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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荒 作者:皂斗-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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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乐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不理会他有些疯狂扭曲的脸和话,微微思索了片刻,似无意道:“你绑架我,这个犯罪。”
“哈哈……”男人仰头嗤笑,对另外两个男人道:“怎么办?咱们犯罪了,哈哈……”
这个宁珂是一类人。安乐垂下眼不看他,继续说道:“既然绑了,那现在方便告诉我为了什么吗?”
“等下你就知道了,别急。”男人阴阴说完,便把刀子收起,踹了他一脚后不再开口。
车子行了二十来分钟后,停在一处偏静的旧楼房前,男人松开安乐脚上的绳子,将他推下车,自己跨出来时有恶意往他腰上踩过。
安乐觉得那一脚似要踩断他的骨头了,五脏六腑都绞在一起,男人将他纠起来,粗暴的托上窄窄的楼梯,前面领路的男人在二楼考了一间们,男人把他甩进门里,他整个人狠狠撞到地上,胸中,手臂,额头,到处都疼得眼花缭乱,两管鼻血瞬时汩汩流下,温热的滑过嘴唇落到拼花的地砖上,一滴滴汇成小摊。
慢腾腾挪动身体蹭起来,安乐微仰起头好让鼻血流的慢些,半阖的眼眸扫向站在他面前的、无动于衷的、眼神冰冷的三个男人,着三人毋庸置疑都是原习礼的人,那晚上到他家行凶的估计也是他们,但带走萧香的却是另有其人,而且,他们应该已经知道是他打伤了原习礼,但……为什么到今天、现在才找上他?
男人拉了个单人沙发坐到他面前,噙笑着问:“安乐,萧香呢?”
“……”想开口,血流到嘴里,黏腥作呕的感觉让安乐猛咳了一下,头再往后仰些,小心开口:“给我些纸巾好么?”
“林,那纸巾给他。”男人道。
安乐眼尾扫过去,叫林德男人是同眼前这位一起绑架的,另一个是司机,司机先把他的手反绑到前面,林找来纸筒,扯出长长一白条,嫌恶的塞给他,抱怨道:“赶紧办了,老子讨厌这房子。”
安乐胡乱擦了一把,捂住鼻子,道:“你们兴师动众带我到这,只是想问萧香的去处么?实话告诉你,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儿。那天中午我回去给他拿小物品回来,他就已经不见了,医生说是三个男人带他走的……”说着还用怀疑的眼神扫了他们一眼。
男人定定盯着他,忽而笑了,站起来探近,无比轻柔道:“安乐,你以为我会相信你么?萧香在这城里没有亲人朋友,谁会突然出现把他带走呢?你想清楚了再开口,我这人脾气不好,很容易走火。”
安乐顿了一下,问:“你跟萧香什么关系?”
“跟我半点关系也没有,但跟原习礼有关。”男人的眼神突然变阴狠了,捏着他的小下巴道:“原习礼你不会忘了吧,就是你打伤的那个,现在还在医院呢,啧,真狠,脑袋都被开了,幸好没事,不然你这条贱命……哼。”
眼前这些人不仅为萧香而来,也为他而来,安乐不仅明白了,更明白若他不合作态度不好,更大的苦头还在后面等着。
“你知道原习礼为什么会受伤么?”安乐冷静的问。
男人扯唇道:“我不管原因,我只管结果。结果是你打伤了他,这就足够了。”
这个人跟原习礼关系不浅,虽然面目上看不出有血缘关联,但也可能是兄弟之类,或者是哥们,这类人都护短。安乐暗暗推断,吸了吸鼻子,缓慢开口:“我先跟你说我是怎么遇见萧香的吧。他在我家巷子里被人打得半死,我回家碰巧见了,把他送到医院,他说那天是他第一次来到这里,是为了躲避一个一直找他麻烦的人。他在我家住下没多久,我们去云家的场子玩,碰上原习礼。后来他到南铃上班,原习礼视唱去找他,那天晚上,在他头次受伤的地方,他被原习礼侵犯……”
三个男人表情高深莫测,安乐不知道他们是否已经了解过这真实的情况,轻叹一下,表情略带伤感的继续道:“萧香很静很温和,他不会记恨,不管他人怎么伤他,他总是轻易地就原谅他们了,可是他自己看不见,他背后那些伤多难看多狰狞……他是很善良的人,你见过他么?”
