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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灵异手册-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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爬去,感觉自己像是一只辛苦的蜘蛛。拼命压抑着脑子里面“不如跳起来一把火烧了这地方”的念头的同时,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想起了那句著名的名言——“当一个人仰望星空的时候,另外一个人正在泥坑里发呆。”

在第三张床底下,沈风息终于有了发现,他捡到了一截蜡烛。这截蜡烛是很普通的白蜡烛,已经烧得只剩下几厘米的长度。他把蜡烛凑近手电筒反覆端详,发现凝固的蜡油都偏向一边,鼓成无数小包,看起来像是一个畸形。

这说明屋子里有风,风力很大并且持续了足够长的时间,才能把蜡烛吹成这般模样。问题是:这屋子里哪里来这么大的风?

沈风息刚要挪动手臂爬出来,忽然,传来“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了,然后,是进入房间的一阵脚步声。沈风息全身立刻僵硬起来,他悄无声息地熄掉项链的灵光,紧捏着蜡烛屏息宁气。

从床底下这个角度只能看到来人的双脚,这很明显是一个女生,穿着浅绿色的女式凉鞋和白色的袜子。她走起路来两条腿僵直不弯,脚掌轻轻沾地,似乎根本没着什么力。

沈风息觉得自己的心脏几乎要跳破胸膛而出,用这种方式走路的,只能是一个人——

古扶尘!

这么晚了,她来这里做什么?她是为了找这四个女生,还是故意趁她们不在想来找什么东西?

沈风息背后开始渗出冷汗,脑子里瞬间盘旋出无数疑问,但没有一个能得到解答。他现在不确定是应该立刻从床底下爬出来,还是老老实实地静观事态变化,权衡了两秒钟,后者占了上风。

小古在屋子里来回踱了两圈,似乎想寻找什么东西,最后,她的脚停在了沈风息藏身的床前。沈风息在床底下佝偻着身体,一动也不敢动,假如真出了什么事,他甚至连基本的防御都做不到。

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一阵细微的“唰唰”声,声音很稀疏,像是细砂在流动。沈风息谨慎地把脖子伸过去一些,他看到几粒小东西从床上掉在地板上,发出幽幽的光泽。一瞬间,沈风息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仿佛被人浇了一大瓶液氮。

这些小东西——是米粒,是五色米粒,是用来召唤阴尸的五色米。

那天晚上,在植物园,马鸣也发现了同样的东西,当时他们推断是召唤人尸的人遗留下来的,想不到那个人就是遭受袭击的小古。

“可恶……”

沈风息暗暗咬牙,十分恼火,一想到自己居然被骗得团团转,心里就不爽到了极点。如果不是还有最后一丝理智在牵制,他真想突然从床下跳出来,好好质问这个神秘莫测的女人。

这时候,小古转去了另外一张床边,照旧在床上洒了一些五色米。当四张床都洒完以后,她走到了房间的中央,沈风息只看得到她的脚,不知道她上半身在做什么动作。

忽然,一声低沉的啸声充斥了整间屋子,仿佛一线自幽冥极深处抛来的绝望之声,幽远细切,而且阴冷。这声音并非普通的响动,而是一种普通人类绝对发不出来也绝对听不到的高频噪音,若非沈风息的耳朵曾经用符水洗过,他断然捕捉不到。一共有两个呼啸,一个高亢激烈,一个低调沉稳却不失锋利。

小古的腿在这瞬间绷紧,屋子里的电灯忽明忽暗,温度骤降。沈风息清楚地看到,数条青筋和血痕像疯长的藤蔓一样逐渐从她的脚踝沿着小腿往上盘旋着爬升,很快少女白皙晶莹的长腿就变成了触目惊心的黑红色,甚至还有一丝腐臭。那两种呼啸声也越发大了起来,彼此撞击,仿佛在作着激烈的辩论,发出的巨大声响穿过耳膜直接敲击沈风息的脑神经。

我还能坚持多久?一分钟?还是五十秒?

