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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心灵的裸舞-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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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这是黑道,人间的另一重地狱随时会敞开暗无天日的大门,就算他们是一对努力保持着纯真面貌的天使,在堕落的黑暗中行路,有时候也会不辩方向,两个人牵着手在摸索着前行,看到了一丝微光,就以为那是黎明和天堂。这样的一点点憧憬和快乐也不过是那片刻的宁静,但是命运绝不会给他们过多的恩宠。
在黑道,不可能有长久的平静,平静也只是风暴来临前的一个先兆。
之后的一连几天,小梨都没有出现,小梨说要出去办点事,让洛渔先帮着管着几家舞厅的一些杂事,洛渔就回到天堂火歌舞厅了,在那里住了几天之后,洛渔开始担心起来,小梨从来不会跟他断了联系,有时候很晚了,有事没事也会打电话聊上一阵,他猜小梨肯定又参予了杰哥的事情了。
终于,洛渔的这种担心变成了现实。
一九九七年年四月二十七号,离洛渔和小梨结婚还七天时间,下午三点半,整整熬了一夜的洛渔正在睡梦中,一个保安来叫醒他去接电话,并告诉他是小梨打来的,洛渔腾地一下跳起来跑到电话机旁,这几天一直在等小梨的消息,洛渔以为小梨会跟他说些被相思煎熬而生出的情话,互相抚慰一下想念之情,但是电话那头的小梨,又变成了与他最初相遇时的那种酷烈、干脆。
小梨告诉洛渔,现在的杰哥正在召集人马,让洛渔把歌舞厅里能砍人的全都带上,能来多少人就来多少人,立刻到市郊的一个建筑工地汇合,小梨说她在那里等他。
洛渔根本就不问什么原因,扔了电话,大声召来了所有人,告诉几个女服务员,说天堂火晚上关门,然后就跑去打开了办公桌旁边的一个柜子,那里藏着十几把各式刀具随时备用。
现在,这些刀就要见血了,洛渔心想。
洛渔甚至没数一数能去多少人,分了长长短短的钢刀,就带着他们去那个市郊的建筑工地。事实上,此刻的洛渔更担心的是小梨的安全,他以为小梨可能遇上棘手的事情了。
十几个人把两辆小面包车塞的满满的,实在坐不下了,洛渔骑着摩托车也载了两个打手,直奔小梨指示的那个地方,等去到了那里,洛渔发现小梨和阿晃都在那里,在小梨身后,已经聚集了百十号人,或稀或密地站着坐着,好像只等着一声令下。
洛渔下了摩托车,小梨上来就小声地问,焦急的情绪中带着点儿斥责:“怎么才到,你知道大家等你多久了。”
事实上,洛渔是一点都没有耽搁,甚至是连闯了两个红灯。洛渔还没有解释什么,阿晃就上前圆场,算了算了,马上都成夫妻了,说话客气点嘛。
洛渔带的人都到了,也就可以出发了,至于去哪儿,去干什么,洛渔还不清楚,小梨只是指挥着,洛渔,你跟着阿晃。
洛渔点点头,上了摩托车,载上阿晃。
小梨的表情依然是冷静的平稳的,虽然年纪不大,却摆出了压倒一切的气势。但是,这样的气势仍藏不住她对洛渔的担心,至少阿晃是看出来了,要不然小梨是不会专门让洛渔跟着阿晃,因为阿晃出来混的早,所谓的经验远比洛渔多,小梨的意思是让阿晃照顾洛渔。
阿晃说:“放心吧,梨姐,我会把小傅一根毛都不少地带回来。”
小梨没有回答。只是从手袋里拿出了一把六四式手枪递给了洛渔,洛渔接过来把枪别在腰带上,洛渔也不再说话,洛渔觉得在接枪的瞬间能够感受到小梨的关怀。
