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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血鬼史诗:犹大之裔-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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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卫军的腰部佩戴一把弯刀,皮带上插了两把做工精致绝伦的手枪。武器握柄上镶满贵重奢华的饰物,一般只有王公贵族才负担得起。他右手执一面饰有银线与丝的圆盾,双腿包裹在蓝布织成的裤子里,脚上套了一双高筒靴。
怡卡不敢呼吸,仿佛这样能防止眼前梦幻般的人物消失得像他来时那般迅速。似乎只有沿着帽罩流下来的水才是真实的:水珠从他的脸颊滚落,在整齐的胡须上闪动。
“我们在找一个男孩。”禁卫军没打招呼就开口。他浅色的眼睛在简陋的室内搜寻。“如果把他藏起来了,最好赶快招认。”他身子一低走进屋里,帽罩碰到门框。“若被我发现他在这里,你吃不了兜着走。”他讲话没有口音,声音里也没有一丝情感。“他偷了村里的租金。”
“我没有藏人,这里只有我和我女儿。”杨亚在禁卫军面前垂着头回答,她觉得对方应该没大她几岁。“我绝不敢违抗苏丹的命令,伊斯兰法官很清楚。”她心里忐忑不安,因为她无法拿捏该用什么态度对他说话,或者,是否允许对他说话。她知道城里从来没人冒犯过他。
四个士兵走进屋内,在禁卫军示意下散开,开始搜查房间。他走过怡卡身边,看也没看她一眼。小女孩惊奇地看着他,眼睛舍不得移开。她有满腹的问题!她最中意他腰际的匕首,一件超群的作品,木头雕制的剑柄嵌着许多银饰。图纹与样式闪闪动人,金色的花与卷须图案缠绕着剑鞘,光是剑柄就是件艺术品。那把匕首与村里男人每天上工用的有缺口的旧刀完全不同。她母亲嘶嘘作声,命令她留在身边,但她完全没听见。
怡卡跟着那些士兵。他们正在检查三间小房间,打开橱柜,搜查大锅具后头,甚至连床底也看了。她保持距离,观察禁卫军的一举一动,以及他们的甲胄与纹饰。
不过,士兵只把她视为小屋内的物品。如果她挡了路,即使没有粗暴地推开她,也像移开家具般,下意识地将她推到一旁。
那名禁卫军偶尔以土耳其语对同伴下达命令。怡卡深深吸入那男人身上的味道,汗味、铁味与衣料潮湿的气味混杂在一起,底下却又隐含着宜人的浓郁香气。怡卡为他陶醉不已:一个活生生的神话人物,直接从战场上来到她们的家中!
禁卫军终于停下脚步,慢慢转向她。“有什么好看的?”
“看您。”怡卡忘记母亲先前的警告。虽然她往后退了一小步,但心里已经准备要提出一堆问题。
母亲突然站到她身后,抓住她的肩膀,强行将她推出卧室。母亲抓得她很痛。
“在外头等!”杨亚的声音异常尖锐。她转过身看着禁卫军说:“我认识你。”她朝他走近。“你是布朗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十五年前被带走的。”
男人的脸阴沉下来:“我刚才也认出你了,杨亚,不过我不确定你是否还认得我。”他空着的那只手勾住武器腰带,放在大马士革匕首的剑柄旁,毫不掩饰抗拒的态度。看得出来,他不希望待在这里。“我跟着军团回来。讲以前的语言,看见我以为已经不认得的老面孔,让人很不习惯。大多数人的表情不再友善。”
“你觉得意外吗?”杨亚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不过,认出禁卫军曾是她的儿时玩伴,不由得让她卸下心防。“那个租金,男孩税?”
“租金本就应该缴纳。”他不让她有机会表达异议。“而苏丹的军队需要禁卫军。但是,将来或许不会再有男孩税,情势有些改变。”他浅色的眼睛打量她的容貌。“你结婚了?”
“是的。”
“嫁给谁了?”
