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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忧-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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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叶黄花秋意晚,千里念行客。飞云过尽,归鸿无信,何处寄书得?泪弹不尽临窗滴,就砚旋研墨,渐写到别来,此情深处,红笺为无色。」合上书,托腮靠在淡墨靠枕上望着窗外站在一天红枫下的男子,撇唇一笑。起身拿了放在桌上的长剑走了出去,「悠然哥,你现在怕正是『红笺为无色』的心境吧。」
男子朗朗转身,赫然是被称为逝去的文悠然,见文勍;笑得诡异,挑眉一晒,「小勍;,近来你益发放肆了。」
「哦。」递过手中长剑,随手捡起一节枯枝笑道:「有没有兴趣与我比划一下?」
「我陪你比划的还少吗?他今日又等了一天,你当真不去见他?」
「见他做啥。我们各不相欠,以后自然形同陌路了。」
「……」
文勍;眯眼瞅了他好一会,突然开口,「怎么,倒是你近些天魂不守舍,奇怪得很。苏涵才病了这几天,就开始心疼了?」
「没有。」
「没有就没有,你脸红做什么。」
「小勍;!」文悠然终于忍无可忍地抽剑扑来,被文勍;轻松格去再次笑道:「陪你过几招也无妨。」
却原来,自那日文勍;离去后,苏涵悲极攻心突然晕了过去。尔后遍寻名医却只道心病难医。而那苏涵也每日从不间断的去临山下的无主荒坟静坐许久,看得文勍;心中大叫痛快,文悠然却是一天比一天沉默起来……
而封天魈,也在几个时辰后被人从临山崖下救了回来,众人纷说他运气好,有天神庇佑。只有封天魈知道,临空数十丈的断崖中下段,宽长的云丝天网,柔软坚韧。布网之人生怕他有任何伤害般,接连布了十道,道道天网如蛛网般密密匝匝……
醒来后,只是不作声地遣散了仆人,在文勍;居住的临山脚下盖起茅屋,日日不间断地叩门探望,风雨无阻。文勍;只当没看到,有时雨落得大,寒风刺骨,文悠然都有些看不下去,他却怡然自得的吟着,「有约不来过夜半,闲敲棋子落灯花。」逍遥得很。
这封天魈也是毫不气馁,日日准时报到,原本清冷澈达的笛声被他吹得凄凄惨惨,听者心酸闻者落泪,文勍;更是喜笑颜开,每日艳舞笙歌甚至搬来醉月楼的姑娘们酪酊大醉……
冬天到了,漫天大雪纷飞。
终有一天,人不在了,笛声也消失了。文勍;也安静下来,端了香茗蹙眉坐在窗前静默。
「你这是何苦?本就原谅了,为何不愿相见?」
文勍;冷冷瞥了文悠然一眼,「见他做什么。」
「我总觉得你是在赌气,这么大了还如同小孩子般。」
「赌气?」文勍;气得差点没将手中的茶碗摔出去,「你居然说我是与他赌气!咳咳……」
见他突然咳嗽起来,文悠然突然慌了手脚,连忙吩咐下人去熬顺气润肺的药汤,「小勍;,我……」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哦。」文悠然朝门外走了两步,顿了一下,「方才我派了仆人去打听,回来说昨天夜里宫里派人急召他入宫,今天一早他在门口放了这个就走了。」
见文勍;依旧不说话但也没有排斥,所以将手中的东西递给文勍;,「他让人转告给你,他一定会回来。」
文勍;瞥了放在桌上的信函,狂草书写的落款还是那般狂放不羁。心中一怒,衣袖轻挥将它扫到不远处的碳盆里,哗的一下烧得干干净净。
文勍;却是看也不曾看一眼,「悠然,我明日便回逍遥楼,你与我一同走吗?」
「道遥楼?!你不等……」
「如果你舍不得苏涵,我们就此别过吧。」
文悠然沉默良久,抬头朝窗外一看,「我随你走罢。」
「好。」
回逍遥楼的路上,一连几日听到的都是关于朝廷大破天鹰寨的事情。听人说到有人受伤文悠然与文勍;心中都是一紧,侧耳详听。
「……您听说了么?朝廷不知道打哪请来了一个高手,相貌生的倒是不错,不过似乎有些急功近利,那天鹰寨又不是寻常人家,他居然敢单身揭开龙门阵……」
「是吗?这人据说是前任六扇门的门主,武功那个了得,人家有本事当然敢独挑天鹰寨。」
「独挑个屁啊。如果不是苏监军亲自带兵将他救回来,他怕是早就被射成蜂窝了。」
