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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大学不恋爱-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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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约藏在几棵大树中间的那个小亭子,我就听见了有人跑着下楼的声音。我以为是幻觉,努力定了定神,却发现那声音越来越明显,越来越近。
高老头也出来了,从后面推了推我的背,我的背顿时就阵阵发凉。
“走吧小菜,回去冲个澡睡觉。”
“高老头,你听见有人下楼的声音没有?”
“啊,是,好像是,小菜我们快走吧。”
高老头没敢回头,但他显然也听到了有人下楼的脚步声。他拉着我往前走,我则还在侧着耳朵听那个声音,这个时候,那个声音好像就到我们身后了,离我们已经很近,很近,近到转身就能跟某个人撞个满怀。我害怕,心虚得可以,却依然忍不住把头扭了过去。隐隐约约,我看见一个身影从我们身后箭一般地冲过去,冲进九教左侧那片林子中间那条小道。小道上没有路灯,而我还是凭那短短几秒的时间觉得那个背影眼熟。
“盛可以!” 我大叫了一声。
“小菜你在叫谁?” 高老头侧眼看着我,问道。
“我看见有人冲下来了,没看清,但好像是盛可以。”
“小菜你给个面子好不好?大晚上的,吓死人要偿命的。”
“盛可以!”我接着又朝林子的方向大叫一声。
“小菜你神经错乱了吧,盛可以早就离校回家了。”
“说不定她又返回来了呢。”
“不可能,再说返回来了也没必要跑到九教自己打怕啊!”
“可是我看到那人跟她真的很像。”
虽然昏暗的灯光下我看到的一切都只是模糊,但我还是固执地认为,从九教冲出来的那个人是盛可以。至于她跑到九教干什么,我也说不清。就像晚上高老头吃的那条泥鳅,他能分辨出那的确是条泥鳅,但那泥鳅到底从哪来的,无从考究。不过后来我知道,盛可以放假后的确在学校里逗留了几天。
暑假期间(1)
第九章暑假期间,我和高老头白天到处找事做,都是零零散散的,像我们这种专业,想要找到那种待遇高的短期工作,只能幻想一下。晚上我们一般都回寝室烧饭吃,不过再没烧过床板,而是从别处借了个煤炉子来用。因为要考研,吃过晚饭,高老头还要看看书,我实在无事可做,只好把金庸的小说又温习了一遍。
信海欣知道我留在学校,晚上打电话过来跟我闲聊。
“蔡小菜你们在学校里都干些啥?”
“没干啥,白天做做事,晚上看看书。”
“蔡小菜你变了。”
“没变啊,看的都还是金庸的,古龙的一本没看。”
“你无不无聊,我是说你比以前懂事了。”
“这你就不知道了,我一直很懂事。”
“吹牛就有你的,你以前懂个屁的事。”
“对对对,这都被你猜到了,我以前懂的就是屁事,凡是屁事我都懂,不是屁事不关我屁事我懒得去懂。”
我和信海欣讲电话的时候,高老头就把书本搁下来听我们斗嘴,象征性地笑笑。反正皮是笑了,肉笑没我不清楚,心里是不是醋意大发我就更不清楚了。不过我还是蛮理解他的心情的,正常情况下跟信海欣都不会聊过五分钟,而且最后都会对信海欣说,高老头也在,你跟他说几句,然后大大方方把听筒递过去。有我在场,高老头说话十分白痴,半夜三更的,竟然一问就是“你吃饭没”之类的问题,等问过别人吃饭没之后,又没话说了,他就会撒谎说内急然后就会电话挂了。
除了接信海欣的电话,两个月里,生活几乎再没了别的乐趣。而我和高老头拼命的两个月,竟然只挣到不到四千块钱。高老头把所有的钱都汇总起来点数那天,他每把手里的钱放一张在桌面上,我就感觉脑袋被石头砸一下。自己的血汗,只有自己才明白其中的苦。
信海欣假期最后一次打电话来,高老头不在,出市里去了,说是去见个在另外一所大学读书的老乡。那时候已经只有两天就开学了,我和高老头还正在为我的学费发愁。高老头自己的不用愁,他家里虽然也不富,但学费和生活费还是会按时给他寄过来。信海欣说准备返校了,问我缺什么,她给我带过来。我说啥都不缺,就缺钱。她于是就叽叽喳喳一大箩筐,问我和高老头暑假都做了些什么事,挣到多少钱,我一一汇报。她再次对我提出了口头表扬,然后话题就转到了高老头身上。
“高老头真是个好兄弟。以前他老缠我,我觉得他特讨厌,但自从你哥出事之后,我觉得他是难得一见的好人。”
“是吧?你这大脸婆终于肯承认了,我早就说过,你迟早有一天会被高老头这小子征服。祝福,祝福,深表祝福!”
