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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绝版青春-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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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冲他摇头,耷拉下眼皮摔门而去。
当天下午,放学后,老王阴着脸让全体团员留下开团会。老王在团会上讲起了我上午在他办公室的表现。“像这样的同学……”,他说,嘴咧得像外国老娘们的大阴唇。我年轻时脑袋容易发胀。每当我听到这种话时都克制不住内心的烈火。我拍桌子也站了起来,“我怎么了?”我冲他嚷嚷,眼睛恶狠狠地盯着他。
“你说你怎么了?干什么,你还想跟我打?你出去叫人去,出去!我见多了,还制不服你?‘文革’那会儿还没你呢!同学们你们看看他是什么态度,上午他在我办公室就这样,不是我瞎说吧,你们都看见了,他哪一点还像团员?这件事我得严肃处理,散会。”老王气冲冲地甩手走了。
同学们有些莫名其妙,愣了一阵,明白过来没自己的事,纷纷站起来,低头收拾书包,鱼贯而出,安静得像集体葬礼。
我看到年轻的自己像只被套住脖子的野兽站着发呆。事情似乎被我闹大了。我为我年轻时候的所作所为感到羞愧。实在太过份了。现在想想,我完全可以投入地扮演受罚学生该扮演的角色,羞愧,紧张,不安,低头认错。从小到大我们受到的无理批评还少吗?多少年过去后其实只不过是个笑话而已。人不会总囿于一件琐事,总是会跳出来的,就如同伤口早晚会愈合。曾经越投入地去做的事,跳出来后再看不是越可笑吗?既然我是学生,我就该认真扮演自己被规范的角色。
我沿护城河边骑车,快到路口时,看见黄力和刘军身子倚在支着的自行车上等我。我停下车,用脚支地看他们,他们也看我,然后不约而同都乐了。
“等你半天了,下车坐会儿。”
我们坐在马路牙子上,一人叼了支烟。黄力告诉我高雯班的老师对班上“不对劲的苗头”有所察觉,光他和高雯在一起时就让老师撞上好几回,“据说她们老师特厉害,一放学我就吓跑了,见了高雯也没敢搭理。”我也一五一十讲了今天发生的麻烦。
“你平常说话也是一套一套的,”黄力听完训我:“怎么一到老师那儿就犯笨呀?怎么能和他那么说话,当他是你一个傻弟弟,哄他一乐完了,较什么真。”
“有什么呀?太正常了,我要到那份上也早打了,”刘军向着我说:“搁谁都得打,我也早想打你们班那帮傻逼了,一见丫在楼道里晃,我就想抽丫的。甭怕,没事。”
“我才不怕呢,”我笑着说:“小菜,大不了不上这学了。”
后来我还是主动给老王写了份检查,又被他约去长谈了一次。我态度十分诚恳地作自我批评,虽然我讨厌作自我批评。在班上念了检讨,老王满意地收起了我的检讨,说还要以观后效。我点头表示痛改自己身上不良习气。
“你们俩这回这事要报上去非一人一个处分不可,我就不往上报了。”谈话结束前,老王又加了句:“但学校有规定,打架抄了椅子得罚款,这算是损坏公物。”
“我知道,罚多少?”我尽量装作通情达理地说。
“本来嘛,得十五。十块吧,你回家跟你父母说一下吧。”
“不用了,”我说:“我现在就赶快给您吧。”
我记得他把钱接过去,突然神秘兮兮地把脸凑得很近,冲我一笑说:“要不要我再给你开张收据单?”他的脸离我如此之近,以至于我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粗糙脸上每一个最细小的汗毛孔里的黑斑以及阡陌纵横如恢恢天网的皱纹纹路。我像一个磁铁被另一个同极的磁铁所撞一样,尽管隔着一小段距离,我仍感到头被往外冲击了一下。
“不用了,”我笑笑说:“反正也没人给我报销。”
我十七岁的时候讨厌成年男人,主要是反感他们的面孔,从那里我常常能读出我不愿去面对的某些东西,那四十多年时间锤炼的结晶深深隐藏在那脸的每一道皱纹中间。在那些成年人的面孔前,我十七岁时无因的反抗总是以失败告终。
6
十年前我上学的时候,学校对男孩和女孩间的传闻与骚动管得还是比较严的。班上常有些比较疯的女孩被老师揪去促膝密谈、教育。那些大胆的试图追求个人自由的孩子们为他们所作所为付出的代价往往是受到更加严密的注视,从而失去原本还有一点的快乐和自由。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年轻时和异性的接触最终都成为了非常典型的青春期无疾而终的完全谈不上恋情的恋情。
再说刘倩。女孩长相文静但却性格固执,我觉得她对我的进攻胆大得近乎鲁莽,现在想想,其实她应该是个不错的女孩子。可当时一是因为有徐静,二是老师对我盯得比较紧,所以我一直对她采取闪躲政策。有时候她会在课间时跑到我们班门口喊我,有时候找她的小姐妹给我递纸条,上面写的全是些没头没脑的话,什么“你的名字真好听,可就是不好写,无论我怎样用心写都写不好。”“你的爱好是什么?”“你是不是抽烟啊?以后我给你买,你爱抽什么牌的?”“有一回我找人算命,说咱俩挺有缘的。”
我从没有给她回过条。那段时间,放学后我就早早回家。有时候她在校门口堵我,我就悄悄地从后门溜走,溜了几次,她在后门也安插上了人,小特务们逼得我差点要跳墙。别人听说我让初中的小丫头片子给追得满街跑,都拿我开心。
刘军说:“你要是不愿意就跟她说明白了,别老抻着人家成吗?”