“你也认识。拉督米。”
布朗科挑起眉毛。“虽然我很久以前就离开了这里,不过,倘若那是他的女儿,我不禁要纳闷,为什么她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他。至少不像年轻时的拉督米。”
“也不是没这种事。”杨亚暗咒自己忘了要谨慎,还跟人家交谈起来。这位旧识一眼就看出她女儿最大的问题所在。这孩子为何就是不受教?杨亚感觉到怡卡在她身后压她的裙子。“为什么他们要你来找那个男孩?”她想分散禁卫军的注意力。
“我来收租金。”他撇了撇嘴。“没料到却得来抓低劣的小偷。”布朗科朝一个士兵喊几句,于是那个人大力跺着脚,四处检查地板,在找有没有空地穴。
“你女儿很好奇,又冒失,”他再度转向杨亚,“这点遗传自你。”
“她希望成为禁卫军。”她微笑相对,以女儿为傲。但是看见他皱起眉头,她的心忽然抽动一下。她左手伸向颈子,摸着垂在粗线上的半截银色护身符。“她有时候就像一阵可怕的龙卷风。”她说得飞快。“她若是握起拳头,主要是为了跳舞唱歌。打仗的事情,我们交给男人。”
“那么,再过几年,她就能进入苏丹后宫了。”布朗科若有所思地说。“她现在已经十分标致。我会注意这个小女孩的。”
杨亚咽了咽口水。现在因为她的错,替自己招惹来了麻烦!
“什么是后宫?”她听到女儿问。
“那里住着很多漂亮的年轻公主,生活优渥舒适。你以后也许会成为世界上最有权势的男人的妻子。”禁卫军一边解释,一边给她一个稍微友善的眼神。接着他大步一迈,伸手往屋内一挥,“你会睡在上等丝绸编织的柔软的床上,沐浴在美丽的澡堂里,抹上牛奶与蜂蜜保养肌肤。还有你想象不到的美食、高级糕点,想吃多少有多少。你的一切愿望皆能满足。你将是皇宫里的大王,而不是待在这里,”他的语气再度掺杂蔑视的口吻,“不是被困在快要倾塌的老旧小屋里。这里以前还是个马厩呢。”
怡卡沉迷在他的话语中。她深褐色的眼睛发亮,兴奋地拍起手来,衣服袖子因此滑落。“听起来好棒喔!”
杨亚当场僵住。怡卡左手腕上的水滴型火红胎记露了出来,她忘记戴上平常用来遮掩的皮手环了。
布朗科立刻看到胎记。那红艳,闪现着纯粹的邪恶。“那是什么?她生下来就有吗,那个胎记?”
“怡卡,我说你应该出去。”杨亚的声音尖锐刺耳,然后倾身向前,大力把女儿推到身后。“布朗科?”
他抬起手,环链当啷作响。“我的名字早就不是布朗科了,我现在叫穆罕默德,而且遵守《古兰经》的律法与先知的预言。”他粗鲁地斥责她。“她手臂上的胎记是怎么回事?那不是烧伤,而是死神的允诺。”他逼近她。“是这样吗?老实招来。我很熟悉古老的传说。”
杨亚努力压抑升起的恐惧。“我请求你看在过去的分上,忘了在这里看到的事,而且……”
“你的担忧不合理,”他打断她,直接站到她面前,低声且口气恶劣地补了一句,“你最好告诉我,她真正的父亲究竟是谁!”
“是拉督米。”
“说实话,你这贱人!”
谁也没移开目光。时间仿佛暂时停滞,直到有水滴划过两人之间落到地板上。禁卫军吃了一惊,抬起头往上一看,发现龟裂老旧的天花板上湿了一块。不过周围地板尚未湿透膨胀,天花板的水痕应是最近形成的。
“我要怎么才能上屋顶?”