沈风息问自己,呼啸声已经快要令他无法忍受,而且变异化的小古——无论她是变成“什么东西”——将会是一个最大的威胁,现在藏在床底下的他连最基本的防御“型”都摆不出来,一旦被发现就只有任凭宰割的份儿。

就在差不多到了临界点的时候,啸声嘠然而止,少女腿部那些黑红色的青筋和血痕像是潮水一样“哗哗”地退去,小腿又恢复了以往的光泽。屋子里原本黯淡下去的灯光也重新亮了起来,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小古一言不发,仍旧拖着那种诡异的步子从门口离去。

她一走,沈风息立刻从床下一骨碌地爬出来。他有些恼火地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以前见过杂七杂八的东西多了,恐惧有,危险时候也多,但是像这次这么委屈可还是第一次。沈风息的自尊心被深深刺痛了,一是因为一向嚣张跋扈的自己居然躲在床下像只贴地乌龟一样被堵了将近二十分钟;二是因为那个人居然是小古。一想到这一点,他的心里就总不是滋味,像是往一杯浓硫酸里倒入了一杯水。

他定了定心神,环顾四周,发现除了四张床上都有一些五色米以外,没有任何异常。他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胸口,对刚才发生的一切困惑不已。这是任何一本道书——至少他看过的任何一本——都不曾经提及的诡秘现象。这一切的一切,都归结为一个最简单的疑问:她究竟是什么?到底想做什么?

“真麻烦……这种技术性的东西,还是交给师兄吧。”

沈风息撩了撩额前的头发,把头顶的蜘蛛网拍掉,推门走出了416宿舍。今天晚上他已经受够了,明天可能会变成一只会走路的火药桶——稍微有人惹到就有可能跳起来用拳脚和对方一起诠释一下何为轰轰烈烈的青春。

揣着“不如到哪里去找个人来打一打”念头的他刚迈入走廊,恰好碰到一群返回宿舍的女学生。两边都愣了一下,然后女生们同时发出尖叫——

“啊——有色狼!!”

“该死!”

沈风息第一时间挡住自己的脸,急忙往后退去。他被小古的事一搅,竟忘记了自己身处的是女生宿舍,也忘记了天文课外活动的下课时间。

女生们惊恐地朝后退去,后面的人听到呼喊,仍旧朝这边涌来,两下交汇,立刻把走廊挤得水泄不通。这一回,惊动的人太多了,沈风息不可能再和从前一样,用符让她们一个个丧失记忆。416宿舍位于走廊的尽头,没有别的出路,贴在水泥墙边的他现在就像是一只囚笼里的老鼠。到了明天,“沈风息”这个名字将和“女生宿舍内衣贼”永远耻辱地联系在一起,高高悬挂在公告板上,在每一次训话与会议中被反覆提及,成为校园里所有人的谈资……

“混蛋师兄,你别指望让我还那三百元钱了!”

沈风息在心里怒吼道,同时抓紧链坠发出猛烈的光芒。一股大风平空扑起,瞬间席卷整个狭窄的走廊,把沿途晾起的衣物、脸盆、纸箱和洁具都吹起来。女生们再度发出分贝高亢的尖叫,纷纷闭上眼睛,蹲下身子。

风声“呼呼”地持续了许久,当她们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走廊的尽头已经空无一人,只留下满地的狼藉,如同被四十大盗洗劫过一样……

“什么?!你从四楼走廊直接跳下来了?”

马鸣张大了嘴,甚至忘了放下手里香喷喷的烤肉串。

“你希望是几楼?”

沈风息冷冷地反问道,他的表情越发平静,只是马鸣很分明地从那张脸上看出了“我现在正充满了对人类的憎恶与怨恨,实在想做点反社会的事情——比如杀人放火之类”的神情。

“可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我只想到御剑飞行,可那种东西只有香港电影里才有。”

“我只是先使一个烈风诀封住她们的视线,然后不断地对着地面释放灵力以减缓落势,如此而已。”

“啧,啧,你真是不得了。”马鸣大为佩服,“在危急关头还能保持如此的急智,师弟真是聪明过人灵力盖世,真是我辈荣耀师门之光。”

他把拍马屁的话咬得很重……要知道对面那位少爷现在处于随时都有可能抓狂发飚变成杀人魔的状态。

“我靠!少TMD来了!”

沈风息咬牙切齿,他拉开自己右边的裤腿,只见腿上有着清晰的几道流血的伤口,那是着陆时腿被地面尖锐的石头弄伤的。那时候沈风息顾不得处理伤口,强忍着剧痛逃离了现场,总算是摆脱了“内衣贼”的污名。当他跑到马鸣的宿舍时,发现后者正优哉游哉地吃着烧烤肉串,在那数秒之内,他的脑海里几乎把从小看过的诸如《满清十大酷刑》之类的书籍统统温故而知新了一遍。

自从他转学到海东中学以来,就一直没碰上什么好事:先是被人尸打得几乎死掉,然后在床上瘫痪了好几天,中间还被低等阴气袭击,现在又冒着背上内衣贼罪名的危险从四楼跳下来摔伤腿……而最可恨的是:他的这个师兄关键时刻却永远不在场,事后才带着一脸笑容赶过来收拾残局。