“我已经和她说得太明白了,可她还是给我来个秋后的蚊子——紧盯。累,真累。”
“得便宜卖乖,我可都看见你了……”黄力冲我坏笑。
黄力指着是我和刘倩惟一一次算得上约会的事。在我们整个关系中,也就那么一次能和恋爱这回事沾上点儿边。那是一天中午,我在学校吃完饭和黄力一起说说笑笑下楼去水房涮碗,突然觉得不对劲。我猛然转回头,说:“你跟着我们干吗?”
刘倩站住,什么话也不说,塞给我一张折叠的纸条,扭头径自走开了。我没说话也没拒绝,装上纸条若无其事地涮碗。黄力问我有什么事,我便把纸条给他看,纸条上写了几行字,约我放学后到青年湖公园见面,有“特重要的事”和我说。
“你们之间到底怎么样了?”黄力把纸条塞还给我,问。
“什么事也没有。”我说。
7
我坐在青年湖边的长椅上等她。残阳如血,夕照洒在湖面上,金光闪闪。我是放学后和黄力一起来的。黄力和高雯陪我呆了会儿“知趣”地走了。当我等得不耐烦时,抬头看见女孩从湖心岛的桥上跑过来。像只小花蝴蝶。
她跑我跟前,显得很高兴,“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
“黄力和我一起来的,他走了。”我说,然后问她,“你约我什么事?”
“噢,没事就不能约你出来了?”
我笑了笑,不说话。
刘倩说:“你看那边有租船的,咱们去划船好吗?”
“我没钱。”我说。
“我有。”她兴奋地说。
“不,时间晚了,怕是不租了,而且我也不会游泳,我怕危险,我这人胆小。”我说。我记得当时落日很圆很红,映在湖面上波光鳞鳞。现在想想,身边有一个女孩子,划着小船在湖中心,什么事也不想,什么事也没有,只有晚霞、小风、湖水,躺在船上看着四面的景物一定很惬意。
“划嘛划嘛,有什么的。”
“不行,真不行。”我向女孩解释:“我不习惯和女孩一起划船,坐得那么近。”
“这有什么呀?近点还不好?”
我说:“我不习惯。我习惯一个人呆着。”
“你难道不羡慕黄力和高雯,他俩多好呀,我特羡慕他们。你羡慕不羡慕黄力?反正我挺羡慕黄力的,至少有人真心对他好。”
“你是在羡慕高雯吧?”我笑着说。
“是又怎么样?”她抿着嘴唇抬头看我,旋即又转头自顾自地笑,傍晚落日余晕照在她脸上,她眯起眼的样子显得有些好玩。
我们各自低着头沿着湖边走。我记不清我们都说了什么,反正都是胡扯。突然,女孩一下子跳了过来,偎在了我身边,双手紧紧抱住了我的一只胳膊:“呀!原来他们在这里!”