杨亚也刚刚发现上方的水渍。“我不知道……”
他迅速将她撞向一旁,拿圆盾的手往上举,盾缘撞击到厚木板。
上面响起受惊的尖叫声,所有人都听见了。
穆罕默德用土耳其语大声咆哮,抽出弯刀,外头马上传来回应。两个士兵抓住杨亚,其他人把桌子移到水痕下方,爬上桌去,拿起军刀刺向天花板的裂缝。
“放开我!”杨亚挣脱开来,跌了一跤,她赶紧往后爬到怡卡身边。一定要把孩子带到安全的地方!“快离开这里!”她激动地吩咐,“躲进我们平日割草喂羊的藏身处。”她看向敞开的门,越来越多的士兵正拥进屋里!
怡卡全身发抖,瞪着大吼大叫朝她们接近的土耳其士兵:“妈妈,那你怎么办?”
她在女儿额上印下一吻。“我不会有事,小花,他们很快就会查出我是清白的。在那之前,躲在藏身处不要出来。”杨亚跳起来,把孩子往门口推,但自己却被士兵抓住。“快跑,别让他们抓住!真相大白后,我会去接你。”
怡卡强忍住泪水,泪眼婆娑地看见两个武装的士兵站在门口。她没有多想,立刻跑向左边,跳上椅子,再跃上桌子打开窗户,随即纵身一跃,蹦进巷子里。
落地时,她脚滑了一下跌倒在地上,她以本能用肩膀就地翻滚避免受伤。平日玩耍或在森林中探险时,她就发现自己的动作非常灵活,而现在,速度决定了一切。
怡卡在寒冷刺骨的雨中赶路,衣服一眨眼就被打湿了。她没有往城门走去,而是走向米蓝的家。米蓝原本是她最好的玩伴,后来别的小孩因为她臂上的胎记与邪恶眼神逐渐排挤她后,米蓝也不再与她来往。不过两人偶尔相遇时,米蓝的视线还是很和善。怡卡宁愿躲进他家,因为她不知道自己得在藏身处等多久,何况夜里城墙那边可能潜伏着可怕的东西。
她气喘吁吁地到达米蓝家,敲敲门。米蓝打开门,满脸惊讶地盯着视她。“怡卡?”他往外看了一眼。“你一个人?在这种时候?发生了什么?”
“他们把母亲抓走了,”她断断续续解释,“拜托,让我……”
门一下大开,米蓝的父亲出现在门口。脸上的胡子、深色长发、棕色上衣与裤子让他看起来像头熊。“谁抓走她?”他手画十字,做了一个防止邪恶眼神的巫术上身的动作。
怡卡浑身发颤。“土耳其人!”
“那一定是有原因的。”米蓝的父亲把她推回寒冷的雨中,害她差点跌倒。“快滚!不能让他们发现你在我家,免得拖累我们。”他喝令,然后大力关上门。
怡卡不懂眼前的状况。米蓝的脸出现在窗后,一脸悲惨。他的嘴嚅动着,但小女孩看不懂他想说什么。
巷子里传来脚步声,有人用土耳其语大叫。追捕的人并未放弃。看来她除了听从母亲的指示外别无选择。哒哒的马蹄声跟着响起,她觉得那个禁卫军也来抓她了。她曾经钦佩的英雄变成了她的敌人。
怡卡跑了起来。她不断变换方向,边逃边躲,心脏怦怦跳个不停,最后终于在没人发现的情况下穿越古鲁萨的城门。草上仍有残雪未融,她匆忙奔过草地,小脚高高低低拼了命地踩动。小女孩死也不敢回头看,深怕一回头就发现追捕者。她坚信,如果自己谁也没看到,同样也不会有人看见她。
怡卡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岩壁边,壁上有块悬岩像个巨大的石鼻子往外凸,形成一个遮风避雨处。
小女孩扑向铺在那里的稻草堆,潮湿的稻草散发出山羊的味道。她像只老鼠往里头钻,躲好后,才第一次敢朝小城的方向窥探。
没人追着她过来,但怡卡不允许自己松懈。她着魔地盯着草地,观察通往古鲁萨的街道。
暮色渐深,寒气透过湿冷的稻秆,渗入怡卡体内,她身子抖个不停。她不断为母亲祈祷,希望她平安无事,也祈祷有人来拯救自己。到底是谁躲在屋顶上?为什么偏偏选上她们家?她百思不得其解。
她神思恍惚地摸着手腕上的胎记。怡卡已经习惯别人因此回避她,只是,对于禁卫军问起她父亲的问题,她丝毫没有头绪。
夜驱走朦胧暮色,雨依然噼里啪啦滴落,沿着小女孩四周的岩缝淙淙流下。小水流漫过岩石,潺潺进入水洼。怡卡虽然又累又冷,甚至还打算违背母亲的命令回家去,最后仍不支地闭上眼睛,沉入梦乡。
她在梦中回到家,和母亲在一起,而且还有一个男人!
