可这对张家来说又是一个大大不利的消息。因为他们是镇上最大的地主。
虽然没有等到镇压张家就主动交出了他们所有的土地,但因为地主们在人们印象中的劣迹斑斑人们需要找到仇恨情绪,又加上张家的二儿子,也就是已经不知逃到哪里去的张名臣曾为日本人效力,又加上张汉臣曾做过国民政府的镇长,他们一家人还是被押上了高高的批斗台。这可真应了刚刚死去的张老爷子说的那句话,“为人莫作千年计,三十河东四十西。”
镇上的人们对新政府这种做法有些不满,因为张家从来都没有做过像什么十恶不赦的事。诉苦大会上,人们诉来诉去说出的却全是对张家的感激。这让军政府感到很为难。看到张家这样的处境,父亲一个人悄悄去了一趟青城。后来,上面派下两个干部下来进一步了解张家的情况。在镇上人们的一致赞同下,张家被免于批斗。
但更多的人,像码头李家他们 远远没有这么幸运了。
说了这么多,我想表达清楚的其实不过就是这样一个十分简单的意思:解放过后,镇上的格局又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战争都结束之后,人们都开始以一种新的态度去面对生活。也就是说,与战争之前相比人们心灵所处的位置已经不一样了。
第六卷1
    这场战争结束之后,人们才真正算是过上了想象中那种既没有侵略,又没有战争的平平静静的生活。当人们开始在这种环境下生活,每个人都像是看到了光明而美好的前程。和平来之不易,大家都为此付出了很大代价。所以,在经历了几十年战事纷乱之后,镇上每一个人都像是变得比以前更加懂得去珍惜生活了。
没有经历过战争的人永远都不会知道人们需要为一场战争付出什么。看看吧,在镇上,好多本来跟我们一样的人,他们都没有能够活到战争结束;还有好多人,虽然在战争中活了下来,但他们却没有能够因为战争结束过上好日子。比如,就像我的三伯父,还有像我们家那几个早夭的孩子,当然还有更多的,在战争年代的恩恩怨怨里死得不明不白的人。命运对他们来说显得是那样地不公平。可是,真正公平的事情又有多少呢?
而命运却注定会给人们一个归宿。后来,我们听说有人曾在解放军跃进大别山的时候见到过三伯父。那时他打了败仗,伤了一只眼睛。再后来,又听说他于解放之前随大部队去了台湾。从此之后,一心想着回到镇上的他在自己故乡失去了音讯。
但是不管别人在怎样地生活,我们每个人都应该有一种属于自己的生活,比如父亲。就拿父亲来说吧,在镇上一如往常的生活中,父亲于又默默地开始了对传统文化的思索。但是,他生活角色的扮演还远远没有结束。新中国成立那一年,共产党取得了真正的胜利,父亲在组织的力荐下走上前台。虽然这有违他当初的意愿,但我想,也许是他不甘平淡吧,也许他是真的想站出来做一些情吧。因为那个时候他常常对别人说这样的一句话:“年过不惑才真正明白,不为无益之事,何遣有生之涯”。
父亲在新政府里担任市长。
新市长甫一上任,就迫不及待地对他的上司提出了他富国强兵的伟大构想。
显然,这对于一个刚刚成立的新政府来说显得有些操之过急了。
一个政府,在它成立之初所想更多的只能是如何巩固自己的统治。父亲的顶头上司,一个跟他同样做地下工作出身的老革命李西明对他的看法有点儿不屑一顾。
他撇了撇嘴,对父亲说:“老滕啊,你不要总跟我提文化文化的好不好呀,看看你说的那些仁义道德能解决什么问题吧,早在几十年前,八国联军的枪炮就来了,他们没起什么作用吧;甲午战争,日本人的军舰来了,它又没起什么作用。后来,日本人来了,最后不也是我们靠枪杆子把他们打败的?我早就跟你说过,文化这种东西只是一种上层建筑,从根本上来说解决不了什么实际问题。枪杆子里面出政权这才是最明白不过的道理!唉,虽然你是个文化人,可我看你怎么总是那么糊涂呢?你呀,总是对文化抱有这样那样的幻想。你好好想想吧!政治这东西怎么搞,那是上边的事,我们的任务就是按上面的要求去办事儿。执行命令,老伙计,懂不懂?执行命令。”李西明穿着一件簇新的黄军装,他解开衣扣,一只脚踏在椅子上,一只手敲着桌子说。
父亲看了看这个胡子拉茬炉匠出身的人,他心里是一种说不出的难受。他知道,面对这个人再说什么也是没用的。因为他不懂得文化的价值。父亲摇了摇头,很失望地转身出去了。而当一个人坐下来的时候,父亲心里感到很难过。方才遇到的正是他一直所担心的问题。几十年前,就是因为这些原因,我们国家一步步走向了落后。父亲为自己的想法得不到重视感到失望与伤心了。可是,面对这巨大而又无奈的现实他一个人又有什么办法呢?
