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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犀奇谈火焰丝-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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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冬代表命运之线嘛!如果硬要扯断缠在小指上的红线,那一定会受伤哦!”
命运的红线!一听这话我顿时一阵心虚,冰鳍也悄声嘟哝起来:“讨厌……花妖树怪还懂什么红线!”
然而晓的耳朵好得异乎寻常:“药神村才没有花妖树怪,这里可是有神明守护呢!你们见识短,没听过村里的神婚传说也不奇怪!”
饶了我吧,先是红线,现在又是神婚!这种没有任何实用意义的经验我们已经在邻居巴家积累过了,没必要坐这么久的长途车来这里重温一遍!
我和冰鳍朝晓投去恼怒的目光,没想到他不但不知收敛,反而更起劲了:“所谓的神婚传说,讲的是很久以前这村里某个望族的大家长非常宠爱他的独生女,可那姑娘偏偏得了重病。大家长便许愿:人类也好,异类也好,无论是谁,只要能保住他女儿的命,就可以娶她为妻!”
“我已经知道了。”我不耐烦的打断晓的话,这种故事我们小时候不知听过多少,“后来某个异类治好了那姑娘的病,可这大家长却违背诺言,不肯把女儿嫁给妖怪。于是大家长遭报应死了,姑娘则恰巧得到过路英雄的帮助,消灭了异类之后,二人便结了婚从此过着幸福的生活。”
对于我的叙述,晓完全不以为然,他得意洋洋的摇摇头:“差得多了!根本就没有妖怪和英雄,救了那姑娘的是神!雪神!”
“雪神?”冰鳍看着晓,“为什么是雪神?这里应当山神或林神的传说比较多吧。”
他说得没错——香川城濒临长江,水网纵横,农耕发达,所以守护水脉的龙神和象征丰穰的狐神传说特别多;而药神村在深山里,应该是山体或林木的崇拜比较发达才对。
晓虽然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还是摆出一副很懂行的样子:“当然是雪神!奶奶说在这座山里,雪神最强大也最仁慈。”
“不对吧……”冰鳍转动线条优美的凤眼,看了看积雪的忍冬藤,
“今年开春很早,明天都是上元了,这里的雪还这么厚,难道这就是所谓的雪神的仁慈吗?”
“雪神就是仁慈的!”晓大声抗议,“奶奶说我们村子就是靠了他,才能年年草药丰收!”
“还药材呢,连野草都冻死了……”我揶揄着,朝冰鳍眨了眨眼睛。
“就是!”他窃笑着打趣道,“看来一定是雪神和妻子闹别扭了,迁怒到人类身上,唉……人神联姻怎么可能有结果呢!”
“谁说的!他们很幸福的!”晓大喊起来,“就在上元节那天,大家长的女儿独自穿越村中的七座桥嫁给雪神。那姑娘知道自己从此不再是人类了,便许下愿望——从此以后女孩子们只要像她一样在上元节这天走过七座桥,就能获得幸福。这就是药神村走桥风俗的起源!”
“这种祈福风俗我们香川也有,叫做过桥走百病,统共过三座桥就够了。”我故意咋舌,“而且这也不能说明那家女儿就一定幸福啊,或许她其实不愿意嫁给雪神,所以祈愿别人能获得幸福呢?”
晓似乎被我们接二连三的问题逼急了,态度顿时恶劣起来:“那你去问雪神啊!去问神妻啊!你们还不如多想想明天怎么办吧——上元节女眷都要提着花灯去走桥,火翼你扮女装只怕会被识破,还是让你妹妹去比较保险!”
