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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愿者-魅步杀伐-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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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愿者—魅步杀伐
作者:夜半追星
噩缘临府
我烯悬,终于从地狱里走出来,来到这尘世,追寻前代巫祈言若留下的巫祈血珠。我的身体如此的轻盈,我的五感如此的灵敏,抬头是黑夜的星辰万颗,仿佛是历代巫祈的眼睛魂灵,低头——将军于镜铮的府邸,黑夜里连片的屋顶,远远地看过去,瓦如死僵发黑的鳞片,檐如放血的沟槽,弥漫的死亡气息笼盖高高低低延绵的屋宇回廊、曲径栏杆。
你把血珠和绝望播在了他的府邸,那绝望会化作灰烬,灰烬飞啊飞,落到的地方会滋养出另一片绝望。你播下的血珠我要滋养,让那血色的枝叶生长,我挥手指向的地方就是死亡的温床。
言若,我一步步杀过你我那可恨的命运,趟过梦的祈望。
瞧,这是谁滋生的梦境,恶愿成堆?
“顺和……” ——“你鬓上落有叶了……”,黑洞的里间,床间的人烦厌的翻身,似起了梦魇。面朝繁花彩蝶帐里饰挂的蝙蝠,红绳绕着漆黑的蝙蝠,红红黑黑。
细转得去,看那朦胧一双眼,这人却是没有在做梦,醒着的。
那眼纠缠着红绳,顺着攀爬千转百折地将黑物缠抱,恍惚中他将发上轻沾的花和叶温柔的捻去,那样的眼,那样的笑,他伸出了手……
饰挂的蝙蝠不象个吉祥样子,倒象是那抹红的要把黑的吊死在空中,可笑它空长了翅膀,却仍然飞不起来,这样的蠢物怎得给人祈福?
再翻个身,心里又犯酸,还是我没福?再有什么能灵验的吉利物件又怎么会到了我这里,终究是在别人家过自己的日子,万般难言也言不得。一闭眼,泪也未及下,却又转脸一红,撅起被角盖上眼,黑夜中似又看见他伸出了手,缓慢得清晰:指长如兰,泛着光泽,印在春日的花影中……他确是喜欢我的,他怎会不喜欢我?
“表哥!” ,他终于没有动作。用尽全力扯下被角揉搓,那个人,她,从未让她如意一天。
他如此年少俊美又如此温柔体贴,多少个日子看着那个她借口诸多,却得伴左右,自己夜思夜想半分也不得。那只半途又缩回的手是她枯如死水的日子里盼望了千万次的,也是她一遍遍回味想要编织完美的梦,叫她如何不得伤心。眼泪又下来了,蜿蜒在美丽的脸颊上,冰冷如蛇。
冬日里有了太阳,春日就不远了,清晨天光放亮,天气没有意外的好,太阳也被黑云遮了大半去。丫鬟大湘细细的给梳着头:“小姐,昨夜里睡得不好呢?” 顺和看向镜子里,红红的眼睛,失神的憔悴:“快梳吧,今天该去给舅母请早了。”大湘拿出鱼形玉梳慢慢地梳起一把柔丝,大湘有些愚顿,连名字也起得粗气,但她知道自己小姐的心思,小姐不说她也知道,她又怎会不知道?