就在父亲几乎就要失望了的时候,他突然想到,李西明一个人是不能代表政府的,他对文化不重视不能代表政府对文化不重视。就这样,他又退了一步想,也许,现在提出这个问题还不是时候。这种想法让他更加坚定了。父亲相信,总有一天他所担心的问题会受到重视。
就这样,无可奈何的父亲把希望放到了未来。
当心里感到很难过的时候,他就一次又一次地告诉自己,也许,现在提出对文化的改革与重视的建议还不是时候。他不断地告诉自己,等等吧,再等等吧,今后还有的是时间。现在自己要做的应该是把准备工作做好。
所以说,一直以来父亲从未放弃这方面理论上的研究与尝试。那个时候,他一面投身于紧张的工作,一面坚持着对传统文化的研究与探索。
建国之初那段时间对父亲来说,真是太忙碌了,他需要做的工作很多,以至于他很长时间一个人住在青城,甚至都不能回到家里来。
那一年,听说父亲在青城做了市长,很多年没有从东北回来的大伯父想到了“叶落归根”那句老话。他开始准备回老家了。他先是让他的大儿子泰平一个人回来看了看,当得到真正的消息后才千里迢迢赶了回来。他们在老院住下。
而那时母亲的情况却变得越来越糟了。因为前几年接连死去了几个儿子,她看起来已经有些呆痴并有些木讷。她经常一个人呆呆坐着,看着一个固定的地方一动不动。这让人看起来很是替她感到担心。
我发现,一个人如果在小时候处处跟家里作对,那么在他慢慢长大之时,就会觉得家里处处都在跟他作对。我相信这一点秀林是深有体会的。其中原因并非因为家里人在他长大之后故意跟他过不去,而是因为他已经养成了这样一种习惯。他与家庭相处一直都是这样。只不过一个人在小时候只顾着去反对别人,而不去注意别人反对他的细节罢了。这样就不难看出,一个人常常会因为长大而受到心灵的伤害。
那一年,就在我要高中毕业的时候,秀林突然一个人从冀县跑到临清来找我。一见到我他就忧心忡忡地说:“可能,我发现了家里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我看了看他,郑重地问:“你这么大老远跑到我这里来,就是为了要说这个?”
秀林点点头,一脸严肃地说:“是的,就是这个。也许,如果我不跟你说你永远不会知道这是一些什么样的事。不过我想,如果有一天你知道了这些事情真相,你也会做出跟我一样的选择。”
我不知道他究竟已经做出了什么选择,于是就问他:“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秀林摇了摇头,自言自语地说:“人们为什么总想知道更多的事情呢?其实,知道真相带来的往往是更多的痛苦。一个人何必自寻烦恼呢?”
