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皇粮胡同十九号-第32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秋姗特意选择了坐在曾佐身边的位置:“这块料子不就是您前年送给我的吗?香水是巴黎的,什么牌子我也搞不清楚。反正是曾佐去年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曾佐站起身,离开秋姗坐到紫姨的旁边,想点火抽烟。洋火却被他一根接一根狠狠地划断了……紫姨亲自为曾佐划着了一根火柴棒儿,轻轻地递到他的眼前。
这一幕,看得小町和隆龙两个大孩子倒吸一口凉气——真怕曾佐这条轻易不露牙的“大灰狼”,被激出骨子里的血性来,再狠狠地咬上胖大浦一口。
曾佐似乎被深深吸入心肺的一口三五牌香烟,镇定住了情绪。但他将以往总是投放在秋姗脸上的目光,空洞地投向了天花板。
秋姗有点不自然地张了张嘴:“我……听戎大夫说,高子昂的心脏,的确有些问题。比较频繁的早搏,还有明显的供血不全……还说,正是他建议高子昂按时吃药。但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次因为一点小失误,就突然发生了……猝停。”
严大浦追问:“他有没有对你说,为什么这么凑巧,他也跑到那家电影院,去看同一场电影?”
秋姗不高兴了:“人家怎么就不能去那家电影院?怎么就不能去看同一场电影?因为那是一部好莱坞的新片《出水芙蓉》啊——副市长一家子能去,他怎么就不能去?!”
谁都听出了秋姗一连好几个“怎么”,明显地在为自己那位老同学辩解,却又谁都说不出反驳她的理由。
孙隆龙有话要说,故意装腔作势地咳嗽了两声:“诸位,我已经摸清了那个抢了高子昂金药盒子的三只手,是归在哪个山头儿的人了!”
严大浦眼睛亮了:“是不是张九的人?”
孙隆龙立刻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这胖子怎么什么都知道了呀?!”
曾佐开始指槐骂桑:“严探长是何等出色的人物,你们俩娃娃如何能够想跟谁喝茶就跟谁喝茶,想和谁吃酒就和谁吃酒?从来以往,值钱的情报是怎么得来的,你们还弄不明白呢!”
秋姗这会儿听出了曾佐的弦外之音:“曾佐你这是说谁呢?我爱跟谁喝茶就跟谁喝茶,爱跟谁吃酒就跟谁吃酒!”
眼看着一场聚会即将不欢而散,还是紫姨打了一个温情的圆场:
“我们如何就不能一起吃一场酒?你们可是好久都没有跟我碰杯了啊——人生苦短,思醉当醉。更何况,佛说,‘前世回眸五百次’方能‘换得今生擦肩过’呢!我们聚在一处玩儿到今天……容易么,各位?”
曾佐发现低头不语的秋姗,眼里含着点点泪光,也不禁心头一酸——这么要强的一个女孩子,还不多见她这副委委屈屈的小模样呢!不过,她没有像过去那样,面对自己的蓄意挖苦,直接表现出内心的愤怒,是否恰恰说明了她肚子里“有鬼”?
小町马上表现出夸张的兴高采烈,她是真不希望曾佐和秋姗为了那么个半路杀出的什么“同窗”,掰了友情:
“妈,明天就叫何四妈去买条大草鱼,割两斤肉。”
大浦连忙提出自己的要求:“要做红烧鱼,可别做那种啥法兰西的炸鱼块儿。没头没尾的,吃着都不像鱼!”
小町说:“你这完全是心理作用,鱼就是鱼。不像鱼,到了嘴里到了肚子里,它还是鱼!”
紫姨说:“信不信,心理作用还真的就能把豆腐变成鱼。至少是吃在嘴里像极了鱼。我记得,小时候在杭州的灵隐寺,我吃过一顿好丰盛的大餐——满桌子的鸡鸭鱼肉。我吃完了以后,竟还觉得……怪油腻的!后来我父亲才告诉我,这一桌子‘鸡鸭鱼肉’,统统是和尚用豆腐干、豆腐皮、面筋儿、香菇之类做的素斋!竟没有使用一丁点与动物有关的材料。你们说,这人的‘心理作用’,奇妙不奇妙?”
孙隆龙咧嘴呵呵地傻笑,却发现其他人,都在琢磨紫姨这番“闲话”的内在含义……
心理作用?老太太到底想对我们说啥呢?