「怎么说。」
「呦,您也太孤陋寡闻了。这事儿早就传得沸沸扬扬了。那人本来还不错,沉着冷静用兵有方,前日不知怎的收到一封信以后神色大变,不顾监军劝阻只身去天鹰寨。若不是被人强行拖了回来,怕不是只中几箭这么简单。不过这人也忒厉害,居然这个天鹰寨就这么给他破了……」
「瞧您说的,好像亲眼见到了一样,吹牛的吧。」
「瞧瞧,不信了不是。我家那口子的表弟就是在里面当差的。说那个血水啊,是一盆一盆的往外端。看的那个心惊啊。」
「这就奇了。那朝廷剿这天鹰寨折腾了快一年了都打不下来,这就一人就能把它平了,也忒神了点。要么是天鹰寨名过其实,要么就是朝廷太无能……」
文悠然侧头瞥了文勍;一眼,见他眉头深锁,垂头只顾着饮酒殊不知那杯中早已空空如也,不由得叹口气,「天鹰寨距离这里不远,我们要不要过去……」
「不去。」文勍;冷冷开口,掏出怀中银子放在桌上,「他是死是活早就与我无关了。」说完竟然头也不回的走出门去。
文悠然似是长长地叹了口气,抓过桌上的长剑追了上去,刚到门口就见文勍;站在不远的树下望着自己,见自己走近只清浅一笑,「悠然,我知道你挂念他。你且去吧,我留你也留不住,告辞了。」
「小勍;!」
文悠然追了几步见他身形纵了几纵便消失在远处,知道若他要走凭自己的功力铙是拼了命也是追不上他,只好在路边停了下来望着他消失的地方发怔。
正愣神间视线范围内渐渐出现了一队人马,越走越近,骑在最前面的人看着似乎有些眼熟。文悠然眯了眯眼,心中突地吓了一跳,要跑也来不及索性转头走回店内,找了偏僻的角落坐了,背对大路的方向,取过桌上的茶喝了起来。
小二只见他拿着茶碗的手有些微微地抖,只当他在躲什么人所以也不多问,知趣的转身烫了壶新茶送过去,也不多停留。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一群商贾打扮的人出现在客栈外。为首的果然是苏涵,面色虽有些憔悴但是还是气势逼人,安排手下随小二熬药后,这才在文悠然附近坐定端起酒壶斟了一杯满满的喝着。
想是文悠然太过僵硬的动作让他有些好奇的瞥了一眼,这一瞥却是面色全变,啪的一声放下手中的酒盅几步走上前来。手还未搭上文悠然的肩膀,文悠然的剑锋已经贴上了他的颈项。周围仆役模样的人一下子全部站了起来将二人围住,神情颇为紧张。
文悠然环顾四周挑唇一笑,「苏大人别来无恙?」
苏涵皱眉死死盯住文悠然,挥手将周围人遣退,手却是紧攥着文悠然的手臂,「你,没有死?……」
文悠然心中挂念文勍;,只一把甩开他的手收剑入鞘退开几步,也不多言转身就朝门外走。
「站住!」苏涵显然是怒急,几步走上来扼住文悠然手臂,「你还要走?!」
文悠然一笑,铛的一声丢掉手中长剑冷睇着苏涵阴霾的表情,「苏涵,上次你派的人没要了我的命就那么不甘心吗?!那你直接拿走,不要这般罗哩吧唆惹人烦!」
「你到底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听不懂就罢了。」文悠然也懒得解释,突然想起文勍;再次开口,「那个封天魈还没有死么?」
苏涵似乎也想起来,拖着文悠然的手直直走向二楼,苏涵手劲奇大,文悠然甩了半天也未将他挣脱,索性由他牵着。
刚进门,里面的阵势倒真的是把苏涵吓了一跳。想那封天魈受的伤不轻,外面虽天寒但还不至于需要数个火盆取暖,满屋子的药味把人呛的有些反胃,床边站了四个劲装男子,见文悠然进来似乎很是警觉,按他们的打扮气势估计不是朝廷中人,而是些江湖人士。
苏涵示意那四人出去,但他们却不予理睬。苏涵也不勉强,只拖着文悠然直走到床前,「给你带个人来,不看看吗?」
封天魈面色极其苍白,但眼神却还是不逊当初的锐利,看到文悠然倏然坐起身来,却估计牵动了身上的伤口痛得闷哼一声,「呃……他呢??有没有和你一起来?!」
「走了。」
「去哪里?!」
「逍遥楼。」
「他不知道他受伤了?」苏涵皱了皱眉开口问道,他不相信,文悠然既然知道封天魈受伤的事情,文勍;就绝对不会不知道。
「知道。」文悠然瞥了封天魈沉默的表情,突然觉得自己异常恶毒,但当年的怨气终于有机会好好疏解,怎么能不把握住。「他说你是死是活与他再无关系。」
「我给他的信……」
「烧了。他看也未看就丢入火盆。」
「哦。」封天魈似是很累淡淡笑了一下。
从盖着身体的锦被,文悠然似乎察觉了什么。那四人来不及阻挠他已经将那被子揭了起来,脸色突变—;—;
没有左臂!
