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后有眼-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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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让她感到惊异的是：她抽屉里的几只苹果，每只都缺了一小口。

　　　　但她对谁都没有声张。

　　　　她反复想着女生那句奇怪的话：“记住：和男人，永远不要动感情。”

　　　　后来她就琢磨着，给自己定下了两条“冷艳安全法则”：第一，和男人，只用钱去解决；第二：永远不给男人第二次。这样，就不会有感情什么的东东作怪了。这样，对男女双方都好。都无害。都安全。
14。上卷：　身后有人…第二章第１０节　　红衣女孩
　　　　有个女孩坐在喷泉旁边的大理石围栏上，悠闲地摆动着双腿。

　　　　女孩的年龄不大，２０岁左右吧，长着一张挺可爱苹果脸，留着长长的头发。冷艳觉得这个女孩很像一个人——她一时想不起来是谁——也许是像自己小时候的样子吧？嘻嘻，连打扮也是：上穿红色的短大衣，下面是一双及膝的靴子，露出腿上一截白白的皮肤，在这寒冷的深夜，显得分外性感。

　　　　凭着一种“职业的”敏感，冷艳觉得她可能和自己是同行。

　　　　等她走近了，红衣女孩冲她嫣然一笑，嘴角弯成一道美丽的弧线。

　　　　“Ｈi。”冷艳也对她笑了一下。

　　　　“Ｈi。”

　　　　“一个人？”

　　　　“嗯。”

　　　　“情人节快乐。”

　　　　“嗯。”

　　　　……

　　　　女孩话不多，但每次都会冲她嫣然一笑，嘴角弯成一道美丽的弧线。很可爱的样子。

　　　　冷艳走到她身边，靠在大理石围栏上，然后也学女孩的样子，轻轻一跃，坐了上去，却发现屁股坐在了一堆残雪上。于是赶紧下来，往边上挪了挪。借着喷泉装饰灯的亮光，她发现整个围栏上，只有红衣女孩坐的地方有一大块残雪，她看上去就坐在这块残雪当中，像雪中的一团火焰。

　　　　冷艳学着红衣女孩的样子，坐在那里，悠闲地摆动着双腿。她觉得红衣女孩的坐姿很有味道，很迷人，可惜自己年龄大了，只配东施效颦了。干她们这行的，就像体操运动员似的，二十四、五岁绝对是老队员了。好在自己是业余的，可以跟着感觉走，干一天是一天，至于以后怎么样，用不着多操心。只要一直坚持她的“冷艳安全法则”，就不会有太多的压抑和痛苦。

　　　　“刚才我都看见了。”女孩歪过头说了一句。这次她没有笑。“他们是冲你手袋去的。”

　　　　“我太大意了。平时我不这样的，警惕性还算是蛮高的哦。”冷艳淡淡地说道，再淡淡一笑。

　　　　“嗯，你相信破财消灾吗？”女孩的眼睛眯成了两条美丽的弧线。

　　　　“但愿如此”。

　　　　“吃苹果吗？”女孩朝她递过来一只红苹果。

　　　　冷艳愣了一下，伸手接过苹果，却没有吃。

　　　　“没事的，吃吧。”女孩嘻嘻笑了一下，说：“我最喜欢吃苹果了。”

　　　　说着，女孩将手里的苹果送到嘴边，咬了一口，然后将苹果扔进了喷水池。

　　　　冷艳立刻想起来，这个女孩像谁了。

　　　　“我就是你想的那种人呢。”女孩歪过头，冲她嫣然一笑，清晰地说。

　　　　冷艳手里的那只苹果骨碌碌滚到了地上。“你什么意思啊？”语气上还故作镇静。

　　　　女孩重新递给她一只红苹果：“我和你一样，也在等一个陌生男人呗。”

　　　　“哦？”冷艳伸手接过那只苹果，却还是没有吃。“你怎么知道，我在等一个陌生男人？”

