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含笑-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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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序言
　　　　楔子
千亩梅林，正是梅花盛开的时候。
一个鹅黄色的身影在梅花林中若隐若现，时不时还传来阵阵银铃般的笑声。
“公主，公主，别跑啦，该回去用膳了。”
几个小丫鬟也在跑，不过不是在享受生活，而是在苦命地求人家回去吃饭。
“跟你们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叫我公主，怎么老记不住？”
人倒是停下了，可是出言便是责备。
“可是，您就是公主嘛！”
“谁说的？皇室名册上有我的名字吗？”
“没有是没有，不过大家都知道……”
“都知道我不是公主，好了，你们回去吧！”
“啊？公主，你不回去吗？”
“怎么又这么叫？得得得，随便你们好了，可我现在还不想回去。”
“别这样啦，大公主早就回去啦！”
“那是姐姐不懂得冬天的美，呀，要是再下场大雪就更美啦！”
“公主，你怎么又跑啦？！”
跟上吧，唉，什么时候才能吃饭呀？她们的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啦！
第一章
　　　　1
寒冬腊月，是一年中最好的季节吗？这样认为的人不是脑子出了问题就是不知贫苦为何物的富贵闲人，脑子出问题的不多，富贵闲人却有的是。而天下最富贵而又最闲的，莫过于皇家的公主了。
天下哪个少女没有做过公主梦呢？有机会当公主偏又死活不想当的，除了怪胎，没有别的可能。
可偏偏世界上就有这样的怪胎，而且还不止一个！不多不少一大两小，加起来正好三个！
那个大的，正是整个事件的始作俑者，当今皇上最宠爱的贵妃梅妃是也。这个梅妃要说漂亮，单用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尚无法形容出她的风采，要说是天上最美的仙女下凡，勉强比喻恰当。据说梅妃还是个年轻姑娘的时候坚决不出门，倒不是遵从什么三从四德的鬼规矩，因为她出身武林世家，江湖儿女率性而为，才不在乎那些玩意儿呢。而是有一次她出门的时候不小心被人看见了容貌，结果看见她的十个年轻公子中有九个人害了相思病，一直对她念念不忘，对其他所有的姑娘都再也看不上眼，害得三姑六婆都跟着担心不已，生怕再也无心娶妻断了香火，倒是照顾了苏州城里的郎中们，狠狠地大赚了一笔；不是还有一个人没事吗？事大了。他人离梅家小姐最近，看得最清楚，结果就是心脏病突发，立马高高兴兴地见阎王去了。
一时之间，苏州所有有儿子的人家都人心惶惶，生怕自己的儿子也为这个貌美女子着迷生病，甚至想联名上书请知府大人下道命令，严令禁止梅家小姐再露面。不知道是知府大人真的下了这么一道命令还是梅家小姐自己心有不安，反正苏州城里就再也没见过她的影子。不过梅家的大门门槛从此之后更换频率出奇的快，全是被求亲的人给踏坏啦！放眼苏州城里稍微有点名望的人家，没有一个没去过梅家的。由于求亲的人实在太多，梅家的下人们忙不过来，干脆就给每一个上门的人发个号牌，一个一个的往里叫。到最后，梅家老爷烦了，直言他们家姑娘曾经算过命，命里该嫁一个极其显贵的贵人。苏州城里的这些人家，对不起，他们梅家还看不上眼。
这一下子可捅了马蜂窝，梅家从门庭若市一下子成了门庭冷落鞍马稀，被拒亲的人家一个个冷眼旁观，看看他们梅家小姐到底要嫁个什么人家。一直等到梅家小姐二十岁，别人家姑娘早就成家当娘了的年纪，就在大家都以为她再也嫁不出去准备幸灾乐祸的时候，梅家小姐莫名其妙地嫁人了。