我还没来得及开骂,冰鳍的拳头就已经举起来了,虽然童年时只跟晓相处过很短一段时间,但我们已经充分吸取了这样的教训——要让晓闭嘴,最快的方式就是动手。因为这家伙一直在练空手道,所以老是把这样的口头禅挂在嘴边:“武术家的拳头等于凶器,决不能对外行人使用。”结果每次都会饱餐一顿拳脚,不过对他来说这根本不痛不痒就是了。
“这边来,香川来的两位!”还没打到痛快,正房那边已经传来一位本家叔叔的招呼声。冰鳍心有不甘的收回手,拉起我头也不回的走向厅堂。这位叔叔告诉我们,大家长奶奶因为身体的关系不能起床招待,要我们不必拘束,也不用特意过去问好。不只是我们,来到这里的小辈没几个见过她的。
本家正房果然规矩很大,男客和女客是分开招待的:女客和本家奶奶住正屋东院,而男客则住西边的院子,晚饭时才几十个人一起聚到大厅。我和刚认识的女孩子们坐在一桌,跟冰鳍还有晓的那桌隔了很远。没记性的晓一直拿冰鳍寻开心,完全看不出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我有些担心的频频眺望——院门一锁不到第二天是见不了面的,万一他们在我看不见的地方认真打起来可就糟糕了。
雪是在入夜时分降下来的,起初未曾察觉,只是觉得药草的苦涩突然被某种清爽的寒气冲淡了,直到风吹开虚掩的窗页,恍惚散入几片轻盈的结晶。我走近碎冰格的窗边,眺望着无边夜色,忍冬藤覆盖的庭院早已融入天空的深黛中,黑暗里雪原本无形无迹,却被檐头悬挂的红灯笼映照成纷纷扬扬的漫天落樱。如果不是那么冷的话,这景致定然有着春夜的旖旎吧,不过此刻春意只是冰层底封冻的遥想罢了,我不知道在冰雪之神的守护下,这村庄的春光何时才会来临……
正这样想着,院门关阖的沉重回声从黑夜那头传来,宣告山村的一天已经结束。我正要关窗休息,突如其来的疾风却卷着雪片扑面而致,刹那间将视野裹入一片混沌之中。我下意识的缩起肩膀,还没来得及拂开吹到脸上细小尖针般的冰沫,扶着窗棂的手就感到了比雪更冷的触摸……
猛地抽回手,我搜寻被风雪模糊的四周——夜空如同盛在乌陶笔洗中半冻结的净水,正柔缓的溶开一滴不小心落在冰皮上的胭脂,这便是灯笼的光晕。那抹沁润向黑暗的薄红里凝着一道颀长的身影,不知为何,此刻映入我眼底的是再鲜明不过的细节:雪静静筛落在那个人瘦削的肩头,如密语般反复叮咛,然后消失……
被雪的轨迹引导着,我的视线捕捉到陌生访客漆黑的头发和深邃的眼睛,昏暗的灯光勾勒出他柔和的面部轮廓,那肌肤仿佛浸染着光线似的,从深处焕发出温暖而透明的绯红,黑发青年流露出害羞的微笑:“对不起,我太冒失啦!你可别见怪!”
我一瞬间忘记了言语:不笑的时候看起来很寂寥沉静,而笑起来却意外的亲和纯真,如此美丽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双手这么冰冷,想来已经在院子里站了很久吧。我不由得担心地提醒,“你怎么会在这里啊?院门都关了,男客该去西院呢!”
访客腼腆的垂下头:“所以说很伤脑筋嘛,我要找人……”
可能他也是客人之一,和同来的人分开后想起有什么话要交待吧。我朝窗外俯下身体:“呆这里也不是个事儿。不如这样吧,你先过去西院,有什么事情我来转告你要找的那一位行吗?”
听见我的话,访客有些吃惊的抬起眼睛,寂寞的笑容随即浮现在他清秀的眼角:“那就拜托你了。请帮我对冬莳说:我想见她。”优雅的点头之后,他转身走向垂挂着忍冬藤的葫芦门,修长的背影渐渐融入飘雪夜色中。
“喂!你叫什么名字啊!那个‘冬莳’问起你来我该怎么说啊!”目送黑发青年消失在视线尽头,我突然注意到自己的疏失,随即便越发懊恼起来——要从东院那么多的女孩子里找出一个叫“冬莳”的人来,说上这样一句不咸不淡的话,我居然答应人家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刚走出房门来到檐下,裹着厚棉袍的我就冻得一阵哆嗦,抬头朝东院看过去,同辈女孩们住的小楼伫立在大雪里,紧闭的窗格中透出点点温暖灯光。娇柔的笑语像幽微的花香般散入寒气里,隐约飘到我耳中——她们先来几天早就彼此熟悉了,住一起就像冬令营一样,我却因为来的最晚,只能独自窝在暖阁的偏房。
一边呵着手一边穿过檐廊来到小楼下,清亮的语声突然从窗缝间泄漏出来:“……所以才把所有小辈都聚集起来,听说是用这种方式决定本家的继承人呢!”
“这么说我们之中谁都有可能继承本家了!”另一名少女的声音里有按捺不住的惊讶。
一听这话我立刻停下脚步,好像不小心听到了不得了的内幕!明知道听壁脚不太应该,我还是不由自主地站了下来,只听刚刚那个声音清亮的女孩子继续说道:“那是我以前碰巧听见外婆讲的,你可别告诉别人!”