顺和的父母是她十岁那年去的,顺和只知道父母都出自世家,但,都不怎么金贵,父亲只是个旁支,母亲还是庶出。以父亲的出身早谋了个小官养家,日子还好。那年大水,父亲被上司责了治水无能,贪贿怕事,罢了官,不久死了。
顺和的母亲是个温和懦弱的女子,给顺和起了这名字,只知道和顺的过日子,过了,也就是女子的一生了。然而父亲去后,顺和的母亲再无法和顺度日,她恐惧非常也绝望非常。离了丈夫的弱女子似半枯秋叶,早没了力气挣扎,还没得几番飘零落入尘埃就轻易结果了自己,仿佛从没有在人世活过一糟,连几句议论都没惹下就入了黄土。
好在舅舅,与母亲虽不同母,念在故去的人,接她回来养着,也就养着——不闻不问。舅母更是冷淡的,有时高兴送来些首饰,衣料,都是极好的,温情却没有感到几分。丫鬟大湘是这府中的人,有些苯气,倒也很忠心。自己家带来的春茗早被卖了,说是淘气难使唤,况家中人多用不着,顺和记得那张脸是如此明媚新鲜,极灵巧的一个人。大约是太过灵巧了吧,顺和想。这家大业大的就只供她一个贴身服侍的丫头,其余粗使下人粗陋近不得身,想求个服侍周全也难,顺和苦笑。
梳好了头,粉色的衣裙被风微微托起,镜中的人竟自有一番滋味的,发如云,垒积成髻,怎样的梳也是丰实端庄,气韵天成,少了金银俗物也自比那发少辅以假髻的气质高华。她那一头浓密乌黑的发,是真的浓且密。大湘即便不是那心灵手巧的,用这长过膝的乌缎也能梳起一头的华贵妩媚。大湘知道,单看这样的发髻小姐便生生有了几分傲然气势,仿佛生来就是金贵福禄之人,那旁的小姐一比,倒象是挂满金银的丫鬟了。
淡淡扫出个妆,轻轻画下眉,低头想着又抬眼,望进金光泛泛的大铜镜子,一片温暖的光晕中原本过白的脸也染了一层媚色,眼睑处稍深,一片阴影中,长而风情的睫毛。顺和眼里略有了笑意。顺和不大象父母,却很美丽,这美丽令她稍有安慰,毕竟美丽谁不爱惜?
“小姐,你可满意?”,大湘殷勤端着一面双鲤戏荷纹铜镜子照映着顺和脑后的发,又给簪上一朵绢花,“大湘,把顶竖柜最上面的箱笼打开,把那个酸犁木匣子拿了来”。
大湘依言去寻,片刻,顺和接过匣子打开,取出一个小白玉胭脂盒子,一望便知是极好的玉料,大湘惊异道:“小姐,这胭脂……”,顺和对镜一笑“上次表哥从沂城回来带了这个给我,如何?”,顺和打开来,胭脂盒子里是一片惊艳的红。
“恩,少爷送的自然是上好的东西,这样的东西果然是小姐才配用的!” 。顺和沾上那抹红,那红奇异般耀眼,更红如女子大婚所用,浓烈得直叫人睁不开眼,大湘暗自猜度着,少爷怎的送这样的胭脂?这分明是女子出嫁才用得着的正红啊!莫非……少爷心中也有小姐!?
正面有喜色,却突然心中一惊,再细看顺和口上那一抹红,夺目妖艳,实在是有些眼熟,大湘惊到:竟跟那个、那个是一样的!想了想终于咬咬牙劝到“小姐,时辰不早了,去夫人那边宜尽早,看样子今儿这样子晚些就要落大雪了”,顺和点点头,仔细查看了妆容,放好那胭脂随即起身向前厅走去。
大湘跟在后面心中忐忑:小姐,大湘只盼你如愿!
