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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微光-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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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哭吧!”范泽贤用手替她抹去泪水,“可惜高杰看不见,哭也没用。这里没人会心疼你。”
马歌用力拨开他。
“人渣!你哥哥不会原谅你的。”
“别跟我提他们!”
“我为什么不提?我为什么就没想到泽安会有你这种弟弟,我还真是傻,居然还相信过你,觉得只是因为你从小失去了母亲。可我发现我错了!所以我现在可怜你……”
话音未落,范泽贤一把将已是虚脱的人从地上拖起来。他的力气很大,掐得马歌钻心地疼,重心一失,被甩到了床上。范泽贤扑上去按住她肩膀。
“你可怜我?”他笑道,“你以为你算个什么东西,敢来可怜我?”
“你放手!”
“我警告你!你没有权利谈论我家的事!”
马歌头晕地要死,肩头快被钣断了,说不出半个字。她仅大口大口地喘气,力图在稀薄的空气里赢得呼吸的权利。范泽贤的脸在眼前变成重影,恍惚不清。眼泪止不住向外奔流。她听见心跳的声音,听见自己大声地呼喊救命。她急迫地想要逃掉,胸膛却被对方整个身体压迫着,呼吸异常困难。
“我是想知道,当我把你摧残地面目全非的时候,高杰会怎么样?”
他抓起她的头发,用力摁在床头。这一刻,眼泪模糊了双眼,身体失去自主,只能任由恶魔的摆布。
她感觉到滚烫的嘴唇在脸上和脖子上游走,一阵翻胃,力从心起,一脚踹过去,想要翻身逃掉,谁知范泽贤又扑过来,用更大的力气压住她。这一次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开,她开始绝望了,她听见衣服被撕碎的声音和自己的嚎啕大哭,头一次感到如此无望。
像夏夜里的一场暴风骤雨,转瞬间,风停了,雨住了,只留下一片狼籍。范泽贤停下来,喘着气,看着身下的女人,突然不再继续,背过身默默退了出去。
马歌仰面躺着,用空洞的眼睛盯着天花板。虽然不知道为何,但她丝毫不感到庆幸,因为这仅仅只是一场灾难的开始。
☆、失踪(三)
第二天夜里,她在睡梦中听见了隔壁房间传来的响动。翻身下床,将耳朵贴紧房门,试图获得逃生的希望。
谈话声,脚步身,片刻寂静,她根本无法预知即将发生些什么。像猝不及防被谁推了一把,猛然摔倒在地板上,刹时间,门外震人心肺的枪声几乎插穿了她的耳膜,接着门开了,范泽贤丢给她一见羽绒外套。
“穿上衣服,我们走!”
马歌抬起沉重的头,难言只字。
白色保时捷奔驰在森林间的盘山公路上,唯有大灯照亮前方一段湿滑的路面。车尾拽着沉沉的铁链,和冰凌相撞击,发出夜里唯一的声响。
汽车像一道电光穿梭在黑夜笼罩的森林里。范泽贤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后座上的人。马歌紧裹了衣服,蜷缩在后坐上。想哭,眼里却没有泪。
刚才的一幕分明是场血战。她以为只会出现在电影里的场景就在半个小时以前,在她被范泽贤从卧室里拉出来的时候意外上演,她分明看见了那些血泊之中的人,那些模糊了血肉且又鲜活的尸体。有那么一阵儿,她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告诉自己一切只是幻觉,但又确确实实地被人钳地发疼。一出别墅就吐了,连黄疸都吐了出来。
起初以为是警察来了,拼命揣测是不是高杰?这两天高杰是她唯一能想到的人,在落入深渊的那一刻,她强烈期盼着有双坚实而有力的双手带她离开这个万劫不复的梦魇。
以为自己是不会睡着的,以便记住来时的路,但整个夜里一直浑浑噩噩,醒来又睡去。她只记得汽车飞速前进,穿过森林,穿过浓浓的迷雾,穿过了噩梦一样可怕的黑夜。
车窗外,雪停了,阳光照亮目之所及的地方。汽车停在一块低洼地,一种常见的灌木丛枝枝袅袅地在前方伸展开来,倘若沿着车尾的方向走则会进到稀疏的树林里。植被上铺着雪,仅从地面迹象看来,此处鲜少有人来往。
一直斜靠在玻璃窗上的马歌感到身体右侧发麻,她坐直了身子,注意到前座的人双眼紧合。枪被牢牢抓在手里,发丝遮挡住了他的眼睛。
于是她试着拉了拉开关,车门锁着。钥匙一定被他藏在了什么地方,马歌思索,是在哪里呢?正想着,范泽贤醒了。他揉着眼睛,回头看了眼后面的人,换个姿势端好枪,要马歌老实呆着。说完就开门出去,打算到附近找些吃的来。
不料刚走出两步就听得身后传来重重的敲击声,他停下来稳定了情绪,又走回去放下一截车窗。马歌说要解手。
范泽贤把人从车里连拖带拽地拉出来,一只手掐着她的下巴,厉声警告:“别给我耍花招。你要敢跑,就死定了!”