“蔡小菜你要死啊,你说什么呢?我跟高老头怎么啦?”
“嘿嘿,那我可不知道。整个暑假高老头都心事重重,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患了相思病。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嘛,正常,正常。”
“蔡小菜!!”
“蔡小菜正在听电话,你有什么事请说话。”
“你再敢胡说八道,等我到了学校,非把你脖子掐成裤腰带。”
这事不提还好,一提我心里就很不是滋味。好在有更大的烦恼,我的心思也就没放在这些儿女情长上了。怎么说,在信海欣这事上,是我自己无动于衷才抓不住这份感情的,要后悔也只能自怨自艾。当然,我也只是不舒服而已,后悔好像说不上。马上就要开学了,学费还差了那么一截,这才是我最应该发愁并且极度郁闷所在。如果到时真想不出办法了,就先欠着吧。现在大学里欠学费可以欠得理直气壮,一两年不交都还可以懒下去。
大四的第一堂课,竟然又是上个学期教数控的陈老师。我还是走到教室门口,就被信海欣逮着,说是帮我占了位置。话说得倒好听,可她也太把我当白痴了,陈老师的课用得着她占位置吗?由于陈老师脾气实在太好,大家要么不去要么慢吞吞得去,根本不存在把整个教室坐满的可能。不过正好我也想问问她和高老头的事情,也就随了她,坐她旁边去了。
刚把屁股搁在座位上,陈老师满面春风地进来了。很滑稽地,教室里竟然稀稀拉拉地响起了掌声。这样,陈老师脸上的春风就更多了,笑得跟什么样的,嘴里说着谢谢,谢谢,同学们好。高老头则伙同几个喜欢捣蛋的同学,异口同声地喊着首长好。
上陈老师的课,经过磨合之后,师生之间已经达成了一点的默契。而很多老师抱怨说现在的大学生太不像话,那是他们不跟我们配合,课自然要难上点。俗话说,付出就有回报嘛。你看陈老师肯付出,就能赢得掌声和尊重,多牛啊!
上课铃响了,教室里比先前安静了一点,陈老师就笑容可掬地开始了他的课。由于陈老师太好,所以一直以来,我都没养成听他课的习惯。但是这节课,我准备认真地听一下。自从我哥蔡小财走了之后,我就打算什么课都好好听一下的,即使不能真听进去,装模作样一下也好,至少感觉上对得住我哥一些。
我花了几秒钟时间,努力回想了一下小学时听课那种全神贯注的样子,再进行复原和模仿,要想返老还童把这种样子展示给陈老师看看。我把头抬得老高,却怎么也搞不出全神贯注的样子,倒是好像在闭目养神。正有点有发呆,大腿处突然发出警报,传来刺痛。我忍住没叫哎哟,低头就看见信海欣拿着个什么东西在对我撮啊撮的。
“你干什么啊?手里拿的什么玩意?”
“针!”
“你拿针来上课,想搞什么鬼?”
“蔡小菜你小声点。你这也太明知故问了点吧,我拿针搞什么鬼你不是都看见了。”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我拿针扎你,你明明感觉到了,还装傻。”
“那你为什么要扎我?”
“我没事做。”
“我靠,没事就扎我,那你扎自己玩好了。”
“自己扎自己痛,我下不了手。”
“那你扎我,我也痛。靠!”
暑假期间(2)
“扎你我下得了手!”
