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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血鬼史诗:犹大之裔-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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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糕透顶。”我小心回答,在她发上落下一吻。她闻起来很香,保养得宜。“所以我不希望你变成吸血鬼,莎拉。”我猛地刺下,没有遭遇反抗。在这件事上,我是个威权的母亲。

大马士革刀刃滑过肋骨,没入体内,瞬间切毁心脏。与我眼睛类似的双眸中,光芒熄灭。我感觉到死神又在附近,他又回来带走她的灵魂。我女儿绝对不会在地狱终了,她得以免受这种命运折磨。

她面容安宁。由于我们十分相似,我恍然看见躺在那里死去的是我自己。我的愿望千真万确出现眼前,一种安宁的预言。

也许。

但我不确定。地狱会因为我近几个世纪做的好事破例对我网开一面?还是对我打败疯人后而爆发的残暴失控加重量刑?

我合上莎拉的眼睛,抚摸她仍温热的面颊。刀还留在胸前,以免伤口出血染污被褥。

我决定带走她,安葬在墓园中的家族墓室,免得让人发现。墓室入口前长着一大片漂亮的常春藤,容易推开到旁边,也能完美遮掩地上的脚印。没人会想到要到家族墓室去找老妇人,她有权得到安息。

我抱起莎拉,她很轻。骨质疏松症与胃口不好,让她只有轻量级的体重。我面向窗户,考虑是否该跳下去。会不会因此在砾石上给鉴定人员留下太多痕迹?从大门出去或许比较好,不过要先收拾些衣物与鞋子一起带走'TXT小说下载:。。'。至少制造出她是自愿离开的假象。

#5#有脚步声接近门口。我完全低估了熊斯窦太太。

#1#我将莎拉放回床上,稍微让她躺向右侧,脸朝窗户,以免刀把突起,再盖上棉被,然后迅速躲到门后。

#7#管家悄声进房来,看着莎拉,将棉被拉高盖好。这时,她注意到一堆药盒,显然吓了一跳。“乌尔曼女士?”她小心摇摇老妇人的肩膀。“乌尔曼女士?”她摸摸脉搏,当然感觉不到跳动。“老天爷。”她低呼,抓起床头柜上的电话。

#z#现在我有麻烦了。

#小#熊斯窦太太拨完号码前,我跳到她身后,打落手里的电话,电话掉在被单上。

#说#我发誓,我只想击倒她,以争取更多的时间好好思考。可是我做的不只如此。

#网#我张开嘴,下颚脱开,长长的犬齿快速向外突出,牙齿变成一排刀刃,完全在计划之外。我抓住她的肩膀把她拉过来,嘴唇正中她皮肤,闻到她身上夜晚的气味。下一刻便紧紧咬下,夺去她喉间的尖叫。温暖甜美的血液涌入我的嘴里。

更多!我要更多!于是我不断吸吮。她最后瘫软下来,不再反抗。不到几秒,她已失去全身血液。

伤口流不出半滴血后,我才放开她。她一声闷响倒在地毯上,变形的脸宛如表情惊愕的面具。我用手掌擦掉嘴角红色的血液,下颚咔拉一声恢复原位。

这次我一定不能吐。吸入的量大概有六升,分量刚好。说来也奇怪,我竟不感到羞愧,仅仅遗憾一个无辜女子因此丧命。若在两天前,这种事绝不会发生在我身上,我不会渴望咬她的脖子。马瑞克与他的诡计要对她的死亡负责。是他把黑暗时代的贪婪带回给我的。

我努力不让自己陶醉在血液带来的微醺欣喜里,而是把注意力集中在遗憾怜悯上。通道那次的感觉像无边无际的亢奋,这次则宛如一场渐渐消退的微醺,在经历过一次长征后,唤醒了欲望。这样不好。该死的马瑞克。