顺和住的地方是府里西边离花园很近的地方,出了门就是花园长长的小径,不算寒碜,但常年冷清,府中大得很。
半饷,踏入一个半圆雕花石拱门,眼前突然就富丽明艳起来,这院里的房很高,不如前院里正经厅堂气派磅礴,但也是装饰精美,飞檐斗拱。院中名贵花木稀疏有致,长长的青藤蔓,缠绕缱绻,养下了各色鸟儿,春光下倒是自有一番柔媚华贵。房子带着曲曲里里的雕花木长廊,与别处不同的是,长廊的地面铺有桐木地板,每日里有仆妇仔细擦洗,冬暖夏凉。一入秋,长廊两边便放下了奎州所产的编花芦席,遮挡残叶。
眼下已是冬日,如往年一样,早有仆人将细密轻薄的织物挂上芦席,严密的将长廊围裹起来,一丝缝也不见,一点风也不露,那织物年年不同,时而华妍时而淡雅,却又年年一样叫人看得着外面的风景。
顺和主仆踏在长廊的桐木地板上,光暗了下来。隔着芦席轻纱看院中的风景,朦胧如幻景,影影绰绰,脚步踏出桐木清脆悠广的声响远远地向前方探去,回音很轻,仿佛声音也在这廊中慢慢悠悠的生长着—— 一切都不真实。
记忆中这长而曲折的廊,冬日里天暗时永远是黑黢黢的,总也看不到头,叫人平白心惶惶。更让人不喜的是这里的仆众人数不少,却都静如鬼魅,藏在这好大的阴暗之地,没有一丝的热气。舅母刘氏夫人的好静使地这片土地常年保持着这样的波澜不兴。
行至正房,依然不怎么见光亮,这装饰华丽的正房竟然也被遮挡了光亮,虽然隐蔽处燃有银丝槐木碳盆,永远让房子和房子里的人温暖舒适,顺和却徒然感到了寒冷:舅母就如此不愿见着光吗?顺和的舅母,那位总也高高在上的刘氏大夫人想来就觉得冷不可挡!
刘氏夫人的门口永远都有一整排仆人静静的侯着,低眉顺眼。
顺和从不敢与这些仆众对视,下定决心也没敢打量其中的一位,僵白着脸,一动不动毫无声息,连脚步也听不见,象死人……
最左边的妇人将帘子掀开:路表小姐来给夫人请早安!算是通报过了。顺和回顾:“大湘,你就在这里儿等着吧”,“是,小姐”,大湘知道,夫人从不喜人多了,自己也从没进去过。
进去,进去!顺和头脑中突然窜出个声音:都等着你呢,一声叹息。她摇头将那个幽幽的女声甩去。
“见过舅母,舅母安康!”,“……我儿,自家人无须多礼,快坐!”,“谢过舅母。”顺和舒了口气,与往日里也没有什么不同,自己何必要狼狈紧张,自己就往下首坐了,等着舅母赐茶。
舅母的茶极好,那茶叶外形圆紧挺直、纤秀,色泽翠绿且披毫,香味高持久,比普通的浓郁,隐隐还有兰花香,入口滋味甘醇,是那西北正明山上产的上好茶树——正明十二雷的嫩芽制得的。这样的好茶顺和却难得喝上,往往茶上时舅母常问话,几句不多,顺和总也小心应对,顾不得那茶,例行问过几句无语时就该告退了,顺和少有尽兴。
“福吉!给小姐上新得的茶来。”顺和诧异,平日里舅母不过道:福吉,上茶!从不曾这样吩咐,何况又是新得的,这三个字不是她担得起的。福吉应承着退进房去。
顺和偷眼望去,只见舅母刘氏坐在塌上,平常服色,头上发饰简约却极贵重,一时寂静无声,眼半眯,似看非看地对着手中一挂碧色绿圆珠手串,一片暗影中唯有珠光流转,明暗交辉,身后金银镶嵌的小红木多宝架,上面玉石珍玩件件不菲,一个黄花梨高束腰雕花嵌螺钿靠几,上放一紫檀木架,架上是柄据说皇家赐下的金银嵌百宝青玉如意,一派高门气象,衬得刘氏脸上分外端肃。
顺和心中慨然,这终究才是正室气象!舅舅再宠爱的妾室寻常在舅母跟前有个座已是恩赏,难怪那几位甘愿做了外室,若真到了舅母跟前只怕是难过了。
顺和苦笑,这位舅母出身显赫,姿容高华,非寻常不入眼,常常让人生出深恨此生难企及,恨无来世可攀比的自惭之心,如何不可怜?顺和常也暗地路同情那几个侍妾,表哥是独子,连姐妹也无。对于寻常女子来说还有什么比无子更可怜的,更何况是妾室。
然而,顺和也是羡慕舅母的,顺和时常想象自己若与表哥有个将来,也还是希望能如舅母一般成为一位气派、高贵的大家主母,有那份难以企及的从容吧!
