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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愿者-魅步杀伐-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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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高抬了身体,呸地一声吐出了一团,低下头,嚎叫地啃咬上去……
  霍王妃仿佛身上已经变成了石头,男子好像在她身上用力地磕碰着,如同一团棉花打在金石上徒然自我折磨着。她看见男子的皮肉在自己的身上碰撞厮磨,如同农家磨豆汁的大磨,在驴的蒙昧的脚印中慢慢冒出了浆汁,热乎的肉泥越磨越细,直到如细流般流过了她身体的沟槽,落入泥土里消失不见。她看见那男子抬起了胸,清晰可见的白森肋骨新鲜五脏,好大一个洞口,还有,那作怪的下身仍然动作着,越来越短,如同血肠一口下去便要短少一节,最后化作口齿间温腻残碎的糊沫子。
  一瞬间,她像纸张一般被剥离了那石头,只看见那女鬼的身影□着身体,一派温柔地道:“郎啊,用你那血肉还了奴来!”她眼里冷冷的凶残,一只手按在胸口上,霍王妃看见,那颈项下分明是一个如枝叶蔓延状的青紫伤痕……锵叮的一声,女鬼发飞开,影魂消散。
  “人不能妄想不该得到的东西呢……那男子向女鬼所求的腾达诸侯的富贵、遮挡一方的权势、独领风骚的才华、十年的青春不老和与女鬼欢爱的极乐都得到,却失去了父亲、生母、疼爱的幼妹、心爱的女子及自身的性命。”月上的叹息,“得到不该得到的,就该失去本来拥有的。常人拥有的也许本非所愿,因此殷切追索心中所求,却忘原本所有也是不能失去的呢。”
  霍王妃幽幽道:“那岂非这一世都不能有所希求?唉,”霍王妃一叹,“得不到一生中最想要的一切,徒然拥有再多也是虚无,还有何生趣?”
  她抬头望进了月上充盈着辉光的漆黑双眼,那样灵动和纯净,月上却笑了:“那要看此人是否担当得起那些失去的,或者那些失原本就不在他眼里。若是那男子选择了娶那女鬼失去一生幸福而保有富贵青春,那这也就不是什么故事了,也许只是个通篇称颂和艳羡的传奇。这世上也有连命也能舍弃去追寻的东西,从不稀奇。”霍王妃心下有所思。
  月上轻轻推开了窗,风吹散了房中那阴郁鬼魅的香雾,“王妃若真亲见了那女鬼会如何呢……”霍王妃但笑不语。“会求什么呢?”月上在心底问。
  冬夜里,一盏孤灯将影子拉得长长,月上默默转身看过去,一名丫鬟悄无声息地跟着她,不近不远,根本不在乎她知晓,却连她的影子也不敢踩踏。月上一挥衣袖,灯光恍惚,回身接着走。廊子旁静立的花木仿佛千双眼盯着,却残忍得没有一丝声音,任凭你猜忌怀疑,心头混乱。丫鬟默默看月上回了那间屋子里,脸上哀戚慌乱,终于还是咬牙跪在了门口,“主人……”
  门,吱呀一声,开了。丫鬟恭敬地进去,门关上,一个头磕下去,贴在冰冷的地砖上,“我不能离开他。主人……成全。”月上看着她发上飘摇的一朵残花,余香尚存。得到了就得失去,谁也不例外。
  “鸣蓝,”月上缓缓地在屋里踱步,“他,本不是你该得的。”
  “成全你痴心只能是你自己。既如此执着,去认出他吧,也让我看个结果。”那丫鬟正是尾随潜入的鸣蓝。看着她离去的影子,月上轻讪:“执拗,也不知最后结的什么果,可我还是想知道呢——你我是个什么结果!”她转身,对着阴影中说:“今夜我身乏,怎的;你且不累?”