熊斯窦太太也将移居到乌尔曼家族墓室。我的时间表被彻底打乱,不过也只能这样了。我想象即将发生的事情:警方找不到打斗或者暴力入侵的痕迹,推测她们应该出门去,永远不再回来。他们会搜索河谷,但找不到人。两条生命就此终结。

我叹口气起身,寻找可以装衣物的塑料袋。我的责任尚未完结。今晚还有两个无辜的生命等着我去收拾,然后就结束了。

非相关者的部分结束。

【二○○七年十二月二十日】

【德国萨克森州暮比锡,十八点零九分】

我当初——感谢上帝与圣徒——得到一大笔财富,研究上也取得些许成果。研究结果使得血族会中许多人妒忌我,有些人几乎是我的死敌,恨不得将我扑倒,在脸颊上烙印犹大之吻。但他们不敢……

待我一一道来。

过去三百三十年来,我从未记录私人生活,包括想法与秘密在内。现在却有股迫切的需求。这是种告解吗?想用墨水洗涤我的灵魂并请求宽恕?

我握紧圆珠笔,继续写。

此一部分历史滥觞于我从磨坊废墟中爬起的那一夜,我像头野兽般渴望人类的生命之液,只要有机会便吸吮取用。

或许几乎想不起第一年(那血腥的一年)发生的事,对我而言是种恩惠。那年我在森林中盲目游荡,没有方向。曙光乍现,便找个安全之处躲避光亮;晚霞升起后又将我引诱出来。我像头畜生一样艰苦过活,进食、睡觉,不要求更多。

此外,也出现许多困惑的新体验。我的身体、感官产生变化,得以完成人类做不到的事。我没料到体内潜伏如此多东西,花了点时间学会控制。

正如之前所言,我不太记得那一年的事情,智力几乎全部丧失,由本能与冲动操控。

直到上帝开恩的那一夜。

【一六七八年九月七日】

【鄂图曼特里布兰】

席拉轻松一跳,便跃过倒下挡住去路的树,轻轻落在布满针叶的林地。她迎风抬起头,嗅闻气味:有羊与人的味道。她饥肠辘辘,出现的时机刚刚好。

她咯咯笑,嘴里还发出大声啜饮的呼噜声,把快要流出来的口水吞下去。她继续蹲伏着,往茂密的树林奔去。

她身上的破烂穿着诉说着一个特殊的故事,那是从不同受害者身上剥下残余衣物后拼凑而成的,原来的袍子早已褴褛残破。她拿取自己所需之物。

一头红发纠结肮脏,散乱发臭,粘满灰尘与脏污,漂亮的脸蛋也污秽难辨。她一路不停奔波劫掠,若非遇见小水塘或下雨,几乎没什么机会接触水。她会避开河流、小溪与涓涓细流,不涉足水域,更不会横越大大小小的桥梁。流动的水让她极度恐惧。

席拉对过往与父亲在磨坊和实验室里共度的美好夜晚毫无印象,也想不起与法兰斯对刀比武,或者血族会上侮辱人的检验。眼前只剩下活着与进食。

饥饿再次侵袭席拉。羊与人的味道蛊惑着她。

夕阳尚未完全沉入地平线,仍可见暗红色的弓形顶端。不过在树木掩护下,席拉能潜伏跟踪,寻找一处不错的地方,伺机发动攻击。

从树桠间望去,两个牧羊人坐在小马车前的火堆旁,一群羊在不远处吃草,两只牧羊犬躺卧草间,在主人准备食物时监视羊群。

席拉龇牙咧嘴。狗是个麻烦,常常泄漏她的行踪,即使与她搏斗毫无胜算,仍尽力保护主人。大马士革匕首系在背后腰带上,她右手置于刀柄。她在狭长阴影处等得很不耐烦,阴影逐渐拉长,太阳终于从天空消失。她像条蛇似的在林中蜿蜒前进,足下树枝没有任何声响。