　　　　“可我与你不同的是，我从来不在网上和陌生男人约会。”

　　　　冷艳手里的那只苹果又一次滚到了地上。

　　　　红衣女孩有点骄傲地昂起头，遥望着夜空中那轮淡淡弯弯的月亮，说：“我从来不让男人来选择我，都是我去选择他们。除了我的眼睛，我什么也不信。我就是公主，我就是女王。”

　　　　为了掩饰自己的不安，冷艳跳下围栏，拾起刚才滚落在地的那两只红苹果，并伸进喷水池洗了洗。

　　　　“我也不在乎钱的多少。”红衣女孩说着，随手将一只咬了一口的红苹果扔进了水池。居然没有溅起水花。

　　　　冷艳还注意到，女孩两手空空，身边连个手提袋都没见，她一个接一个的红苹果是从哪里来的？

　　　　女孩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冲她嫣然一笑，说：“我可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人哦。”一副天真烂漫的可爱表情。这样的女孩，别说男人，连她冷艳都会产生一种拥她入怀的冲动。

　　　　“你呀，深更半夜的，一个人坐在这里，不害怕吗？”冷艳说。

　　　　“怕？”女孩咯咯地笑起来：“说不定别人还怕我呢，嘻嘻……”

　　　　冷艳将手里洗过的红苹果递给女孩，女孩接过去，咬了一口，然后头也不回地，随手将苹果扔进了身后的喷水池。这次溅起了很漂亮的水花。冷艳暗暗舒了口气。

　　　　——“喂，看，你等的人来了。”女孩嘻嘻笑道。

　　　　冷艳抬起头，看见从喷泉的后面走过来一个穿黑色棉风衣的男人，头上带着风衣帽，几乎遮住了脸。这个男人走得很慢，且有点东张西望、犹犹豫豫的样子。

　　　　“脸都看不清楚，你怎么知道他是找我的？”冷艳说，“说不定是找你的呢。”

　　　　“哟，还是个回头客，嘻嘻……”，女孩天真无邪地笑着：“你连回头客也要啊？也太没品味了吧？嘻嘻……”

　　　　说罢，女孩就轻盈地跳下围栏，飘飘地走了。

　　　　冷艳疑惑地看着那个越走越近的男人，等她再回头看那女孩时，只能看见一个远离的红点了。广场上的风很大，把那个红点吹的，就像一只飘飞的红气球。
15。上卷：　身后有人…第二章第１１节　　回头客
　　　　穿黑色棉风衣的男人终于走到了她面前，闷声闷气地问道：“你是冷艳吧？”

　　　　冷艳倒吸一口凉气，心想他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在网上，在ＱＱ上，甚至在香格里拉，她从来没有暴露过自己的真名呀！

　　　　“你认错人了吧？”冷艳冷冷地说了一句，转身想走。

　　　　不料黑衣男人跳到她前面，张开手臂拦住了她：“请留步！”

　　　　冷艳抬头看了他一眼，不料又吓了一跳——他头上怎么套着一只黑色塑料袋？！……使劲眨了眨眼睛，再看，原来是那顶黑色的风衣帽，被风一吹，几乎全部遮住了脸。

　　　　——“你想干什么？”冷艳冷静地问。

　　　　“我想，和你，谈谈……”黑衣男人瓮声瓮气地说。

　　　　“我认识你吗？”

　　　　“这不重要。”

　　　　“你是谁？”冷艳的语气严厉起来：“你就是那个‘莫回头’？”

　　　　“这不重要。”

　　　　“对不起，我从来不和陌生人说话，”冷艳退后一步，加大力度说：“更不和蒙面的陌生人说话。”

　　　　男人伸手将头上的风衣帽拉拉紧，说：“对不起，我怕风，怕风吹进脑袋。”

　　　　“真可笑，难道你脑袋上有个洞吗？”