副市长的尸骨未寒,皇粮胡同二十五号的高家大宅,又报了一丧——陈招娣死在自己的闺房之中。早上,被家人发现时,尸体已经僵硬了。
接到报案后的严大浦,特地叫着秋姗一起赶到现场:只见被布置得五颜六色的房间里,没有丝毫被扰乱过的痕迹。
陈招娣被小心地盖在一床翠绿色的软缎被子下面。
大浦请秋姗上前看看死者身体的外表,既没有生前遭受过暴力的任何外伤,皮肤、口腔粘膜和角膜……也都没有呈现出中毒后的特殊反应——看样子,又是一个……“心脏猝停”了。
秋姗低声对大浦说:“送院尸检,让大夫们看看,我的诊断对不对?”
到底是秋姗,性格中的纤细使她发现,陈招娣的床帮一侧,褥子被什么液体,濡湿了一大块;床底下放着一只洋铁皮桶,里面盛着大半桶清水;还有一只提把大茶壶,大得可不像一件闺房里使用的器物,里面却是空的……
警员正用担架把遗体往门外抬时,陈招娣的一条手臂,就像企图提示什么一样,突然从裹身的翠绿色软缎被子里垂落到外面……
就在那个瞬间,还是细心的秋姗一个人发现:陈招娣的左手腕上,有一个不足半寸的浅浅的伤口。像是用刀片轻轻划了一下,没有留下一点血迹。不注意观察,甚至都很难发现……
在二十五号院儿熙熙攘攘的大门口,秋姗看到提着皮包的戎冀,也站在围观的人群外,正朝自己这边好奇地张望着。她主动走过去,依旧刻意地跟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用周围的人多少都能听到的声音说:
“陈小姐是我的病人,警署就让我顺路先过来看看。戎大夫您这是要上班去吗?”
戎冀自嘲地耸了耸肩膀:“看样子,今天一到医院,就要直接站在解剖台上了。”
秋姗“深表同情”地说:“辛苦!我希望您做出的结论能够证明,亡灵的不幸,跟我最近提议她服用的维他命和钙片,没有因果关系。”
戎冀大哥哥一般地安慰了秋姗一句:“一定不会的。相信我,小……同行——”
戎冀就像是差点儿脱口,把在大学时秋姗的雅号“小花”,给叫了出来。
秋姗已经几次听到戎冀这样开玩笑,总是觉得自己当年没有被男同学们称作“校花”的荣幸,倒成了不伦不类的一朵“小花”,多少让自己感到哭笑不得。可不得不承认,戎冀这种幽默的恭维,挺讨自己的欢心。
正在走神儿的时候,她发现,一双熟悉的眼睛正在背后注视着自己……是曾佐。也许,他已经在那里站了好一会儿,而且一直都在观察着自己和戎冀。
陈佩兰的母亲在大女儿和小儿子的扶持下,出现在大门口的台阶上。老妇人终于不顾一切地冲着运走了小女儿遗体的车子,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嚎啕……
人群中开始了七嘴八舌的低语:报应!听说了么,最近有人在这二十五号后院墙根儿,子时前后看见有个穿着长斗篷的人影。高挑个儿,说忒像高副市长那位至今生死不明的原配夫人……
这些个议论和传闻,没有溜出正在抢拍照片的小町的耳朵;像只猎狗一样跑来又闻又嗅的孙隆龙,也听到了诸如此类的风言风语……
这一回,被请到警署问话的,就是高副市长的遗孀陈佩兰了。
“夫人,我代表市警署的同仁对您和您的家人,表示哀悼。还请您务必节哀顺便。”
旁边的警官都觉得有点好玩儿——自家这位头头儿在教训陈小宝的时候,跟此刻的温文尔雅简直是判若两人,此刻表现得如此“怜香惜玉”哩。
严大浦把询问转入正题:“请问夫人,昨天晚上,您最后见到胞妹陈招娣小姐的时候,没有发现她有什么异常的表现么?”
陈佩兰从一走进警署落下座,就把一条绣花手绢捂在鼻子上。听到严大浦温和的问候,马上开始抽泣不止。
严大浦看到,这个娇媚的上海女人的眼泪,是真的——挂在细皮嫩肉的脸蛋儿上,真如同是戏文里形容的什么、什么“梨花带雨……”
他的部下也都纳闷,这位大大咧咧的头儿,能够如此耐心等着女人抽泣声的停止。
“招娣她……她吃完晚饭不多久,就说有些……有些累了。让您笑话了,这是……是家丑——她身上已经有……有喜了。”
严大浦不慌不忙地接茬儿道:“早有耳闻,请夫人不必介意。我们只需要知道,作为亲姐妹,夫人您对这个……事实,内心的感受一定不太……好吧?”