戈朗,火边比较年轻的男人,视线移开叉在棍上烘烤的面包,抬眼往前望。他跟朋友身上都裹着又长又重的牧童外套,脚穿长靴。他眼睛梭巡林间的灌木丛。

“怎么了?”西纳来回转动着香肠以免烤焦,食物香味四溢,旁边放着装烧酒的酒囊。他伸脚靠近火堆。

“我不知道。”戈朗有不好的感觉,但什么也没发现。牧羊犬安静地躺着,这多少驱赶了些不舒服的感觉。如果有盗匪接近,它们会发出声音。

西纳大笑一声,把烧酒递给他。“喝吧,能让你安心点。”他拿起火中的食物,咬下肉前先吹了几口。“我们很快就能回家,到时你便可与女人厮混了。”他满嘴食物道。“我很清楚那么久没接触温暖的美丽身体是什么感觉。我迫不及待将羊群赶回栅栏里。”

“是啊,我很想念妻子。”戈朗啜了一口酒,舔舔嘴,咬了一口他烤好的面包。可是他觉得有人在注视他,仿佛身后的森林有眼睛。他移近火堆,背倚靠小车轮,盯着树木。林间泛起薄雾,草地上也浮起一层轻纱。

“秋天给我们捎来初讯了。”西纳笑着说道。“眼前的景色不是很壮丽吗?”

戈朗并不觉得。他迅速吹了几声口哨,狗儿随即跳起,听从命令。没多久,羊群紧密挤在小车周围,宛如一片羊毛海。

西纳将一切看在眼里,但没采取行动。戈朗第一天被送来协助他放羊时,他便觉得他过分谨慎胆怯,总将什么都看成征兆,怕巫皮恶怕得要命,好似他们潜伏在每处可以藏身的城墙下。

“你认为雾想吃了我们的羊吗?”他有点讥讽地说道。

“你也听说过巫皮恶,他们能一口咬掉人的喉咙。”戈朗回答得有点大声且强硬。他一点也不后悔斥责面前只关心香肠与烧酒的男人。若非有牧羊犬,羊儿早就跑掉了。

“没错。红发的杂种。”

“是犹大之裔。”戈朗纠正说道,然后画个十字。

“不过他忘了像以前那样,在受害者额头上刻三个十字架。我认为应该是拦路盗匪为了掩饰行径,不让当局察知而下手的。总是有笨蛋会被这种伪装骗了。”

“那伤口……”

“就是伤口!”他叉起第二根香肠,放在跳动的火上。“犹大之裔从未在受害者身下留上别的伤口。一口咬进喉咙撕掉,然后结束。不过就我听到的,却像是屠杀。”

戈朗思索他的话,不得不承认他所言甚是。那些伤口没有一个符合犹大之裔众所周知的行径,倘若没有出现强大的齿印,他便不能认定是巫皮恶下的手。他又望向林子里,阴影已经融成黑暗,什么也看不清楚了。

“真的是盗匪所为。”他终于松口宣布道,光这样做就能让自己少点恐惧。

“很快就会有个犹大之裔找上他们,我跟你打赌。”西纳从容不迫地补充。“他们不会容忍有人跟风模仿。”他在空中画了三个大十字。“你还要吃面包吗?”

“要啊,当然。”在对方把面包拿走前,他迅速塞进嘴里。“我祖母说他们以前就存在了。”戈朗将一块木柴丢进火里,让火旺起来。他发觉,平时会跟火堆保持距离的羊,丝毫没有意思要进入急速扩散的幽暗中。动物出现与他雷同的反应。然而他归之于羊和他同样烧酒喝得不够多,才会害怕黑暗,不像西纳。他希望能待在安全牢固的小屋,在那里可拉下百叶窗,将门用粗厚的木头闩上。

西纳大笑出声。“是啊,每个祖母都会讲这类故事,对我来说大同小异。”他站起来,走离营火几步路,羊儿咩咩叫道让路,他走到马车后面。“我要去解个手,戈朗。【。52dzs。】你要注意别让巫皮恶跳上我的屁股。”说完,西纳便消失在另一边。