他的语气简直跟当年的老迷糊如出一辙,这更加深了我的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难道你不能告诉我么?”我追问道。
“算啦,还是不知道的好,也许,有一天我想通了我就会告诉你。”
我觉得他是在跟我卖关子,我说,你远道而来不只是为了跟说这些吧。
“是的,”他慢慢地说,“我准备要出国了。”
我呆呆地看着他,说:“家里已经容不下你了么。”
他摇了摇头,眼里却分明多了许多泪水。他努力地压抑着自己,一字一句地对我说:“总有一天会真相大白,我想,到那时你才会理解我今天的选择。至少,你会觉得我这样做有我的道理。”
知道像他这样的人一旦主意已定就难以劝说,我就问他:“你跟家里说了么?”
“家里?”他很难受地笑了笑,“这件事我暂时不想告诉家里,我会找个合适的机会跟他们说的。”
我看了看他,说:“这件事你最好认真考虑考虑,出国毕竟不是一件小事。”
他一脸严肃地对我说:“在没有决定把这件事说出来之前,我希望你能给我保密。”
我点了点头,对他说:“不过,我还是劝你一句,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总是可以解决的,你千万不要意气用事。”
“我会记住你的话”,他说,“我只是想找一个人说出心里的话,现在说出来了,也许就好受些了。”
我告诉他说:“在你作出决定之前,告诉我一声,好么?”
他点了点头,便一个人走了。
但我还是很快就把这件事告诉了父亲,父亲对秀林的想法有些不以为然:“他,出国?”父亲笑了笑:“你觉得出国是件很容易的事么?”父亲用一种蔑视的目光看着我,像是要出国的不是秀林而是我似的。我对父亲说:“我看,他这样子下去很危险,真的……”
为了让父亲相信我所言非虚,我对父亲说:“也许,是家里有一些不该知道的事儿让他知道了。”
“什么?”父亲抬起头认真地看着我。
父亲的表情弄得我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我觉得父亲那目光好冷。
那年冬天,父亲自作主张给秀林定下了一门亲事:张汉臣的小女儿张芳允。出人意料的是,对这件事秀林竟一反常态地没有表示反对的意见。不过,他对父亲提出了一个要求,定婚之后马上结婚。
父亲当然没有反对。但他专程跟我商量了一下。家里诸事长幼有序。我跟俞白已经定婚,但我们两个都正在上学不宜婚配,所以就只好让他先结了。
秀林的婚事很快就定了下来。在他作为一名师范生毕业之前的最后一个寒假,秀林跟张芳允结婚了。
结婚对于一个人来说,应该是一个快乐而幸福的日子,但是秀林却一天天眉头紧锁。于是,我暗暗地想,他是不是对这门亲事不大情愿呢?按说,依他的性格,他是不会答应这门亲事的。可是,他不但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而且态度还是那么地坚决。因此可以看出他自己是愿意的。既然自己愿意,那为什么还要做出一脸愁苦的表情呢?
我真有些搞不透他。
还是母亲心疼儿子。在他的婚姻大事的前一天晚上,母亲让我找到秀林。依照母亲的意思我对他说:“如果你暂时不想结婚,就不要着急。”
他摇了摇头,对我说:“你不会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
我说:“不管你在想什么我想你都应该知道有些事是不能够后悔的。就像结婚,它对一个人来说是一种没有选择的尝试,当你做了,你因此而后悔的时候就会发现,你永远再也没有改正的机会了。”
秀林当时说了一句很深刻的话,他说:“一个人可以找到结婚的理由,也可以找到不结婚的理由。但这样的理由都不是关键,关键的是当一个人想结婚的时候他就应该结婚。一个人结婚难道还需要什么理由么。”
我说,“一个人用这样的方式来惩罚自己是很不明智的。”
“你怎么知道我是在惩罚自己?”他低下头去,坐下来,搓了搓手。
我说,“一个人绝不会无缘无故地做一件别人意想不到的事,除非……”
这时,秀林突然变得暴躁起来,他瞪着我,狠狠地说:“你怎么对别人的事总是这么感兴趣呢?”