总有东西挡在中间,她看不清他的脸。他又高又壮,衣着华美,手指修长洁净,左手中指上有个金色印章戒指闪烁着光芒。她清楚地看见上面的标志:三对交错的匕首,一对在上,两对在下。
他们窝在厨房里,炉子热气四溢,温暖舒适,飘散出蛋糕的香味。男人将她母亲拥在怀中。母亲满脸灿烂笑容,给他一吻,然后俯身向她。“跟你父亲打招呼啊,小花。”她脸上挂着幸福的微笑。
就在怡卡努力要看清那男人的脸时,梦境突然消失。她察觉到一声轻轻的喀嚓声。
怡卡看见藏身处里点起一小堆火,火焰已烘干稻秆和衣服。在梦中感受到的温暖竟然是真的!
她起身,稻秆快速从身上掉落。“母亲?”她侧耳倾听,没听见动静。雨停了,草地上升起的雾气跟小腿一般高,俨如一片白色汪洋随着微风轻柔飘动。苍穹上星光辉煌。怡卡呼出的气形成一团白雾。
她冷得发抖,四下查看藏身处,想找出点蛛丝马迹却一无所获。有只狐狸在夜里咆哮,接着传来第二只的应和声。怡卡陡然心生恐惧。
“母亲,你在哪里?”她边叫边挪近火堆。
她觉得背后岩壁上好像有个一人高的影子,移动速度如星驰电走。
她颈上的寒毛全竖立起来,心跳加快。她对巫皮恶①的故事耳熟能详,那是个埋伏在黑暗中,对活人鲜血虎视眈眈的生物。也许是它升起火,想看清猎物?
『①巫皮恶(Upir),一种俄罗斯吸血鬼,据说是世上最邪恶的一支,通常先吃小孩,再吃掉其父母。』
不远处马喘吁吁,接着响起两个男人的吼叫,然后是金属互击的声音。雾中闪现两个灯笼,让怡卡惊惶无比。土耳其人仍未停止搜捕她,而那堆火正好把他们引到藏身处来!
她感觉有人温柔地抚摸她的头发,一个低沉男声轻唤她的名字。“我会保护你的,不要害怕,跟着……”
“不要!”
怡卡不敢转头,拼命冲出藏身处往家的方向跑。她宁愿落在土耳其人手里,也不要被巫皮恶抓走!