有条狗倏地抬起头,上唇后缩龇牙,耳朵竖起,又宽又长的嘴指向森林。一头羊咩咩叫得厉害,想挤进羊群中间。它不断地挤,使得其他羊儿也加入缓慢的出走潮,离开火堆,逃向空旷平地。

“别走,停下啊,你们!”戈朗跳起来,拿起牧杖,吹口哨要狗儿过来帮他控制羊群。“西纳,快来!羊群跑啦。”不等回答,他便跑开去追羊。

羊群四散的速度加快,一下左、一下右,狗儿疯狂地吠叫,四处奔跑拦截。

戈朗不知道应该往哪里跑,他从未看顾超过十只以上的动物。数量如此多,对于这年轻人来说有些苛求。他离马车越来越远,西纳就在车后面。

年纪较长的牧羊人解决完生理需求,看见那没经验的年轻人跑来跑去,听着他又咒骂又哀求。羊群当然不买他的账。它们快步跟随着太阳,远离森林。“真是个笨蛋。”西纳大笑。

有道阴影忽然落在他身上,他抬头一望。一个人影蹲坐在马车顶上,手抓住车缘,好似要将木板扯掉。

西纳看见红发在星光下闪耀,至于叫人害怕的来访者是男是女,他只能猜测。不过,他有预感自己会遭到袭击。

“不要啊。”他一边低声哀求,一边手画十字。“耶稣与玛利亚,请帮助我!”

席拉瞪着眼前的男人。他温热刺鼻的味道冲入她脑门,使她眩醉,那味道预示着血。喉头的干渴令她快要发狂。她听见他心脏的跳动,每跳一下,便召唤她攻击,吸干血取其性命,以齿撕裂他的肉。

然而,她无法动弹。

那张异常熟悉的男人脸庞,唤醒她体内的记忆。

画面在脑海中闪现,一幕又一幕。磨坊、装着标本的大玻璃罐、被解剖的尸体、父亲的脸——他眼中突然喷出血!

席拉看见他被村民们攻击至死,听见火焰延烧开来的哗剥声、被他出于自卫而杀害的男人的尖叫声——须臾间,她在攻击者中看见西纳的面孔。

“你是其中一人。”她被自己粗嘎的声音吓一跳,那句话听起来不过是粗声叹息。将近一年后,她第一次使用声带。

回忆的重重冲力让席拉措手不及,必须紧抓住车顶边缘才不会摔下去。她想起一切:母亲、父亲来接她,少女时代,与吉悟瑞的恋爱,以及她怎么失去磨坊与家……

席拉努力挺住,拿匕首指向西纳,手抖个不停。“你把我……”

“耶稣基督,救救我!”牧羊人大声喊叫,往后退了好几步,然后转身逃跑。

席拉腿一软瘫倒在车顶上,匕首从无力的指间滑落地面。理智不断展现被遗忘的回忆,给她一击又一击。

她无法控制景象的洪潮,反而为其淹没缠绕。

随着画面闪过,兽性逐渐消失,减损体内生物本能对她理智的控制。痛苦中,思考能力回来了。

眼泪夺眶而出,她双手掩面,全身蜷缩成一团,大声渴求宽恕赦免。但什么都不管用,反倒是回忆持续让她看见存活村民的脸。体内有种阴郁的声音勃然大怒,充满仇恨,要她为她的死亡复仇。