我被她这下给弄蒙了,有种被电击般的感觉。呆了半天我才明白她指的是黄力和高雯。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到黄力和他的小朋友正坐在湖边石阶上偎在一起面对着水中漂浮的人们扔的各种脏东西聊天。有点儿意思。
我突然想到可以和黄力开个玩笑。我没有推开刘倩,伸手搂住她的肩头。我们就这样走过去。黄力看见了我,和高雯扭头冲我们笑。
在公园边上有座人工堆的小土山,山上树很密。在山顶上可以看到公园外街上来往的车辆。我们爬到山顶的小亭子,坐下。小亭子仿佛是专门为情侣们造的,四周的树密得使这里像世外桃源。我小时候每回来这里玩,总会产生一种非常强烈的愿望,找一个树丛、地洞之类的地方把自己永远藏起来。我们俩坐在亭子的横条凳上继续有一搭无一搭地闲聊。后来她突然问我是否吻过什么女孩。我说从没有。接下来我们之间变得没了话说。在沉默的尴尬中我猛然意识到当时天暗了下来。
现在我回想那一刻的往事,突然觉得自己的记忆、意识好像中断了一截,一切变得不真实起来。我怎么会去那里呢?我都做了什么?这个疑问让我琢磨了半天,最后确定,我好像什么也没干。
8
我和刘倩之间就是那么一种若即若离的关系。后来因为一次阴差阳错的冲突,连那种若即若离也没有了。彻底没关系了。那天是黄力的生日,所有的哥们都在。
我去得晚了些,一进门,看到在坐的不仅有高雯,高雯旁边还坐着刘倩,我立刻感到有点头晕。黄力给我的解释是“没法子,她非跟高雯一起来。她是高雯的好朋友,最近愈发形影不离了。”大家喝酒时我一直心里盘算怎么把她支走。我心情压抑,嘴上胡说八道,但心里却自始至终弥漫着一种想摆脱开这里的一切,一个人独处的愿望,放上一盘随便什么的流行歌曲,在黄昏和音乐的弥漫中抽一支烟。后来我喝多了,打开录音机去听曲子,跟着曲子大声唱歌,走调走得我心烦意乱。再后来我就真的把刘倩给气跑了,弄得大家都挺尴尬。刘倩被我气跑时好像还抽了我一个嘴巴,虽然没怎么打着,可也让我的自尊心颇受损害。后来刘倩跟我道歉时,我没原谅她。现在想想,请求原谅的人也许是我。我想不出我是怎么把女孩弄哭的了。
刘倩来向我道歉了。在校门口,她拉住我的车把死活不让我走,非要把话说明白。
“再重要的话也别在这儿说呀。”我说着把她引到附近楼群的一个角落里。她看我已没了要逃跑的意思,才松开了我的车把。
“你说吧,越短越好。”我说。
“那天是我不好,”刘倩重又抓住我的车把,说,“不过我没别的意思……”
“没什么,”我说:“那天我也是酒喝多了。”
那天我把刘倩气跑后准备回家时发现我自行车可惨了,不但前后带的气门芯都被拔了,连车铃盖也被拧走,醉鬼似的摔倒在地上,无辜地替主人当了回替罪羊。我想她大约是指这事。可我再也不想回忆那天了。
“我知道你是在故意气我,你其实也不喜欢那个徐静,是吧?”她边说边从书包里掏出我的车铃盖。
我一言不发地看着她给我拧上,觉得脸上有些发热。
“我谁也不喜欢。”我说。
“既然这样,”她昂起头来直视着我:“如果你不愿和我好,那我想认你当个哥,行吗?没别的意思,我觉得这你应该同意,我只希望和你保持现在的关系,大家以诚相待。咱们现在都是大人了,希望你做事多加考虑,别草率。”
“不行,恐怕也不行。不能这样,我从没给人当过,恐怕也不会当。”我支支吾吾地胡说八道。
“你就答应吧。”刘倩对我怒目而视,催我。
“不行。”我断然拒绝。
“为什么?我觉得这很正常……”。
“不为什么,就是不行。”我打断她。
“那……你给我张照片行吗?”她沉默了一会儿,说:“这总可以吧。”
“不行。”我有些烦了,只想赶快走。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以为你是什么呀?你怎么一点也不理解别人的心。”女孩有些急了。
“谁理解我呀?我什么也不是,反正就是不行!这是我的自由!”我也火了。
“那你干嘛还把我追你的事满世宣传?现在我们班同学全知道我跟你好了,连老师都知道了。”
“天知道,我可没有,不定怎么回事呢?”
“你等着吧。难道你不怕我报复你?这也是我的自由。”
“随你便吧。”我有气无力地说。
“你就小心点吧。”
“别毁了你自己就成。”
“我才不在乎呢。你妈的。”
“你妈逼那我更不在乎。”
“去——你妈的!”