　　　　冷艳说罢，转身便走。

　　　　黑衣男人再次跳到她前面，张开手臂拦住了她的去路：“请留步！”

　　　　——“闪开！”冷艳严厉地命令道：“否则我报警了！”

　　　　“别别，我只是来告诉你，你有、危险……”

　　　　冷艳冷笑一声：“你走开，我就没有危险了。”

　　　　“真的，有人，要，杀你……”

　　　　冷艳鼻腔里哼了一声：“谁要杀我？”

　　　　“马力。”

　　　　“……？！”

　　　　冷艳愣了一下。这名字听上去蛮耳熟的。很快，她便回忆起一个人来。

　　　　差不多是三年前的事了。当时冷艳上大三，还没有进入香格里拉，只是在校园里小打小闹，充当着大学男生的“援交女郎。”用句不好听的话说，就是所谓的“校妓。”当时她在校园外面租了一小套单元房，作为“勤工俭学”的场所。取了个艺名叫做“一夜天使。”记得当时对校内大学生服务的标准仅为200元。那些男同学们，有单个跑去尝鲜冒险的，也有成群结伙互相壮胆、同行取乐的。她的“天使规则”一度在学生中间广为流传——即１，不亲吻；２，必须带套；３，不接回头客。本来校园里的很多事情，只是瞒着老师、领导罢了。当然也有可能老师、领导知道了，却不愿多管闲事。再说这样的闲事也不好管——你想，政府出台的新政策都允许在校大学生结婚了，那他们恋爱、同居还算个什么事呢？

　　　　记得有一次，冷艳接待了这个叫马力的“大一”的男生。这种情况在当时还是比较少见的。一般来说，“大一”的学生还是比较听话的绵羊，到了“大二”才会渐渐适应新的形势和任务，才会真正解放思想，放开手脚，干一番他们一直想干而不敢干的事。

　　　　如果不是发生了后来的事情，冷艳是不会记住马力这个名字的。当时马力是和其他男生一起来的。马力不知是过于激动还是过于紧张，总之没正式进入就出来了。事后他拒绝付费。冷艳当时也没有和他争执，只是对他的态度比较冷淡、有几分鄙夷的意思。

　　　　直到这时，冷艳仍然不知道他的名字。也不想知道。对于这种不愉快的事，天性乐观游戏的她总是想尽快地把它忘掉。

　　　　但出乎冷艳意料的是，此后马力竟然盯上了自己！他或写信，或打电话，或找上门，或半路拦截，一次次不屈不挠地向她表白：他是如何地爱她，上次之所以没付费，是因为他不想用金钱来玷污崇高的感情，因为爱情是无价的……

　　　　冷艳始终冷静地向他宣讲她的“冷艳法则”——第一，和男人，她只会用钱去解决；第二：永远不会给男人第二次。

　　　　面对马力的死缠烂打，冷艳的态度越来越冷酷。她和他摊牌说：“你可以杀了我，但要我破坏规则，办不到。这是我最终的答复。”

　　　　马力也给了她一个最终的答复。他说：“我永远不会伤害你，但我会为你去死！”

　　　　……

　　　　不过，这些事，这些话，她冷艳从来没有对别人说过呀！这也是她们这行的行规不是吗？

　　　　——“马力？他为什么要杀我？”

　　　　冷艳正要抬头问他，却发现面前的那个蒙面男子已经走开了。从后面看他的背景，他的头，怎么看都像套着一只黑色的塑料袋。

　　　　一阵冷风吹来，冷艳打了个寒噤，本能地缩了缩脖子。她看了一下挂在脖子上的手机，液晶显示屏上显示的时间是：2004。02。1503：44。
16。上卷：　身后有人…第二章第１２节　　黑色塑料袋
　　　　2004。02。1503：44。