“不行。”她抽噎,试着站起来,却又失去重心从车上摔落,躺在地面啜泣。她痛彻心扉,受到过去的痛苦折磨。然而,具有疗效的痛苦也冲掉长久以来活得像动物的疯狂错乱。

席拉躺在黑暗中痛哭悲叹了好几个小时,直到野蛮狂乱彻底被驱出脑中。

太阳升起前不久,她找到匕首,四脚着地爬回森林,躲进空心的树干里,度过白天。

【二○○七年十二月二十日】

【德国萨克森州莱比锡,二十一点零一分】

那一晚,我的生命步上新轨道。不但理智复活,且赋予我更强烈的理性。

我接受了父亲是巫皮恶、是吸血鬼、是犹大之子的事实,也接受自己遗传到他不死的特性。我渐渐了解自己的新技巧,学会操控自如,不再像个动物盲目使用。这让我有别于只为欲望而生存的吸血鬼,那些没头脑的野兽——至少我如此认为。

我认为自己更为出色,超越所有人类与吸血鬼。我是夜之女神。

然而,有些谜团尚未有答案:例如,我这个吸血鬼能活多久?我想起书中读到的知识与父亲的教导,发现说法不尽相同,在不死人永远消逝前——或者,有时候又变回真正的人之前——有活一周,也有一个月、一年的。

但我不希望如此。我崭新的存在形态具备众多优点,克服了人类的缺陷。我打算追究谋杀我的人的责任。这件事不能草率进行,可是我也不想警告他们。不能让人怀疑我逃过他们的攻击。因此,必须确定没有东西能杀死我。

我唯一要屈服的是太阳,阴暗处、荒废的殉教者墓穴、老旧房舍的拱顶地窖等地皆暂可栖身。

我灵光一现,想到夜之女神有权享有一栋宅邸。

【一六七九年七月九日】

【鄂图曼特里布兰】

阳光明媚的一天,基督徒佃户举办了一场狩猎,最后捕获的猎物不少:三只鹿、两头野猪、七只小鹿与一头熊。人类这边的损伤很少:两个围猎者受伤,分别被野公猪和熊弄伤。

狩猎在土耳其政府代表的监督下举行,并在结束后收回围猎者全数武器。佃户付出相应金额后,才能换来保留自己刀剑的权利。有钱能使鬼推磨。

一群人傍晚在雅各布斯·史特拉齐的庄园碰面,在大厅聊打猎,吹嘘自己的射击技术。侍者在四周飞快穿梭,送上酒与食物。乐手演奏轻快的旋律,但无人用心聆听。大伙儿高声喧哗,白天的活动在叙述者的语言与姿势中重现。

特别为这场聚会雇用的临时女工里,出现了席拉的身影。她穿着偷来的女仆亚麻洋装,将红发藏在帽子底下,否则在一群黑发女子中会太引人注目。

这次现身,她做足了准备,从佃户中挑出受当地伊斯兰法官与鄂图曼地方政府中意的人,也就是雅各布斯·史特拉齐。

史特拉齐强壮结实,一头深发,约四十五岁,是位颇具影响力的佃户,享有占领者给予的各项特权。他当然也是花了点银两打点事情。

席拉不认为他长相好看,不过那并非重点。方便,才是她要的。他虽成了亲,但对她并无妨碍,何况他妻子今晚也没出席。他套了件类似束腰外衣的袍子,外面罩上染色的丝质薄大衣,那是总督送的礼物,他总是爱将这事挂在嘴上。

席拉先别人一步拿起装酒的大玻璃罐,往桌子那边去,走到史特拉齐身边。“还要点酒吗,阁下?”她用从前唱歌时的圆润声音问道,那通常很快能引起注意。

史特拉齐确实将脸转向她,打量了一下后,举高杯子。席拉笑着为他斟酒——他却又转回头加入聊天的行列!她错估他了?或者他宁愿要个同性伴侣?他的冷淡并未让她不安,反而燃起心中的愤怒。有一会儿她只想给他致命一击,打掉他的厚颜无耻。