她的同伴似乎还有些疑惑:“你外婆不就是大家长奶奶吗?这是她决定的?”
“我也不清楚,反正外婆说得很认真的样子,应该不是玩笑!”
“谁要继承啊,现在本家早就不像以前那么风光了,穷山沟又这么冷,谁要来收拾这个烂摊子!”
“这你就不知道了。”那位大家长的外孙女连忙分辩,“一旦年轻的大家长出现,本家很快就会兴旺起来!因为……”
就在这时,苍老而威严的咳嗽声冷不丁地响起,我条件反射的回过头。只见暖阁门口的灯笼下面静立着一位梳旧式发髻的老妇人,虽然年事已高,她依然腰身笔挺,摆出一副看好戏的姿势注视着我这边。正房原本就只有大家长奶奶一位上了年纪的妇女,这个时候出现在内宅的,总不会就是她吧!
我顿时傻了眼,呆立在小楼窗下手脚都不知往哪里摆,对方却满不在乎的笑着,从容地抬手召唤我:“你是香川那家来的孩子吧?这边来!”
老妇人的动作带着沉甸甸的优雅,说不出的端庄雍容,我连忙走到她面前鞠躬行礼:“我是香川来的,您是本家奶奶吧?”
“不必拘束。”老妇人的回答证实了我的猜测。
我更是慌张了:“失礼没去请安……”可是有些怪啊,本家来了这么多小辈,大家长奶奶又没见过我,怎么就一下认定是从香川来的呢?她却不以为意,用旧时的习惯掩住嘴角:“人一老就不容易觉得困,你来得正好,来来来,陪我聊天的话有好东西送你!”真让人意外——传说中很威严的大家长私底下还这么亲切有趣。
我跟随本家奶奶走进暖阁,迎面就看见多宝格子上放着一盏精致的七角宫灯。那木骨架不像一般制品那样做成龙头凤尾的形状,而是雕成蜿蜒盘曲的藤蔓,纷纭叶片保护着累累果实,蜷曲的枝梢则颤巍巍地朝空中挑起锋锐斜角,这难得一见的精美灯骨就已经很让我惊叹了,更何况还蒙着雾一样纤薄,用金银丝线绣满飞鸟般花朵的灯纱——这是忍冬花呢!看来那盘桓在篱墙上的巨大古藤,已经浑然渗透进本家生活的每个细节里,就连一盏小小行灯都把忍冬花素材运用得巧夺天工。
“这就让你看呆了,等着吧,还有更新鲜的呢!”本家奶奶让我坐到桌旁,径自走到木雕大衣橱前,打开同样密布着忍冬纹的柜门。满满当当的衣物在昏暗的灯下闪耀出奢华的光芒,可她毫不爱惜的拽开一件件柔软织物,闷头寻找起什么来:“香川来的,你现在倒是挺听话的,晚饭前我送你东西怎么不收啊?”
晚饭前?我们碰上过吗?我有些迷惑:“本家奶奶,我和您是刚见面啊……”
“不老实可不行哦!”本家奶奶扶着柜门回过头来,“那时候在西院,你好象和谁赌气的样子,我叫你,你也爱理不理的!”
西院,那是男客们住的地方啊。我恍然大悟:“您弄错了!您碰见的应该是我堂弟冰鳍。”难怪老太太她认定我是从香川来的,原来是把我和冰鳍弄混了。我们两个个头相当,发型也差不多,又穿着一样的深蓝色羽绒服,老人家眼神不好,认错了也是正常的啦。
本家奶奶直起身体,仔细的端详了我一会儿便笑起来:“原来香川来了两个孩子啊,还真是像。那一位是你堂弟吗?你是女孩子没错吧!”