一旁的福吉径直将那玛淄石镶心四角香几上鎏金银香炉揭开来用香铲添了香便退下。一时香雾袅绕。刘氏在香雾朦胧中沉默,微微抬眼打量起眼前丈夫的外甥女,自己早知道这是个美人,很多年前就知道。
只是这世间的美人多的是,这世间的死人也多的是,若是美人不安分,若是美人美过了火,或者……刘氏低头眼中忽闪……就如她们,那么垫在死人堆最下面的就是美人了!眉眼如画,妩媚妖娆的美人也都是要死的,都会变成烂骨腐血,她们美丽的缠绵的头发也会变成污泥中的枯草,她们美丽的风流的肢体不过等同废柴。
哼,美人!等她变为一滩臭血一堆烂肉,谁还在夜里痴迷她,谁还在深情抱拥着她誓言一生,谁还迷醉她的体香沉沉入香梦不愿天明?谁又肯真正记劳了她,去记得那腐烂如泥的身子和爬满一身的肥硕贪婪的蛆虫吗?男人不也象蛆虫一般爬过她的身体?象蛆虫一样丑陋贪婪的男人们啊,可他们还是忘了她。
不,他们记得的,记得永远是活着的那个她,但那早已不是她,现在的她只是一堆黄土中的一把白骨,谁又迷恋那一把白骨,男人们记得的不过是个影子罢了,绝不是那个真正的她。
香雾一点一点模糊了刘氏的记忆,她哀叹——正真记得她的只怕是她的情敌吧?可笑!哼——美人!
可我终究该拿眼前这个美人如何?
“顺和啊,这茶滋味如何?仔细品品”。
“是。”顺和松了一口气,不过是舅母心情好赐茶罢了,再端上再品,心头一动,也许是舅母看我平日恭顺,也许舅母也是满意我呢,暗暗想了想表哥:舅母这关那是不能不过的。
“舅母这茶极好,想来应是珍物,顺和浅陋竟不识得。”
“说的是啊,这茶连我也只得了一两。”
“如此贵重,顺和怎敢当,舅母厚爱,顺和当铭记在心!”
刘氏微抬头看住顺和,轻轻的笑了笑:“也是这茶与你有缘啊!”
顺和诧异抬头,刘氏见她不解,也不忙说,顺手取过身旁一个黄花梨木小盒拿在手中看看又放下:“顺和啊,你也16了吧?”
“是,舅母,顺和已16了。”
“转眼这些年,如今你也大了,终是没负你娘亲交托!”
顺和一惊,看来今儿是有事了:“顺和多年受舅舅、舅母教养才得以安身,顺和有今日全仰仗舅母扶持,舅母大恩永不敢忘!”
刘氏看向顺和,微微一笑“也不图你什么,我儿无须如此!你娘亲总归与你舅舅是亲兄妹,自是该对你护重。唉,可怜你爹娘走得早,若是能见着你这般出挑想必也是极高兴了。”
听闻舅母提及爹娘,顺和低了头,脸露戚色,回复到“若爹娘还在,必与顺和一样,对舅舅、舅母恩情铭感在心,虽衔草不能报!”
刘氏微点头,拿过茶碗小品一口放下,对顺和微微一笑,“我儿有此心自是很好,你舅舅也是对你很是疼爱,前些日子还对我提起呢。”
顺和暗想:这又如何扯上了舅舅了?舅舅这些年常在外间住着极少见着面,只怕是连这位出身显赫的舅母也不在心的,如何想起我了? 口上便应“舅舅国事繁忙,怎敢劳驾舅舅挂心,顺和有愧。”
“呵呵,旁的不提,你舅舅是关心你的终身,说得也是,女儿家大了总该有个好归宿,若你寻了好人家,你舅舅与我终是可以向你死去的娘交代了!”