稍后,乐队奏起她幼年时便会唱的曲子,她一边跟着哼唱,一边在佃户之间倒酒。这时席拉发觉其他男人面露渴望久久盯着她瞧,因而心生一计。

等酒罐空了后,她并未回到吧台,而是加入正要演奏更快、更大声音乐的乐队,他们希望借此压过大厅的嘈杂,吸引人注意他们的表演。

席拉开口唱歌。她大声吟唱以二十个盗匪为主题的叙事诗,激励乐手演奏得更欢闹俏皮些。

席拉听见自己的声音,心中暗暗惊奇。转变成巫皮恶后,她的演绎能力增强许多,声音张力比从前更强,且更为澄净。

她从周遭的脸上知道歌声抓住了听众。他们的眼光再也无法从这位年轻歌者身上移开,而且她又像个舞者般飞旋,把强盗的冒险故事表现得活灵活现、引人入胜,仿佛她也是其中一员。

席拉瞟了史特拉齐一眼,他正好奇地盯着她。她成功激起他的兴致,可惜曲子已近尾声。

“快点,再弹点开心的曲子吧。”她对乐队喊道。“我希望大家都能下来跳舞。”

乐手热情回应,小提琴扬起短促的欢呼声,乐音越转越高,直到其他乐器齐奏合鸣。这次他们仿佛明白席拉的心意,弹奏一首描述美丽寡妇一个个挑选爱慕者的歌曲。

席拉也融入角色。她沿着桌面抚摸,唱入男人心坎里,给他们意味深长又暖昧的眼神,而后爆出一声大笑转身,走向下一个人。男人一个接一个燃起熊熊渴望。

她感觉得到男人皆满心期待她走过去。她让每一个人都以为,今晚与她共度春宵的人将是自己。不过,有个人她故意跳过:史特拉齐。她略过他,向一旁的男人抛媚眼调笑,那男人尴尬、困窘得直冒汗;其他人伸手想摸她,不是被她打掉手,就是嗤之以鼻推开。

大家渐渐地跟着节奏拍手,只有鄂图曼使者不为所动。那不是他的娱乐方式。席拉看见他离开后松了一口气,只要没人监视,挑逗会更容易些。那些男人也即刻解放。

歌曲进入最后几个小节,寡妇必须决定新的男人,她周旋飞舞,然后靠近史特拉齐。

席拉挺直腰杆,笔直行走,双手置于纤纤侧腹,特别强调胸部曲线。她舞向他,歌声不再嘲讽戏谑,代之涌起真挚心意。她成了找到新爱人的寡妇,誓言永远效忠。最后几个音从她口中脱逸而出,她也在他座位前站定,垂下眼帘,保持不动。

大厅里沉寂了好几秒才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震耳欲聋。四面八方飞来的铜板叮当作响,但她没去碰。她抬起灿笑如花的脸庞,直望着史特拉齐。

只消看一眼,她便知挑逗已成。没有男人能摆脱她的魅力。舞蹈与声音成为她的最大资产,进入权力阶层的关键之钥。席拉计划一步步往上爬。

史特拉齐没丢铜板给她,而是手指向门。到我房间等,美人——嘴巴并没出声。

席拉又鞠了个躬,捡起铜板离开聚会人群。有个随从等在外头,领她上楼到佃户的房间。他们沿着走廊栏杆前行,最后来到史特拉齐的卧房。房间很大,但未过度装饰。防虫床帐挂在木雕刻饰的大床上方,绘有图案的橱柜倚靠着右边墙壁。入口旁的小桌上,放了一个大玻璃罐与两个空杯。

随从要她坐下。“你要做好迎接主人的准备。”然后他等在门边。敲门声响起。他打开门,两个女仆走进来,端着热水、肥皂与毛巾。“你身上汗湿了,脱掉衣服。”

席拉感觉极度干渴,跳舞与唱歌让她精疲力竭。“我可以喝点儿东西吗?”

“没问题。”随从从大玻璃罐里倒杯水给她。

她像快渴死的人一样咕噜一口把水喝光,却感觉水在口腔内就蒸发了,只有一点点水流进胃里,实在无法止渴。“请再给我水。”她把杯子递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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