“去你——妈的!”
我颓然地看着女孩子生气地昂首挺胸走了,心里如释重负,空落落的。冷静下来后我觉得不可思议。我这是怎么了?这是我吗?怎么一切会变成这个样子?她能怎么报复我呢?大约只是气头上讲讲罢了,她能把我怎么样呢?可能以后我再也不会见到她了,即使偶尔在校园碰上也只会是形同陌路,一切恢复到以前,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我望着她瘦弱的背影感到了些许怅然和内疚。
9
前面说过了,徐静才是我青春时代的女主人公。事实上,我写这篇小说就是因为徐静曾给我写的情书。那些东西可以算做情书吗?那些随手记下的心绪,那些信笔写就的小诗,那些生日卡片,那些所有没有签名的文字……
某年秋天,浙江一个年轻的女作家来北京,我们坐在美术馆的台阶上闲聊。女孩最喜欢玛格丽特·杜拉斯的《情人》,也许是为了展示一下她过目不忘的才华吧,女孩向我背诵了其中的一段。最著名的那一段。
那段话是这样的:
“我已经老了,有一天,在一处公共场所的大厅里,有一个男人向我走来。他主动介绍自己,他对我说,我认识你,永远记得你。那时候,你还年轻,人人都说你美,对我来说,与你青春的红颜相比,我更爱你现在备受摧残的脸。”
当时,我几乎立刻想到了徐静,想到了多年以后,我们彼此都老了,再相逢时的情景,我不知道,我会向她说那样的话吗?我还会认得她吗?也许,我们重逢的那处公共场所是在机场大厅,北京机场?还是另一个国度的机场?我坐在那里,也许是接出差归来的妻子,也许是等待上机,这时,我看到了徐静,一个风度犹存的中年女人,她的旁边是一个老年男人和一个少年男人。
如果是那样,我会上前和她相认吗?她还会记得我吗?还会记得我们曾经说过的话吗?我们曾经说过的话,连我都记不太清了,只有一些支言片语,偶尔会被想起来。
“无论如何,我永远不会忘记你。”徐静说。
“无论何时,无论何处,你都在我心底最深的地方。”徐静说。
“既使分别,不管相距多远,时光过去多久,都会常常想起你。”徐静说。
我想,到了那个时候,徐静早已经把那些说过的话忘记了。她也应该去忘掉那些从前的事,从前的话,从前的一切,否则怎么开始新的生活呢?在我十七岁那年,那个盛夏的雨天,我就真心希望她能够把我、连同与我相关的全部东西,全都忘掉。
把女作家送回宾馆后,我回家翻出了从前徐静写给我的那些信件,从最初她给我抄录的朦胧诗,到后来分手前的那些内心犹疑,厚厚的一摞,像是一部书的手稿。
你娟秀的字迹使舒婷的《致橡树》和《双桅船》看起来更美。你知道吗?顾城已经死了。那个曾让年少的你在心底偷偷暗恋过的男人。人们说那标志着一个时代的结束,一个美丽的童话的世界消失了。你知道吗?在我开始写作以后,我认识了从前你很喜欢的那首小诗的作者,他喜欢喝酒,还喜欢发牢骚骂人打老婆……
那时候,我和徐静虽然天天见面,可在学校,我们却假装形同陌路,互相理也不理。那时候她总喜欢有什么话就写下来给我。我对她也一样。有时候她心绪不佳,也会把她的多愁善感淋漓尽致地写下来让我看。那些文字是那么婉约抒情、行云流水。有一次她不声不响地把一个巨大的信封偷偷塞给我。信封鼓鼓的,拿在手里有种充实感。我什么也不说,接过来塞进兜里,照样和哥们们有说有笑。回家后我拆开信封,拆开一个大的,便又发现一个小的,再拆开里面又是一个更小的,这样我一连拆到第十个她自己用手糊的精致的小信封才看到了信的内容。她只用了简简单单几个字表达了她心底的秘密。只有在我们分手以后的日子,女孩写下的文字才渐渐演变成了感动,而当时她的精心与柔情带给我的除了小小甜蜜还有深深的恐惧。
是的,那段日子并不好过。那些内心痛苦的充满自我折磨的日子过去很久之后,重新翻阅徐静的那些文字仿佛叫我回到了那个无知又忧郁、充满了激情与苦恼的岁数。这种感觉既让我觉得幸福又叫我感到失落。毕竟,一切都再也不会回来了,青春的岁月、分别的故人……