男人眼神一闪,隐藏着嗜血的兴味道:“真是个感情丰富的好孩子,嗯,老师就是这么教你助人为乐后又带回家养的么?感情真是不错,不错。”
安乐看着他不语。
对视数秒。男人收起写微癫狂,敛容威胁:“安乐,你最好直接告诉我萧香在哪儿,不然,我真不想控制我的脾气了。”
没办法,这些人压根就不信他。安乐黯然,今天的灾难看来是受定了,只祈祷老天千万保他一线生机,别让他横尸在这空荡荡的房子里才好,他还有孩子要养……
“想好了么?”男人又闲散的坐下问。
安乐摇头:“说什么你也不肯信我,其实你也去过医院找过问过的吧,萧香确实是被三个男人带走的,医院里的医生和护士都可以作证,出院手续还是其中一个姓单的男人办的,我打从那天中午就开始找他的联系方式,可是他什么也没留下,连南铃员工表上的电话地址都是我家的,他也没跟我说过他在燕城有什么亲人朋友,他从来都不提这些。”
司机怀疑的表情硬生问:“什么都不知道你会让一个陌生男人随便住进你家么?骗三岁小孩呢!”
“首先,我家一穷二白,没什么能让他贪走的;其次,萧香是个很好的人,他受伤了,又无处可去;再次,萧香比我富有千百倍,他会住我家是因为他不想孤独一个人住;最后,他没到我家前就曾说过只会在这呆一段时间,等燕城的人、事都平静了他就回去。”安乐有条不紊列出理由。
三个男人对看一眼,有一致转向他。
安乐知道他们多少信了部分他的话了,便不再开口,等着他们宣布他还有何罪名,以便更加名正言顺的行刑。
林突然问:“你让他住你家仅仅是因为这些理由?没掺别的?”
安乐闻言瞪大眼,唇角勾起淡淡笑意:“不然你以为还有什么?我才刚过十四岁,简单单纯的学生,除了读书其他什么都没接触过。”顿了顿,又道:“萧香真的是个很好的人。”
林不语,抬脚蹭了蹭司机和男人,男人侧头阴着脸乜了他一眼,脑袋往安乐处点了点。
安乐明白,真实到判刑的时候了,心里微微的恐慌浮上来,脸色更加苍白。这世间很多事情是不能讲“理”的,他切身证实了。
“好吧。”男人起身的姿势形同刚睡醒的雄狮,倾身探近安乐,微微一笑,到:“这事就先搁着,咱们来解决原习礼的事,先给你打针安心剂,我不是特备狠心的人,所以,这回只稍稍教训一下你,不过”
话头就这么长长顿住了,长得安乐一颗心悬得高高之时,他变脸似的换了个阴沉的表情,捏起他的脸颊,忽而紧紧一掐,阴翳的眼神盯着他眼里因疼痛而涌起的泪花,拇指伸至他微张的下唇上来回摩挲,专注的模样似苍鹰盯食物似地。
安乐无法遏止的立起满身疙瘩,使劲摇头想甩开他的箍制,没甩开。
男人的表情一敛,终于放开他,可同时狠狠一腿也扫上他的小腹,将他踢飞撞到门板上。眩晕感让他眼前一片模糊,腹部紧跟着一阵绞痛,这个身子忍不住蜷缩起来猛咳。男人面无表情的走近,提起他,“嘭嘭……”连续几拳打在他胸口处,腰腹处,然后将他往地上一甩,带狠劲的脚尖又踢上他的后脊椎。后背。
安乐已经疼的没知觉了,想起萧香在医院里说:“疼的真想就这么昏迷也好”。不知怎么地就轻笑了。
“妈的!”男人见状,咒了一句,又狠踢了几脚。
一阵悦耳的和铉铃声响声,林叫了声,男人走过去接电话,嗯啊说了几句便挂了,斜眼睨了眼狼狈躺在迪地上的安乐,暴力的语气对林道:“云家的少爷要过来了。”
“……”
“……”