她每踏出一步,连接城门的那条路似乎便随之变长,仿佛有股看不见的力量一直将城门推向地平线。怡卡跑了又跑,不管腰侧的刺痛,或者如铅重环圈箍住的肺,以及耳里冬冬作响的血管脉动。她很惊讶,那嘈杂的声音竟然没让追捕者循声前来,他们好似也被神奇的手推远,就像城门一样。他们忽远忽近,有时候近得让怡卡本能地低身蹲下,寻求掩护,但下一刻又看见骑士的灯笼飘荡在远方。不过最要紧的是,那些人并未发现她的踪迹。若是一切顺利,她就能赶快回家找母亲。怡卡下定决心,要从灯笼之间冲过去,虽然很危险,但只要机敏一点,那宽度应该够她钻过而不引起注意。
她身边的雾卷起,越来越浓密,简直像是有生命!雾卷成漩涡,涌起巨浪,幽灵似的手臂从雾中伸出,向她展开;而远处的雾翻涌升高,吞没城墙的轮廓以及从房屋烟囱里升起的缕缕炊烟,最后连星星也一并遮掩。
“站住!”一个男人命令道,是那个禁卫军的声音。他是如何靠她那么近的?马具锒铛击响,马蹄哒哒接近。“停在那里别动,小女孩!”
怡卡越跑越快。是她的幻觉吗?还是眼前的雾真的在往后退散?她仿佛跑在两旁墙壁高耸的狭长巷道里,不必回头张望,也感觉得到身后那片灰色海洋再度聚拢,正在屏蔽追捕者的视野!
右边响起刺耳的惊呼,微弱的灯笼火光晃动。她认出一个士兵的剪影,他拿着弯刀四下猛砍。士兵背后出现一道人形黑影,其头部闪耀发亮,仿佛星星禁锢其间。灯火很快熄灭。第二声嚎叫划破黑夜,随即戛然而止。
“圣戴欧多,请帮助我。”小女孩祈求,然后继续奔跑。乳状的幽灵手指轻柔碰触她的脸,她感觉到那抚摸头发的手,吓得失魂大叫。
禁卫军从雾中直朝她奔驰而来。怡卡惊恐万分地摔倒在地,然而穆罕默德并未注意到她,反而往士兵遇难的地点寻去。
又有一声惊呼涌来,怡卡看见左边第二个灯笼也熄灭了,传来玻璃的破碎声。那声惊呼最后变成极度恐惧的刺耳惨叫。圣母马利亚,她一边奋力提脚开跑,一边默默在心中呼叫。雾中一定栖伏着巫皮恶!拜托,让我的追捕者满足它的口腹之欲,放过我吧!
她终于跑出凉飕飕的浓雾,脸、手与衣裳全沾上湿气,最后来到古鲁萨的城门前。高大的城门仅虚掩着,又一个古怪的情况。怡卡挤过城门,没有守卫拦住她,也没人质问她一个小女孩这种时间为何还在街上游荡。
她蹑手蹑脚穿过孤寂的巷弄与街道回家。她要自己相信,巫皮恶能饿得吃掉禁卫军与他的士兵,免得老是担忧他们会追过来。怡卡打了个寒噤,却也庆幸自己没看见那生物的脸。
家中窗里没有烛火,她小心翼翼地走近。门没关上,她谨慎地踏进门,打算若有意外,随时准备逃跑。
家里一切如故,就连窗户也还开着。“妈妈,你在吗?”怡卡经过客厅到厨房,又走回来进入卧室。地上躺着板子,楼板被劈裂,碎片上黏沾着暗沉的液体。是血迹!禁卫军跟他的手下拆掉天花板,在上面抓到了人。
可是,会是谁呢?是那个男孩?他怎么到上面去的?