左臂的地方,似是被人齐肩削去般包满了纱布。
苏涵冷笑一下,完全不顾封天魈阴冷的表情将枕边放的一块几乎被染成黑红的丝帕拿了起来,「就为了这个东西,竟然自暴空门!!丢了一只手臂还算是他幸运了。」
这是什么?
文悠然伸手去拿,却不想封天魈突然起身伸出右手将它从苏涵手中夺了回去冷冷开口,「下次再碰它!别怪我不客气!」
「哼。那你也要有命活着才行。」
苏涵瞥了封天魈一眼,按在他的伤处冷睇着他痛的想杀人的目光,「为了一个文勍;,违抗军令,回去不死任霆也不会放过你!」
「窝藏朝廷钦犯的你也不会比我好多少。」
「哼……」苏涵瞥了文悠然一眼,冷哼一声拖着他走出房外。
「放手。」
「妈的,给我闭嘴!」
「你居然口吐秽言!你好歹饱读……呃……」听着声音消失在门外,封天魈只笑了一下,吩咐手下将门开了先行退下。四人互望一眼虽是有些不愿但也依言退下。
他果然不愿意再来见我了。这样也好,这样的文勍;,似是比多年前坚强了许多,很好,很好。
当晚。
封天魈朦胧觉得有些冷,睁眼隐约觉得视窗似是坐了一人。碳盆的火有些微红,迎风的那面燃得正旺。
「小白。」封天魈开口唤道:「我知道你会来。」
「你倒聪明。」
文勍;转头看他,房间太黑让封天魈看不清他的表情,伸手探向枕边却不想原本该在那里的东西已经不在了,不禁心里一惊。刚起身却身体一空摔倒床下,痛得闷哼一声。未等疼痛散去便听见文勍;泠冷开口:「你找这个?」
甩了甩手中的东西,再次开口:「既然你我再无瓜葛,留他做甚。」
封天魈沉默不语靠在床边。看着他打开丝巾取出里面包着的,已经分辨不出什么形状的丁香,五指一握……
封天魈也不做声,看着他迎风将丁香花吹散,然后将那方染血的丝帕丢入碳盆。火一下燃了起来,给室内带来些微的光亮。封天魈藉着火光看着文勍;俊秀冷漠的面孔好一会,仿佛放下心来一般笑着说:「这样我便是死也没什么牵挂了。」
文勍;望他许久,突然走上来抬脚跺在封天魈胸口,脚下微微用力,「想死?」
封天魈没有做声,甚至神色都没什么改变,文勍;自己的胸口却是痛得厉害,冷哼一声,「你要死,也要死在我手中。」
封天魈抬头看他,依旧是背光怎么也看不清,身上的疼蔓延到大脑连清醒都是困难,只能勉强笑笑,「好。」
想是外面看守的人听到了声音,敲门探问,语气甚为急切,封天魈看了文勍;一眼也不说话只是朝他挥挥手。
「你……」
封天魈怕他被闯来的护卫发现,虽是痛得快要失去神志,却还是摇了摇头,「快走……」
听他这么说,文勍;收回脚神色复杂地望着封天魈好久,从镶中摸出了什么丢在床上,终于转身跃出窗外……
「呃……」见那身影消失在夜幕,口中早已无法压抑的腥腻也终是涌了出来
「主人!!!」
苏涵与文悠然听到动静来时,里面的人已经忙做一团,端水上药换衣服的,忙得紧。丢在一旁的白色亵衣血迹斑斑,看得让人八成以为封天魈已经驾鹤西归。其实不然,那人正躺在床上笑得很是得意,在这群不明所以的人看来,只当他回光返照,同情的很。
苏涵与文悠然心中却是很明白,封天魈手中握着的青瓷小瓶中装的正是江湖难得一见的箐玉膏,疗伤效果更是不用说。但这箐玉膏除了道遥楼的大夫上官雩以外,无人能配得出来。可想而知这伤药来自何处……
「呐,连你的小弟都原谅了这个无耻之徒,你还不能原谅我么?」苏涵贴在文悠然耳边嘿嘿笑着开口。
文悠然哼了一声,也不多说话。
尾声
    
几个月后。
封天魈的伤还没好透,就猴急着去截云岭的逍遥楼找文勍;。文悠然似是知道什么也懒得和他们说,笑得冷冰冰的让另外二人看得心底直冒寒气。
「你不陪我一起上去?」
「呃,悠悠去我就去。」苏涵讨好的靠近文悠然却被他眼光煞了回去,只好乖乖的坐在一边。
「文悠然你不打算去看小白?」
「不去。」
「……」