他们说了什么安乐听不清,他只觉得耳边嗡嗡一片如讨人厌的苍蝇在高吟,肺缩紧到极紧,呼吸也不顺畅了,张开嘴吸气,喉咙又干涩得很,难受极了,他轻低低呻吟着想爬起来,这副软弱的德行虽然没被熟识的人见到,但他自己却痛恨到极点。蹭了几下,虚软乏力的四肢无法支撑起身体,他便狠咬了下嘴唇,殷红的血珠融在唇齿间,痛感让他的意识稍微回笼,见头顶横着一条微微凸起的墙裙,缓缓抬手上去,借力勉强坐起身。
那三个男人冷眼旁观,也不再动手打他了。
安乐就这么坐着,曲起膝盖,额头抵上,闭上眼轻轻的呼吸。现在他还没办法理清眼下的状况,只想减缓身体的痛苦。
双方就这么不动声色的干耗,不知过了多久,门口传来猛烈的拍门声,最靠近门边的安乐心头猝然急跳:原习礼也来了么?
男人示意林去开门,两股猛力撞进来,差点把林撞飞抵上,踉跄几步站稳后他冷冷瞪向那两人小六和陆晓。
小六视线直扫,没见安乐,气急败坏揪起林德衣领便问:“安乐呢!?”
林一巴掌拍掉他的手,作势还想踢他,被跟后进来的云杉颜止住了:“别动他。小六,你冷静点,安乐在这儿——”指下墙角。
小六陆晓齐飞扑过来,抬起他青红交织的脸,又看看脏污的校服,登时眦裂发指,牙根咬紧,额上青筋直爆,把这三个人四成碎片的想法烧的五脏六腑几乎要化成灰了,可他也明白,现在他们能做的,只有——忍!
是可忍,孰不可忍!
陆晓把安乐扶起来,轻揽着,问他感觉怎么样?安乐声若蚊呐说了句:没事……
“五哥,我可以把人带走了么?”云杉颜有礼询问,表情却不容拒绝的强硬。
叫五哥——即动手打安乐的男人哼了声,摆摆手。云杉颜道了声谢,侧眼示意三人先离开。
背后的门刚关上,小六和陆晓便都不禁哆嗦了一下,头一次如此近距离接触暴力,虽然自己不是受害者,但安乐这破布娃娃似的情形及施暴地点、现场、人员都让两个人心有余悸,若不是因为打铃了也没见安乐来校,又听林音说在校门口有两根男人把安乐弄上车,这才感觉出事了,头一个想法便是原习礼找上门了,想也没多想便直接奔出教室,闯进六班把云杉颜拉出来,三言两语把重点交代后,云杉颜便开车带他们到医院找到原习礼,哪知道他却笑着说不知道,小六当时就想再往他脑门上掼一棒,最好把他掼成痴呆!云杉颜把两人拉出门,然后到角落里打电话给他爸,等了近二十分钟,云家当家的过来了,独自进病房跟原习礼谈了一会,出来便把地址告诉他们,三人有一路闯红灯飞过来。
“来,我背你下去。”陆晓蹲身,动作轻柔的把安乐背上,一步步踩着窄小的楼梯下楼。
外面的阳光真好,把阴暗楼道里带出来的阴气驱散了,三人不约而同叹了一气,都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感。小心把安乐扶上车,等了约五分钟,云杉颜下来了,开汽车先把安乐送到附近的医院检查,他的伤势不算严重,拍了片又擦了药油后便一起回校——他不放心安宁。
“云杉,那些人打算怎样?”小六担忧问。
“嗯?”云杉颜有些心不在焉地开着车,糊应了声。
“我问你那个该埋地壳下腐烂的原家到底想怎么样!”小六的语气控制不住的上扬,怒不可遏,“老子真他妈希望原习礼脑残了!自己伤人在先现在却一副人人欠他的模样,妈的这狗屎人!明天老子叫人去医院再把他那破脑袋啐碎,看里面是不是都装狗屎了!”