虽然我们两个的爸爸是孪生子,但冰鳍长得像他的妈妈,我则像爸爸,外人看来也许觉得有几分相像,但是男是女至少一眼就能分辨出来吧,干嘛要特意确证一下呢!我只好苦笑:“是女孩没错……”
本家奶奶打量着我:“嗯,身材跟我年轻的时候差不多,就是长相不如我,不过也凑合了。”
我继续挤出笑容。
本家奶奶却像下定了决心似的从衣柜底下抽出一个不小的点螺漆盒。这盒子应该有些年代了,可能因为珍藏在柜底的缘故,看起来还很光鲜。本家奶奶揭开装饰着螺钿忍冬花的盒盖,绸缎那纯正而高贵的深绿色顿时像浓郁的药香一般扑面而来。
“穿起来看看!”她提起这件织着浮纹藤蔓的精致长袍,不由分说送到我的面前。
这算什么啊?我一下子慌了神,忙不迭的拒绝。本家奶奶却自顾自动手替我换好衣服,她后退几步仔细端详着,确定似的点了点头,随即又从盒里取出件什么东西,郑重地展开。昏暗的暖阁里瞬间氤氲起盛夏山林中的雾气——一袭半透明的白色轻绡飘扬到我眼前,这正是与行灯灯纱同样的织物,轻盈的质地上铺满本色丝和金银线绣成的飞鸟状花瓣,连缝合线都被掩盖了。本家奶奶将这绫缭罩上厚重的浓绿锦衣,霎时间,如同古藤上重重叠叠绽放出带着薄雪的忍冬花,表里二重衣物微妙的搭配起来,比单独看时更绚丽百倍。
可是越好看的衣服,穿在不相称的人身上就越古怪!我都不敢想象这套夸张的礼服穿在自己身上该有多么可笑,本家奶奶却一迭声催促:“你照照镜子看看,挺合身的呢!这衣服送给你了,明天就穿它去走桥吧!”
照镜子?穿衣镜就在屋角,可我哪有胆量照啊!本家奶奶是不是在寻我开心啊——贵重且不说,这首先就是件仅供欣赏的衣服,我怎么可能配得上它的美丽与高贵。送给我,还穿这去走桥?这未免太荒唐了!
“您的好意我心领了……”我手忙脚乱的脱下礼服,又怕扯破纤细的布料,简直狼狈不堪。本家奶奶完全不理会我的意见:“你收着就行了,罗嗦什么!”我怎么忘了她可是个专制的大家长呢!
好不容易换回自己的粗棉袍,我顾不得折好就把那锦衣送还给本家奶奶,准备开溜:“我……我突然想起来有急事,这衣服等办完事回来再拿行吗?”
本家奶奶可不会轻易让我蒙混过关:“衣服就拿着,又不会碍事!”
“对了!我是要找人呢!”一筹莫展的我忽然想到窗下那个不速之客的嘱托,这正是个溜之大吉的好借口,“如果人家问起这件衣服的事,我也不好回答啊!”
“这个时候你要去找谁?不会是蒙我这上了年纪的人吧!”
“才没有!真的有人托我找人呢,找一位叫冬莳的女孩子!”
“冬莳?”一瞬间本家奶奶的神情变了,这稍纵即逝的惊讶之后,不可捉摸的笑容浮现在她满是皱纹的眼角:“那个男人,托你找冬莳吗……”
那个男人?我还没有告诉本家奶奶找冬莳的是个男人呀……
看着一脸困惑的我,某种微妙的情绪渐渐渗透本家奶奶的眼眸,那目光仿佛越过我穿透面前的黑暗,而她的声音则来自比黑暗更遥远的地方:“冬莳……就是我……”
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忍住脱口而出的惊叫,因为青年访客幽艳的相貌,再加上冬莳这个雅致的名字,我还当要找的人是个气品高尚的年轻淑女呢,没想到那居然是大家长本人!强烈的的反差让我连说话都不顺畅了:“冬莳……啊,对不起!本家奶奶,那个人,他……他要我告诉您……”
“我知道他要说什么!”本家奶奶打断我的话,强硬的把那套过于美丽的礼服连同漆盒一起塞进我怀里,“这身衣服就是你的了,给我穿着它去走桥!”
就这样,我被任性的大家长推出暖阁,再度置身于瑟瑟寒风中。似乎怕再生事端,本家奶奶干脆连灯都灭了,我无可奈何的回望那黑洞洞的窗口一眼,捧着咄咄逼人的礼物,步履蹒跚地向自己房间走去。
风明显微弱下来,苦闷的药味不失时机地四下弥漫。只是刚刚片刻工夫,大雪已经拥上檐廊,连台阶都遮没了。我下意识的眺望暖阁前的小小庭院,飞雪织成冰绡帘幕上,灯笼的嫣红光晕这一点那一点的散布着,像坠着帘脚的香球。就在某一盏灯笼下,我突然瞥见了一个熟悉的面影,他带着一如既往的寂寞笑容凝视黑暗,熙熙攘攘的雪不断模糊着那素净寥落的容颜。
这正是雕窗下的那个不速之客啊,怎么到现在还没去西院?他不是要找冬莳,也就是本家奶奶吗?她就在暖阁呢!我连忙走下檐廊,向那个黑发青年喊道:“喂!你要找的冬莳在……”
可就在这一刹那,飘落的雪花忽然迷乱起来,霎时隐没了那个人的身影,连他身后爬着忍冬的矮墙也紧跟着消失无踪,灯笼也好、房屋也好,全都在一瞬间藏起形迹,我甚至有种错觉——自己正迷失于一望无际的冰雪之乡……
明明应该很恐惧的,可那寥廓纯粹的洁白却吸引着探访的脚步,它的深处究竟居住着什么呢,这幻觉里的雪乡……
突如其来的重击蓦地落在肩膀上,一下子击散了雪之幻境。我大吃一惊,怀中的漆盒都差点失手掉在地上。我连声抱怨着回头寻找那冒失鬼,熟悉的脸庞呈现在视野中央——是冰鳍和晓。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我大惑不解,这里是女客住的东院啊!