　　　　身在喷泉广场的冷艳当然不知道，就在此刻，在她的医大校园内，第四学生公寓３１７宿舍，她的校友邵林的头上，正被套上一只黑色的塑料袋。

　　　　躺在血泊中的邵林，正睁大着两只眼睛，死死地瞪着眼前的马力——虽然此时的他已不可能看见什么了。但马力还是有些害怕这种目光。当尸体的头和眼睛被塑料袋套上后，邵林的特征就被遮住了，似乎就和其他人没什么区别了——马力也就可以忘记他是同宿舍的同学，又是老乡，也是他最要好的朋友。

　　　　自从１０号那天晚上打牌发生口角后，马力最想杀的一个人就是邵林！

　　　　——谁叫你乱骂人呢？俗话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谁让你又打脸、又揭短呢？你怀疑我打牌作弊，倒也罢了，还说什么：“没想到你连玩牌都玩假，你为人太差了，难怪龚龙龙过生日都不请你……”最不该的是，你骂我不像个男人，骂我连嫖妓都赖账，还盯着妓女谈爱情——连这种话都敢骂，那你还想活吗？……

　　　　马力越想越气愤，觉得自己在医大的坏名声，全是邵林他们几个所谓朋友散布的——这叫我在学校、在社会上怎么混？怎么抬头，怎么做人？社会上连流氓地痞黑社会都知道：男人什么账都可以赖，除了下面的两种：一是赌账，二是嫖资——赖这种账，是最让人瞧不起的，是要天诛地灭的！……

　　　　当天夜里，怒火中烧的马力在网上查阅了许多杀人的资料，最后确定使用铁锤。据说铁锤有两大优点：一是成功率高；二是死者出血较少。

　　　　第二天，也就是２月１１日，马力专程去一个旧货市场，买了一把石工锤。为了使用顺手，他请店主把过长的木柄锯短，然后悄悄把锤掖在衣服里带回学校，先将其藏在了宿舍楼内厕所的隐蔽处。当天晚上他去厕所拿锤的时候，却发现那把石工锤不见了！……

　　　　马力没有多想，翌日，也就是２月１２日，他又回到上一次买锤的商店，再买了一把石工锤，同样让老板把过长的木柄锯短。他另外还买了一些用于捆扎尸体的黑色塑料袋、胶带纸之类。为了杀掉邵林，为了铲除心头的奇耻大辱，马力有点迫不及待了。

　　　　马力本来没想杀唐子江。那个唐子江原本不住校的，他一直和女友在校外租民房住，但那几天唐子江不知发了什么神经，天天晚上都住在学校的317宿舍，睡在邵林的床铺上。而邵林呢，则经常跑到隔壁宿舍去玩，玩晚了，也就住在隔壁不回来了。马力一看，唐子江的存在成了他杀邵林的最大障碍。他只好先把唐子江的头砸了个洞。

　　　　杀了唐子江的第二天，也就是14日，马力又等到了向邵林下手的时机。这天晚上，邵林在外面过情人节，直到后半夜才回校，这时隔壁宿舍的同学已经休息，他只好回到了317室睡了。就在邵林坐在凳子上洗脚的时候，马力悄悄掩到他背后，高高地举起了那把沾满了血和脑浆的铁锤……
17。上卷：　身后有人…第3章　真实的梦魇
　　　　精彩看点：

　　　　“照片在哪儿？”杨井问。他想赶紧看一眼照片就走。——这鸟人的女朋友会是什么样儿呢？

　　　　“在我床上，”马力指着中间一张床的上铺说，“掀开蚊帐就看到了。”

　　　　杨井于是背过身，用手掀开蚊帐，将头伸进去看小妞的照片——他给马力的锤击送上了一个绝好的位置，摆上了一个理想的姿势。马力很轻易的就让他的后脑勺上长了一只眼，如注的热血顿时从这个洞眼里喷泉般的蓬勃而出……