安乐牵唇角想笑,心里却一片苍凉。是啊,他们还想怎样?
云杉颜沉默了片刻道:“原家……有个心理准备吧,原家的人没有一个好说话的,护短又行事蛮横……”
“有你们家横么?”陆晓侧脸对着窗外,淡嘲。
云杉颜瞥了他一眼,那幽暗的眼光闪了闪,没有接他的话,有对小六道:“以后碰到他们,千万不能动粗,不然你怎么消失都没人知道。”
小六冷着脸,眉毛不自觉的轻跳着,忽然头往陆晓肩上一靠,喜欢的软弱模样,轻轻道:“山人,心里凉透了。”
陆晓抿抿唇,白面上一片隐忍的怒气,定定直视前方的眼眸里却是一片霜雪如寒冬。
回到学校已临近放学了,安宁已经在门卫处等着,见被陆晓小六搀扶着的受伤虚弱的安乐时满脸惊恐的冲出来,小心的摸摸他的手臂、腰、眼泪吧嗒大颗大颗掉落地上,哽咽着问哥哥怎么了?怎么了?
云杉颜把他搂抱起来,抬手擦掉他满脸的眼水,含糊不明安慰的话语徘徊在唇边:“别哭……哥哥不会有事的……不会让你们有事的。”
“呜……”安宁脸埋进他肩膀上低泣。
“安乐,住院几天吧,小乖我帮带。”陆晓道。
“不用。”安乐摇头,医生说了他的身体无大碍,实在没有必要往医院里扔钱,也没那个闲钱。“我回家休息两天就好了,也帮娃娃请两天假……送我回去吧。”
拾荒 act 54 :流离
安乐一进大门便下意识的往屋檐下躺椅看,没有那抹修长的身影,心里泛起酸涩。萧香,你在哪儿呢,若此时能见到你娴静的面容,我也不会这么难受了。
陆晓摸摸他的脑袋道:“你坐着,我去买点吃的。”
安乐点头,和小六面对面坐着无语沉默。过了片刻,安乐指着水笼头边的小水桶,叫他去给夜来香浇水,他欣喜的奔过去。安宁走过来,捉起安乐的手轻轻摩挲脸颊,细细的眉毛蹙着,脸上也是散不去的淡淡忧郁。
“娃娃,今天老师都教什么了?”安乐侧头笑问。
“快乐的小公鸡。”安宁低低回答,“快放学时,苏老师说五·一劳动节快到了,要去郊外的云里山种树,还让我们抽签了,我和李微都抽到了挖坑,要带小锄头和小水桶去。”
种树啊……
安乐和小六忍不住感慨了。曾几何时,他们也曾为这节日兴致勃勃过,扛着小锄头昂首阔步一脸骄傲到达地点,最后却弄得一身狼狈回家。
“你把萧哥哥的小工具拿去好了。”萧香曾为这两株夜来香准备了一系列工具,包括小锄头、小铲、钳刀、水桶等。
十来分钟过后,陆晓买午餐回来了,几人吃完后便一起在屋檐下打盹——早上经历的事让人心力憔悴,即使满腹心事也禁不住睡眠的诱惑。二点钟时,陆晓和小六去学校,交代他们一定要在家,放学后还会过来。
两个人走了,院里虽明亮却也空落落的孤寂感,安乐闭上眼,一会儿又睡着了。
五点半过,陆晓两人带着外卖过来了,又是陪着他闲坐,七点过才匆匆往学校赶。