怡卡把椅子放到桌上爬上去,再从天花板的洞窟钻进阁楼,上面放着母亲的旧衣服,还系了几条晾衣服用的绳子。屋顶中间有个小天窗,可以让人进出。
她在阁楼搜寻,很快就发现第二个出口:闯入者移开瓦片,从那里溜进来,把这里当成藏身之所。雨水也因此洒了进来,在天花板上形成水痕,泄漏了行踪。被搜索的人只是刚好挑中她家的小屋躲藏罢了。
怡卡回到客厅,拼命找寻线索,看能否知道母亲发生了什么事。土耳其人没拿走东西,连换洗的衣物都没少,也没见到其他血迹,所以推测他们应该没对母亲动手。
倦意向怡卡袭来,再加上不安与绝望,使得四肢沉重不堪。她知道城里没人可以帮她,最好留在家里。所有人都觉得这个有邪恶眼神与胎记的小女孩丑陋可憎,甚至还讲出更不堪的话来。
她走向平常跟母亲同睡的床,多希望能躺上去,整个人窝进被子里,可是她不敢。她拿了床单爬入衣柜,在板子上蜷缩成一团,然后盖上床单,这样别人不会第一眼就看到她。如果土耳其人又转回来,这里就是个藏身之所。
怡卡闭上眼睛祈祷,请求明天醒来时,母亲已经躺在她身边,或是把她吻醒。
周围温暖又干净。面前有道门打开,走进来一位神秘男子,她已经在梦中见过他一次——她的父亲!他双手大张,把她拥入怀中。怡卡心怀感激,将头靠在他胸前,希望沉浸在他抚慰的温暖里。他站起身,长长的鬈发搔得她鼻子好痒……
怡卡一跃而起。那不是梦——有脚步声朝着她藏身的地方走来!她昏昏沉沉地发现天已经亮了。衣柜门大大敞开着,是她自己打开的吗?
“怡卡,起来啰。”她听见富农陆柏弥的工头马丁的声音,她跟母亲在富农那里做事,赚取生活费。她松了一大口气。马丁很友善,不过,他不是亲爱的母亲。
她掀开床单,眼前是工头矮小结实的大胡子脸。他穿着粗羊毛做成的简朴衣裳,外罩一件磨损了的皮外套防寒遮雨,头上戴顶破旧的棕帽。
“我母亲在哪里?”
马丁在衣柜前靠近她坐下。“往后几天你最好跟我住。”他轻声安抚她,挑起她蓬乱头发上的几根稻草丢到地上。“她会回来的,我保证。”
怡卡吞咽了一下口水。“是禁卫军吗?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她深褐色的眼珠望向裂开的天花板。
“听说那个男孩躲在上面。不过,他偷来的租金没找到。”他解释给她听。“土耳其人把你母亲还有那个男孩跟他的家人都带走了。他们被带到伊斯兰法官面前,法官再决定给他们判刑。”
“可是我们……”怡卡眼里泛起愤怒与无助的泪水,“可是我们根本不知道他在上面。”
马丁抱住她,任她在臂弯里啜泣。“我的主人说,他会帮你母亲说话,不会让她有事。她是个好女人。”
他站起来,把哭泣的孩子抱到街上,门外等着一辆单驾马车。马丁将她放上车夫座位,在她腿部与上身盖好一条粗糙的厚毯子。“在这里等一下,我去拿你的东西。”他消失在屋里好一会儿,回来时手上提着一篮衣物,把身后的门关好后,爬到她旁边。
鞭子轻扬,马车缓缓沿着街道驶去。怡卡望着两边经过的窗户,窗后浮现出几张同情的脸庞:另外一些人则指指点点,说她有邪恶巫术,做出防卫的姿势。
经过米蓝家时,他站在窗边跟她招手。她也想举起手,却无力动弹。她的心思全绕着母亲,身体宛如瘫痪似的。
车声辘辘、链声锵啷中,马车出了城,转向通往富农的庄园的路上。
太阳高挂天空,怡卡搜寻着田野,想找出夜里事件的蛛丝马迹,不过什么线索也没发现。
昨晚让她恐惧万分的浓雾,只剩下藏身处旁一小层顽强的雾团。
她眺望岩壁,看见一个男人纹丝不动地站立在山岩下。他头部有个奇特的东西,很像一大团线球,不过因为阴影的关系她看不清楚。穆斯林头巾?里头偶尔有光一闪,深蓝色的微光吸引了她的注意。
怡卡看向马丁。“你看见那个男人了吗?”
“哪里?”工头转过身,“我没看见有人,小女孩。”
“他就在那里啊,在岩石那边!他……”她四下寻觅,可是那身影连同神秘的闪光都消失了。
她怕得发抖,眼睛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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