莫名其妙？没错！只有送亲的队伍，没有迎亲的来宾，没有喜乐，没有媒婆，甚至没有嫁妆，就那么稀稀落落的几个人，就这么把苏州城有史以来最漂亮的梅家小姐静悄悄地送走了，至于送到哪里去，除了少数的几个人，没有人知道。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终于有一天苏州知府喝醉了酒，不小心把这件事情说了出去。这位梅家小姐嫁的不是别人，正是当今的万岁爷。至于万岁爷怎么知道苏州有一位倾国倾城的女子，那就不得而知了。
梅家小姐进宫之后也很奇怪，要说得宠吧，宫里根本就没有她专门的寝宫；要说不得宠吧，皇上还天天晚上往她那儿跑。到最后苏州城里的人才搞明白，原来皇上为了讨梅妃欢喜，专门在宫城外种了上千亩的梅树，并且在梅林之中盖了一座富丽堂皇的府邸供她居住。至于皇上嘛，则不辞辛苦地奔波于皇宫与梅林之间。不对，他怎么会不辞辛苦？辛苦的应该是那些抬皇辇的太监才对。
这样的特殊待遇，梅妃该天天乐得合不拢嘴了吧？谁知这位梅妃生性恬淡，根本就不把这些放在眼里。甚至在她生下头一个儿子的时候，还有心让这个孩子姓梅，省得以后卷入皇位之争中去。皇上自然不肯，还当即立了儿子为太子，并且把最有学问最有声望的傅老夫子请来当他的老师。梅妃不好跟皇上硬顶，但是在她生下双胞胎女儿之后，却十分坚持不要给女儿任何的名号，不要入皇室名册，而且要姓梅。反正女儿长大了之后也是别人家的，皇上又宠爱她宠的不得了，于是两个本应该是正牌公主的女孩子就这么成了民间女子。
哎，要真是民间女子就好啦！
诚然，她们姐妹俩不用和太子哥哥一样住到皇宫里去，一两个月也难得在梅林见到他的人影。可是逢年过节或者皇宫里有什么大型宴会，甚至太后一高兴，她们都得进宫去尽为人女儿孙女的责任。而这种机会又偏偏特别多，所以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她们至少得有三分之一的时间是在宫里度过的。
按说这样也没什么问题，可谁让她们的娘是最得宠的妃子呢？后宫的娘娘们加起来大大小小至少几十个，一个个手段高强，心机深沉，忌妒心又一个赛一个地重，梅妃她们不敢惹，但两个没有公主封号的女孩子可就任人搓圆搓扁了。
可是，难道她们不怕那姐妹俩告状吗？
当然怕，不过她们也不傻，不会自己出面的。而是——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又是连个公主封号都没有的民女呀！”个别字眼还加重了语气，说这句话的是黄贵妃生的六公主，“咦，今天没什么事呀，怎么？哦，我知道了，原来是耐不住寂寞，跑到宫里来过过干瘾啊！”
“妹妹，你说话可要当心呀，要是被人家告到父皇那里一状，咱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啦！”接腔的是罗妃生的五公主。后面跟着的一大队宫女一个个低着头不敢吭声，谁也惹不起，还是当缩头乌龟好了。
“五姐也太小心了，父皇日理万机，怎么会有时间听这种无聊的小事呢？”六公主拖长了声音。也正是因为皇上最讨厌听后宫争斗，所以后宫的事情基本上就由皇后说了算，而皇后和她们是一国的，她们自然也不用担心有什么话传到皇上的耳朵里去了。
“话虽然这么说，可是人家的娘厉害嘛！”五公主阴阳怪气地说，害得她们的母亲老长时间见不到皇上一面，她们自然更见不着。
两位公主一唱一和说的热闹，谁知被奚落的两个人居然面不改色，一个沉静无波，一个嘴角上扬一副看好戏的表情。等到她们看够了，梅含笑才开口：“姐姐，你说今天这两只麻雀比昨天那几只怎么样？”
梅自香只是微微一笑，没说话。
“大胆，居然敢说我们是麻雀！”
“哟，我可没那么说，是你们自己硬要承认的哦！”梅含笑挥挥手绢，眼睛瞟来瞟去，就是不看面前气呼呼的两人。
“你，你是个民女，见了本公主居然还不下跪！”六公主端起公主的架子来。
“公主？公主在哪里？”梅含笑装模作样地到处看呀看，“姐姐，你见到了吗？”
双胞胎中的老大还是微微一笑，一句话也不说。
“你也没看到，那就是没有了。怪不得爹不喜欢这里，原来麻雀老是硬说自己是公主，真是奇怪呢！”
“你！”恼羞成怒的六公主伸手想打人，却被梅含笑抓住了手。