马歌挣脱冰凉的手掌,朝那片灌木丛径直走去,回头看见范泽贤在她身后跟了一段,隐约见她停下才止住步子。
六七分钟过去见人还不出来,范泽贤没了耐性,大步跨进树丛。马歌站在原地背对着他,他伸手过去拉她,正当手指碰到肩头,一条长长带刺的植物茎顺着她的右手在空中腾起来,从眼前迅速飞过,因躲闪不及,他被那东西从腮帮到锁骨拉出一条腥红的血迹。
马歌顺势再次扬起刺条,却不想被对方抓住了另一头。刺条蛇形般从她的手心蹿出,幸好此时还算清醒,对着范泽贤的肚子就是一脚,这一脚来得够猛,那家伙向后退了一步,跌倒在地。于是趁其不备,饿狼猛虎般地扑上去抢过他下车时放在裤包里的车钥匙。
钥匙是到手了,却被地上翻起来的人抓住了腿。马歌瞬时扑倒下去死不放手,并且用另一只脚向后乱踢乱蹬。
范泽贤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搞地狼狈不堪,手一松猎物疯狂逃窜。
这时候她什么都不想了,只是拼了命地向前奔跑,两腿却失去了最后的力气。两天没有吃东西了,加上昨晚又扎扎实实地吐了一次,身体十分虚弱,那感觉是在噩梦里想醒却怎么都醒不了的无奈。
汽车就在离她不足五十米的地方,可对她而,那距离却远得像海市蜃楼一般,树林和雪地渐渐变地模糊不堪,眼睛失去了焦距,日光也更加刺目。她越发觉得自己是一头在沙漠里快要渴死的骆驼,奔向永无止境的绿洲。
最终还是被人拽住,脑袋一震,眼前骤然漆黑一片。
待他回去的时候,马歌已经醒了,一动不动地望着窗外,太阳穴上方一大快瘀青特别醒目。他扔去一个面包,以为会被不识好歹地扔回来,又或者像个临死不屈的女英雄般软硬不吃,可没想到还是抵抗不了难耐的饥饿感,被她利索地撕开塑料袋,贪婪地大口啃开来。
她不想死,她要活着。
范泽贤把自己窝在驾驶坐上,手心还在火辣辣地做痛。刚才去镇上的时候买了些纱布和药缠上才好过些。
“你不怕我下毒?”
马歌没理他,他顿了顿又说,“你说你要是死了,高杰会怎么样?”
马歌还是不理睬。她饿极了,虽然不说话,但范泽贤的话她不是没听见。
“他会杀了我。”范泽贤说默默地说,“我想。”
她不是个善于说道的人,对一个死刑犯讲回心转意的大道理她没有信心。
“你为什么这么对他?”
“谁?”
马歌不知道他即将把她带到何处。这是个远离村镇的地方,没有炊烟,也看不见灯火。仔细算算已经有三天了,明天是第四天,在不到一百个小时里,她觉得好似过去了几个月。
☆、失踪(四)
从那所别墅里逃出来以后,他们都没了和外界联系的工具。马歌回想几天以来前前后后发生的事,还有那个高杰艰难抽泣的夜晚,她便觉得有必要弄清事实真相。他要杀她、折磨她总得有个理由吧。顾不得思考自己在这场阴谋里充当的是筹码还是其他什么东西,她仅想知道高杰到底哪里对不起他,要他付这么大的代价?
“难道他什么也没告诉你?”
“他能告诉我什么?”