摩托车轰响着几声,载着洛渔和阿晃,慢行队伍在前头,一百多人手拿着砍刀木棍跟在后面,洛渔忽然感到那是一种浩浩荡荡,仍然忍不住回头看了看。
工地上,那座还未成形的大厦前面,还没有来得及呈现出它的豪华和威严,那还是一座楼房的骨架,在未成形之前,仍然像一片废墟。小梨正站在那样废墟前面,看着洛渔远去,而她身后的两个保镖,正在督促着她快点离开,而小梨却坚持着站在那看着洛渔的远去,洛渔想,小梨平时是根本不用保镖的。
小梨终于在洛渔再次回头看的时候,忍不住向他挥了挥手。
十分钟之后,驶过了一条街,阿晃说,停下。
洛渔扔下摩托车,便跟着阿晃步行向前赶去。
阿晃只是说,杰哥要扫除异己。不管是个什么理由,不管他身份的黑与白,不管他行为的恶与善,这一次他真的要举起刀剑,开始“战斗”,尽管他清楚地知道,这样的战斗是带着罪恶的。
洛渔总觉得冥冥中有一种力量把他往这黑暗的深处推过去,心灵中曾经隐忍着的,那刚刚才被小梨平息了那关于粗暴的浮躁的力量和狂放的情绪,又要被无端地激发出来。
一百多人再走了几十米,就到了一片空地,那里同样也聚集着一大群人,双方人数不相上下,几乎没有任何对话,对方为首的那个男人只挥了一下手,一百多人便举着刀呼喊着向洛渔和阿晃这边狂奔过来。
混战还不到一分钟,双方都有人接连倒地,时间在刀光和血光中流动,变得缓慢起来,更兀显出命运的无情和残酷,过了一会洛渔便混乱起来,洛渔也记不清自己砍了别人多少刀,也弄不清楚自己是否被砍了一刀两刀,只在这混乱中听到对方那个为首的男人在大骂着阿晃和杰哥。
混战中,竟会生出那样的意外,正当洛渔要举刀向一个对手发起攻击的时候,那个对手突然间在他的面前傻了眼,直愣愣地看着他的样子,好像忘记了反击,脸上写满恐惧,这样的一张恐惧的面孔却像面镜子,洛渔感到这样的镜子足以把他脸上的狰狞给映照出来了,要不然那个孩子为何如此恐慌。
洛渔举刀的手是忽然砍不下去了,因为对方的那张恐惧的脸,实在是太年轻,还是个孩子,最多也不过十五六岁,或许还不到十五六岁,这样的对决是不公平的,当洛渔去这样的观察的时候,他发现对方找来的都是一些未成年的孩子,这些孩子可能从未经历过这样的场面,明显地不敌阿晃他们这一帮人,很快就处于劣势,这些孩子甚至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目的来参加这次械斗,有些个就可能不明不白地倒下了,他们甚至没有出于什么目的,真接就将青春交给这样血腥的杀伐中,生命变的无意义,没有倒下的,侥幸留命的便可以将这样的经历当作了炫耀的资本,在迷失中享受那种所谓的快意和豪气冲天。
洛渔终于没有挥动手中的利刃,在那个孩子在发愣的瞬间,他收起了刀,他只是用右肩用力一扛,将那个孩子撞了过去,那个孩子趔趄了一下,倒在地上,摔的很惨,洛渔不用再与那个孩子面对面地对峙,放松了一些,洛渔已经把直接进攻转为步步防守,尽量防御着不让对方的人伤到自己和自己的兄弟,洛渔甚至没有想过这样做是对是错,也没有去想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所谓的敌人就已经嗜血了,洛渔先是感到手臂上突然来临的一阵疼痛,有血从左手腕上喷溅了出来,令他不解的是这一刀不是别人砍的,正是刚才那个从他刀下逃过一劫的孩子,这个孩子不知道又哪里突然冒出来?脸上带着怨恨,像是要复仇来一样。
这一刀下来后,那个孩子竟然毫不留情,挥舞的砍刀,带着血光,刀刀逼人,洛渔只能被动退后着,洛渔竟然抬不起自己手里的刀,他想,这孩子可能根本就不了解他的心思,而刚才摔倒的那一跤,把这个孩子给激怒了?他可以无端地去取一个孩子的性命吗?