那时候夜里我常常睡得不踏实,心里像悬着某种莫名其妙的东西,当我麻木的时候就作怪提醒我它的存在。一闭眼就感觉眼前有怪物似的吓得我立刻又把眼睛睁开,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理也理不清。黑暗中总有一个女孩的脸庞和身影在眼前晃动。我努力去捕捉那幻影发现她似乎是徐静,似乎又不是,若即若离之间,怎么也看不清她的脸。
那时候与其说是我在和徐静恋爱不如说是她的影子每晚在死死纠缠着我,每天芜杂荒谬的只让哲学家们困惑思索的念头都要在我的头脑里互相厮杀。我当时诸多的困惑其中之一是,我认为朋友和女朋友是截然不同的概念,友谊比爱情伟大。友情是精神层面的,高尚,爱情是肉体的,本能的,更畜牲一些。就是如此怪异的少年心态。朋友是为精神而设置的概念,是神圣的和伟大的,而女友,女孩,圈子,马子,是为肉体,更准确地说为是下体而设置的概念,尽管不可或缺,也非常令人向往,但却多多少少显得有点不体面。在为下体奔忙的时候,我总感觉自己是在被人性的缺陷所控制。
我一直认为,我和徐静的关系应该属于前者。
10
据我的观察,在学校徐静仍像从前那样,显得活泼乐观。而内心深处,蓝色情绪却越来越深。
女孩常常叹息说:“也许有一天我们会分手。”有时候说:“不知道将来会怎样?”就是这样,徐静总是认为有一天我们会谁也见不着谁,不是我会离开她就是她会离开我。有时她还充满向往地编织想像真到了那时候我们各自会是什么样。她认为有一天她会悄然死去。在她看来大概死是一种美的最高境界。离别时那种凄美、荒凉叫我感到十分感动、美好。
有时,我说:“不对呀,你年纪轻轻怎么会死呢?除非是自杀。”
女孩说:“那就是自杀吧。有些事情确实能逼到人要自杀的地步。”
我说:“有什么事值得去死呀?我怎么觉得这世界上没一件事值得我玩命啊。”
“我要是考不上大学就会去自杀的。”她说得平淡又认真,像是经过深思熟虑后作出的什么重大决择。看来这个问题萦绕她脑海许久了。
“你可别死,缺谁地球都照样转。现在人们只会对死人兴灾乐祸,没人同情弱者。”
“每个人都像我过得这么累吗?”徐静问我。
“对,每个人。”我说。
“我问你,假如有一天我真的死了,你会为我难过、流泪吗?”她把头扭向别处,看着正待西沉的落日。这时正是一副标准的城市黄昏的景象:落日、河水、归人、高楼、马路、汽车什么的,一切如画。
我认真地想了想,说:“不知道。”
“我现在老得逼着自己去学,可有时又怎么也学不下去……”她没回头,跳过了刚才那个问题,继续说。我知道她为什么学不下去,只尽力地安慰她。
她说你其实不用安慰我,“我心里明白,只不过有些感伤罢了。”
11
我和徐静的秘密约会大多是在她家。女孩的小屋给我的印象是如此深刻,时过境迁,光阴流转,那个正经八百的女孩闺房还常常出现在记忆中,写字桌上竖摆着的朦胧诗集,床头挂着的小洋娃娃,床边的墙上贴着的青春偶像。记得第一次去那里,强烈的异性气息深深吸引了我。我在一边静静地看她。窗外是北京冬天特有的昏暗,屋里淡淡的灯光,她显得那么安详、淡泊、恬静,无欲无求。
那天给黄力过生日,散了以后,我就是跟徐静去了她那里。那天她的头发没有扎起来,随意披在肩上,显得很妩媚动人,和平常标准的女中学生形像迥然相异。我们在她的小屋里,女孩呆坐在书桌前,寂寞又满腹心事的样子。
我无聊地在她的床边坐下,屋里有一种气息叫我眩目。我的头因为酒精的作用一圈圈发大,“砰、砰、砰”地响,像有节奏地在敲击的鼓点。内心却十分清醒,刚才大家在一起时胡闹的情景又一次在我脑海重新掠过,历历在目,恍若隔世。我的所作所为让我十分厌恶,可我不明白我为什么会那么可笑,像个表演的小丑。
徐静冲我笑笑,问:“酒醒了?”
“根本没事。”我说。
她坐到我旁边,“你干嘛要那样,借酒撒疯。”
我说:“刚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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