“拿无聊当有趣。去去去,去你的。我要听课了,别吵,再吵我告你,非礼。”
“你想贼喊捉贼吧,群众的眼睛可是雪亮雪亮的。”
“好,算你狠,改天我叫高老头狠狠地折磨你。”
我故意左看右看地寻找高老头的身影,想吓吓信海欣,没想她完全不吃这套。我刚把头抬起没半分钟,她再次对我狠下毒手,又用手里的针扎了我大腿一下。我看得很清楚,那是缝衣服用的那种针,还拉着线头。按她的解释,针是她来上课的时候隔壁寝室的女生还她的,由于赶时间就没放回去了,没想在课堂上还真派上了用场。
“最后一下,不扎了,我只想叫你把注意力集中在我身上,我有要事准备跟你问你。”
“是不是想让我替你对高老头严加看管?”
“不是,说话注意点。我想问问你,你跟盛可以到底怎么回事,她到现在还没来学校,该不是出事了吧。上个学期的事你还记得吧,就是她跟你去见了白玲玲那天晚上,她在寝室里又哭又闹的,把我吓坏了。你不知道,她还打自己耳光,骂自己什么什么,婊子吧。是不是别人不愿意,你非要那个了?”
“我非要哪个了?我跟她打车回学校,给的士费的时候我都没有非要给啊,我没做声,她就给了,没什么非要不非要的。哦,对了,刚放假那天,我跟高老头去九教搞卫生,看见个人从楼上冲下来,好像是盛可以。”
“我回去的时候她是还没走,她说玩两天才回去。”
“好了,不说这个了,要不我们说说你跟高老头的事儿。”
“想转移话题,嘿嘿,蔡小菜你玩花招对我不管用。”
“玩什么玩,要玩你我早玩了。”
“你去死好了,猪皮蔡小菜。”
一不小心把话说过头,我马上就遭到了打击报复,腿又被信海欣用针轻轻地扎了一下。没办法,跳进黄河都洗不清我也得向她老实交待了。我把那天白玲玲打电话约我之后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了一遍,这其中当然包括我要盛可以陪我一起去,还有盛可以最后给白玲玲的那一记耳光,就连白玲玲与我哥的故事,我也简单扼要地对她进行了汇报。可是,这些事情跟盛可以发疯又有什么直接联系呢?我自己说着说着都糊里糊涂了,作为局外人的信海欣在听过我一番叙述之后自然也没法子茅塞顿开。塞子还塞着,瓶里到底装的什么酒,是五粮液还是茅台,我和信海欣都表示尚且不能知晓。
“你哥可能是因为感情问题才想不通的,不过蔡小菜你千万别做傻事那,白玲玲那人是过分了点,但万一你做错了事,你就连自己也给毁了。”
“不了,我以前也固执地认为是白玲玲害死了我哥,可现在我不这么去想了,我倒觉得盛可以……”
“天哪,你不会认为是盛可以害死你哥的吧?他们都不认识。”
“胡说些啥呢?我怎么会认为是盛可以害死我哥的?不过他们认识,只是没见过面而已。我哥跟盛可以是网友,这是盛可以在我哥出事之后自己告诉我的。”
“啊,怎么这样?你哥竟然跟盛可以是网友?!”
因为没吃早餐就赶来上课了,所以跟信海欣聊着聊着,把肚子的饿意全聊出来了。我骗信海欣说她脸上有饭粒,然后趁她对着从包里拿出来那面小镜子寻找饭粒的时候,猫着腰,一个转身就从教室后面溜出了教室。孰料信海欣反应灵敏,我刚在教室外面把腰直起,准备给同样空着肚子来捧陈老师场的高老头打个手势让他也出来,就看见信海欣跟我一样猫着腰正往外逃。她这么一逃,就完全坏了我的好事。陈老师看见她,然后就连我也一起给发现了。她从后门一出来,陈老师就站在前门的走廊上了。
“那两位同学,怎么回事?”