不料陈佩兰听到严大浦这蕴含着“侵犯性”的问话,表现得十分镇定:“无论她是跟谁搞出的……小人,总是我们自家的骨肉。我们陈家在上海,常年住在小里弄的亭子间里,相依为命多少年。您也许不太理解我们这种人家的相依为命……”
“为什么要说我会‘不太理解’呢?我自己也是穷苦人家出身嘛!整条皇粮胡同的人,都称赞您的……孝道。”
陈佩兰脸上迅速地略过了一片自嘲的阴云:“探长大人您是在……捡好听的话说给我听呢!我知道,皇粮胡同里的好人家,从来也没有真正接纳过我们……”
“夫人您误会了。只是因为高副市长府邸的门槛太高,邻里们与您一家人不易亲密来往罢了。咱们言归正传——胞妹陈招娣小姐,昨天,真的没有任何不同寻常的样子么?”
“您不妨也抽时间去问问我家里的其他人,包括那些下人们。也许怪我最近一直没有太……在意她。毕竟,她还没有出嫁就先怀上小人这件事情,还是让我们姊妹之间的关系,比以前疏远了一些……”
“您认为,胞妹不会是……自杀,或是还有其他什么死因么?”
“这正是我们全家现在最急于想知道的结果啊!严长官,警方不会是已经得到了医院尸检的结论,偏偏不想告诉我们吧?”
严大浦这才发现,自己曾经低估了眼前的“小护士”。从她的对答如流完全可以得出一个新的结论,便是“这个上海女子可不简单”!
与陈佩兰的谈话,严大浦可谓是一无所获。但是,长期以来与各类犯罪者打交道的经验,他产生了一种无法摆脱的直觉。那就是,陈佩兰太过于……从容不迫了——
她就像对警方的任何质疑,都做好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精神准备。
·43·
第五章
六
秋姗看见,自己诊所的薛婷护士,还在忠实地执行着自己对一位死者生前的承诺——继续为陈招娣编织一件翠绿色的毛背心。看样子,手里的活计就要完工了……
有件事令她有些费解:为什么那天早上在二十五号高府的门前,会看见曾佐呢?他又是为了什么跑到那里去呢?难道仅仅是为了看个“死人”的热闹?要么就是……“监视”我和戎冀的来往?
这个阴险的混蛋——我跟谁来往,关他什么事情?!秋姗如此嘀咕着,心底某个隐蔽的角落,却因此涌起一股甜丝丝的暖流……
为了达到能够从警署的公车油箱“吸血”的目的,孙隆龙用摩托车带着小町,大街小巷地乱窜。这小浑球儿也没白忙活,他竟把陈小宝拦截在胡同行人不多的西口。
陈小宝对孙隆龙这位“浑球公子哥”的大名岂止是早有耳闻。他还知道,自己的二姐陈招娣,刚来到皇粮胡同时,首先就是看上了这个家伙。没想到,热脸贴了个冷屁股——
那天,陈招娣特意求弟弟陪着自己,一起来敲那个什么“大都侦探社”的门。面对着笑盈盈借口主动上门送来秋波的陈招娣,这浑球孙公子说:
“你是‘上海大新’女人底衣专柜卖货的吧?真行啊!推销都推到北平来啦。辛苦辛苦,不过你走错了门儿啦,我的女朋友住在十九号院儿……”
孙隆龙是早就忘了这档子小事儿,陈招娣回到家里,却结结实实地痛哭了一场。
不久后,她就勾搭上了张九这种地痞流氓的小头子。陈小宝私底下知道,二姐没有少在张九面前说孙隆龙的坏话。企图调唆张九出手,为自己出一口恶气。不想人家张九却说:
“如果我们皇粮胡同那个小浑球儿,真把你当个玩意儿,还轮得到你到我这儿来投怀送抱吗?”
陈小宝想到自己的二姐,如今已经不明不白的魂飞九天,心里什么滋味都有……现在看到孙隆龙嬉皮笑脸地用辆闪闪发亮的外国摩托车拦着自己的去路,恨恨地扭头就走。
“喂,小赤佬!我有话说——”
陈小宝也不知道这北平的小浑球儿,什么时候学会了两句上海的骂人话,气得弯腰捡起路边的半截砖头,挥手就向孙隆龙扔去……
“嗖——”地,砖头从隆龙和小町的耳边划过。
这还了得!这小赤佬吃了豹子胆不成?