他最终没有那么做,只是抬起腿飞起一脚,将那个孩子再次蹬倒在地。那孩子落地的瞬间,洛渔开始感到左手有些麻木起来,他想起杰哥说过的一句话,道上的男人不狼就是魔。至少,他是现在能弄懂了这句话的一些含意,在这条路上走,最容易泯灭的就是人性,一旦涉足,不管是谁,那怕是刚才那个孩子,在这种特定的时候也可以很简单地把一个人内在的野性和兽性都暴露出来。
第八章(上)
对方早就大势已去,阿晃他们占了上风,洛渔用力捂住左腕上的伤口,时刻注意,防范着对手进攻。又有一个少年向洛渔砍杀过来,却在眨眼间猝然倒地,几乎没有任何征兆地就倒下了,这少年倒在了阿晃的脚下,阿晃手里的刀刃上滴着血,洛渔无奈地想,阿晃这东西太狠了,可是阿晃救了他一命,阿晃好像没有忘记自己对小梨的承诺。
警笛从远处响起的时候,双方参予械斗的人都不约而同地作鸟兽散,四处奔逃,对方为首的那个非旦不逃,反而逆着奔逃的人流往阿晃这边过来,这才是真正的亡命之徒,就连本来就是亡命徒的阿晃也生出了怯意,拉着洛渔就要跑,小傅,快走。阿晃喊了洛渔一声。
阿晃什么也不顾了,现在是先逃走才最要紧。洛渔的手从阿晃的手中脱落,但是阿晃没有迟疑,继续往前奔跑着,洛渔才跑了两步就发现不对劲了,忽然想起些什么事情?他正在流血的手腕上少了样东西,就是那块石英表,谁能说清楚这样的一块石英表与洛渔的生命相比那个更重要一些?至少那样的一块手表上寄托着洛渔的许多思想感情在里面,洛渔之所以在这样的险境中停下来找它的,是因为他感到丢掉它就像忽然丢掉灵魂一样,生命便立刻变的虚空毫无意义起来,很明显这是一个极不理智的行为。
洛渔停下了脚步,低着头,仔细地搜索着,那块石英表,嘀嘀哒哒着,曾经是作为最
初的信物,洛渔望着地面,甚至忘记了周遭的危险。
一定是刚才那个孩子在砍伤他手腕时,就脱落了,他不知道要不是那块表挡了刀刃一下,他的手腕会又会伤成什么样?他想着刚才交手时的那个方位,转尔走到了那里。
这片空地上,只有他一个人在寻找着什么,没有走的都躺在地上了。有对方的,也有他带来的,现在他管不了那么多,这些人的生命都地泼洒在地的鲜血里挣扎,地面上躺着的挣扎着,呻吟着,还在零散着各式的砍刀和铁器,木棍。
终于找到了那块表,警察应该还没到,他快速的离开应该没有问题。
然后,洛渔是一阵小小的喜悦,那块石英表静静地躺在地上,沾着些血迹,断了链子,只是表蒙罩摔碎了,洛渔不再迟疑,弯下腰捡起它装进口袋就要走,接着一转身,一根铁棍如无声的闪电迎头打了过来,洛渔没有任何反应,便昏厥过去,扑通一声倒在地上,这是短暂的昏迷,地上躺着的洛渔还弄不明白,他明明是看见了那个为首的男人是奔着阿晃追杀过去了,怎么又突然回头了?