“阿和觉得此茶滋味如何?可还喜欢?”
顺和忙端上茶,浅饮慢酌,温温香浓的茶水是平身仅见,淡淡有丝清甜环抱着软舌,许久化不开,没来由的欢愉。一入腹中,热气流转上升寒气立驱,身上也仿佛染了暖香一片,愁肠顿解。顺和只觉得这茶滋味难以言语的妙。
顺和不由赞道:“舅母这茶真是好!不知是什么茶?却也不象舅母去年赐下的贡品茶叶。”
“也难怪你不识得,此茶并非贡品,却也不是凡品。顺和啊,此茶乃是当今丞相家私苑中的山地多产,天下唯此一家。想那季丞相多才多艺,又精于茶道,费时八年才育得这茶,因此此茶名曰:丞相绿。听闻此茶出产甚少,只供丞相家人享用,只因季丞相与你舅舅私交甚好这才赠了些,可谓是千金难买啊!”
“可见这也是缘分”,刘氏笑着点点头“阿和啊,如此你是有福了”!见顺和不解,刘氏又道:“你舅舅见你大了,放心不下你的终身,必要给你亲自挑门亲事才安心,那日季丞相寿筵见着丞相的三公子,相貌人品与你相当,也未做亲,便与丞相提了”,“谁想季丞相听后也甚是满意,一口应承下来。还说到,既是世家出身的小姐,又得虎威将军教养多年,想必也是才貌出众,既然是你舅舅亲荐,必是好的。你也知你舅舅与季相交好多年,虽你爹娘不在孤身一人,但若你嫁过去季家必不会薄待了你,你舅舅也嘱了我为你置办嫁妆,定要让你风风光光出门。”
顺和惊呆了,如此?季丞相家?三公子?瞬间手足酸软胸口闷涨。是——那个季三?!
顺和脂粉下的脸灰白一片,心想着终究是人家捏着的物件,想送就送了,人情冷如冰, 哪有暖的时候?我的亲舅舅呵,亲的舅舅,可笑我实在天真,这世上卖儿卖女的都有,又怎会再差一个亲舅舅?
虎威将军,世家子弟娶得贵妇,无沙场之苦却纵横朝堂!舅舅啊,顺和轻如蝼蚁微不足道,难道连这星点薄命你都做了礼要用到十足?
顺和感到痛苦和绝望,谁不知道季相家三公子?丞相绿,这茶可是真尝出滋味了!
那厢刘氏不动声色,又将那黄花梨木小盒拿起,取出一张帖子“阿和啊,这就是三公子的庚贴了,已合了婚,大吉,不日就要过定了。这是大喜事,我与你舅舅膝下无女,只将你做亲身女儿,必要让你嫁得风光”。
顺和好大一会才缓过神来,听这意思是板上钉钉无可更改了,原来是知会我一声呢,这已是将我卖了大价钱了,怎容我去细想翻改?
竟然欺我至此! &书&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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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和焦虑愤懑之情也不敢形诸颜色,好容易将那不平压下回到 “既是如此,舅舅、舅母做主便好,想来象这么样的疼我这个没爹没娘的人也是难见的了,我爹娘地下有知定感激不尽!”
刘氏眼中一闪,知她不平,却也不在意,怎么着她也得嫁过去了,那——是季相,叱咤朝堂的权臣!
“阿和,你舅舅是为你好,外面天色不好,你早回歇着吧,婚事我自与你打点妥帖”!
“是,劳烦舅母,顺和告退”。顺和软软起身,神情恍惚着向外间厅室走去。
“阿和啊”!不意料刘氏在身后又唤她:“你舅舅可是在季相跟前提了,说我那外甥女不似那平常世家小姐骄矜、心气高,性子难得的恭顺温柔,必是贤妻。季相不凡,不计较你家世却独最看重这点。你,可要好好记得”。
顺和听了略转身,向刘氏一福,轻轻道“顺和记住了,舅母”。
转过身去,顺和连发尖都已冰凉!