我抓耳挠腮,信海欣则面不改色心不跳地从容面对。她对陈老师友好地笑了笑,再用那只肥嘟嘟的手指了指我。
信海欣说:“他想逃课去吃早餐,我出来拉住他,叫他等下课了再去。”
陈老师说:“没吃早餐?那快去快回吧。”
听见信海欣和陈老师的对话,教室里马上就哄堂大笑起来。陈老师最怕上课出现这种场面了,于是马上踱回教室。然后我和信海欣就大摇大摆地逃课而去。不过对于信海欣刚才的所作所为,我是很不耻的,她竟然把责任一古脑往我身上推,好在陈老师很关心同学们的肠胃健康,不然我准下不了台。为了惩罚信海欣,我强烈要求她请我到校门口吃碗加双份牛肉码的兰州拉面,她欣然同意,我欣喜若狂。
教室之外,终于可以大声说话了,感觉就是爽,先前的憋闷一扫而光。信海欣跟我说起了他跟高老头的事。其实他们根本就没怎么着,一切跟我所想的都是两回事。他们没有开始恋爱,也不可能有这么个开始。就像高老头所说,一个有情,另一个无意,这瓜真是怎么扭怎么不甜,作为有思想有文化有理智的新时代大学生,自然不会去强扭。他们以前那些零散的假象,是做给我和盛可以看的。而且她还告诉我,高老头说自己已经另外有心爱的人了。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新鲜事情,我好奇心十足,但信海欣并没有给我提供更多的信息,因为她自己也压根不知道高老头又移情别恋到哪去了,也或者,高老头这么说,只是想让信海欣不那么自责呢?毕竟,有时候被一个自己不爱的人死心塌地喜欢着,心里头多多少少会有些压力,正如我以前对信海欣所说,会有种对不起对方的感觉。
“蔡小菜,我真的想让盛可以在你身边,我想这样你可能会开心些。有段时间我故意跟高老头走得很近,是不想让盛可以有心理压力。我以后都不会做你的们的拦路虎了,蔡小心你尽管放一万个心。”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在大学里,我不会谈恋爱,我以前没把我哥的话当耳边风,现在他走了,我更不能当耳边风。”
“蔡小菜,还有件事我也想告诉你。虽然高老头跟我交待我,要我无论如何都不能说,可我想纸怎么也包不住火,你有一天还是会知道的。你总还得回老家的,不是吗?”
我最大的担心,连同我一直以来的那个疑问,在这个时候,全被信海欣一番话给印证了。现在想起来,我当初的想法真的很幼稚。学生死了,即使是自杀的,也算得上很大的事了,怎么可能我说不通知家长他们就乖乖照办呢?这怎么可能?可是我一直都以为可能的,或者我原来就没去想过可能和不可能这个问题。
暑假期间(3)
在我哥蔡小财尸体被发现的第二天傍晚,老爸老妈就接到学校通知赶到了省城。这个时候我刚好住进了医院。我哥系里那副书记手头有信海欣的手机号,是高老头为了方便他们打到我留下的。那副书记打电话到我寝室,没人接,于是就打了信海欣的手机,说了我爸妈来省城的事。因为怕我因此心理压力更大,更难接受蔡小财死了这个现实,还有就是担心我误了治病,所以她对我隐瞒了这件事,只和高老头商量了。
他们在火车站去接的我爸妈,由于彼此没见过面,无法相认,高老头就举着个牌牌,上面写着“接蔡小菜爸妈”的字样。本来开始高老头在牌牌写的是“接蔡小财爸妈”,信海欣看了之后,把他骂得狗血淋头,要他临时找纸找笔给换了。想想也是,人都走了,再把名字在父母面前招摇,老人家能受得了吗?
他们接到我爸妈之后,信海欣抱着我妈,高老头扶着我爸,四个人就在出站口一直哭啊哭啊。我爸妈在省城呆了好几天,直到把蔡小财的事情都处理好才返回。那几天,高老头和信海欣寸步不离地陪着他们。我终于明白在我住院期间他们不见人影的原因。我说过的,就算他们真谈恋爱了,也不可能那样对我。
爸妈没到学校去看我,也是高老头安排的,他骗我爸妈说我还不知道蔡小财死了的消息,为了不影响我的学习,要我爸妈暂时不要告诉我。于是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以为爸妈不知道蔡小财死了,爸妈以为我不知道蔡小财死了。我们一直都还在相互欺骗,然后也欺骗自己。
“你爸伤心得说不出话来,你妈哭得厉害,边哭还边喊着你哥的名字。蔡小菜你知不知道,听你妈喊一声小财,我的心就像裂了道口子,很痛,你妈的痛大概要比我多许多倍了。”
“爸,妈!”我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扔下手里的筷子,扔下那碗吃了不到一半的拉面,沿着校门口那条马路一直跑,一直跑,边跑还边叫着“爸妈”。信海欣在后面追,也大声地叫着,叫我的名字。路两旁的那些树,树中间的那些风,在这个时候,好像全向我挤压过来。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呢?