等洛渔努力睁开眼睛,血已经流满了他的脸,抬起手擦拭了一下脸上,不让血流遮住他的视线。
阿晃也已经转身回来了,正在和那个男人对决,阿晃夺了那个男人的铁棍不放手,那个男人的一只手放开了铁棍,却并没有半点迟疑,而另一手已经掏出一把刀,一瞬间,就刺进了阿晃的腹部,并不容阿晃多少反应。洛渔试着想站起来,但是还不行,他的手不自觉地伸向腰间,掏出了别在皮带上的那把枪,朝着那个男人就开了一枪。
枪响后,那个男人应声倒地,阿晃一手抱着腹部的的那把刀,一手去拉洛渔起来,这时的洛渔不敢再有片刻的耽搁,两个人像是从斗牛场逃出来的公牛,带着累累伤痕离开了那片空地。
扔在路边的摩托车还在,洛渔找到钥匙,启动了,阿晃说往左,洛渔就往左,阿晃说往右,洛渔就往右,等到了阿晃所说地方,两个人的血都将摩托车染透了,洛渔发现自己把车开到了一个乡间的一个很平常的住户的家里,洛渔按响摩托车的喇叭,门开了,是小梨。
摩托车才进了院子,阿晃嗵地摔倒在地上,费着力气说,梨姐,我把小傅带回来了。接着就倒下去断了气。小梨根本没有理会躺在地上的阿晃,而是直接地冲到了洛渔的面前,扶住了他,怎么啦,怎么啦,要紧吗?小梨这样问着,洛渔却没有回答她,此刻的洛渔真的想痛哭出来,为自己再无法掌探的命运。或者不为别的,就是为了那个阿晃,曾经被他认为是恶魔的阿晃,尽管他一直认为这个人罪恶不可饶恕,他想哭,却慢慢地陷入昏迷。
毕竟是阿晃救了他的性命。
阿晃为了能巩固自己在这个利益集团的位置,才选中洛渔,把洛渔交给了小梨,这一切看起来都很顺利,但是,阿晃的处心积虑全都白费了,现在阿晃虽然死了,却把洛渔推向了杰哥和小梨。
杰哥也在,他只关心这场械斗的最终结果,杰哥看到只有洛渔活着回来,就迫不及待地问,那个“扭断”怎么样了?至于谁是“扭断”洛渔都不知道,其实就是那个要跟阿晃拼命的男人,“扭断”只是外号,那个人死在了洛渔的枪下。
杰哥舒了一口气,看样子很是满意。
洛渔的头上缝了四针,腕上缝了三针,至于背上的几处刀伤缝了多少针,洛渔都无法记得。这一切做完,洛渔试了一下,还算能动弹,只是要躺下来休息,就必须侧卧着,还好有小梨陪着。
两天后,杰哥来看正在养伤的洛渔,让洛渔给自己点了那支雪茄烟。正式收了洛渔做了小弟。并嘱咐他好好养伤。
洛渔和小梨的婚礼的事情就被无限期推后了。
三天后,小梨拿出了那块被洛渔视为生命的石英表,递给洛渔,只是那块表已经被小梨拿去给修复完整了,小梨似乎很懂洛渔的心思,看的出来洛渔对这块表非常看重。
洛渔还是很感动地说了声谢谢,可小梨笑笑说,马上都是夫妻了还要说这个。
这样的械斗事件,在顺州市的历史上已经多年未有发生了,说是一时震惊全省也不为过,整个事件中,轻重伤共二十多人,一共死了三个人,包括那外号叫“扭断”的人,而阿晃还不算在内。阿晃是被杰哥派的人给偷偷地埋掉了。
但是,洛渔和阿晃的画像被贴的满大街都是,警方正在全通辑这两个人。
几天之后,警方纠正了一下自己的一个小小的失误,把通辑的小傅的后面又加上了他的原名,潘洛渔。
而这时的小梨才拿着通辑令问他,其实你叫潘洛渔,为什么不告诉我?