范泽贤笑笑,高傲地搭下他纤长的睫毛。
“反正我是快死的人了,我不想死地不明不白。”
马歌又补了一句,虽然她并没有绝望到这个地步。
范泽贤轻描淡写地看了一眼说话人,移开眼睛。
只有当他在真正回忆一些事情的时候才会说出从不预备说的话,他说,该死的人不是你。以至于他后来做出了从不预备做的事,到死之前才明白,自己从未预备过要做的事比那些预备了很多年的事都要来的真实。
“那谁该死?”。
从后视镜里看去,有一双飘向黑夜的眼睛。那双眼睛黑得透彻,黑得明亮,若不是逢上此种情形,她倒愿意用美丽来形容;若是和他毫无牵扯,她也愿意告诉自己,这个人实际上是那么地容易受到伤害。或许她还不够了解他,但她却能万般肯定,和她面前这个人是极其相符、让人不得不感叹的,是她至始至终都愿意用尽生命去怜悯和扞卫的东西。
“你不明白的。”
像他这样的人,谁能明白呢?谁能理解呢?这个世界上该死的人活着,不该死的却死了,当上帝不能救赎那些死去的灵魂的时候,他就是那个使者前来带走那些该死却还活着的人。
这不是他的本意,只是上帝选中了他,他也应该为此付出代价。
看着那样的眼神,听着那样的话,不免让马歌想到了高杰。两个生在异端的人如此相似,相似之处把他们牢牢捆绑在一起,却又如同磁铁的两极相互排斥。
“人这辈子能说得准几件事?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并非本意,只是坏事做多了,报应总会来的。”
马歌并不太懂他的意思,在他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她突然觉得这个人似乎没有看上去那么令人厌恶——但他又偏偏做了让人深恶痛绝的事。
“你在说你本性善良?”
“我从不说自己善良。”
谁想到过多年前说过的话如今应验了呢,那句话竟成为他和高杰命中注定的劫难。他说过他要回来,杀了他爱的人。一切应验了,他的确这么做了,他曾经预备做的事现在做了。
“你不是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对他吗?告诉你吧,其实很简单。”
为什么?那是一个故事,发生在一生中最美好的年代里。
苍白的吸血王子静下来,神情不再焦灼躁动,好似记忆中的和煦阳光洒遍全身。毕竟,在他的记忆里,最好的日子都交给了初恋和友谊,那些所谓的血缘和亲情自他记事起便被涂上了灰色,都是不言而欲的痛苦。
当马歌听完他的话,发现自己的眼里同样包含泪水。
原来从很小的时候开始,他和高杰两人就是不话不说的好朋友了。他们一起逃课,一起挨罚站,一起躲在厕所里抽偷来的香烟,一起在春天的草地上晒太阳,一起在温暖的阳光里想象隔壁班某个女孩子的模样。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马歌没有体会过。不过她想,应该是一种比亲情还要亲的感情,是一种少年轻狂的张扬和幸福感觉,是相依为命的另一种不同表现形式。一个被家庭拒绝,一个拒绝家庭,于是他们组建了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家,挥霍着大把的青春去叛逆,把那些骨子里蓄积起的忧伤挥洒在他们给自己构建的世界里。
悲剧的开始源于一个叫肖雨女孩子。她的家境并不是很好,当然要和范泽贤这样的家庭相比,根本就是门不当户不对,可那时的范泽贤痴迷进了美妙的恋爱里,认为这辈子非肖雨不娶。当他沉浸在独自编造的美梦里时,他才发现,肖雨喜欢的竟是他的好朋友。他恨高杰并非因为他抢走了他的心上人,而是后来发生的事。
高三毕业后的一个晚上,肖雨被人错当成高杰的女友,遭到□。最让他不能接受的是,高杰目睹了整个过程,却像个懦夫一样的苟活了下来。
那天晚上三个人说好去看一场通宵电影,因为范泽贤在路上耽搁了,高杰就去肖雨家接她。两个人先到电影院,高杰让肖雨在门口等,自己则去街对面的小卖部买冰激凌。人前脚一走,一群地痞便抓走了女孩儿——原因是高杰在这帮人强收他同班同学家里店铺的保护费时上前阻拦,并且出手打伤了他们的人,从此结了梁子。范泽贤也知道此事,不久之后在学校附近偶遇还和他们动起手来,要不是有老师出面阻止那肯定得出事。
那天晚上,当范泽贤赶到的时候,那群人已经不见。他只看见路灯下被打得失声痛哭的高杰,和另一边衣衫褴褛、身下满是血迹的女友。
事发不久以后,他去了新疆当兵,听说肖雨和高杰在一起了,可没过多久,又得消息说,那件事让肖雨染上了爱滋病,因为无法接受现实的残酷,跳楼自杀了。
再后来,高杰退学第二年参加高考进了警校,而他退役后则出了国。十三年里,两个人过着不相干的生活,却在共同的回忆里痛苦着无法释怀。
范泽贤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把这些讲给她听,牺牲品不需要知道牺牲的理由,也或许正因为她是个牺牲品,他才能张开嘴把内心的恐惧说出来。像对上帝的祷告,他是坦诚的,至少在倾诉的过程中是。
马歌好像一下清楚了好多事,高杰外表看似坚强,内心却藏着不为人知的痛苦,这是他的致命伤所在,那这么多年他是怎么过来的?那些眼泪都得到了合理的解释。
“你认为你杀他的理由充分吗?”