没等小町重新坐上后座,孙隆龙猛一加油门,冲着陈小宝就冲过来……陈小宝吓得东扭西歪地拼命奔逃。
这下,孙隆龙有了“臭美”的机会,车把左右摆动,紧追不舍……也不管小町在背后如何发出“停车停车”的大叫声。
这一幕,把个皇粮胡同里的街坊们,看得是既心惊肉跳。又乐不可支……“加油!”、“加油”的呐喊声,也不知道是为谁在鼓劲儿。
眼看就快要撞到陈小宝的屁股时,孙隆龙超越到目标的前面,然后一个花里胡哨的急转弯,就把车子停在了陈小宝的面前,露出满脸得意洋洋的坏笑。
旁边有人在鼓掌——是托着一只白银水烟袋,站在自家四十二号院儿门口看热闹的张九:
“好样的!孙大侦探果然是名不虚传啊。看在我的面子上,别跟这个上海孙子一般见识。怎么样,赏光到寒舍喝杯清茶如何?在下张九正有事请教呢!”
孙隆龙没有多加思索,停下车就跟着张九走进了院子。刚才人家张九尊称自己“孙大侦探”呢,听着心里怪受用的!
还没绕过“福”字青砖影壁,突然只觉“嗖——”地一道银光掠过……寒气逼人的一把三寸小飞刀,竟不知从什么地方,千钧一发地紧擦着隆龙的耳际,直射身后的门板!
今天可真是邪乎了,先是砖头、后是刀子,自己的耳朵还真……够凉快儿的。
孙隆龙本能地回首,只见那把小飞刀,是件被打造得又秀气又轻巧的利器。刀柄环上,系着一束翠绿色的丝穗……
“放肆——”张九大喝一声。
随之,一个少女恶作剧的大笑声,银铃般地从房檐处传来……
孙隆龙循声望去——一个身穿绸子素青衣裤、腰间扎着条翠绿色织锦缎带子的少女,坐在房檐上。一双套着翠绿色软底缎子绣花鞋的天足,无拘无束地垂荡在空中……
她的脸上带着一只农村闹社火用的滑稽面具,是个笑眯眯的白胖婆娘大饼脸。那肆无忌惮的笑声,就是从这张面具后面发出来的。
简直没想到,天下还有能让孙隆龙大惊失色的丫头片子。
“失礼了孙大侦探,是小女潇潇。她娘死得早,少了管教,被惯坏啦!不学女红也不爱读书,没事儿就爬树上房飞刀子……她没伤人的打算,就保证不会伤着人。这丫头,脑袋里就一根筋儿——你别搭理她!”
孙隆龙镇定下来,乍看潇潇那少女矮小的身段、个头儿,估计年龄至多不会超过十六岁。
他发现张九家的一进院子虽然不大,出乎外人想象地清洁雅致。正面堂屋的房檐下,也有工艺相当不错的黄杨木镂空雕花装饰;三丈见方的院子正中,放着只磁州窑黑白两色刻花的大水缸,养着几尾摇头摆尾的鼓眼泡儿金鱼;造型各异的盆景摆在院子的各个角落,也被打理得绿意葱茏……倒更像是一处文人雅士的居所。
张九这人的模样生得不恶。他中等身材,匀称结实;额头方正,浓眉细眼,鼻梁挺括,嘴角线条鲜明……孙隆龙对他的印象,还真说不上有哪点儿不好。
他恭恭敬敬地请孙隆龙在院里的南方藤椅中落了座,不用招呼,便有人端来一套精致的青花盖碗。揭开杯盖儿,一股雨前龙井特有的清香,扑鼻而来……
“好茶!张老板日子过得好自在啊——”
“孙大侦探这是笑话我呢!皇粮胡同里谁不知道,您家府上是做着利国利民的煤炭生意。我张九,不过是鼠窃狗偷一般地讨着营生罢了……”
孙隆龙想到小町刚才被自己扔在胡同口,等会儿还不知道要发多大的脾气呢!就急着想让张九少铺垫这些没用的寒暄,把要紧的话赶快说完:
“张老板,您有什么指教,尽管直说。只怕是我无能为力之事……”
“哪里的话,您挂牌的‘大都侦探社’,做的不就是为人排忧解难的买卖吗?”
孙隆龙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挂在家门口那块小木牌子,油漆已经退了色。居然今天就有了委托人!
孙隆龙竭力掩饰内心的激动,沉着气回答说:“承蒙您的信赖,但愿敝侦探所,有为张老板效劳的荣幸——”
“好,好,好极了——”张九一看对话投机了,便切入了主题:“最近,寒舍门前常有市警署的警探在转悠……孙大侦探知道,这是为什么?”