  阴影中剥落出一个窈窕娉婷的身影,金银饰物突然闪耀迷旋的光辉,仿佛由黑暗生出了光明一般神圣的姿态,高傲的眼神带着挑逗,冶艳的腰身媚与端庄两相宜。那身影站定了,眼里的光华更是令室内一亮,便直直不避讳地盯住了月上。
  “陶侧妃娘娘”月上突然笑起来:“如何不安养那葵水去?”那双美目一丝恼怒,披帛轻挥人已行至榻上婀娜一坐,整好衣袖斜了脑袋:“今日先生给王妃宣讲王爷与任氏那活春宫也乏得紧,怎不知我家王爷厉害?”她转过身似是赌气孩儿一般嘟嘴:“叫你说说都累,况且我,能躲且躲了。”月上无话,静静与她对视。
  陶氏终于别开脸长叹一声:“是你啊……”
  “是我。”月上答。“如何能不是我。”
  又一叹,“走吧,我不想杀你。”陶氏的声音都透着杀气。
  “走?”月上嗤笑一声,“又如何能不杀我。”
  陶氏抬头,眼里一片冰凉:“既然活着,为何不好好活着,闹出这动静。”她走到月上面前,仔仔细细地看遍,“你,不似从前了……”话里透着凉意,“挨过一遭,难道——不够?”
  “小——”
  “叫我月上。”
  “月——唉!”陶氏幽幽的愁绪,“我只是想见你——仅此而已。”
  月上冷哼一声,“见我?为见我而来杀我?”,她鄙夷地扫过陶氏的全身,“怕是为你那点嗜好来吧,瞧这皮囊果真是好的,饶,你很美,用陶瑞怡的脸,却比她美,可谓炉火纯青。”她一笑:“可顶着这如花容颜,你也杀不了我,如此不如早早退去做你那黄粱美梦!”
  “梦——?”饶咬着牙,心头大恨:“为何你们都说我在做梦,为何你们都要这样看我?梦,什么是梦,什么是真,我得到了,我实现了,为何不承认?我做到了,我真的做到了!”饶的声音突然诡异的尖利,陶氏那张脸也跟着扭曲丑陋起来;她的身体突然拔高,纤纤双手愤怒地盘剥着那金丝银线的衣裳,流光飞舞,金银落地,满屋散乱的珠光慌张了人眼。
  月上扭过头,一挥手,屋外的黑色藤蔓无声地将屋子包裹隔绝。
  “你看啊,”双手捧在胸前,衣服挂在腰间堆积如灯笼:“我有胸啊。”
  她陶醉得托起双乳,低头看着,“是我自己的。这张脸是假的,可皮肤是我自己的,你看呢,你摸摸。”她走过去抓住月上的手,将那冰凉的手按在自己的肌肤上游移:“是我的,是我自己的。”月上只觉得触手一片的滑腻柔软,在冷冷的空气中还有些小颗粒突起,她的手突然死死定住再不能移动。
  饶死命地拉动那手,终于无法留住,她爆睁了眼,看到的是月上寒冷而无任何表情的脸,以及毫无动静的僵硬身体。在她身上的手慢慢的收回,她用力地想要按住,可在月上冷酷的目光里,那手一点点脱离了她的禁锢,收了回去。饶双手空握在胸前,她失落却怒吼:“你们都这样轻贱地看我,连你也是!”
  “不,”月上冷冷一笑:“我根本不看你。”月上伸出手,在饶的胸前一推,饶的身体跌了出去,她灵巧的在空中腾跳一下,光着上身,腰间散开的衣裙如花一般开放,又缓缓落地。一个屈身抬头,脸上的愤怒隐没,取代的是不可思议的妖媚表情。
  “呵呵,哈哈……”饶笑着,“我忘了,这皮囊比你美呢,莫非,小烯入了人世也学多了妒意?”她自顾自歪着头言语:“还是这样的小烯好呢,能妒忌我的美色,就如寻常女子般。”她喃喃自语久时,突然一笑:“我不想杀你了。”
  月上深深地皱眉,“休以为杀了陶氏,偷去她的脸孔,自己就真是美人了,不过一具臭皮囊,我倒想见识见识你如何杀我!”