范泽贤不语。
“其实你和高杰的牢笼都是你们自己造的,而你的做法显得及其幼稚。”
“每个人都有一座牢笼,我说你的牢笼是高杰给你造的,这种说法你同意吗?”
范泽贤回答地无比冷静,马歌看着他,再无多言。
☆、突破(一)
作者有话要说:人物简介:
其他:
飞七:为华瑞集团旗下“西都”夜总会看场子的马仔,因在一次运输文物过程中私藏了两只价值连城的青花瓷瓶(想要在欧阳江和华瑞两头吃钱)而被神秘杀手所杀。
王刚:古董投机商欧阳江义子。地方一霸。为夺得青花瓷瓶、为欧阳江获得上层的更高权利而不择手段。
城西篷户区。
当高杰再次来到这里的时候距离飞七被杀时隔半年。高杰曾想,沿着这条路走下去说不定就是个死胡同,但这几天总有一股力量催促他至此,他总觉得,这里还有他想要的东西。
他始终没有想通飞七那五十万的由来,是谁出了这么大笔钱以至他于死地,他并不认为自己真的值那么多。他还记得上次听办案的同事说,飞七的母亲只知道他平时帮人收债,时不时放些高利贷,其他的事她就一无所知了。这次飞七一下子抱了那么多钱回来着实把她吓了一大跳,收到钱不出几天人就不见了。
他怀疑她的确不知道内情,此行的目的,无非是想从细节入手,获得些有用的信息。
他敲响了木门。没人应,他又敲,结果门自己开了——门并没上锁。
院子里空荡荡的,里面的纱窗门也敞着。高杰疑惑起来,这么冷的天,谁会这么开着门,本来这种房子就不够暖和。
他试着走进去,眼前的场景让他的想法得到了合理的解释。
飞七的母亲仰面躺在地上呻吟着,想起身却对自己无能为力。高杰走近一看,她的脸上有伤,嘴角带着血迹,他赶紧将她扶起来。
屋里一片狼籍,家具和电器被人掀翻在地,墙壁的日历和沙发上均有刀口划过的痕迹。卧室厨房同样凌乱不堪。
他背起老人去了最近的医院。
判断是对的,他的确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当天晚上警队来了人,根据老人的描述,王刚的脸在画纸上渐渐清晰起来。
就在高杰到前不久,正是他带着另外两个人闯入了老人家里,逼问她想要得到他们认为飞七死后留在她那里所谓的秘密。老人说那些钱早就被警察收走了,来人的意思却是,除了那五十万飞七还藏了其他的东西,至于究竟是什么来人没有说明。在把整个屋内屋外翻个底朝天后也没找出些什么,于是就把老人痛打一顿,并且放话说还会再来,直到她交出东西为止。
高杰再仔细一想,总算明白了,五十万是和他没什么关系,这五十万应该是欧阳江从周子峰手里买他们想要的东西,可给了钱人却出尔反尔,于是就一不做而不休地杀了他,借此栽赃华瑞。
马歌坐在餐馆一处,她把视线投到柜台那边,范泽贤正在跟服务员说着什么。
几天以来,她觉得自己好像经历了好多的事,她看到的听到的感受到的,也许一些人几辈子都不会遇到的事她却时刻目睹着。不在情理之中,没有逻辑,倍加混乱。她甚至觉得手心的疼痛也不再真实,那些游离在眼跟前的皆是虚幻。
旁桌坐着几个人,马歌知道他们一定是在议论她。她猜自己肯定是憔悴地走了型,头发凌乱,带着伤的焦黄的脸以及呆滞无神的眼珠。她想躲开他们的视线,却不由发现被更频繁地打量着。有一人居然朝她走了过来。
她看了一眼柜台,范泽贤没有注意到这边。这该是个逃生的机会!
“求你救救我!”
来人长得还算健壮,另外三个也是中年男子。也许正是基于这样的原因,她才敢鼓起勇气开口。
满脸胡子,也可以说是有些邋遢的人似乎没有听清楚马歌的话。他弯□子,把手放在耳朵边上,示意对方再讲一遍。
马歌警觉地看了看不远处,她稍微大声些。
“救救我!”