我只好苦苦一笑:“我没想到这样说会伤害你。”
他用两只手抱住脑袋,修长的手指深深插入发际。这样又过了好大一会儿,他才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应该对你这样说话,你别再劝我了好不好?就当我是在惩罚自己吧,就当我是在为自己的行为赎罪吧,这样做我心里会好受一点。”
看来,这件事他已经拿定主意了了。
当一个人已经决定某件事情他是很难被别人说服的。我知道,尤其是像秀林这样一个人,对他的勉为其难简直是不可能的。但我最后还是对他说:“你再好好想想,不要因为一时意气而让自己的未来处于痛苦之中,你应该对自己的未来负责。”
秀林站起身来,抿抿嘴唇,然后仰头望着天空忧伤地说:“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希望你不要再劝我。我不会后悔的,因为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天呐,我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按理说,一个他这样的人,是不会如此轻易地把自己的婚姻与命运同一个目不识丁的乡下女子联在一起的。他的想法真是让人感到难于理解。不过,难于理解归于难于理解,但我还是对他抱有了很大的幻想。所以,当他下定决心要结婚时,我想,也许他是把自己的以前不快乐都统统给忘了罢。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心灵会对失去的一切作出补偿。对一个人来说,任何伤害都不是永久的。虽然想到了这些,但我还是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给他造成了这么大的伤害。但我却也已经明显地感到,他已经受到了很深的伤害。
这件事情在当时对我来说始终是一个难解的谜。秀林结婚之后,我总觉得应该还会有一些事情发生。终于,当转过年来,在他要去冀县师范学校继续学业的时候,一个漆黑的晚上,他把我叫到河边。望着那深深的,闪着一线亮光的河水,秀林压低声音,用一种极度哀伤的语气对我说:“我怀疑,我们都不是父亲的儿子。”
我被他这句话给惊呆了:“你说什么?”
他说:“这些年,难道你没有发现家里发生了许多让人难以理解的事么。你好好想想吧。”
我没有说话,只是一动不动地望着那其实什么也看不到的河水。
我的心被秀林这句话掏空了。
他说:“其实,很早之前我就发现了这件事,家里有许多事情都不大对劲。你想想,我始终觉得,家里那些亲戚们看我们的眼光,还有,跟父亲跟母亲在一起的时候,总觉得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距离。这并不是那种无法沟通的距离,而是一个人从心里感觉到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劲。你再想想,父亲为什么总是对我们格外关心并且一一迁就?你再想想,我们两个人的年龄差别,这太不可思议了,还有,我们兄弟两人为什么长相会有这么大的差别,性格上又是这样截然不同?你再想想,父亲为什么对我们这么好?还有,母亲为什么不回答我的话,而我一问起来总是要哭个不停?”
我没有说话,两个人只是沿着河边行走。脚下是被河水洇湿的泥土,软软地,一脚踩下去,像是空空地没有什么承托。夜里有流水的哗哗声,那声音那么地静谧,以至于我脑子里长出一片片夜一般的黑暗,这使得我又不知道自己正在想什么了。
我们沿河岸无声地行走。后来,又是秀林打破了沉默。
他停下来,用一种更加低沉的语气对我说:“也许,我不应该在临走之前给你说这些,这样又把痛苦留了给你。可是,我想,作为与事有关的人,你有知情的权利。你有权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也许,我不告诉你你一生都不会怀疑自己到底生活在一个怎样的家庭里,但我想这是我最后的机会了。如果不告诉你我心里会很难过的,我会觉得,命运对你很不公平,我也会因此觉得对不起你。”
我说:“如果这都是真的,那你是为我同病相怜么?”
“我说过,我连可怜自己都来不及,还有什么资格去可怜别人呢?今天我对你说起这些是因为今后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他这句话让我又想起了他说过的那些话,于是我问他:“既然要走,那你为什么还要结婚呢?”
这一次,秀林没有说话。
我想了想,带着重重疑虑说:“尽管这样,但你的怀疑还是没有道理,既使如你所说,我们都不是家里的亲生儿子,但我想,他们对我们还是不错的,我们应该为有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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