“真是人间惨剧啊。”

马鸣端详了一下伤口,扶了扶眼镜,起身从身后的柜子里取来一瓶酒精、一把镊子和几块纱布。他让沈风息把腿伸直,架到自己膝盖上,然后俯身用镊子把伤口周围的砂粒挑开,用酒精冲洗消毒。沈风息被酒精煞得呲牙咧嘴,几次想蹬开逃跑,都被马鸣牢牢地按住。

“虽然我是赞同‘伤痕是勋章’之类的说法,但是,师弟,你真的不处理这伤口,可能会从‘冷酷少年’变成‘单脚跳少年’耶。”马鸣说。

“再说风凉话别怪老子弑兄!这到底是谁造成的啊!是谁?!”

沈风息大怒,把桌子拍得“砰砰”响,马鸣看了他一眼,把酒精“唏哩哗啦”地一股脑儿倒到伤口上去,痛得沈风息呲牙裂嘴,一边倒抽冷气一边不忘继续控诉:

“你干嘛那么早就放那些女人回来,哪怕你再拖上五分钟,我也能从容而退。”

马鸣已经清洗完了所有的伤口,开始用纱布给他包扎,手法娴熟:“都约好了是一个小时嘛,大家上了一天的课都很疲劳,不拖堂是我作为一个人民教师的原则。”

“是吗?那么,有仇必报,有钱不还,则是我的原则。”少年笑得很狰狞,语气很坚定。

马鸣叹了口气,低头把最后一条纱布扎好,眼睛眯了下。

“问题在于,我刚才发现你腿上除了伤之外,好像还沾了些奇怪的气啊。”

沈风息忙不迭的缩回腿来,放下裤脚,伸手抓起桌子上还残留着的烤肉串大嚼。等到他把所有能吃的东西都吃完,意犹未尽的擦了擦油光光的嘴角,马鸣才问道:

“那么,有什么发现吗?”

“你知道吗?我刚才到你宿舍的时候就在想,如果你先问‘有什么发现’然后再问‘你跳楼要不要紧’,我就直接把你从教学楼顶推下去,而且会确保你是脸着地。”

“捉鬼只是工作,而你借了我的钱,债务永远比雇主优先呐。”马鸣靠在椅子上舒舒服服的问道,“快说吧,否则宿舍门限就到了。”

“今天门限恐怕不会很早。”沈风息望望窗外,远处的校园隐约传来嘈杂人声,女生宿舍似乎仍未平静下来。

然后,他把在416宿舍里的所见所闻详细的讲给马鸣听,还把五色米粒和那截蜡烛搁到桌子上。马鸣全神贯注的听完,又把五色米粒和蜡烛拿在手里反复端详,表情说不上惊讶或者是愤慨,面沉如水,一直保持着沉默,只有右手在轻轻抚摸着左手小指头的指甲。

沈风息知道,每次马鸣露出这种表情,就表明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他这个师兄虽然人品和诚信都靠不住,不过在资料分析上确实有一手,最擅长的就是把整个事件抽丝剥茧,还原真相。既然有人费脑筋,自己就可以先休息一下了。他并非没有这份才智,只是生性懒惰,很懒惰,非常懒惰,不到非想不可时懒得去想。

于是,沈风息也不去打扰那个脑力奴隶,拖着疼痛的右腿起身走到窗边,朝外面看去。他一想到小古,忽然一阵没来由的失落感强烈的突袭入心脏,心情随即像是落潮般低落下去。

“别傻了,心脏只负责供血,控制情绪是在大脑皮层。”

沈风息毫不留情地否定了这个可笑的念头,一拳砸到窗玻璃上,震得窗框一阵颤动,玻璃里,自己的影子也随之动摇。

“你说……”还在沉思的马鸣忽然皱着眉头开口,“用得着蜡烛的法阵一共有多少种?”

“每一种都用得到吧。”沈风息漫不经心的回答,同时用指甲轻轻刮着玻璃,发出尖锐难忍的刮削声。

“据目前所知的,是528种。”马鸣站起来,一个一个掰指头,“其中用于召唤或者拘束型的法阵,一共是203种;考虑到场地和其他必要法器的限制,能在那种大小宿舍施展开的,不出100种;而这100种里不需要高阶道术和复杂咒文的,只有40种不到。”

沈风息没好气地嚷道:“直接说结论。”

“唔,这截蜡烛是从小卖店买的,现在烧得只剩20厘米,可以推断出整个法阵的持续时间大约是半小时——能够符合这个条件的,只有五种法阵。”

“你是怀疑,这几个女生是自己擅自摆出法阵?”