“哎哟，小心。”眼睛终于正视这个狂妄的公主，“气大伤身，别年纪轻轻的气出个好歹来，那某人可是会很伤心的哦！”黄贵妃的后半辈子就指望这个女儿啦。
懒得再理她们，姐妹俩相携而去，只留下气得脸绿了的两位公主。
“哼，早晚有一天我要让她们知道我的利害！”六公主跺着脚。
“六妹，别着急，机会很快就会来了。”五公主阴沉一笑。
“五姐，你说什么机会？”只要能扳倒那可恶的姐妹俩，什么机会她都不会错过。
“我上次听八妹说，父皇最近又有和番的意思了。”八公主是皇后所生，消息要比她们灵通一些。
“真的？”这倒是个难得的机会，“走，咱们去找皇后娘娘。”
“姐姐，刚才你怎么不说话？”梅自香梅含笑姐妹俩同样也在讨论着刚才的事情。
“不值得的。”梅自香温婉地说，姐妹俩的相貌虽然一模一样，但性子却天南地北，梅自香的性格简直就是梅妃的翻版，再加上酷似梅妃的相貌，是皇上最疼爱的女儿。
“我也知道，可就是看不惯她们那种盛气凌人的劲儿。”梅含笑是坚决不服软的性格，所以一遇到这种事情，向来都是她出头。
“好了，别让她们影响我们的心情，快点儿走吧，别让哥哥等急了。”
姐妹俩稍微加快了脚步，太子宫到了。
守门的太监一看到她们，立刻躬身行礼，“参见两位公主。”宫里的人都知道，别看这两位公主没有正式的封号，却是皇上最宠爱的两个女儿。事实上，梅妃生的儿女，都是皇上宠爱的，别的不说，太子就是最有力的例证。
“免了，太子在吗？”
“太子殿下在书房。”
“又看书？姐姐，你说哥哥怎么那么喜欢看书呀？”姐妹俩直奔书房。
“哥哥肩上的担子太重了，偏偏咱们身为女子，无法帮他的忙。”梅自香的眉头皱了皱。要想在勾心斗角的皇宫内苑生存下去谈何容易，更何况他身处在权力争夺的中心漩涡？他们又没有外戚撑腰，哥哥这个太子做得很不容易。
“不是还有两个弟弟帮他吗？我倒庆幸咱们不是男的，否则还不知现在的日子会有多惨。”光看哥哥就知道了。
“可是他们还小呢。”一个十二一个十岁，能帮上什么忙呀！
“等他们大了就行了，反正爹的身体好得很，不用担心。”只有她们两个从来不叫父皇，而是和民间的孩子一样叫爹娘，让皇上切实体会到真正亲情的温馨。
“嘘，小点儿声。”这种是怎么能够乱说？别忘了她们现在可不是在梅林。
“在哥哥这里怕什么。”
“那也不行，相信隔墙有耳，你会给哥哥惹麻烦的。”
“好了，我下次小心就是。”梅含笑吐了吐舌头，推开了书房的门。
窗前立着一位俊朗的年轻人，他正微微皱着眉头看着外面，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听到开门的声音，他转过身来，眉头舒展开了。
“你们这俩坏丫头，怎么这么久才来看我？”
“这不来了嘛！”梅含笑笑嘻嘻地说，“哥哥，原来你不是在看书呀，我还以为你又在用功了呢。”
“有什么事吗？”心思细腻的梅自香看出哥哥有心事。
“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赵曙苦笑，他这么容易就被看穿吗？看来他的修为还不够。
“真的有事？有什么事？是不是皇后又找你的事儿了？”梅含笑一个劲儿地追问。
“不是。”当哥哥的只打算一晃而过，“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有些费脑筋罢了。”
“那你怎么不去找爹？”梅含笑不解地问，能让太子伤脑筋的事也只有皇上才能解决了，她们是帮不上什么忙的。
“正是父皇交给我的事。”太子又苦笑。
“噢。”
那她们更没有办法了，哎，当个太子好累呀，明明还不是皇上，却偏偏要跟皇上一样为国事费心，还要时刻提防着不知会从什么地方射出来的暗箭，哥哥好可怜。
“你们俩最近要小心一些，尤其是你，千万别惹乱子，知道吗？”赵曙嘱咐小妹妹。
“关我们什么事？你不是为国事费心吗？”两个妹妹都很奇怪。
“是国事，但和你们也有关系。”否则他就不会那么头痛了。
姐妹俩对视了一眼，不明白哥哥到底是什么意思。她们什么时候和国事掺和在一起了？
当哥哥的叹了口气，“最近边疆又有些不太平，朝里的大臣们正在商量办法，陈国丈提出来和番，父皇已经答应了。”