“救你?”
胡子一听,意外地笑起来。后面的问,“她说什么呢?”
“她叫我救救她。”
他打直了身子嘻笑着,神情已由意外变成了嘲弄。
马歌立即明白了。她早该知道自己找错了人,可在这种情况下冒险总比不试的强。
“长得还挺漂亮。”
那人凑到了她面前,伸出一只手想碰她的脸,被马歌躲过去。后边的人都跟着起哄,说着下流的话。她想要逃,可双手被牢牢地铐在桌腿上动不了。范泽贤警告过她,要是她敢叫,他就会朝任何一个人开枪,如果马歌不想让不相干的人白白送命的话,那就乖乖地呆着。
突然间,一群牛鬼蛇神带着狰狞的面孔,预谋着把她撕裂、吞噬,她正从一个深渊跳进另一个火坑,她开始怜悯起自己来,无知和愚蠢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
她想到了高杰,想到了那个在她心中无比高大的身影。泪水毫无预兆地决堤而出。他能感受到她现在所经历的痛苦吗?若是他在这里该多好,可是他现在在哪里呢?他能听见她吗……
走向她的人当然不会是高杰,那是另一个噩梦。
范泽贤根本无视那些人的存在,手伸到桌面下打开了手铐,并将它不动声色地揣回包里,然后拉起马歌的手准备离开。胡子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范泽贤不大想惹事就绕开他走,却还是被同伙围住。对方是存心想闹一场,其中一个人还拔掉了餐厅的电话线。
领头的说,这个妹妹是我先看上的,你要带她走分明是不给我面子,好在我是这儿一带有头有脸的人物,你就看着办吧。
范泽贤不说话,对方见他长得斯文,心想好打发,于是挥手叫一个小弟上前抢人,谁知一眨眼的功夫,手腕脆生生地折了,跪在地上疼得哇哇直叫。
胡子见这小白脸来头不小,身后拔出一只匕首,咄咄逼人地朝范泽贤直戳过来。范泽贤往后退,同时从旁边桌上抄起一支啤酒瓶子。对方脑门立马见了血,餐厅里顿时大乱。不出几分钟又一群人涌进来,大概十来个,手里握着长条状的刀,个个蓄势待发。
☆、突破(二)
脑袋被砸出一股鲜红的人缩到一边去了,他龇牙咧嘴,一脸痛苦,状命令小弟们一窝蜂冲上去。
范泽贤一手拉着马歌,一手对付那些来势汹汹的虾将。马歌此时完全没了主意,她只被他牵着躲闪。即使离开这里,即使逃开这场纷争,也免不了继续逃亡的日子。她怕极了,被握着的手掌有冰凉的汗水,他的指甲嵌进她的手背,却已无法感知生疼。她躲在他身后,因为她明白,此时此刻只有这个人才能让死亡离她远一点。
那时的她,只是觉得自己被那个人牵着,不会去想明天,断定生命没有了未来。
整个打斗过程中,范泽贤始终把马歌挡在身后。他夺过一把刀,试图杀开一条血路。马歌不敢睁眼,她只感觉到有液体喷溅到脸上,她说服自己那是水是酒,而不是人的血液,一旦睁开眼,她定会看到血肉模糊的场景和那些残缺的肢体。
虽然被他护着,可那种情形之下,又有谁能保证不受一丝伤害?恍惚之中,一道白光从眼前划过,她以为自己将不复完整,一刀下去,什么都将结束……可是,就在那一瞬间,她仿佛看见了某一天高杰拉她避开飞驰而过的摩托车一样,她看见了那双忧郁的眼睛。对,她看见了,那双忧伤绝望的不给她退路的眼睛!那个人在刀锋落下的前一秒出现了!
那是肉体被劈裂的声音,是血液飞溅的声音。心跳静止,她睁开眼睛,看见了沾满鲜血的长刀……然而时间并未因此而停滞,继续撕杀,继续拼死抵抗。再就是接下来的一幕,像有谁按下了暂停键,在场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左轮手枪哐当落地,不知疲惫的敌人目瞪口呆。范泽贤弯下腰拾起那个不大的东西。
“我杀的人已经够多了,也不介意多杀几个!”
那些人本能地向后退了几步。片刻迟疑,还活着的均逃之夭夭,之后便是由远及近长鸣的警笛声。
高妈妈因为担心马歌的安危坐立不安,于是叫上高磊专程上公安局打听,结果被夏棋欣看见,跑去告诉了高杰。高杰从法制处办公室过去的时候看见母亲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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