  “你生气了,呵呵”饶抿嘴一笑,整个屋子都在摇晃般,碗盏桌椅都移了位。“生气真好呢,小烯。”她缓缓地穿上衣裳,旁若无人的对镜梳妆,“上面有令不杀也可,反正,”她戴好了明月铛,“只是个不合格的,”她转身看着月上嬉笑着一字一句:“活再长也掀不起大浪。”
  “别找借口。规矩是我们不得亲自动手相残,只假借他人手行事,你,只——管——来。”月上也笑,却笑得张狂:“规矩也是对手必为相当,用你对我这不合格的,你且不得多好。他们,也只把你用作这次第了,哈哈。饶啊,你一直都不合格,从我在如此,我离去再回来也是如此。你需记得,连我,也不多看你一眼!”
  饶美目生刀,片刻她笑得得意:“小烯啊!我不生气,绝不!我也知你也喜看人生气的。我知你从来不得开心,如今,我只让你生气便好,我要看你脸上恼恨的疯狂,从今儿起,我会让你一切皆不如愿,我要让你重复那地狱里的痛苦,一日不得解。让痛苦在你身体里发芽生长,冲破你的肌肤,破碎你的血肉,将你吞咬殆尽。让你活着,活着,哈哈哈!我要你活着,就如从前一般活着……哈哈哈哈……”
  月上的眼已经发红,她眼里全是血色的烟雾,耳中飘荡的全是漫山扭曲凄厉的哀嚎,她的肌肤犹如有万把刀尖残忍的游移,可却还听见了那微微的一声嬉笑。她在发抖,全身都在抖,极度的恨意在她胸中汹涌着,她闭上眼,刻意地冷静,一下红色褪去。再睁眼,眼中是一片清明的冷淡,饶一怔,却听见月上轻轻叩打着桌子的声音,一下一下极有节奏,组成了一个个迷幻的漩涡将整个屋子包裹充溢,连拦在屋外的黑色藤蔓也跟着节奏一下下扭动跳跃,活泼的沙沙声一片。
  月上的神情越来越愉快,不知不觉饶的心神也激荡着,跟着那节奏和拍地跳动,一会是愉快,一会是沉静,一会是忧愁的哀叹,一会是悲愤的叫嚣。饶眼里的月上越来越模糊,那音符像一张网将她牢牢地网住,一瞬间她头脑一片空白。
  但,只是一瞬,饶已经强行跳出了那迷音。她强压了惊怒:“哼!这般对我何用?休小看我。”
  月上手上拈着一片黑漆漆的叶子,嫣然一笑:“我也不想杀你,何必怕。饶,打赌吧,若你让我不痛快一次,我便输你一个愿如何?”
  “哼,你究竟也未真正承继巫祈之力,只怕你输不过来。”
  “将这残躯截断了输你却还做得。”月上面无惧色,“呵,你输,当如何?”