听到爸妈已经知道蔡小财不在人世这个消息,甚至比当初亲眼看见蔡小财一动不动地躺在顶楼,带给我的震撼还要大。虽然我和蔡小财之于父母,算是手心手背,一样的骨肉亲情,可是我长大后就一直认为,我哥才是爸妈的手心,我顶多只够格做手背。如果可以换转,我宁愿悄无声息躺在顶楼受凉的是我,而不是我哥。
一刀割在手背上,痛当然也一样地痛,似乎咬着牙关尚可强忍,但是当割的是手心,除了痛,还会感觉什么都抓不住了,似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血汩汩流出,只眼睁睁地看着希望和寄托点点幻想灭,无能为力,无可回旋。
在校门口那条马路上,我也就跑了五六十米的样子,开始跑得很快,然后又下意识地放慢脚步。信海欣还在后面追赶,就她那牛脾气,追不上我她便不会善罢甘休。我那得本以痛得恍惚的心,突然间似乎也还在心疼着她。她这人怪得很,50米跑下来没点事,而且速度也不差,但再加跑一个50米情形就风云突变了。上个学期体育测评我到场为她加油助威了。她们女生是跑80米,她揽了个最后一名也就不说了,恐怖的是,一冲过终点线脸色已苍白无血,整个要断气的样子,像气急败坏的心脏病人,就差没口吐白沫。
我假装跑不动了,暂停片刻,信海欣便从后面扯住了我的衣服。我忍住不回头,坚决不回头,她却紧挨着我的左胳膊绕到了我身前。
“蔡小菜,你又哭了?”
“是不是很丢人?可是我真的忍不住,我想哭。”
“想哭就哭吧,不丢人的。要是怕丢人,我们找个偏僻点的地方一起哭。”
信海欣紧抓着我的手腕,怕我跑掉或者走丢似的。我们转进马路旁边的那条荒弃的小道,走几步,她又扭过头来看看我。出了小道,就到了操场边,遇到两个女生。信海欣想躲,可已经来不及,那两个女生都笑着跟她打招呼了。听她们说话,估计是信海欣的老乡。那两个女生起哄似的说,海欣姐,你终于把大鱼给钓上岸了?信海欣使了个怪怪的脸色,说老姐有急事,聊天再跟你们策,然后就拉着我进了操场,朝主席台走去。
后来我才知道,信海欣想泡我,不但在机械系众人皆知,就连她那帮老乡对此也了如指掌。不是别人传播的,而是她自己坦白的。她对她那些老乡说,蔡小菜是条大鱼,她迟早有一天要把他钓上岸。更过分的是,她还安排老乡当中几个好奇心特别强的女生到教室里参观过我。具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是怎么个参观法,我就不太清楚了。但确有其事,这个她自己也承认了。对此我不反感,只是后悔当时没及时发觉从而收取门票,多少赚一点,在食堂打两个鸡腿吃也好。
我们并排坐在上主席台的石阶上,转头看的时候,却发现另一边坐着一对谈恋爱的男女,脸蛋嫩嫩的,说的肉麻话也是嫩嫩的,信海欣推测出大一新生,于是凶神恶煞地走过去把别人给赶跑了。重新坐到我身边,脸上还洋溢着几分成就感。她酝酿许久才开始给我讲我爸妈来省城的事。说着,她自己也哭了。
那几天我妈住在H大的招待所里,气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就知道拉着信海欣讲我哥的过去的那些事儿。信海欣见老人不吃也不睡,担心坏了身子,除了搜肠刮肚地找词劝慰,还一口一口地喂我妈吃饭。我妈边吃边掉眼泪,哽咽着说小财以前也这么喂过她。
那是蔡小财在县城上高中的时候,妈病了一场,病得下不得地,在人民医院住院治疗。蔡小财每天傍晚下课后就赶去医院,用饭盒去医院食堂帮妈打好饭,然后坐在床沿喂妈妈吃,很细致,很用心,常常是一餐饭要用上半个多小时。那次妈病得多重啊,差点就走了,可每次我哥喂她饭的时候,她都会笑,开心而满足的样子。等病奇迹般地好起来后,妈有次告诉我说,那回要是她走的一病就走了,不担心我哥,只担心我,但想着蔡小财那么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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