　　　　——唉，又是一个计划外的。马力有点懊恼地想。但不杀他不行，这家伙已经看出破绽来了，他会妨碍自己真正的杀人计划——比如：龚龙龙……

　　　　杀一个是杀，杀几个也是杀。谁叫你自己送上门来的呢？……对不起了兄弟……马力心里抖活着，找出一只黑色塑料袋，套住这位找死者的头，再将沾满鲜血的蚊帐拆下来，裹在死者身上，一齐塞进了第三个衣柜，用锁锁好。

　　　　马力疲惫地站起身，环视了一下室内——看来，又要花上几个小时，重新冲洗一遍了。
18。上卷：　身后有人…１３　　中午的梦魇
　　　　中午，杨井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宿舍里，用被子蒙着头，正呼呼大睡。

　　　　昨天情人节之夜，他们这些假期在校的男生，有情人的去会情人，没有情人的，就临时到街上、网上去钓情人——或曰“一夜情人”。如今，愿意做“一夜情人”的ＭＭ倒不少，但想找个免费的就难了，如果再想免费＋漂亮，那就难上加难了——不说是大海里捞针，至少也是小河里捞隐形眼镜。

　　　　本来准备玩他个通宵的，但直到凌晨２点多还没捞到一片树叶，杨井终于泄气了，先退下阵来。

　　　　家乡有句老话叫做：“没钱打肉吃，睡觉养精神”，搬到这里也是适用的。杨井这一觉睡下去，就再也不肯起来了。他们的口号是：睡到中午省一顿饭，睡到晚上省两顿饭。

　　　　白天睡觉总不那么踏实。尽管杨井事先做了努力，用被子将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这样做的好处，一是降低噪音，二是保暖，三是隐蔽自己——防止外界人为的干扰。

　　　　迷迷糊糊地，杨井觉得自己是睡到了中午。期间也有人来敲过门，喊过他的名字，他不应声，人家也就不敲了，不喊了。

　　　　最后一个敲得最凶、喊得最响的家伙，听上去好像是邵林。这家伙是个直性子，整天操着他的广西普通话，口没遮拦咋咋呼呼的，喜欢瞎开玩笑，搞恶作剧。他先是敲门，朝他喊话：“杨井你这鸟人，你以为躲到被窝里老子就看不见你了？！”“杨井你这鸟人，你以为你脱了马甲，老子就认不出你这乌龟王八蛋了？！”……后来又转到窗口来敲玻璃，喊的话就更难听了：“杨井你这鸟人，你以为躲到被窝里老子就看不见你了？！你就算躲到丈母娘的Ｘ洞里，老子一样把你给揪出来！”……

　　　　杨井睡得迷迷糊糊的，开始不想答理他，后来想答理他的时候，整个身子却又不听使唤了，就像被梦魇罩住似的，眼、口、脑、手、脚……好像都被钉子钉住了，动弹不得。用家乡的迷信话说，就是“被鬼压住了身，摄走了魂”。

　　　　邵林将窗子敲得哐哐响，最后，玻璃好像都被他敲碎了好几块。迷迷糊糊中，杨井感觉这家伙从外面越窗而入，闯进了宿舍。杨井使劲睁了睁眼睛，看见他头上套着一只黑色的塑料袋儿，当时杨井心里还觉得好笑：这鸟人搞什么鬼啊？你以为套上一只塑料袋儿，我就认不出你了？……然后，杨井又感觉这家伙爬上了他的床，钻进了他的被子，杨井只觉得他的身体冻僵了似的，冰凉冰凉，简直比一块石头还要凉，还要硬……杨井想张嘴骂他，可张了张嘴，却出不了声。这家伙只顾拚命往被窝里钻，嘴里还不停地嚷嚷着：“冷啊，冷啊，没被子盖，真冷啊！……挤啊，真挤啊，脚伸不直，腰伸不直，挤得受不了啊！……”