洛渔苦笑笑,把往事全说给了小梨听。包括那块石英表的事情。
听完了,小梨问,这些都是真的吗?洛渔点点头,小梨拿起洛渔的左手,看看他腕上的石英表,然后看着他,不知为何地笑了笑。然后靠近他的肩膀,说:“白天千万别出去。”
没人的时候,小梨不再喊他小傅,小梨说,洛渔,我怀上你的孩子了。
洛渔听了先是一阵欣喜,可这种欣喜转瞬间又消失了。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无奈。
洛渔是忽然想起自己是通辑犯才变的黯然起来。他努力埋藏着自己的过去,现在他又有了一种无处栖身的感觉了。
洛渔没有只顾及和小梨儿女情长,还记得向小梨去问天堂火歌舞厅的情况,那晚跟着洛渔一起去打架的几个保安有的被抓了,有的跑掉了。
小梨事先吩咐人将天堂火里的一切见不得光的东西都清理了,包括那些坐台女都让她暂时离开,小梨名下的公司一切相安无事。杰哥安排的很精心,没有让两者之间发生什么联系。
问题就是,洛渔在顺州已经再不能抛头露面了,小梨甚至后悔地说,早知道就不让你去了。可是说这些都已经迟了,为了洛渔的安全,小梨让杰哥安排洛渔离开顺州躲上一阵子,这也是不得已的事情,此刻的洛渔与从前被通辑时有所不同,他已经成为一个重案在逃犯,极度危险的人物,并且携带枪支。
他必须离开顺州了。
小梨知道,在她和杰哥的庇护下,洛渔可能还是安全的,但是总呆在顺州,对洛渔来说却是不明智的,说不定那天就被抓住了,这样还有可能连累到杰哥和小梨,至少洛渔现在是不想连累到小梨的。
这样的离别没必要多加描述,临别时的小梨发现洛渔惯有的冷漠眼神中突然闪烁出一丝温暖,这可能是洛渔再无法用言语表达心情的原因。
洛渔说,回去吧。小梨点点头,但是心里却被这丝温暖灼疼,洛渔好像是没有一丝眷顾,就转身走开了,直到洛渔的身影消失了小梨才失声痛哭起来,小梨能帮洛渔做的最后的事情,那就是帮他办一个假身份证,给他一把枪,和两排子弹,并告诉他不到万不得已不要用枪,容易惹麻烦。
洛渔走后两天,杰哥也离开了顺州,至于是什么时候再偷偷地回来,那不是洛渔要关心的问题。
第八章(中)
另外小梨还专门办了两个手机号给洛渔,以便两人必要时联络。这样的手机对话只断断续续地持续了一个月,两个人的联络就中断了。当然洛渔也弄不清什么原因。
洛渔的逃跑路线是杰哥事先为他安排好的,从南方边境偷渡到金三角,在金三角北部的一个当地武装中去栖身,用杰哥的话说,就是投靠人家,但是从顺州到边境这一程,是他独自前往,到了那里自然会有人来接他。
些刻,在他的脚下,路面是炙烈的柏油沸腾而成的路,鞋子与路程摩擦着刺耳的咝咝声,在他的眼前,连空气都令人窒息,粘稠的像岩浆,令人呼吸困难。
如果让他自己去选取一条逃亡之路的话,他又会去哪里?岐路中的岐路,迷茫中迷茫,这些,都由不得他去多想。精神的压力又变的越来越大,越来越难以承受,又像从前,听不得警笛声响起,看不得警察与自己擦肩而过,曾经以为已经适应了这些的洛渔再次被孤独感笼罩,夜夜恶梦,梦里都是刀光和血影,是枪声,是应声倒地的对手,是追捕他的警察的喝斥。他在这个世界上,对自己的最低要求是,还能活着而不至于入狱。灵魂在一种极沉重的挤压中,身体却在寻求片刻的解脱。