“很有可能,你也知道,现在那些小孩子对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的无知程度和好奇程度都很惊人。这一截蜡烛,很可能就是她们使用的道具之一。虽然她们具体是玩的笔仙、碟仙还是其他什么不寻常的法阵,这个无从得知,不过,有一点我可以确认——这五种法阵,都是异常凶险的。”

“于是她们犯了什么忌讳,然后惹出大乱子了么?”

“不好说,看这忌讳犯得有多大。更何况……”说到这里,马鸣有意停顿了一下,看了看沈风息。后者面色一绷,冷冷道:“有话快说!”

马鸣才继续说道:“从你今天侦查的结果来看,那个小姑娘古扶尘恐怕是416宿舍幕后的黑手。”

沈风息微微皱起剑眉,他不是很喜欢“幕后黑手”这个词,尤其是用于修饰古扶尘的时候。可是,事实就明白无误的摆在那里,她撒在床上的五色米是用来召唤阴尸的,而且她的变异也是他亲眼所见。

“古扶尘很可能不是人类。”马鸣不失时机地又竖起一根指头。

“我好歹是个道士,但我可没从她身上感觉出什么异常来,而且,如果她不是人类,怎么会跑到我的宿舍削水果,怎么会懂得脸红……”

沈风息在心里喃喃辩解,却无法说出来。铁一般的事实和无比深刻的记忆彼此忤逆,互相切割,最终把他的感受割裂成两个不同的世界。

“现在还有一个问题:那天袭击你的人尸到底是谁?我们摸不清虚实,就不能去找古扶尘。”马鸣继续说。

那宿舍一共住着四个女生,除去休学回家的蒋夜,其他三个人都还如常活动。人尸应该另有其人,可整个海东中学没有任何关于学生失踪的事情发生。

两个人正讨论着,忽然,木门发出“砰砰”的声音,有人在猛烈的敲门。马鸣连忙把五色米和蜡烛都小心收好,然后起身开门,门外站着“傻瓜三人组”,他们三个面色惊惶,却还带着一丝兴奋。

“这么晚了,你们怎么还不睡觉?”

吴兵很兴奋的双手比划:“女生宿舍好像是发生了不得了的事情!连警车都来了。”

“这个我们已经知道了,但好孩子现在都该上床休息了。”马鸣回答。

吴兵的视线越过他的肩膀,看到那个神秘莫测的转学生沈风息正对着玻璃发愣,完全不理睬这边。

“不,不,我们想说的不是这个。”楚云南连忙接口道,“我们本来是打算跑出去看热闹的,不料半路上无意中看到古扶尘同学去了行政楼。”

“行政楼?!”沈风息和马鸣同时一惊。

如果换了其他任何人,进入行政楼都不算什么新闻。可偏偏是这个敏感的人物,偏偏在这个敏感的时候,偏偏进入那栋敏感的建筑。两人对视了一眼。

“师弟,你去看看。”

“师兄,你去看看。”

“……”

“好吧好吧……”马鸣无可奈何地拍拍脑袋,一指那三个蠢蠢欲动的小鬼,“那你回宿舍休息正好顺路,把这三个家伙带回去,免得又出乱子。”

沈风息翻了翻白眼,他就知道这个师兄不会吃亏。

马鸣还特意很严肃地凑到董华面前,对这个胖子一本正经地说:“阴鬼最喜欢吸人精气,尤其是胖子的,你可不要乱走喔。”唬得董华连连点头。

四个人在马鸣的宿舍前分了手。沈风息押送着那三个好奇心过剩的家伙回男生宿舍。

而马鸣则只身再次前往行政大楼——那个已经失去风向标制约的阴气策源地。为防万一,他带了两叠咒符、一把便携式桃木剑、一把袖珍玉磬天蓬尺和好几个小法印,还在怀里揣了一试管朱砂。他与沈风息不同,沈风息天生凌厉,主要以自带的罡气和咒法对敌,以师傅的话来说就是“这小鬼生来就是煞气重,是个横冲直撞的主儿”,而马鸣体制平平,只好偏重于法器和灵符的外界道具的精密应用,可以说走的是不同路线。