  “我,我如何能输!”饶怒目相视。
  “哈哈哈,知你爱惜那皮肉。我也不要那臭皮囊,你输——”月上逼近了饶,直直盯着她一字一句:“便输我一日的差遣。”
  月上看着饶端庄地拖曳着长裙缓缓走上长廊,一步,三步,她微笑着转过身,一步,三步,突然两人同时转身拍出一掌,一瞬间,在两人之间半空上结出一个淡色的光印,然后如星光一般点点分裂进两人的手掌中。
  “誓约之结!”饶的声音。
  “半年之期!”月上的声音。
  “背约者死!”“背约立死!”两人同时道,相视一刻,转身各自离去。
  那一瞬……她,做了什么?饶心神不宁。
  只有一瞬……已经足够……月上轻轻叹。

  掩袖之间

  悉悉索索的流言为奚王突然四处巡幸,几院里轮流着去,夜夜留宿。从留到半夜到整夜通宵,再到日上三竿,从无声去而出,到提灯带仆前往,再到通传后盛装美馔迎候的隆重。半个王府整个内院里脂粉香飘到了墙外,翻卷铺陈的衣料绸缎如同彩色的波涛,珍珠碧玉金钗银簪的繁复变换,浪费的珍馐佳肴,瑰丽华美的宫舞,清丽婉转的曲调,蔓延的暧昧火热,和炫目的媚眼红唇溺死人的包围,怕是死人也要被那妖欲之火烧得日夜不能安宁。
  府里服饰霍王妃的一位老麽麽暗自嘀咕到:“这,也就是王爷了,若换了常人去享这样的福,哪里是承受得起的?” 再看看霍妃冷清的正院子摇头叹:“闹腾吧,闹腾去吧,这些浪女子,享尽了正主的夫妻情分就怕没命去享那自家的寿数。”“听着,这样暴殄天物享那不该享的福,已是大大僭越的不妥,要夭寿的哦。你们可别做梦想着做那妃姬妾娘娘什么的,迟早没个好果。” 老麽麽狠狠提溜着身边小丫鬟的耳朵,“少打扮得妖妖吊吊的,再叫我看见,非扒光了你那红皮绿肉的,有你的好看!”
  “去,将王妃吩咐的东西给任侧妃送了过去!”
  老妈妈摇头,任侧妃突然就病得厉害了,才先王爷进房,一夜情分正待开花结果却又如此情状。任氏也是这府里老人,往日待下温厚有恩,众人也心向她,眼看年华长,莫不以为奚王此来有后福,哼,白便宜了那些狐媚东西!
  哐当!嗙!几个下丫鬟在惊恐中退出了院子,手脚慌乱的踩脏了衣裙。
  “滚,都滚!”屋子里传来嘶哑的咆哮。
  丫鬟婆子相视呆望,一缩肩,又站到了廊子下阴处,再不靠近半分。只是屋子里的碎裂声针刺一样扎着耳朵,小丫鬟还是一抽一抽的像要哭出来。
  呆愣,所有人都看着院门口出现那呆傻掉的小丫头,无人说话,都惨白着脸。小丫头不想看着的是这里侧妃的火头大发,院子里服侍的不想让霍王妃院里的看见平日温柔和顺的主子这般情状,都傻掉,怎么这样巧?
  “妹妹!”一个大丫鬟很是亲切地拉过了那小丫鬟,“莫怕……”
  小丫鬟还不知发生了什么,傻乎乎地被拉离远些:“妹妹是来送药的吧?”那大丫鬟眼瞟向她手中的盒子,“唉,实不相瞒,咱们侧妃娘娘也不知道生的什么病,一日不祥过一日,连请几个太医都无法,娘娘她却不让外传,怕累了他人烦忧。妹妹知道,娘娘她向来待人良善,却不想招此不幸,近日无法排宣才如此失性……”
  砰砰,仿佛印证了她所说,屋子两声巨大的声响,听着是大柜倒下摔了一地的东西,屋上的瓦片也震飞下些枯枝泥灰,架上的鹦鹉更是吱哇乱叫,连大缸中的鱼也惊恐地溅出一串水花沉了下去。小丫鬟手一抖,盒子几乎掉在地上,这,还能是那个温柔怜下的任侧妃吗?