“我还没问你怎么会在这里呢!”冰鳍的态度明显的恶劣起来,“刚刚去你房间找不到人,没想到居然在雪地里梦游!”
晓则一副心神不定的样子:“没看见院门开了吗?走桥早就开始了,女孩子们已经出发,男孩也都在正厅里看呢。你还不快点会追不上哦!”
“怎会的?明天才是十五上元啊!”我迷惑地问道。
“已经过了十二点了。”晓抬头看着不断飘下鹅毛大雪的天空,“照这样下去,不到天亮整个村子就会被雪封住,所以走桥提前了。”
“不就是个祈福仪式吗?中断一两次也无所谓啊,这里人也把它看得太重了吧!”我转向冰鳍。他却用一个大大的喷嚏回答我,与其说是受了凉,还不如说是被越来越浓的药气熏的。
“恐怕不是祈福这么简单……”冰鳍揉了揉鼻尖,“刚刚晓说,走桥关系到本家的家业继承问题!”
我更不解了:“继承人不是晓吗?他是本家正房的嫡孙啊!”
“我是男的所以没资格啦,能继承这个家族的只有女孩子。”晓满不在乎地摇了摇头,“其实每到确定下一任大家长的时候,本家就会把所有的小辈召集起来,用走桥来选择合适的继承者。说到底男孩子只是陪衬而已,因为那个仪式只有女眷才能参加!”
召集所有小辈确定继承人,类似的话我似乎在哪里听过……对了,这不正是东院小楼中,大家长外孙女和她同伴的对话吗!当时没能听见她说出所谓的决定方式,想不到它竟是药神村延续至今的古老风俗——走桥!
“只有……女孩子吗?”我喃喃的说着,下意识的抱紧怀中的漆盒,而某个朦胧的念头却在脑海中渐渐萦绕起来……
“当然了,因为雪神是男的呀!”晓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
和神话中的不同,药神村的雪神居然是男性!其实作为自然化身的神明根本无所谓性别,这里的雪神之所以是“男子”,恐怕因为在最初的传说中,与他有婚约的是人类的少女。
“这就奇怪了……”冰鳍伸出手接住飘落的雪花,凝视着那小小结晶在掌心融化,“本家未来的女主宰者,为什么要模仿雪神新娘的行为?”
让我不安的正是这个!“走桥”原本就是和神婚有关的仪式,它起源于传说中神妻的祈愿:女孩子们像她一样在上元节走过七座桥,就能得到幸福。可所谓的幸福是什么,如果只是富庶家族的支配权,又何必采取与神婚相同的形式?
淡淡的白汽笼在冰鳍嘴角,衬得他的眉眼一瞬间有了虚幻的味道:“有件事情我一直不放心。晓,你所说的雪神婚仅仅是一个传说吗?”
“当……当然了……”晓的语调突然间慌乱起来。
冰鳍微微眯起修长眼角:“那这个家里为什么徘徊着那么奇怪的东西……”
“奇怪的东西……”重复着这句话语,晓突然一把握住对方肩头用力摇晃起来,“你……你碰见谁了?”
冷笑浮现在冰鳍唇边,他并不挣扎,只是斜睨着童年玩伴:“碰见了谁?你还不清楚吗?”
这一刹那,晓蛮横的钳制虚弱地松开了,他凝望着对方的眼瞳,失神的低语:“果然是他吗……有忍冬的保护也没用,他还是侵入这个家里了——那个雪神!”
雪神,本家大宅里徘徊着雪神!雪花降落手背的冰冷触感突然唤起被搁置的记忆,一道寂寞的身影霎时浮现在我眼前,他有着漆黑的头发,深邃的眼睛,以及……比雪还冷的指尖,那位一直在寻找冬莳奶奶的不速之客,难道就是……
“我也碰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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