那天晚上的人尸已经让他们师兄弟吃了不少亏,如果古扶尘是幕后主使,只怕实力更要翻倍,不做足准备,恐怕是九死一生。

此时已经九点多了,校园一角女生宿舍的那边仍旧熙熙攘攘,而位于大门内侧的行政楼则早已经陷入一片寂静。通过马鸣的眼睛望过去,她宛如一栋浸泡在阴气海洋中的海底古堡,巨大的身影在漂浮着稀薄云层的黑夜下显得格外狰狞,不时还有几缕阴气自漆黑的窗洞缭绕而出,似是赋予了这栋建筑物可怖的生命力。

“希望这不是本篇的最后一话。”

马鸣暗自嘀咕一声,掏出一把匿踪香灰撒到自己鼻孔和嘴边,还在肚脐上贴了一张同化符。抹在口鼻处的香灰可以遮掩住呼出的阳气,同化符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让身形与周围环境保持一致。这样一来,无论古扶尘是妖是人,马鸣都可以隐匿自己的行踪。

这些准备工作做完以后,马鸣以手结了一个翻天正印,迈入行政大楼。楼门没有锁,而且没有撬的痕迹,这让他很惊讶,至少证明此时在这栋楼里肯定还有什么人。

行政大楼内一片寂静,伸手不见五指,只有空荡荡的走廊和楼梯构成千篇一律的迷宫,尽头是无尽的黑暗。即使是墙壁上的“先进工作个人”与“三好学生”照片,看上去都显得格外诡异,高高在上面无表情地盯着路过的马鸣。马鸣总有一种他们的眼球随着自己移动的错觉——也许那并非什么错觉。

在这么大且这么黑的建筑物里寻找一个小姑娘,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阴气已经把整个建筑物泡成了一个大水族馆,走在里面的人脚步轻浮,像是水中漫步的潜水员。

马鸣从一楼开始找起,还要注意不能暴露自己的行踪,花了足足十分钟才把整个一楼的房间确认了一遍,没人。二楼也是如法炮制,马鸣有些喘,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太浪费时间,于是拿出一件类似温度计一样的小玩意,举在空中晃了几晃。

这是他自己结合科学与道术的发明,叫阴密测量仪,专门用来测定阴气的密度。阴气性粘滞,聚集在一处后就不易散开,如果有人从阴气中走过,那么就会不可避免地把阴气向两边推开,使之密度改变,就像是在潮湿的泥土地上留下脚印一样。

他拿着密度计来回摇晃,仪器不断显示当前的阴气密度,很快就发现有一块小小的区域密度和别处不同。马鸣飞快地计算了一下这个区域与周边的密度之差,得出结论:这里应该是有一个身高约一米六零左右的人经过——与小古恰好符合。

他精神一振,立刻循着痕迹追寻而去,发现这片低密度阴气区是沿着楼梯一直朝上。他亦步亦趋,举着计量仪逐渐来到了六楼。六楼楼梯的红色痕迹还历历在目,已经与上次所见的形状不同——不过一般人也根本不知道这些红色曾经活过来,化作可怕的血海。

马鸣走到一半,忽然伏下身子去,大气也不敢出。

六楼楼道之上,通往楼顶的小门正下方,小古正一个人站在那里,垂头不语,似是在等候着什么。漆黑的楼道里一个白衣女生就这么肃立不语,这个场景让人感觉非常地诡异。

该出去与她挑明还是静观其变?

马鸣思虑再三,还是选择了后者。事实证明,马鸣的这个选择不能说明智,但绝对很有戏剧性。仅仅过了三分钟,另外一个人就出现了,让马鸣大吃一惊的人——

武主任。

武主任还是那一副干部装扮,只是嘴角不断颤抖,不时扭着粗大的脖子吃力地左右看去,手里拿着一块手帕不停地擦着额头并不存在的汗水。

“武主任,你来了。”

古扶尘平静地说。

“我说小古啊,下次找我直接去我家里就好,何必选这么一个地方呢?”

武主任的声音微微发颤,显然他并不喜欢这里。小古浅浅一笑——或者是想象中的浅浅一笑,因为马鸣的位置只能看到小古的大半个背影→文·冇·人·冇·书·冇·屋←,很多表情只能靠猜测。

“只有在这里,才能让武主任你看到这个啊。”

小古伸出一个指头,空气中的阴气骤然收缩,刮起一阵剧烈的阴风。武主任尽管没有阴阳眼,也感觉得到风压,惊恐地往后一退。

“这、这跟咱们原来说的不一样啊。”

“现在已经不仅仅是416宿舍那四个女生的问题了。”小古弯下指头,阴风立刻消失于无形,“我们的计划必须要做一些改变。”

“还、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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