“倒是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吧,高副市长被当街抢了……是为了那块金怀表的事儿?”
隆龙故意掩饰了自己所知道的真相细节。
“果然不愧是消息灵通人物!只是,我的手下人在电影院门口‘顺’到的东西,并不是啥金怀表,是这么个装着药片儿的小玩意儿而已——”
孙隆龙面前的藤茶几上,出现了那个外表和怀表一模一样的金质药盒子——圆圆扁扁的,用手指按一下精巧的小按钮,盖子就弹开来,里面装着不知名的米色小药片。
张九有意不去捅破这位“孙大侦探”与市刑侦队严探长的关系,尽量满足着对方的职业虚荣:
“我把这东西交给孙大侦探,全权委托您来处理。还有一件事情拜托您,就是我想要查清那个用重金收买我的手下人,去取这件玩意儿的……女人。”
“女人?还是个要用重金收买这个药盒儿的女人?”
孙隆龙一听还有这话,认真了。
张九接着说:“高副市长出事的头天夜里,我一个手下人晚饭喝醉了酒。就在咱们北边儿灯芯胡同二十五号院儿的后门,看见个披着长斗篷的高个子女人……”
“张老板的手下人,看清楚那高个子女人长得什么样子了吗?”
“一来,那女人站在黑影里,二来那小子喝得高了点儿。就说记得她身上那件斗篷还连着风帽,罩着大半个脸。还记得,看见了她涂着口红的一张嘴。”
“那女人都跟您手下人说了些什么?”
“说是先预付二十块大洋,只要明天下午在电影院门口,取到住在二十五号高副市长身上的怀表,晚上还在这里碰头,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加起来,可是整整一百块啊!我那些手下人玩儿命去干这种营生,还不都是为了把‘孔方兄’多多请回家?这么甜的活儿,哪儿找去?!无论是多好的一块表,也卖不出上百的价儿嘛!就这么着,他破了我‘兔子不吃窝边草’的老规矩,对咱们住在一条皇粮胡同的街坊动了手脚。没想到的是……高副市长竟因为丢了这盒洋药片儿,说没命就没命了!事情闹大了,这孩子不敢再跟那个女人在约好的时间和地方交货、取钱,就把东西送到我这儿来,讲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您这位惹了祸的手下人,现在在哪儿?”
“吓跑了。一是怕官,二是怕我。我们这个圈儿里的人,做人做事也有自己的规矩方圆。尽管胡同里的人大都也知道,高副市长的小姨子跟我相好,可我也不能为了个上海小婆娘,就搭上手下几十个弟兄的生路,冒险去打二十五号院儿的主意。”
“张老板的话,尽在情理之中。”隆龙说的也是真心话。
“所以,我只有委托孙大侦探,一是查清那个穿长斗篷女人姓什名谁?家住在哪儿?二是还要拜托您,设法摆平我家和市警署的关系;这三嘛……”
隆龙见张九有点难于启齿,就干脆帮他挑明了:“三是想让我帮您查清陈招娣真正的死因。对吗?”
“果然是好人家儿的公子,好高的悟性!俗话说,是人都有舐犊之情。陈招娣肚子里,怀的可是我张九的儿子!”
孙隆龙闻言不由一惊。
只见张九腮帮子上的肌肉一下就绷紧了。孙隆龙还是第一次看见外表貌似一介书生,言谈举止文质彬彬的张九,露出了一脸的凶相。
“张老板,您何以就……这么肯定?”
“孙老弟,您也是条五尺的汉子了,总不至于到现在,还没有尝过女人的滋味儿吧?”
孙隆龙的耳朵根儿一热——自己还真是到现在……没有“尝过”张九说的那……滋味儿!一种男性天生的自卑感,油然涌上心头——还不都是为了那个丑丫头小町子吗!
他“嘿嘿”干笑了两声,努力装出一副“这种事儿不屑一提”的逍遥表情。幸亏,张九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悲情之中:
“招娣实话告诉过我,她姐夫确实是钻过她的绣帐。可那人实际就是个银样蜡枪头!不信,只要看看包括她姐姐陈佩兰在内的一个个女人,别说生了,谁曾给他怀上过一男半女?这还不是‘秃瓢儿头上找虱子’,明摆着的事儿么!”
孙隆龙心悦诚服地连连点头:“没有看出,张老板还是个有情人啊——您这个朋友,我交了!”
张九挥手就让人取来一只黑布小口袋:“好,一言为定咱们亲兄弟明算账。按规矩,这是预付的车马费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