晚上睡觉时安乐又失眠了,太多纷杂的念头和想法交织在一起解不开,再加上无依和不安,眉峰拧得生疼,头也疼得很。夜里时,身边的孩子又做恶梦,手脚乱挥砸到他身上,疼得他咝咝抽气,好不容易安抚下来,自己也彻底的精疲力竭,迷糊睡着了。
隔日也安稳度过,傍晚陆晓过来时,安乐叫他第二天一早来接安宁去学校。
第三天一早安宁走后,安乐睡到十一点才慢腾腾起床,梳洗后坐到屋檐下胡思乱想。十二点过,陆晓带孩子回来了,吃过午餐睡了一觉,时间到了又离开;傍晚陆晓带孩子回来后便匆匆赶回自家吃饭,说是他老妈一天没见他了,会担心,回去露个脸。
安宁书包也没放下,便跑到夜来香前摘下一朵绽放了的花朵,闻了闻,笑容可掬的拿给安乐:“哥哥,开花了,你看,好小啊,可是很香……”
正说着,敲门声传来,安乐以为是小六过来了,喊了声“轻点”便慢腾腾挪到门口,拉开锁,心登时狠狠咯噔了一下——头上犹围着白纱的原习礼立在他面前,冷眼睇他,而他身后,还有四个面目森冷的陌生男人。
原习礼一把将安乐推翻在地,傻眼了的安宁立即奔过来紧抱住他的手臂,幽怨的眼神投向眼前高高在上的四个男人。
“我知道你是专程来找我的,请你等一下。”安乐说罢边挣扎着站起来,强自镇定的说完便不顾疼痛快步进屋,两分钟过后又出来,却见原习礼正捉小鸡般捉起安宁,冷眼看他扑腾挣扎。他飞快冲上前把孩子抢下,紧搂住他因害怕而颤抖的小身子,心脏剧烈的怦跳,叫嚣着要冲出胸膛。
原习礼环了眼这清贫的家,眼神定在院角那两株夜来香上,走过去摘下一朵小花,似恍惚的喃喃道:“这是萧香种的么?他身上总带有香气,问他却说什么香水也没用……”
安乐见他这样,恐惧无端的加深了。这人,真太癫狂了!
在原习礼兀自沉迷的这十来分钟里,安乐脑子里飞速旋转,把刚回屋里拿的东西偷偷塞进安宁的书包里层的贴袋里,悄声告诉他:“娃娃,等下不管发生什么事,一定不能把书包丢下,记清楚了!”
安宁乖乖点头。
良久后,原习礼醒过神,又回复森冷的表情,慢悠悠踱到安乐面前,微低头仔细盯着他看:秀气小巧的面孔,五官还不甚明朗,或许将来会长成俊雅的男子,但现在还只是个少年,他直视的漆黑眼眸中还带着他自己察觉不到的慌乱……萧香为什么这么喜爱这少年、事事以他为重呢?他不懂,萧香也从不跟他说心里的事,甚至很少跟他交谈,他不懂萧香,却如沾染了罂粟般痴迷上他……
安乐不明白为什么这男人的眼神突然就变得哀伤起来,让他更加不安。
原习礼突然眼神一凛,狠厉的视线射向安乐,轻缓道:“放心,因为云家当家的和少爷都出面保你了,我不会动你一根寒毛,但是——”脸贴近他耳边轻吐出:“我也只答应不伤你,但没说就这么放过你。”
“那么——”怀里的人儿哆嗦了一下,安乐搂紧他,“你想怎么样?”