「怕死就老老实实的待在您的封府,吃香的喝辣的,没事干逛逛窑子的日子不是蛮滋润的么。」文悠然见他不说话再次讽刺道。
封天魈气的眼睛差点迸出血来,苏涵一见大事不妙赶快挡在文悠然面前,「那个封兄,咱们在山下等你,你多小心啊,」
「啥?……」
封天魈还没有回过神,苏涵已经拖着文悠然消失无踪……
抬头看了看不算凄冷的小道,心中却乱的一团糟。方才去通报的人已经走了快两个时辰了还没有消息,文悠然和苏涵明显又是在看好戏……
正不知道怎么处理的时候,幽幽小道突然出现两个人影—;—;
「小白!」想也不想的脱口而出,定睛一看却是两个陌生人。一个是一身青灰的青年,面目温润,气势却是不容小觑。另外一个则一身深蓝布衣,内敛沉稳,面容虽然硬朗俊美,但发色灰白好似耄耋老人。
「阁下是?」
「吹愁。」岳秋寒也丝毫不避讳,淡淡报出自己的名号,「小勍;不想见你,他让我告诉你,有本事带着官府踏平逍遥楼。」
原本满心欢喜的封天魈突然心中一震,脸色苍白,「他当真还在怨我?」
「你说呢?」
「……好……我明白了。」
岳秋寒挑挑眉,却看见封天魈自腰间抽出剑来,「你要如何?」
「上山。」
「凭你?」岳秋寒玉萧一挥,刷的抽出一柄七寸短剑,「我倒真想见识一下传说中的六扇门主的本事。」
封天魈没有作声,只是一笑。
「得罪了。」
剑光闪过,身形已经袭近面前,岳秋寒丝毫不敢怠慢,但只轻轻一挡,却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根据掌握的消息,封天魈内功上乘,招式攻守兼备,此人性格非常冷酷强势,张弛有度,怎么今天看来却是这般急躁,且只攻不守,频频自暴空门?!
封天魈虽然功夫不弱,但本就非岳秋寒的对手,再加之元气大伤,失去左臂,不足十招就被岳秋寒一剑刺中左下腹……
退后两步站定,瞥了封天魈一脸无所谓的神色,「你想死?」
「不想。」封天魈随便点了止血的穴道再次亮出招式。风吹过,扬起垂在身侧的空着的袖管,让岳秋寒无奈的摇摇头收剑入鞘,「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做就做了,无所谓后悔。」
岳秋寒冷睇了他一眼,晒然一笑,「好,我成全你。」
将那玉萧缓缓凑近口边,封天魈在几年前便已经知道吹愁便是天山派的雪衣剑,更知道那索魂魔音的厉害,只当自己断是再也无法活命却依旧有些不甘心,朗朗开口:「帮我告诉小白,如果他愿意,欠他的,下辈子一起还清……」
岳秋寒怔了一下,突地笑了起来。刚将萧凑到唇畔,就见身边白影一闪,啪的一声对面的人已经挨了一耳光,「谁愿意!你要还我还当真不希罕!」
「小白……」
啪!又是一个耳光。「你才是白痴。」
「我……」
「不准顶嘴!」
「哦……」
「不准出声……」
看到此般情形,岳秋寒微微一笑,放下玉萧走向黑衣男子,「飒,我们也下山走走好吗?」
「好。」男子解下大裘为他遮去秋风寒气,顺便遮住他望向那拥在一起的二人的视线,拖着他走下山去……
秋意正浓。—;—;全文完—;—;番外—;—;无痕是我的名字,没有姓。和别人不同的是,我没有母亲。只有两个父亲。一个我叫他封叔,另一个称为义父。
我出生在西域大漠。从懂事的那年开始,我就知道亲生父母在一场瘟疫中病死,我则被路过的义父和封叔收养长大。
义父是一个很温和宽厚的人,虽面孔上疤痕狰狞吓到过许多人,但却丝毫无损他和煦清朗的气质。义父从不在意别人在背后的纷纶,我行我素的开着小镇上唯一的一家茶庄。根据我的经验,这家茶庄开不了三个月就会关门大吉。毕竟短短十年间搬家挪窝的次数已经多的数都数不清。
封叔则是一个很冷漠的人,当然只是对不相干的人才会如同冰块一般。每到一个地方,封叔便买下一个药铺或者布庄茶楼供义父消遣,等把附近名胜古迹,著名美食吃全逛够了,马上另觅他处。