　　　　杨井觉得自己快要被挤成一张肉饼了。他想喊，想骂邵林这狗日的，可他的胸口像被埋在土里面，喉咙里像被塞进了一块脏抹布，嘴像被牢牢贴上了封口胶，喊不出，也骂不出。更要命的是，他的头疼得像是裂开来一般。他感觉身边的邵林用一本书卷成一个圆筒，套在他的耳朵上，不停地朝里面吹气，弄得他的耳朵又热又痒。后来，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通过书筒传进了他的耳朵里，模模糊糊、断断续续的，听不太清楚，反复说着什么“收音机”，“龚龙龙”，“３１７”……

　　　　杨井昏昏沉沉的，觉得胸口堵得慌，脑袋裂开来似的疼，身体仿佛沉进了水里，他在水里张牙舞爪地划呀，划，像把头伸出水面，吸上一口气。四周的水在发出哗啦哗啦的脆响，不像是水，倒像是报纸，或者塑料，杨井觉得自己就像被套进了一只大纸筒，被装进了一只大塑料袋里。于是他又在纸筒、塑料袋里张牙舞爪地扑腾，扑腾，最后使出吃奶的力气，双脚一蹬——只听“噗”的一声，纸筒、塑料袋终于被捣了个大洞，他的头一下子从洞里探了出来……

　　　　杨井终于醒了。

　　　　满头大汗。浑身都湿透了。

　　　　哪有什么纸筒、塑料袋？明明是被子被他蹬下了床。

　　　　——原来又是做了个噩梦。杨井大喘着气，想：可能是刚才的被子将身体裹得太紧了吧？

　　　　他翻了个身，想坐起来，不料腰部硌着了一样硬梆梆的东西——

　　　　一台黑色的小型半导体收音机。

　　　　不认识。

　　　　首先，不是他杨井的。假如是同宿舍的舍友的东西，他杨井应该有印象才对呀！再说，它是怎么跑到自己床上来的呢？……

　　　　杨井不禁呆住了。

　　　　他懵里懵懂地下床，脚下踩着一样软绵绵的东西，吓了一跳——

　　　　原来是那床刚刚被他蹬下床的棉被。

　　　　他抱起棉被，用力的抖了抖上面的灰。只听得“当”的一声脆响，什么东西掉到水泥地上打碎了——

　　　　一块碎玻璃。现在更碎了。

　　　　凳子上也有一小片。桌子上有着好几片。难道是茶杯什么的打破了？对此，杨井一点印象也没有。

　　　　猛然，一股寒风吹过来，杨井本能地缩起了脖子——顺着风吹来的方向看去，杨井不禁大吃一惊：窗上的玻璃碎了好几块！

　　　　——小偷？这是杨井的第一反应。以前一楼的宿舍曾经发生过这种“窗口钓鱼”的偷窃案，小偷弄碎窗玻璃后，用一根带铁钩的竹竿，将室内的东西钩出去。

　　　　杨井迅速环顾了一下室内，感觉上并没有被人“勾”走什么东西。倒是自己的床上多了一只收音机。一台黑色的小型半导体收音机。

　　　　这又怎么解释？……
19。上卷：　身后有人…１４　　飞来的收音机
　　　　杨井在屋里再也呆不住了。

　　　　他冲出门，去敲东面隔壁的寝室。没人应。

　　　　再去敲西面隔壁的寝室。还是没人应。他抬头一看，只见门上方的气窗玻璃上糊了几层报纸，糊得严严实实的。杨井有点气极败坏，脱口喊了一句：

　　　　“你这鸟人！你以为躲在里面我就看不见你了？！”

　　　　然后他再来到东面的寝室，见门上方的气窗玻璃上虽然也糊了报纸，但好像糊得不太严实，有一条缝。他从屋里搬出一张凳子，站上去，朝里面窥视——隐隐约约只能看到室内的一角。那个角落的床上被子的形状有点可疑：里面至少藏着一个人！

　　　　杨井不由得兴奋的大喊：“出来吧你这鸟人！你以为躲到被窝里我就看不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