顺和走出刘氏夫人的正房已是脚步虚浮,肢软无力,大湘在门口候着赶忙迎上她,一见她如此是一脸焦急又一脸的惊慌,碍于刘氏夫人的规矩严,却又不敢问,扶住顺和便向外走,刚踏入长廊只见黑幽一片,什么时候天就变了,看样子外面就起大风雪。
刘氏夫人的长廊仿佛是府中光明海一般景致中的一个孤岛,冬天围上的长廊更是一赶上天气不好或是时辰稍晚就伸手不见五指,行在其上的人真是前不见人影后不闻人声,单是胆小的就是提了大灯笼也不敢一个人往里走。
顺和看着那黑黑的廊子仿佛痴了,真象是在做梦啊,要走过去梦就醒了呢!
身后有仆妇急走赶在顺和主仆前将廊柱上镏金的铜灯点燃,一盏接一盏,前方的路一点点明亮,昏黄中人影摇晃,声音从前方飘忽而来,实在是不真切,顺和也被那点点星光照得迷糊起来。大湘扶住了顺和慢慢向前,抬头看那远处,前面仆妇去得远了,四周静下来只听见风呜咽呜咽的忽远忽近,远处传来的光亮一闪一闪仿佛很远,就象穷尽一生都走不到地方,大湘暗里叹到,这廊子太长!
“夫人”!一个仆妇到了刘氏跟前。
“奴婢们已将路表小姐送过去了”。
“恩,将廊灯熄了吧”,“今儿天色不善,各处知会下去小心着点,下去吧”。
“是,夫人”,仆妇径直去了。
刘氏夫人起身,踱步窗前,透着那富丽的窗棱眺向远处,廊灯一盏盏就熄灭得无声息,整个园子又暗了。刘氏喃喃:老爷啊,那孩子是个美人儿,你——也是知道的吧!
风声更急了,刘氏也看痴了。
恍惚中听见了有个声音对她说:你忘了吗?你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啊,人常赞你艳如牡丹,姿容绝代,是少有的美人啊。
刘氏怅然地抚上镜子:那,是很久以前了吧,我真要想不起来了,也许真有过,或者是个梦,一个遥远伤心的梦?镜子中,刘氏真是个美人,细眉杏眼,发乌唇红。黑色越来越重,身在这片烛影交缠的华屋,刘氏似乎又回到了二八芳华,多么艳丽的时光……就这样看着镜中的自己,许久不语。
惟有黑暗能片刻掩盖了年华,任时光倒流。
顺和扶着大湘回了修秀院,大湘关闭了红木雕花的门窗,放下了保暖的锦纹布帘子,才不一会,黑云盖顶,雪便开始下了,混合了一片风声,飒飒得砸在屋顶、门窗,屋里冷得让人心慌,顺和的手脚俱凉,眼微红着望着外间弥漫满天的风雪,这一刻风雪好似她今生的风雪,来得那样急切,而前路是怎么也看不见。
大湘燃起一铜盆碳,这才转向死死靠着床椽的顺和,“小姐”, 大湘轻轻问到“这是怎么了?这天冷了,先上床去暖暖再说吧”。 大湘看看窗外的雪下得一阵急过一阵,便往床上展了锦绣牡丹蚕丝被。
“大湘”,“你可知府里有什么新鲜事?”
“啊?”
“呵呵,你还不知道吧,今日舅母说将我许给季丞相家的三公子了!这企不是新鲜事?”说罢不等大湘回答便一径扑在展开的蚕丝被上不管不顾放声哭起来,哭得极伤心,呜呜咽咽,万分悲切,极力地想要将那委屈全哭出去,大滴大滴的眼泪就落在那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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