“又是那个老头儿。”梅含笑嘟囔着，陈国丈正是陈皇后的爹，平常没少给哥哥出难题。也不想想他的女儿连个儿子都没生出来，还争个什么劲儿。难道他还抱有希望？皇后都快五十的人了，就是想生也没那个力气了。哦，对了，宫里还有两名妃子是皇后的堂妹表妹，她们还年轻，还有本事生上三个五个的，可是她们一年到头见不了皇上几面，而且还是在宫里人都出席的场合远远地见皇上一面，这样就能生出孩子了？母以子为贵，出身再尊贵的女子到头来要想稳固自己的地位，除了靠儿子，没有别的方法可想。
哈哈哈，谁能比的上他们母亲的地位牢固？不仅给皇上生了太子，还生了她们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和两个聪明伶俐的弟弟，别的娘娘只有干瞪眼生闷气的份儿。这样一想，刚才遇到的事情也就不那么让她生气了，失败者有吠吠的权利。
“以前和番不都是各个郡王家的女儿吗？”梅自香问，有时候甚至就是有些姿色的宫女，出嫁前给个公主的封号就是了，反正封号也不花钱。
“这次不同，陈国丈坚持说要让真正的公主出嫁，为了显示诚意。”这一次的麻烦比较大，必须要让真正的公主出马才有可能解决。
“这个老头儿不出坏主意就活不下去了吗？”梅含笑忿忿地说。
“哥哥是说，我们俩也有可能……”
“对，所以你们俩最近一定要小心，这种事情一般是由皇后来负责的，而她……”不用多说也知道，皇后最不喜欢的就是梅妃和她生的孩子们了，更何况皇上曾经想改立梅妃为后。
“可是我们不是姓梅吗？皇室名册上也没有我们俩的名字。”梅含笑现在终于意识到了危机，这种事情她想到的总是比哥哥姐姐慢。
“那又如何，连宫女都能封为公主，更何况你们是父皇的亲生女儿，是真正的公主。”赵曙仍然忧心忡忡。
“宫里待嫁的公主不止我们两个，还有五公主、六公主和八公主呢。”而且她们才是外人心目中真正的公主，那些外邦人也只认她们吧？
“皇后是肯定不会把自己的女儿嫁到外邦去的，剩下的就是在你们四个中间选两个了。”
“两个？！”
“对，一个大理，一个契丹。”正好一南一北，也正好是威胁大宋安定的两只最不可小觑的力量。
契丹她们理解，可是大理，不只是一个很小的小国吗？
看出她们的疑惑，赵曙耐心解释，“现在的大理国国力强盛，而且一直在招兵买马，父皇很是担心。”还有其他的隐患，但还是不和她们说的好。
姐妹俩担忧地互看了一眼，她们是爹最宠爱的女儿，爹不会狠下心来把她们送到那种地方去吧？
就在姐妹俩为自己的命运担忧之时，在太后的居住的永慈宫，也有几个人正在商量同样的事情。
“不行，朕反对。”被后人称为仁宗的赵祯直觉地反对皇后提出的人选。
“可是，皇上，这一次契丹和大理的使者明明白白地说过了，他们要迎娶皇家最美的公主。”陈皇后冷冷地说。
“朕的女儿个个都美。”
“可是最美的就是她们姐妹俩，而且她们长的一模一样，也不用担心两国使者攀比。要是一个认为他们的公主不如对方的漂亮，那会引起什么后果，皇上心里肯定比谁都清楚。”皇后丝毫不让步，有机会把那两个碍眼的丫头嫁得远远的，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的。
“哀家也同意皇后的意见。”久未开口的太后说话了，“虽然舍不得，可皇后说的有理。再说这么大的责任，也只有那两个孩子才能担当的起。剩下的那三个……”她摇了摇头。
皇后的脸有点挂不住，她知道太后一直不喜欢自己生的八公主，不过这更坚定了要把那对双胞胎嫁到外邦去的决心。
“可是母后，”赵祯说，“她们俩是您最喜欢的孙女儿啊，也是朕最喜欢的女儿。”
“哀家知道。可是身为皇家公主，总要比别人家的女孩儿多担些责任，这可是关系到咱们大宋国运的大事，舍不得也没有什么办法。”太后叹了口气，“至于梅妃那边，你就好好安慰她一下吧，好在她还有三个儿子在身边，应该不会太寂寞。”
赵祯默不作声了，太后说的他也明白，可父女天性，他又怎么舍得？
“再说太子也越来越大了，他们兄妹感情深厚，我想那两个孩子也愿意为她们的哥哥分担忧愁，若是她们嫁了过去，最起码太子在位时不用担心外邦侵犯了。”太后继续说。