  “妹妹,眼看娘娘病得有些昏沉,我等也只能好生劝慰,方不负娘娘往日待我等的恩德。姐姐求你,莫将今日事往外传去,”
  黄昏,雪又下。抖嗦着的丫鬟婆子收拾了屋子和一地的碎裂瓷器家私,却不敢打扰了半坐在床上的任氏。良久,任氏也不动弹一下,大丫鬟一咬牙拿了霍王妃送过的盒子,轻轻向任氏请示:“娘娘,王妃听闻你贵恙,特送来了山参雪蛤荣寿丸……”任氏依然不动,连看也不看一眼,灯花爆闪一下,阴影退开的一瞬,丫鬟看见任氏深陷的眼圈仿佛是只剩下了两个坑,脸上的肉也像被刀剜过一样。丫鬟手一抖,盒子几乎落地,却在阴影重又覆盖的那一瞬,又紧紧拿住了。
  “娘娘……”恐惧着的丫鬟只觉得,任侧妃那瞬间几乎就是死人了,良久不见反应,她的声音也带了丝哭腔。
  “听说这东西贵重,娘娘好歹用些,兴许病也就好了……”大丫鬟装作了高兴说道。
  缓缓地,任氏转过头,丫鬟就呆住不能言语,她看见了那双坑洞中幽暗的光芒。
  良久那光芒向下看了那药丸,凄凄地一笑,发颤声嘶:“这是医人的药吧……”
  任氏突然捉住了自己的衣裳,猛力一扯,嘶啦地急促声音从胸前响到裙尾,丫鬟恐惧得肩一缩,眼一闭,立刻又极快地强装镇定。碎裂的绸缎薄纱星点的遮掩依旧不能挡住了身上交错着的黑红痕迹如枝蔓,原来是青紫的,如今越发诡异地生长到了腰下,甚至腿上。任氏藏在衣裳下的肌肤变得惊悚地带了透明,竟然看见血液鬼魅的一阵阵在皮肉下跑行,有一片地方几乎要见着骨头。任氏惊恐地发掘自己在一点点看透了自己的身体,那么陌生,一点点红色跑过透明的血管也要让她惊恐不已,她觉得自己也不是人了,身体也不是自己的了;生命仿佛在腐烂,在慢慢腐烂。
  “小圆,你看啊,看啊……我——还是个人吗?”任氏的声音凄楚。
  丫鬟小圆全身一抖,几乎站立不住,这样的身体,仿佛是正在腐朽的尸体,大大的不祥,鬼祟之事历来不招皇家待见,身为侧妃染上这样的病,只怕更是忌讳要严查的,恐连身边侍候的也脱不了干系。她也仿佛听说过有宫妃患上不该患的恶疾,很快便被皇家隐蔽的遮丑了,连同身边的宫女们……
  可她们主仆能逃过吗,小圆悲哀地想。虽手爪上看不到,太医们不知,可眼看就要瞒不住了,她思前想后一咬牙拿定了主意。“娘娘莫要如此……王妃往日恩戴有加,最是心善,娘娘不若托于王妃,兴许在王妃庇护下得以,得以……”小圆看见任氏晶亮又幽暗深陷的双眼看着她,怎么也讲不下去了……
  鼻的药味,连最浓烈的玫瑰香片也遮不住了,霍王妃轻轻地蹙眉屏退了所有人走过去,“任姐姐,如何?”
  …
  她展开的衣裳就那样不动,霍王妃的惊恐和呆愣写在脸上,两人迟迟无声相视,直到霍王妃瘫倒在椅子上。
  “王妃……”任氏哽咽,“救我……”
  “任姐姐,这样的病可还有他人知晓?”
  “只除却丫鬟小圆和姐姐,便再无人知。”
  “这样的情状,恐怕太医也无法,姐姐且安心,我为姐姐寻个高僧来看看,只望姐姐切莫声张去……”霍王妃不忍去看那一身惨象,起身便要走。
  “王妃!”任氏突然伸手拉住了霍王妃的衣裳,她已然衰败的容颜上却透着一丝愤怒和决绝,“妾,死不足惜,但事关府中体统,妾定要报予王妃知!”
  “是王爷!”任氏压低了声,脸上尽是不甘和恨意。
  是王爷,是他!也是她!霍王妃惊怒交加,她如愤怒的火焰一样冲回了自己的正房,一个人不停地在房中走坐站停,却无法平静。她一见惊恐,只因任氏胸前那红黑的恐怖痕印,如同月上故事里的那女鬼身上枝蔓一般的伤痕,不,是一模一样,是一模一样的……那么,月上那日讲的,自己感同身受的却原来是王爷宠幸任氏的场景。不,不,霍王妃快发疯一样的抱住了头,王爷岂非要与那公子一般下场?不,她记得,那一刻她竟想到要任氏死去,她怕,任氏便如那女鬼一般,她怕,奚王想什么她从不知晓,王爷,你又想着什么,还想要什么呢?