原习礼轻笑,轻若羽毛的嗓音到:“我要你、今天、现在、就要离开这里,永远别回来,也永远别试图联系你的朋友们,我会叫人盯紧他们及……你亲爱的叔叔婶婶们,若你想让他们帮助你或是瞒天过海继续躲在这城里,嗯,请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掘地三尺也能把你找出来,到时候,不仅是你,还有这个可爱的孩子,或者你的朋友们……总之,一定要相信我。”
安乐背后腾起一股寒气,眼眶酸痛到极点,因为这绝望得让人求救无门的境地,他知道,原习礼说得出来定做得出来,他可以躲得过初一,定躲不过十五,况且,他不是一个人,他还有孩子、还有善良的叔婶和他们的孩子们、还有陆晓小六这些朋友……不论哪一样,他都不能拿来赌。
拼命忍住眼泪,安乐哽着嗓子缓缓道:“求你让我拿些东西……”
原习礼冷硬的拒绝,示意身后的那几人把兄弟俩拉出去。踏出大门时,安乐使劲挣开那人的箍制,转身飞快把大门拉上,落锁后眼泪终于忍不住哗啦啦淌下来。
这时候反抗,只会让自己的处境更加艰难,安乐明白,他从那人手里抢下安宁,搂在怀里,夹在四人当中朝东行走,直到垃圾场边停靠的两辆黑色轿车时,原习礼停住,对其中一个男人道:“大飚,你和林东带他们离开,我先回去,你回来后记得来找我。”说完便钻进副座,另外两个男人也跟着上车,启动时原习礼摇下车窗探出头来,轻柔地说着阴狠的话:“安乐,记住我的话,不染我会让你自己想去死!”
安乐无言看他他脸远离视线,抬眼望向天边桔红的晚霞。原来,温暖的背后藏着的,是满目疮痍的悲凉,光明也如一个裸体的孩子,快快活活地在绿叶当中游戏,它没察觉人是会欺诈的。
车门开了,叫大飚的壮硕男子把他推进车里,而另一个叫林东的男人则当司机,车子呜呼低咆几声,便带着安乐奔向不知明的令他惊惧不安的地方。
安乐记得很小的时候,爸爸就曾很多次对他说过这样的话,他说:“安乐啊,你要是生在一个健全的家庭,有父母疼爷奶爱,每天就只呆在家里看电视看小人书,那多幸福啊!可你命不好,偏生在这么个有爹没妈的清贫家庭。往前一步就赶上穷了,退后一步被穷赶上了,不前不后吧,脚底下又全是穷窟窿。你看你,出生才六个月就要每天跟着我早出晚归、日晒雨淋的拾荒,长大些会走路了,也不能跟别的孩子玩,现在还得帮我拿东西,诶,这种日子,我一个人过就够了,不能再让你过了……
不过了么?爸,我也一直以为我不可能过那种日子,可现下,我顾不得这么多了,我如今就像当年的你一样,身上背着一个沉重的责任,费劲全力我也要担负起来!
只是,爸,这以后不知何时才能回来看看你们……
安乐仰首,硬是把欲落得泪水给逼了回去,他不想去问车里那两个男人到底将他送到哪里。
不管是哪里,他都要好好的活下去!
拾荒 act 55 :路上
天早已经黑了,光明早早从踌躇的琴弦上飞快的跑过去,只留下一串绵长而忧郁的乐声。
安乐提着小书包牵着安宁在黑暗中默默沿着公路向未知的前方行走,距那两个男人丢下他们下车已经两个多小时了,现在也快十一点了吧,肚子很饿,受伤未愈的身体更是疲惫不堪,但不能停下,停下就只能在这荒凉、空旷、危险又黑暗的地方虚耗掉生命力,他不能就真么绝望,即使拦了这么多辆车也没一辆愿意稍微减速、更没有一辆愿意停下来听他说说他的难处和处境,求天求地求人不行他得求自己。
安宁也很饿,之前的恐惧加深了身体的疲累,但他不吭声,沉静的迈着小步紧跟在安乐身旁;也不说话,他已经气虚的说不出话来了。
身后两束钻亮的光芒射过来,安乐赶紧往路中间靠近一些,猛力扬手招呼,可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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