“母后说的有理。”皇后笑着说，不过她的眼睛却没有一丝的笑意，“对了，既然要让她们以公主的身份出嫁，那就不能再让她们姓梅了，该给她们姐妹俩个名号了。”
“还是皇后想的周到。”这么多年那两个孩子连个公主的封号都没有，虽说那母女三人不在乎，可是她一直为那两个孩子抱屈。
事已定局，当皇上的也只能顺其自然了。
太后和皇后在商量三个月后的出嫁细节，赵祯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一颗心早已飞到梅林，若是梅妃听到这个消息，她会有什么反应呢？那两个如天仙般美丽的女儿又会有什么反应？三个月后，应该是春天了，长途跋涉，那两个娇滴滴的女孩子受得了吗？还有，大理王年纪虽然大了些，可女儿嫁过去是当王后的，大理的环境又好，日子总会好过些。可契丹是苦寒之地，他的女儿嫁过去，岂不是明摆着受苦？
梅妃，朕对不起你，明明知道你最不喜欢的就是宫廷内部的明争暗斗，可为了江山社稷，朕不得不把你的女儿送到别的国家的宫廷中去，女儿，爹对不起你们呀！
第二章
　　　　2
“我去契丹。”
得知她们恰恰是被选出来和番的对象，梅自香梅含笑姐妹俩勇敢地接受了自己的命运。所不同的是，一个是随遇而安，一个是迎面而战。
“含笑。”梅妃的眼睛泪汪汪的。她当年坚持不让女儿入皇室名册，怕的就是这种事情，可没想到头来还是没能摆脱。早知如此，两个女儿也不必遭受那么多的白眼了。
“我不怕冷，还是让姐姐去大理吧。”梅含笑坚持说，反正事情已经来了，逃也逃不掉。
“妹妹。”想到姐妹俩人从此天南地北再也见不到面，梅自香的眼泪扑簌簌地掉了下来。
“姐姐，不哭，别让别人看笑话。”当听说和番的重任没有落到自己头上时，那几位公主不知道明里暗里笑了多少回了，尤其是契丹，听说那个地方吐口唾沫立刻就能结成冰，她们不是姓梅吗？梅花总是耐寒的嘛，那就让她们去耐个够吧。正是因为那几个长舌妇胡说八道，害得要找几个跟过去陪嫁的宫女都特别费劲，大家都吓破胆了。听说跟过去的宫女都会被分给达官贵人当小妾，而契丹的男人个个膀大腰圆，力气比马大，极有可能她们根本就熬不过新婚第一夜，不是被压死就是被折磨死了。
哼，她们自己亲身体会过吗？居然知道的这么清楚。还有鼻子有眼地说什么契丹人有让自己的妻子陪客人睡觉的习惯，也不想想契丹好歹已经建国一百多年了好不好？这种习俗早就不知道被扔到哪个角落里发霉去了，再说她去嫁的不是放羊的，而是皇室耶！怪不得太后说不放心把这样的重担交给那几个小女人，那还不如直接两国交兵好了。大宋有这样的公主，也实在够倒霉的。
不过在这种话满天飞的情况下，公主陪嫁的宫女总是迟迟凑不够人数，被硬性派上的宫女自杀了好几个，只有几个从小就贴身伺候她的宫女追随她，她这个公主当的也够失败的。
失败就失败啦，反正从小她就不想当什么公主。
三个月后，她们姐妹就要分开了，离开父母兄弟远嫁他乡，一生再也无法见面。她自诩坚强，可是想到将来的一切，还是不免伤心落泪。
“妹妹。”她不让别人哭，自己不也哭了吗？
太子赵曙一进门，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副姐妹俩抱头痛哭的场面，再看看旁边独自落泪的母亲，他的眼圈也忍不住红了。
“你怎么来了？”梅妃擦擦眼泪，问许久不露面的儿子，“现在正是最忙的时候，你该帮你父皇多做些事才是。”
“这三个月我住在这里。”赵曙压低了声音说，“我把两个弟弟也带回来了。”
两个男孩扑进了梅妃的怀抱，“娘，是姐姐们要嫁到外邦去吗？”看两个姐姐哭得多伤心呀。
“嘘，小点声，别让你姐姐们听见了。”梅妃轻轻地搂住两个年幼的儿子。
三个月后，她们一家就再也无法团圆了。
时间就是这么奇怪的东西，当你想留住它的时候，它跑得比任何时候都快。平常觉得很长的三个月一晃而过，短的就像是三天。这三个月，每一个人都很忙，梅含笑更忙。
她要忙着学习契丹的风俗习惯，学习他们的生活方式，甚至包括他们的语言。虽然契丹使者说很多契丹人都会说汉语，皇室贵族更是个个精通，但她不可能只和自己未来的丈夫交流吧？好在契丹语的大字是按照汉字的偏旁部首编的，记起来不是很费劲，就是契丹小字因为来自于回鹘文，看着就比较头疼了。她天资