当洛渔的脚步踏过国境线时,心中又不免生出几分窃喜,虽然他知道这样的安全感不过暂时的,在跟着联络人走过一段茂密的雨林,他一下子置身在遍地的罂粟花的花海,红色的白色的迎风舞动,一起在为他欢呼,来吧,洛渔,来吧,洛渔,洛渔随着联络人就是向导从遍地的罂粟花丛里走过去。在这里,罂粟甚至可以不被当作罪恶之花,仅仅是一种农作物而已。
当地的武装首领知道他是杰哥介绍来的,更因为他是被中国警方通辑着逃犯,不再多问就收留了他,当然,杰哥送他来,还有杰哥的目的,并不是让他来享清闲的。
之后,他成了一个不起眼的马仔。
第一次运毒,开始的时候,倒像是一次丛林中的旅行,洛渔并没有意识到真会有危险,即使是从同伴的表情中观看,也不过一次再平常的出门罢了。
这充满原生态的丛林之美,美的能让人忘记一切,树木拼命地增加着自己的高度,探出头仰着脸去呼唤阳光,一棵一棵紧挨着,结果使整个绿色的世界变的茂盛而神秘,各种藤类和榕树交织着盘根错节,更多的是许多根本叫不出名字的树和花,成片的野芭蕉树,还有偶尔从高处荡下来,又快速逃走的猴子,也吓人一跳,结果却是虚惊一场。
这里的美景,确实是让洛渔感到轻松,如果这能是个安宁之地,洛渔倒情愿一生都住在这里。
同行的几个人中,只有一个能说汉语,而且还是广西方言,虽然很难懂,洛渔试了试,两个人还算能交谈。大家都叫他小量,名字只是个代号而已,洛渔也知道那只是个假名字,并不问对方真名。小量与洛渔走在一起,正因为语言的相通,两个人才走的很近,看来他们都已经过惯了这样的生活。
洛渔正为所置身这样美丽的丛林陶醉之余,耳边就响起了一声闷响,这声音在林子传开,等洛渔意识到这是一声枪响的时候,已经有一个同伴倒在地上了,接着便是砰砰的几声,正是小量,一把将洛渔按倒在地上,头顶开始有一条条白烟划过,一块树皮剥落在地,洛渔和小量都开枪还击,子弹都是已经上膛的,枪声中,有两匹驮着海洛因的马中枪倒在地上,洛渔跟着同伙一起边打边退,听小量说,这样在运毒的过程中,遭到埋伏的事情时有发生,因为对方就是冲着毒品来的。
这一次,洛渔他们所押运的毒品,全被洗劫一空。
但是,洛渔真实地经历了一次枪战,以后的日子,这样的枪战时有发生,敌手都隐藏在绿色丛林中,精确位置在哪里,用眼睛根本无从分辩,子弹打出去全凭感觉。只有子弹在砰砰的怪叫,在耳朵边响着。
一年下来,可以说,洛渔已经是枪法如神了,也学会了半生不熟的当地方言,而那个小量已经在一次押运毒品的过程中,中枪而亡。
这时候,杰哥派了人来了,联系到了洛渔,令洛渔想不到的是,杰哥竟对他寄予了重望,那就是要他帮着牵线,开辟一条新的贩毒路线。
他清楚地知道贩毒将意味着什么。但是,他已经罪无可恕。这由不得他去拒绝或是同意,只需要按着杰哥说的去做就行了,唯一令他感到有些安慰的是,这件事的突如其来,又让他和小梨有了某种联系。许多天以后,他又生出些后悔来,为什么当时不懂得拒绝呢,可是若是拒绝,应该是早就拒绝了,就是说在阿晃要求带他去顺州的时候,就该拒绝了。
他去问那个联系人,小梨的情况怎么样了,他和小梨的孩子什么时候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结果那个来联系洛渔的那个人是一脸诧异,向洛渔反问道:“什么孩子?谁的孩子?”
洛渔想,这个人可能对他和小梨的事情知道的不多。
再经过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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