  霍王妃惊怒交替,一刻不能安定,连仪态也不顾了。她对任氏的话想了又想,终于下了决心。
  那里,任氏独自关在黑暗的屋子里,灯火全无,连镜子都被她砸光,一点亮也没有,她掩藏了心底的一切阴阴地笑起来,“王爷,你喜欢的我绝不让你得到,就如我也从未得到……”
  哈哈哈哈哈,她笑却流泪,摸了摸手上的镯子,却全然没发觉身体已经变为透明,几乎就要不见了。
  “月上先生,”霍王妃的声音透着疏离的客气,“那日的故事是真的么?若是真的,先生如何得来?”王妃轻哼一声:“莫不是先生亲见?”
  “月上非亲见,可王妃娘娘却亲见了。”月上一贯无波无澜的恭敬。
  “你!”霍王妃一惊,一下又冷静:“女先生竟然如此好本事,连王府内院不亲见也能知晓得如此清楚,只怕先生要搅闹府里不得安宁了,如此,我也不得留你,来人!”
  呼啦一下,几个婆子家丁冲进来,手中拿的是布袋和绳棒,屋里立时杀气十足。
  月上却轻轻笑了,风轻云淡,“王妃何必,月上只一张嘴,这府里发生什么也不是月上能及,说与不说皆不能改,莫非——王妃也不想知道得清楚,任凭天翻去?”
  “王妃也已尽知月上本事,窃以为月上对王妃有利无害,王妃不若回头细思量。”霍王妃抬着的手一时不能放下,“邪祟也不是月上能招就招来的。”
  月上一笑“王妃岂能不防备那公子的下场。”
  霍王妃的手终于落下去,却是叫众人退去,月上背着的手指一动,一点药粉打在了正要退出的一个家丁脸上,那人不动声色转身便走,月上轻笑地看霍王妃颓然而坐。
  “我要如何,要如何?”霍王妃力气全失,喃喃自语,“王爷有心事,我全然不解……任妃变成那样,如你那故事,我已知她必有所不妥。她要如何?她待如何?她怎会变得那样?”霍王妃情绪过激声音一下拔高起来。
  “娘娘!”月上柔声安慰:“任侧妃实在是碰了不该碰的东西,那怪病是她染指邪物惹下的祸根。如今任娘娘似乎已被邪物所困,恐怕会有事端。王妃需早下决断!”
  霍王妃抬头不语,良久她失魂落魄地摇头:“不……不,她,曾服侍王爷多年……况且,也许——她不过是借了旁门玩意博,也只害了自身受苦。她也可怜……”
  “月上先生非常人,若能助我了结此事,我——必以富贵相报。”霍王妃殷切相看,一脸认真地等。
  月上微笑摇头,略思忖:“娘娘,或许请了那位重缘大师为任侧妃讲经可行,但,成与不成只在任娘娘是否能放下心中怨结。王妃不妨一试。”
  “若不成该如何?”霍王妃愁眉不展。
  月上静静地看着那香炉的烟飘渺而起,仿佛闻到了那女鬼身上血液逆流的甜香,那烟蔓延得犹如女鬼身上的鬼魅痕迹,或者她闻到的也是那任氏的血味。“不成么?”她轻轻说,“那便是任侧妃她——自己不想活了。”
  月上也如轻烟一般飘忽而去,留下王妃颓然一软失神落魄,任姐姐你招惹邪祟到底要什么?王爷他又要如何?
  女鬼啊,月上心上也怅然,那女鬼也不是鬼,那是历代的巫祈中的最不愿寂寞的那一个……真正的鬼在那公子心里,在那么多人心里,谁能看见?霍王妃,你也看不见。她看看石阶上落下的一节绳子,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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