在印象里,封叔从来没有大声地和义父说过话,虽然多数是义父不讲理,他也只是笑笑,宽容的让我觉得他简直完全没有自尊。
而今天的场面真不多见。
听着封叔在大厅咆哮,怒气几乎掀了屋顶,连一边劝解的晁叔和翠姐姐也被轰了出来,其厉害程度可想而知。
要说起事情的缘由,就不得不提几天前家来的不速之客,令狐萧。
令狐萧是义父好友的儿子,比我虚长三岁,相貌上来说我完全赞同封叔的看法:恶劣,狡猾,丑一个字不足以形容。当然,对于所有试图靠近义父的人,不分男女老幼,封叔都会这样形容。
令狐萧记忆中见过一次,不过印象糟糕到了极点。
我七岁那年,被义父带去岳叔叔家里玩,被这个小子用拨了皮的蛤蟆吓的惨叫到声音嘶哑的经历让我到现在都记忆犹新。
岳叔叔走的时候,把这个小子托付在我家,说是过些天就把他带走。眼看四天过去了,连个人影也见不到,听着厅堂里吵得不可开交的场面,我真是欲哭无泪。
踏进正厅的时候,义父正坐在靠窗的软榻上喝茶。气定神闲的表情,是我惯见的优雅淡漠。见我进来,义父笑着招了招手,「无痕,过来这边尝尝我刚进到的恩施玉露,香气清鲜,滋味甘醇,真是好茶!」
现下正是秋季,午后的风虽不大却还是带了些微的寒气。义父的衣服素来单调,我从未看他穿过银灰色和白色以外的其他颜色,但义父收藏的一幅画中,一身红衣的义父曾经让我惊为天人。
我瞥了坐在不远的封叔一眼,面色显然气急,正难看的紧。原本冰冷凌厉的眸子似是谁点了把火。燃得正旺。
「呃……」
我识趣的乖乖坐在一边,偏偏那令狐萧不知好歹的端了茶点从门外进来,直直的走到义父身边,「勍;,尝尝刚才我出去买的六和酥,味道很不错呢!」
勍;勍;?!
我口中一口茶差点没有喷到桌上。瞥了瞥封叔,他攥了拳头似乎在拼命压抑着怒火的样子,让我多少有些同情。
幼年的时候或许我什么也不懂,随着年龄的增长,我渐渐明白封叔对义父的感情正是别人口中的逆反人伦。但是对我来说,这些东西似乎没有任何的意义。世上既没有永远也没有永恒,活一生,能够找到真爱已然不易,何苦将自己困于世俗枷锁,拘泥于他人眼光?
封叔对义父的呵护,细致而深情。每到秋风起时,封叔早早准备了炭火裘衣,生怕他固疾再犯。入冬时分,义父体寒常手足冰冷,每次都见到封叔为他暖手捂足,炉上煨了酒为他驱寒……
这样的关切,我真不知世上还有几人做到。
曾经听封叔说过,义父以前是一个开朗善良的人,但由于过去的错误,造就了如今时而不苟言笑,时而傲气张狂的性格。说这些话的时候,不难看出他眸中的愧疚无奈。然而对于封叔这种浓烈到让人无法不感觉到的深情,义父的表情却是一贯的淡漠。淡漠到近乎无情。
所以我想,义父或许根本就不爱封叔也说不定。
「勍;勍;,今天晚上有花灯会,我们去瞧瞧好不好?」
「今晚?」
「嗯!」令狐公子似乎非常激动,一把抓住义父的胳膊赖在他身上,「勍;勍;,我们两个一起去好不好。」
义父侧头看了封叔一眼,微微皱了皱眉。
「好不好。」
我看他的嘴又贴近义父的面颊几分,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平素即便是我,封叔也决不允许我赖在义父身边,何况是这个不知道打哪里冒出来的小子。
果不其然,封叔终于动了怒,狠狠地拍碎了手边的方几,起身大步的离去。
令狐萧似是被吓了一跳,却还是恶心巴啦的对我挤了挤眼睛,笑的好诈无比。
晚膳的时候,封叔没有出现,义父却依旧如平常般吃得很少。
刚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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